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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革老电影与这次疫情的民众思潮 -- 大井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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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当年的过年,呵呵

一位老奶奶给城里的孙女写信如此描绘农村里的革命化春节:“今年公社里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比往年更加欢乐,更有意义!家家都不请客送礼,除夕那天,全公社大小,都拥进小学礼堂,参加你堂哥兴原的新式婚礼。新郎新娘先恭恭敬敬地给毛主席行个礼,接着党支部书记达明叔讲话,表扬他们破旧俗、立新风,不坐花轿、不办酒席、带头晚婚(男的28岁、女的25岁才结婚),听党的话,不愧为贫下中农本色,号召大家向他们学习!大家说说笑笑、拍拍手,吃喜糖,怪有意思的。我看新式结婚就是好,既热闹,又省钱!

除夕晚上,锣鼓喧天,俱乐部的业余剧团,为大家演出革命现代样板戏。大年初一,报喜队到军属家拜年贺喜。人们刚辞旧岁,就沉不住气了,纷纷下田挑河泥。全村子热气腾腾,今年一定又是一个丰收年!”《山西新闻网,作者:佚名,原题为:《不准放鞭炮不准滚龙舞狮:四十多年前的革命化春节》》

作者:粲然一笑60678

链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06938387/answer/2370712321

下乡的知青。当年在村里患虐疾,队里赤脚医生立马作出诊断,带着知青社员十几个人轮流抬着他赶到县医院,他爸妈都不知道,治好后回城修养才知道。

如果是现在会怎么样呢?可能家里有人有农用车的自己送医院,没人没车的就求亲告友来帮忙,最后还要筹集医药费吧?亲人要陪护吧?

七三年下乡时,国家政策很贴知青下乡实际。知青到农村,不再搭住农民家,国家建了知青居住点,头一年每个月还有八元钱生活补贴(好像还有粮票,记不清了)。那时候八元钱在农村可以买到很多农产品,农村的七日一小集十五日一大集,就是花钱的集中日,一分钱一斤的西瓜,一角钱三个的鸡蛋,三毛钱一斤的大活魚,二毛五一斤的熟狗肉等等是知青采购热点。说实在话,当时知青都只有十六七八岁,感觉生活并不苦,但是想家。劳动也的确累,但感觉有前途。因为每年都有招工招干招兵上大学的指标分到队里(虽然每年一个大队只有二到三个),知青和队里贫下中农的子弟一起由大队全体社员评议推荐。因此大家劳动热情还是蛮大的。那个大队当时比较富裕,一个劳动日的工分值八角多钱。大队有一个养猪场一个副业队。记得当时农民家里都有自留地,可以养一头猪,鸡鸭不限。过年时知青都会回去过年,还不忘到农民家花三或五元买只阉鸡回家。

顺便说一下,当时有的大队晒谷坪被知青改成了兰、排球场、羽毛球场,有的还自制安放了单、双杠等。他们在农村推广了不少体育项目,许多知青应该还记得公社还组织过体育比赛,参赛者大队按足日记工分,公社包吃住,有的还代表公社参加过县市运动会。

本人到两个家庭吃饭的场景记忆(七四、七五年)。一个是到高中同学家吃饭,那是他家为送他返回插队点时的告别家宴,他将我拉着一起,因为我俩一起离城返乡。一桌十余人,都是亲戚朋友,他的父母也就是一个国营厂的工人,但是那一桌子菜放在今天也是是过年才有的菜,那只白切鸡是我印象最深吃得最多的菜,至今好像还没再吃到过那个口味的白切鸡。同学说每次回来离开家里都要搞一次。另一次是到大学同学家吃饭,他爸是一个大学教授,住着一座二层单元楼(属于教授居住区,都是二层小楼,一栋两户,一边一个单元),我们进去的时候,教授很有风度地座在滕椅上拿着一本书,看见我们进去,就招呼保姆开饭。同学母亲不在家,三人在歺厅坐下,保姆端出四菜一汤,两晕两素一个鸡蛋紫菜汤,晕菜是回锅肉,另一个是鸡丝。再端出一盆米饭,大家就开吃了,教授喝了点竹叶青,是那个时代八大名酒之一。教授很健谈,讲到他下五七干校,真的分不清玉米苗和高梁苗,劳动第一天手上就有了两个血泡。他说你们好,把知识与生产结合起来,可以使知识的力量更贴近实践。根本没感觉到教授有什么不满或委屈。我和同学把两个晕菜扫光了。我帮保姆清理了一下碗筷,教授就教训他儿子,要他向我学习,我说用不着,在乡下的时候,他比我还勤快。记不得他爸是几级教授了,当时说是差不多四百元一月。

当时有一个要改制工厂,有一个老工人(曾是厂里学毛选标兵,文革时的一个造反派小头目)想联络工人一起去抗议,他说卖掉了社会主义工厂,我们就不再是主人了,只能成为流氓无产阶级了!我们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结果没人信他,还举报他破坏改制制造事端,被关了一个多月。

这个老工人死后,一群老工友痛哭流涕说,我们真是大傻瓜,被人卖了还以为自己赚了,为什么不相信自己工人兄弟的话?今天弱势群体了,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啊!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失去了公有制,工农就是弱势群体,失去了昔日主人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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