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地质行业轶事（一） -- 吴用

青麻叶和乌达煤

上回说到地质队驻地都在偏远山区，这就导致两个问题，一个是冬季漫长难熬，另一个是没地方买东西。

为了解决这两个问题，地质队一般设立一个商店，由职工家属担任售货员——一般不在编制内，但商店是有收入的，可以发工资，所以是很多单职工家庭追逐的职位。

所谓单职工家庭，就是上文提到的，地质队面向农村招工，工人又回家讨老婆所形成的一个职工家庭。

商店进货的重任往往落在行政口上，地质队自己卡车，大都是老解放，长成这样：

懂行一点的人会称之为CA10，即卡10。这种车几乎是85年以前卡车的代名词，据说产量超过100万辆，小时候长辈告诉俺，这车是仿苏联吉斯150的设计，俺一直深以为然，直到有一天，俺在某次展会上，看到卡特彼勒为了跟中国人套近乎，贴出了这么一张照片：

可惜的是，卡特彼勒展台上当时主管不在，只有俩小姑娘，一问三不知，所以俺也不知道为啥这俩车长这么像——不过有一点俺敢肯定，这俩货肯定有点血缘关系。

商店里的货物种类很少，除了日用百货外，吃的俺就记得有油炸的江米条和话梅糖。若有奶糖等紧俏货，瞬间会传遍整个队部，孩子们会千方百计要点钱去买。

成人也光顾商店，他们最常买的是白菜土豆粉条——地质队远离人类社会，一年四季几乎总是吃这些菜。

土豆粉条没啥可说的，有一种白菜非常受欢迎，是车队跑长途去包头拉回来的，人们管这种白菜叫青麻叶，长这样（网图）：

比别的白菜好吃，菜心还大。由于每家都要在秋天存储够一秋天的秋菜，所以大家都尽可能的存储青麻叶——为了能多存储点秋菜，家家还都挖了菜窖。

菜窖要挖两、三米深，里面是一个天然的相对的恒温恒湿环境，放满细沙之后，不但可以储存晾好的白菜，还可以储存土豆和胡萝卜。

西北的冬天从10月开始，要到来年4月中旬才算开化，这期间商店里几乎没有菜卖，只能吃菜窖里的菜。

父亲曾编过一个顺口溜，说一年四季的生活，但俺忘记了一部分，只记得苦熬干休456，789月瓜菜代，10开始买秋菜——意思是说456月秋菜吃完了，商店里又没新菜，一只苦熬到7月，才能吃上新拉来的瓜和菜，转眼10月又得买秋菜了。

接下来又是漫长的冬季，因此取暖也是一个大问题。

公家盖的房子，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只好自己动手搭炉子，用砖和泥土搭，在炉子下面掏出一个灶坑放炉灰。从炉子一侧引出长长的烟囱作为热源给全家供暖。

有些人手巧，会搭火炕，让炉子跟火炕连接起来。据俺父亲和几个同事的实际测量计算结果，不搭火炕的热效率转化大约在百分之六到七左右，搭火炕能提高到百分之十二甚至更高。数据一出来，家家都搭了火炕——不会搭的也要请人搭。

一家子往往是母亲带着孩子睡在炕上，父亲另外睡。

火炕热不热直接影响到生活质量，因此煤炭原料也很重要。最初队里没经验，车队都去大同拉煤，后来慢慢发展，优质煤矿不在山西，在内蒙，例如乌达煤发热量大，烟少，耐烧，表现在办公室倒出的炉灰里面，能捡出很多煤核，点燃后热量还是很高，很多家属都会去抢着捡。

总之，一个地质队就像一个巨大的家庭，因为物资都是统一采购和分配，不免有各种矛盾。不过，生活步调的整齐划一，导致从职工到家属，甚至是每个孩子，心里几乎完全一致，对外的时候也就特别团结。

这样就产生了更多的故事——下期预告：地质队周边的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