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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人物】徐恩曾回忆录节选-红色特务队首领的投诚 -- 张丹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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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人物】徐恩曾回忆录节选-总书记向忠发被出卖

  国共分裂之后,共产党内部也引起分裂,第一次清算了陈独秀,第二次又

罢黜了瞿秋白,这前后两任的中共中央总书记,都是「小资产阶级」出身的知

识分子,于是第叁任的共产党总书记便想改变花样,捧出一名真正无产阶级的

人来做招牌。于是,目不识丁的老船夫向忠发,便在这样的机遇下, 登上了中

共中央总书记的宝座,只是一切指挥大权,都落在宣传部部长李立叁之手,这

便是中共历史 上有名的所谓「立叁路线」时期。

  在这同时,共产国际也加紧对中共中央的人事控制,在莫斯科训练成熟的

中共党员陈绍禹、秦邦宪、张闻天、王稼祥等所谓「二十八个标准布尔什维克

」(这是中共内部派别的一个小集团名称,他们自称对马列主义的了解,已达

到了国际的布尔什维克标准的程度,言外之意,就是看不起那些没有到过莫斯

科,不懂得「理论」的土包子,包括当时的毛泽东等在内),也陆续派遣回国

,共产国际东 方局书记米夫(MIF),更以共产国际驻中国代表的资格,亲临

上海,就近指挥。不过,这些莫斯科 归客,因过去毫无工作历史,虽因米夫的

提拔,得以厕身于「中央机关」,但实际领导权仍操于原来 的老干部之手,陈

绍禹等年少气盛,目空一切,当然不甘久居人下,于是处心积虑想把现存这批

领导 人物挤掉,结果便闹出自相出卖的丑剧。

  事情导源于一件桃色纠纷,时间是民国二十年(一九叁一)一月。一位曾

受莫斯科训练的共产党员胡君,回国以后,被派为共产党江苏省委,他有一个

年轻而又美丽的妻子──陈小妹,也是共产党员,同被派在江苏省委的妇女部

工作。夫妻二人的感情很好,同在一起工作,鹣鹣鲽鲽真是一对理想的配偶,

可是好事多磨,有一天陈小妹忽然接到共产党中央转来的命令,派她去和中共

的另一要员罗绮园「住机关」,(因为罗的住所,须要有个女人去掩护,所以

共产党派她住到罗的机关里,表面上装成罗的妻子。)根据共产党的工作纪录

,任何命令事先都毋须徵求同意,只有绝对服从,此事当然也不例外,陈小妹

接到命令,立刻和丈夫商量,二人心里万分不愿 ,但是鉴于「纪律」的森严,

不敢违抗,只好忍痛分手,不过,问题却从此发生了。

  原来陈小妹竟是一个在中国传统的伦理社会中长大起来的女子,虽说已受

过布尔什维克的洗礼, 对男女问题,不像一般旧式妇女那样拘谨,但是要她去

和一个未曾见过一面的男子同居,此事究竟有点为难。于是常常找机会向她的

丈夫诉苦,胡君呢?本来已对「领导方面」这种「乱命」非常忿恨, 经不起她

的爱妻的一再哭诉,更感无法忍耐,只是夺走他的爱妻的是共产党,不是一个

普通人,这将如何处理才好呢?想来想去,没有主意,后来想到老同学陈绍禹

以足智多谋见称,乃走去和他商量, 陈绍禹对此本早有所闻,看到胡君前来求

教,联带想起自己的郁积已久的心事,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轻声的向

胡君献策:「除了向国民党告密,无法救回你的妻子。」   「向国民党告密

?」忠实的胡君,简直认为陈绍禹故意开他玩笑,要不然就是有意测验他对共

产党是否忠诚。因此,初听之下,不由惊呆了,但细看陈绍禹一本正经的表情

,不像是开玩笑,彼此的友情,也没有设计陷害他的理由。再仔细一想,除此

以外,的确别无更好的方法。结果,「小资产阶 级的温情主义」战胜了无产阶

级的马列主义,胡君终于接受陈的建议向我们求援了。

  不过,有一点,与陈绍禹的原意不符,陈的献策是要胡君自己不出面,匿

名报告罗绮园的住所, 同时,事先将陈小妹约出来,以免同时被捕,胡君一想

,此事不举发则已,一经举发,自己就不能再在共产党内存身,所以索兴一不

做二不休,自己出头检举。

  在一天的早晨,胡君引导我们到马斯南路一座很华丽的巨宅中,把他的爱

妻接出来,并把罗绮园捕到。在另一个房间里,又捕到共党的另一要员杨匏安

。   罗绮园和杨匏安都是共产党的中央委员,在共产党的地位,仅次于陈独

秀、李大钊,而和瞿秋白 、毛泽东等相等,在所谓「国共合作」的跨党时期,

他们又是国民党的中央委员,当时是属于瞿秋白 、李立叁的一派,而与留俄派

的陈绍禹等不睦,所以就被出卖了。

  罗、杨被捕之后,我们接着追问当时共产党的总负责人向忠发的下落,然

而罗、杨二人都不知道 他的住所,胡君更不用说了。正当无法可想的时候,第

二个奇迹又出现了。

  一天,有一个外表很精干的青年,到我们的办公室来报告,说他知道向忠

发的住址,愿意引导我 们去找到他。我们对于这宗送上门来的献礼,初不敢予

以完全相信。因为这个青年,在共产党中并未 担任重要职务,按照共产党地下

工作的定例,他不可能知道向的地址。但因此事不妨一试,遂由他引导我们到

法租界霞飞路的一家珠宝首饰店楼上,逮捕到一个土头土脑,年已五十多岁的

老头儿,他的 口齿很笨拙,也不像太懂得政治,从外表看,很像一个商人,住

在珠宝店里,倒很适合他的身分。

  他初来时不肯承认他是中共的第一号领袖,我们对原报告人本来不十分信

任,见了这副行径,也相信可能有错,正感到为难之际,有一个同事,他是向

忠发的同乡,也干过船员,他说认识向忠发, 并知道向过去的历史,向当船夫

的时候,嗜赌如命,有一次从赌场中输完了钱回来,发誓要戒赌,竟把自己的

左手无名指斩断一小段,以示决心。经他的指认,再一验向忠发的左手,果然

无名指短了一 段。向忠发无法再抵赖,只好低头认罪了。

  在这以前,我们对中共中央的重要机关,已破获了多次,被捕的许多有地

位、有历史的中共要员 ,经过我们的耐心说服工作,大都愿意脱离共产党,参

加我们的工作,这在当时己成为极普遍的风气 ,共产党对于这种轻易转变的现

象,极为恐慌,故在向忠发被捕之后,便故意放出空气,说是:「过去许多党

员的叛变,乃小资产阶级动摇善变的劣根性的充分表现,向忠发是真正的无产

阶级出身,无产阶级有对革命忠实到底的优良品质,决不中途动摇转变,所以

相信向忠发一定不会向敌人投降,一 定会替共产党牺牲。」这种空气,并且故

意传到向忠发的耳里。

  其实,共产党的心机完全白费。向忠发的结果,虽是替共产党牺牲了,但

这不是他的本意,他被指认出来之后,所表现的「向敌人投诚」的可怜相,比

其他的非无产阶级的战士更精彩十倍,他先向 我们表示,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

,他没有能力,他在共产党内所担任的职务,实际上是一个傀儡,他甚至曲膝

跪地向我们求情,要求免他一死,自动说出四个共产党的重要指挥机关的所在

地,以表示他的忠诚,这一切的表现,出于我们意料之外。按照我们办理同样

案件的成规,向忠发既有表示转变, 他的求生愿望是应该让他实现的,但是这

一次却发生了差错。当我在南京接到向忠发愿意转变的报告时,他已被上海警

备司令部下令枪决了。这样的处置,对我的工作的开展上,实在是种损失。  

 在逮捕向忠发时,尚捕到一个和他同居的妇女,她年在二十五岁左右,装饰

极时髦,容貌及身段 也够得上美丽的标准,问她关于共产党方面的一切问题,

竟全无所知,不久,我们完全明白,她确与 共产党无关,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舞

女,她是被共产党弄来陪伴向忠发的,她只知道和自己同居的男人 是个珠宝商

人,不知是共产党,更不知是坐共产党第一把交椅的人物。至于共产党何以要

个女人去陪 向忠发呢?目的就在使向忠发的全部心情和精力,消耗在温柔乡里

,不要过问党内的事情。后来,我们从另一个共产党的口中,又知道共产党为

了这个舞女曾出了八千元的巨大代价,为了此事,共产党 内部还引起许多牢骚

:「下级同志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为什么上级能拿出这许多钱来替向忠发娶姨

太太呢?」

现在又该提到向我们告密的那个年轻人了,当我们证实被捕的人确是向忠发之

后,发给他一笔奖金,并给了他一个临时工作,因为他是自动前来效忠的,所

以对他未曾特别注意。大约在向忠发死后的一个月光景,这个青年忽然失踪了

。他一走,我们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奉命」来实施「借刀杀人」之计的,

向忠发一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走还等待什么?

共产党的报复

  民国十九年(一九叁零)至二十二年(一九叁叁),这叁年之间,我们连

续破获中共若干重要地下组织,包括在上海的共产国际机构,和中共中央总部

,以及全国性的赤色群众组织,如全国总工会 、全国海员总工会、全国互济总

会,世界反帝大同盟中国支盟等,各省的共产党地下指挥机构也连续破获,由

莫斯科回来,和由江西赤区派遣出来的补充干部,上任不久,又陆续步他的前

任者的后尘, 逐一踏进我们特为他们所预备的地方,而这些人经过「招待、说

服、转变」这叁步曲,最后总是由敌人变成我们的同志。因此,我们的工作人

员由于这些新血轮的注入而迅速增加,这些新手加入之后, 每人多少都从他们

的「娘家」带来一些礼物──共产党的秘密,所以更予共产党继续不断的破坏

,使共产党在赤区以外的各地地下组织,濒于不能维持或重建的窘境

。   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共产党对于以上海为中心的全国地下工作的计划,

不得不重作全盘的考虑, 在估计了敌我形势之后,它采取了二项重大行动:

  一,将身分已暴露,或与被捕转变分子熟识的地下工作干部,一律调回「

苏区」,原有机构,一律放弃,另派新人重新建立组织,企图建立一个与旧的

组织丝毫没有牵连的新的地下工作系统。

  二,由「苏区」派出一批精于射击的暗杀专家到上海,企图以恐怖手段对

付转变分子和我的工作 人员。

  根据史大林所领导写作的「联共党史」的记载,共产党人是反对暗杀手段

的。他们自称:他们所反对的是整个「社会制度」不是某些「个人」,反对社

会制度须要依靠「群众的力量」,「暗杀」是无用的。中共在过去叁十年中,

对于这个教条,大致是遵守的,只有在民国二十二年(一九叁叁)前后这一段

时期,对付我的工作人员是例外,我们从它的不惜违背教条,采取这无耻政策

的行动看来, 已足以说明当时双方战斗的尖锐程度了。

  自顾顺章转变以后,共产党中央的特务工作,曾组织一个五人委员会来主

持其事,这五人委员会 的人选是周恩来(现任政务院总理兼外交部长)、

赵容(康生)、潘汉年(现任上海市副市长)、廖程云( 即陈云,现任政务

院副总理兼财政经济委员会主任)、邝惠安等,实际负责人是赵容。江西的射

击手调到后,由邝惠安负责领导,组成一个执行恐怖行动的「红队」。它的任

务以狙击党内叛变分子和我的工作人员为主,附带从事绑票勒赎勾当,以解救

经济方面的临时困难。

  「红队」成立后,我的工作人员接连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伤害甚多,现

在还记得的约有:   一,民国二十一年(一九叁二)十一月二十五日下午

叁时许,红队队长邝惠安率领五个暴徒,在一个内奸的指引下,冲进我们设在

上海闸北的一个秘密办事处,击死一人,击伤叁人,办事处的主持人受伤后倒

地佯死得免。距离此案发生的前叁天,该处附近有一供职于红十字会的会计员

被人暗杀。 初未在意,嗣后才明白死者的面貌与身材,酷肖该处的主持人,

故被误杀。

  二,民国二十二年(一九叁叁)四月十一日下午,我的四个工作人员经过

南市某处,其中有一新转变分子,他发现某茶馆的临街一张茶桌上,坐着五个

红队分子,心知不妙,暗中招呼同伴,加快步伐,离开当地,但已为红队所瞥

见,在走近岗警的地方,红队惟恐我们报警,遂开枪射击,当被击死一人、击

伤二人,暴徒则在纷乱中逃逸。

  叁,同年五月某日,我的一个工作人员正奉命前往法院,为一个已经悔悟

的共产党罪犯作证,以便保释,行至中途,又被红队暴徒击毙。

  四,我派在上海工作的负责人史济美,是我一个得力的干部,于同年六月

回京述职,我因上海连续出事,想到他过去的服务成绩优异,向忠发和共产国

际职工会驻华代表牛兰夫妇,以及其他重要案件,都是经他设计破获的,断定

共产党对他必恨之切骨,意欲调他离开上海,以避风头,但他不同意这样措

置,坚持仍回到原来的岗位,我只好叮嘱他注意安全,让他回去。不料回沪当

天下午,他因欲赶赴一个自己作主人的约会,回到上海一下火车,即迳趋约会

地点,就在他下汽车走上台阶的时候, 被邝惠安率领六个预伏在该处的暴徒

,包围袭击,身中七枪而死。

  五,史君死后,我派钱义璋君继任他的职务。约在二个月之后──八月十

二日,钱君到一个旅馆 里去会见一个人,正欲登电梯的时候,被预伏的暴徒

袭击身死。

  这一连串的伤亡,尤其是最后两案,直接伤害我们派去的总负责人,且其

选择的地点和时间,都是经过周密的计算和布置,使人难于提防,这种情况引

起其余的工作人员的不安,每个人的神经非常 紧张,那些曾从共产党中转变

过来,或是曾经参加对共产党地下组织的破坏行动的人,更人人自危, 整日

不敢出门,因为谁也料不到,何时会成了红队的下一目标,大家在紧张恐怖中

过生活,自顾尚不暇,当然完全丧失了向敌人还击的能力。   现在轮到我

们伤脑筋了,史、钱二君之死,很明白地是共产党向我的全体同仁下了警告:

「上海 ,是你们的葬身之所,谁要来,就是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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