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残简（二）：《战地钟声》 -- 家干

庆祝我从新兵营毕业啦，把第二部分帖这儿吧。

我只看过一次《战地钟声》，无论是书，或者是那部影片，那是在两年或者三年前。

很多细节都已经淡入我的脑海，非经重温便不可能想起，不过，也有还记忆犹新的……

险峻的山岭上，罗伯特?乔丹（唉，一个曾经多么平常而现在又多么容易引起人们联想的姓）观察着那座桥，他的任务是炸毁它――海明威花了不少心思来丰富这个场景的细节，可电影中我只记住了贾莱?古柏的脸。

他们走开了，与大队会合，面色阴沉的巴比洛，还有吉普塞人，他们聊得挺不错，然后从山洞里伸出了一只大锅，在锅后面我们看到……

――在锅后面，我们看见了一个身影，熟悉或竟不――真好笑，我第二次在影片中看见彩色的英格丽?褒曼，第一次是在《东方列车上的谋杀案》中，那完全不一样，年轻极了的英格丽，那样鲜活的形象，哎，我们人类要怎么样才能尽情为自己的发明而骄傲啊，它使我们能留住时光，留住美，哪怕这留驻徒然令人添一丝感伤，增几多的思绪。

她为给他送来吃的，金色的短发隔着时空在晃动，脸上是那种英格丽式的微笑，摇曳春风，悠悠的，带点儿羞涩，带点儿内向。她对他说“你好”，他看着她，老看着她，她下意思地捋了捋短发，她说这就是她梳头的方式，她对他说，她不属于任何人，包括他――可她才第一次看见他啊！

那些西班牙人，他们管罗伯特叫罗贝托，还非叫他Englishman，他们相当粗犷，不拘小节，不过待人真好，关键在于他们全是正尔八经的共和派，他们很乐意炸那桥，可那领头的不干，他才不为别人卖命呢，他现在只对藏在洞里喝酒有兴趣，只对他缴获的马津津乐道。

罗伯特要劝他，要组织他们，要侦察，要准备炸药，还要……天那，他爱上玛丽亚了，他知道了她可惨的身世，可这会儿他对她，爱情远远超出了同情。

夜，他们，树林里，星星的眼皮低下……

小说给了我无数的暇思，那是一片迷离，一片混囤，生与死。辋然。

电影可不这样――这是好莱坞的无能为力的地方――可也许这也是好事，电影当然要承载思想，但别指望作哲学家，要知道，想作哲学家而失了风的，在他之前有格里菲斯，《党同伐异》使他一夜间由百万富翁变成债台高筑的穷光蛋；在他之后有科波拉，《现代启示录》几乎把他逼到了绝境。贝多芬的第三第五和第九，还有106够艰深吧，可能把《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改成交响诗的却只有一个理查?斯特劳斯――就这也够勉强的了。

山姆伍德很聪明，他只是尽力去抒发，却大段跳过海明威的独白和心理描写。

美、深刻、哲理。

都忘了，我只还记得……

战斗的前夜，他们，在林中，说了很多，很多的憧憬，将来，到马德里，回美国――美丽的蒙大拿，大学，当然，还有明天，致命的明天啊。互诉衷情，满是不祥的预感，可他们不在乎――也容不得他们在乎啊――在乎也无济于事啊，这可怖的时代，死亡仿佛是预兆不祥的乌鸦，它盘寰在每个人的头底，而且飞得从来没有象这样的低。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每一个人无助的人而鸣响！

战斗打响了，桥应声而倒，可就在脱险前的最后一刻，命运信手阻止了完满。

林间，片刻的停留，他告诉她，一个人走吧，因为他们结合了，她就是他，她一个人离去就等于两个人都走了，泪眼朦胧，她被人带走了，止不住地回头，她呼唤着罗伯特，你可以听到玛丽亚在痛苦地呻吟，你也可以听到英格丽在忘情地呼唤，细心的你会发现英格丽叫的是罗伯特而不是罗贝托，投入使她忘却了规范。

林间，他一个人，她和他们都走远了，一架子弹无几的机枪，他等着，刽子手们快到了，可生命的火焰也快熄灭了，他告诉自己，得等待，耐心等待，这会儿钟响了，摇晃着占满了整个银幕，那声音，洋溢着弥漫了世界……

家干

2002/4/26

• 我这里也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