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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人物事略17:百里视——念德不怠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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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人物事略17附:郑殽之战3/13

《僖三十二年经》:

冬十有二月己卯,晋侯-重耳卒。((p 0488)(05320004))(049)

《僖三十二年传》: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p 0489)(05320301))(049)

我的粗译:

两年后,我们的僖公三十二年(公元前六二八年,周襄王二十五年,晋文公九年,秦穆公三十二年,郑文公四十五年),冬十有二月己卯那天(杨注:己卯,九日。),晋文公(晋侯-重耳)去世了。

庚辰那天(杨注:庚辰,十二月十日。),准备把晋文公的尸首停放到“曲沃”去,刚出了“绛”,晋文公的柩里面就发出了像牛鸣一样的声音。这时卜偃马上让那些大夫都向晋文公的柩下拜,说是:“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主上这是要安排我们出征:将有西面的军队来侵犯我们,我们杀过去,一定能打个大胜仗!)”。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将殡于曲沃”曰:

晋文祖庙在曲沃,故殡于此。据《左传》,春秋有殡庙之礼,详八年《传?注》。《元和郡县志》谓晋文公墓在绛县东二十里,未审其据。

杨伯峻先生注《僖八年传》“不殡于庙”曰:

殡,停棺待葬也。周代礼制,人死,歛尸于棺,于西阶掘一坎地停柩。春秋有殡庙之礼,僖三十二年《传》云:“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曲沃为晋宗庙所在,殡于庙,故往曲沃也。襄四年《传》亦以定姒不殡于庙为失礼,尤可证。后人拘泥于《檀弓下》“殷朝而殡于祖,周朝而遂葬”之文,因谓周人不殡于庙,或曲解此庙字为殡宫而非祖庙,或曲解殡庙为朝庙,盖皆无据。((p 0322)(05080301))(026)。

杨伯峻先生注“柩有声如牛”曰:

柩音旧,《曲礼下》云:“在床曰尸,在棺曰柩。”

杨伯峻先生注“将有西师过轶我”曰:

过谓经过。轶,自后突出于前也,此当与隐九年《传》“惧其侵轶我也”之“轶”字同义。过轶我者,秦兵袭郑,必过晋之南境,秦过晋境而不假道也。

杨伯峻先生注“击之,必大捷焉”曰:

杜《注》:“卜偃闻秦密谋,故因柩声以正众心。”说固合理,然《左传》卜筮之辞,其应如响者多有,盖左氏迷信而附会其说,固不必强为之解。

“晋”——“绛”——“故绛”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5,北纬35.73(曲村,成六年迁新田)。

“曲沃”——“新城”——“下国”(杨注:晋国事始见于此,而《春秋经》不书,盖以晋五世有内乱,不及来告之故。晋国,武王子唐叔虞之后。成王灭唐而封叔虞。翼,今山西省-翼城县东南。传世有晋公????[奠/皿],据唐兰《晋公午????[奠/皿]考释》,定为晋定公所作。铭文“我皇祖(唐)公,膺受大命,左右武王”云云,与《逸周书?王会篇》所言“成周之会”,“唐叔、荀叔、周公在左,太公望在右”之意相适应,加以《晋语》引叔向之言,唐叔以武力封,足证《吕览?重言》、《说苑?君道》所传桐叶封弟之不可信。唐叔之子燮父改唐为晋,即今之太原市。(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一谓唐叔之封在翼,黄汝成《集释》引全祖望说辨其在今太原。)四世至成侯,南徙曲沃,今山西省-闻喜县东。又五世至穆侯,复迁于绛,绛即翼。鲁成公六年,晋景公迁都新田,此后命新田为绛,新田即今山西-侯马市,而以旧都为故绛。自春秋后出公以下五世六十五年,韩、赵、魏三家瓜分晋地,迁靖公为庶民,晋亡。曲沃庄伯及翼本末,详桓公二年?传?。曲沃在今山西省-闻喜县东二十里。曲沃去翼一百余里。#新城即曲沃,盖由新为太子城之,故又名新城。郑、宋、秦俱有新城,见僖六年《经》及文四年、十四年《传》,恐皆以其城新筑而得名。《晋语二》云:“公命杀杜原款。申生奔新城。”#下国,曲沃新城也。晋昭侯尝以曲沃封桓叔,桓叔国之三世。武公并晋国,始迁居绛。曲沃固旧都,先君宗庙所在,故谓之下国,犹言陪都也。说本孔?疏?。#若不以唐叔所封为太原市,则晋前后四次迁都,均在平阳(今临汾县西南)四周一百五十里之内:翼在今翼城县东南三十五里。曲沃在闻喜县东北,距翼约一百五十里。故绛在今汾城南,新绛北,东距翼约一百里。新田即今侯马市,去翼仅数十里耳。#杜《注》:“栾盈邑也。”曲沃本武公起家之地,故庄二十八年《传》云:“曲沃,君之宗也”,武宫在焉,不应封于他人为私邑。栾氏固为靖侯之孙栾宾之后(参桓二年《传》),亦不应私据曲沃。或者如《晋世家》所云“曲沃大于翼”,封于栾氏者只是其一部分土地,亦名曲沃;或者如张琦《战国策?释地》所云,桃林之塞一名曲沃。武宫之曲沃在今山西-闻喜县东;桃林塞之曲沃则在河南-陕县西南四十里,今之曲沃镇。),推测位置为:东经111.24,北纬35.31(闻喜县-上郭村东偏南,上郭古城址)。

下面是绛与曲沃所在天地图地形图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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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僖三十二年传》: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禦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閒,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p 0489)(05320302))(049)

我的粗译:

也在这一年,秦国协防郑国的将领杞子从郑国给秦国捎信说:“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郑人让我们掌管他们北门的钥匙,要是悄悄派兵过来,就能夺取这个“国”。)”。穆公(秦穆公)征求蹇叔的意见,蹇叔说:“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出动部队偷袭遥远的目标,我还没听说有么干的。部队行军疲劳,远方的对头已经有了准备,这怎么能行呢?部队的行动,郑人肯定会察觉,折腾一番却没结果,“民”也会有怨气。更何况千里行军,能瞒住谁?)”。

但是这位“公”(秦穆公)拒绝了他的建议,找来孟明(百里视)、西乞(西乞术)、白乙(白乙丙),让他们在东门之外统兵出征。蹇叔在部队面前哭着说:“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孟子啊!我能见到队伍出征可见不到队伍回来了。)”,他的“公”派人告诉他说:“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你懂什么?照一般人的寿数,你坟上的树都一把粗了。)”。

蹇叔的儿子参加了这支部队,他哭着为儿子送行,又嘱咐他说:“晋人禦师必于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閒,余收尔骨焉!(晋人肯定会在“殽”那里截击我们的部队,“殽”那里有两个山包,南面那个山包,是夏后皋之墓;北面那个山包,当年文王曾经在那里躲避风雨。你肯定会死在那里了,我会去那里收敛你的尸骨!)”。

于是秦军向着东方进发了。

一些补充:

杨伯峻先生注“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曰:

管,今之钥匙也。《周礼?地官?司门》“掌授管键”,《礼记?月令》“修键闭,慎管鑰”,皆可证其义。马衡《中国金石学概要上》(《凡将斋金石丛稿》)云:“筦鑰之制,传世极少。曾见一器,首屈如钩,其柄节节相衔,可以伸缩。上有‘雝库籥重二斤一两名百一’等字,形制与今迥殊。其用若何,尤不可解。”

杨伯峻先生注“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曰:

三十年秦使杞子等三人戍郑,《郑世家》谓“郑司城缯贺以郑情卖之”,即指此事,《晋世家》亦云“郑人或卖其国于秦”,《秦本纪》亦然。云郑人,则非杞子可知,与《传》异。

杨伯峻先生注“穆公访诸蹇叔”曰:

《史记?秦本纪》云:“百里傒让曰:‘臣不及臣友蹇叔。’于是穆公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又《李斯列传》载其《谏逐客书》云“迎蹇叔于宋”,《正义》引《括地志》云:“蹇叔,岐州人,时游宋,故迎之于宋。”《史记?秦本纪》因云:“缪公问蹇叔、百里傒”,《公羊》、《谷梁》俱云“百里子与蹇叔子谏。”考《孟子?万章上》云:“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晋灭虞在僖五年,距此二十七年,则百里奚年近百岁,或早死矣,故《左传》无之。《吕氏春秋?悔过篇》载此事亦不言百里奚。

桥案:如此,则知孟明(百里视)此时之年龄亦当在六十上下。

杨伯峻先生注“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曰:

《吕氏春秋?悔过篇》云:“蹇叔谏曰:‘不可;臣闻之,袭国邑,以车不过百里,以人不过三十里,皆以其气之趫与力之盛。至,是以犯敌能灭,去之能速。今行数千里,又绝诸侯之地以袭国,臣不知其可也。’”

杨伯峻先生注“勤而无所”曰:

勤,劳也。所仍是处所之义。此谓郑既知其来袭而有备,则无用武之地。

杨伯峻先生注“公辞焉”曰:

杜《注》:“辞不受其言。”竹添光鸿曰:“桓十三年‘楚子辞焉’一例。”

杨伯峻先生注“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曰:

孟明,下年《传》作百里孟明-视,则百里是其姓氏,字孟明,名视也。《秦本纪》云:“使百里傒子孟明-视、蹇叔子西乞术及白乙丙将兵。”以孟明-视为百里奚子,或然;以西乞、白乙为蹇叔子,恐误。《吕氏春秋?悔过篇》以视为蹇叔子,尤误。下文云“蹇叔之子与师”,则仅参军而已,未为帅也。《广韵》西字《注》云:“西乞,复姓,《左传》秦帅西乞术。”白字《注》云:“白,姓,秦帅有白乙丙。”孔《疏》云:“术、丙必是名,西乞、白乙,或字,或氏,不可明也。”张文檒《螺江日记?续编》亦以“秦三帅非蹇叔子”为题论之。(桥:以百里孟明-之例,西乞、白乙或前氏后字。)。

杨伯峻先生注“中寿,尔墓之木拱矣”曰:

中寿若干,其说不一。孔《疏》谓“上寿百二十岁,中寿百,下寿八十”,盖本《养生经》(见《文选》孙楚《征西官属送于涉阳侯作》李善《注》引),恐其太长。《庄子?盗跖篇》谓“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吕氏春秋?安死篇》谓“人之寿久之不过百,中寿不过六十”,《淮南子?原道训》则谓“凡人中寿七十岁”,《论衡?正说篇》则谓“上寿九十,中寿八十,下寿七十”。洪亮吉《诂》云“此云中寿,当在八十以下,六十以上”,或是也。合手曰拱。句意谓使尔中寿,尔墓上之树木早已成抱矣,言其老而不死,昏悖而不可用。《易?系辞下》谓“古之葬者不封不树”,自指太古而言,《白虎通?崩薨篇》引《礼纬?含文嘉》云:“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杨柳。”

“郑”推测位置为:东经113.71,北纬34.40(郑韩故城)。

“秦”——“雍”推测位置为:东经107.39,北纬34.50(雍,凤翔南。有遗址,不规则长方形城,3480╳3130,1000万平方米,春秋早期至战国早期)。

“殽南陵”——“夏后皋之墓”(杨注:南陵,西崤山也。《夏本纪》云:“孔甲崩,子帝皋立。帝皋崩,子帝发立。帝发崩,子帝履癸立,是为桀。”则夏后皋为桀之祖父。),推测位置为:东经111.40,北纬34.63(河南陕县东南雁翎关关口北,三(门峡)洛(宁)公路东侧的高埠之上)。

“殽北陵”(杨注:“殽”亦或作“崤”,崤山在今河南省-洛宁县西北六十里,西接陕县界,东接渑池县界。《尚书?秦誓序?疏》云:“崤山险阨,是晋之要道关塞也。从秦向郑,路经晋之南境于南河之南崤关而东适郑。礼,征伐朝聘,过人之国,必遣使假道。晋以秦不假道,故伐之。”#茅津即今山西省-平陆县之茅津渡,亦曰大阳渡者是。对岸为河南-陕县,渡河而东,即至殽山。),推测位置为:东经111.5,北纬34.72(“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函谷关遗址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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