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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左传》中的成语14 -- 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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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左传》中的成语14附:晋楚弭兵1

《襄二十四年经》:

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仪。((p 1086)(09240008))(094)

《襄二十四年传》:

会于夷仪,将以伐齐,水,不克。((p 1091)(09240701))(094)

我的粗译:

我们的主上襄公在夷仪与各家诸侯会面,准备讨伐齐国,但赶上发大水,没讨伐成。

一些补充:

“夷仪”(杨注:夷仪,今河北-邢台市西。此晋地,至迁邢之夷仪,则在山东-聊城县西南十二里,参闵二年《传注》。),推测位置为:东经113.95,北纬37.17(邢台市西浆水镇)。

这里也是《左传》作者利用《春秋经》而不备列各家诸侯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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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二十四年经》:

冬,楚子、蔡侯、陈侯、许男伐郑。((p 1086)(09240009))(094)

《襄二十四年传》:

冬,楚子伐郑以救齐,门于东门,次于棘泽。诸侯还救郑。晋侯使张骼(gé)、辅跞(lì)致楚师,求御于郑。郑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国之人不可与也。”对曰:“无有众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娄(pǒu lóu)无松柏。”二子在幄(wò),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后食(sì)之。使御广车而行,己皆乘(chéng)乘车(chéng chē)。将及楚师,而后从之乘(chéng),皆踞转而鼓琴。近,不告而驰之。皆取胄于櫜(gāo)而胄,入垒,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挟囚。弗待而出。皆超乘(chāo chéng),抽弓而射。复踞转而鼓琴,曰:“公孙!同乘(chéng),兄弟也。胡再不谋?”对曰:“曩(nǎng)者志入而已,今则怯也。”皆笑,曰:“公孙之亟(jí)也。”((p 1091)(09240801))(094)

《襄二十四年经》:

公至自会。((p 1087)(09240010))(094)

我的粗译:

这是我们襄公的二十四年(公元前五四九年,晋平公九年,楚康王十一年,齐庄公五年,郑简公十七年),这年冬天,楚国以救援齐国为名,出兵进攻郑国,先攻打了一下郑国的东门,然后大军开往棘泽驻扎。晋国方面得到这个消息,就把那些原来准备讨伐齐国的军队移到郑国对抗楚军。

晋侯(晋平公)准备派张骼和辅跞向楚军挑战,因为道路不熟,就请郑国派一位驾车的人。郑国经过占卜,选定了宛射犬。

临出发前,郑国的执政大臣子大叔(游吉)嘱咐宛射犬说:“大国之人不可与也。(他们是大国来的人,对他们一定要恭敬。)”

宛射犬却说:“无有众寡,其上一也。(他们不过是人多而已,到我的车上还得听我的。)”

子大叔说:“不然,部娄无松柏。(部娄是小土山,用以比喻郑国这样的小国;松柏则比喻特别有才干的人。)”

等到了晋军营中,张骼和辅跞安排宛射犬坐在营帐外面,他们自己坐在帐篷里面。开饭了,他们俩自己吃完了才给宛射犬吃。吃完出发,让宛射犬驾着战车(广车),他们却都坐在自己的乘车上,到了楚军营垒跟前,他们才从自己的乘车上换到宛射犬驾着的战车(广车)上,每人手里还抱了个琴,张着腿踞坐在车栏的后角(转)弹琴。

那两个晋国人还在弹琴,宛射犬没告诉他俩就驾车冲向楚营,这两个人很快从袋子里取出头盔戴上,等进入楚军的营垒后,两个人都跳下车,抓起扑过来的一个个楚军士兵扔向后面的楚军,然后又各抓了一个俘虏夹在腋下。

这时,宛射犬驾车掉过头,不等他俩就向外飞驶,这两个人又都敏捷地跳上行驶的战车,抽出弓来向后射箭,阻拦追赶的楚军。

等离远了,这俩人又开始张着腿踞坐在车栏的后角弹琴了,然后还对气鼓鼓的宛射犬说:“公孙!同乘,兄弟也。胡再不谋?(公孙!同在一辆战车上就是兄弟,你怎么两次都不吱一声?)”

宛射犬回答说:“曩者志入而已,今则怯也。(头一次我光顾着往里冲了,后一回我是害怕了。)”

这俩人都笑了,说:“公孙之亟也。(这位公孙脾气还真不小。)”

一些补充:

从战车的尺寸以及轼的形制和尺寸看,我觉得在战车上的标准姿势应该是跪坐,踞坐不是准备好战斗的姿势,而且很出格。《论语乡党第十》中有:“升车,必正立执绥。”似乎是说在车中的人是站着的,但我觉得这是在说登车的过程。这种“绥”在《左传》中出现两次,都是人们抓着“绥”在登车:

授赵旃绥,以免。(《宣十二年传》(p 0741)(07120213))(066)

子良授大子绥,而乘(chéng)之。(《哀二年传》(p 1615)(12020302))(129)

《左传》中还有一处:持带,遂超乘(chāo chéng),右抚剑,左援带,命驱之出。(《襄二十三年传》(p 1075)(09230304))(104)

这里的“带”也可能就是“绥”。

关于当时战车车厢(舆)的形制尺寸,我见到有汪少华先生的文章《“登轼而望之”的训诂与考古学观察》,其中写道:

《考工记舆人》:“参分车广,去一以为隧。参分其隧,一在前,二在后,在揉其式。以其广之半为之式崇。”这是说,以车厢宽度的三分之二作为车厢的长度,将车厢长度三等分,三分之一在前、三分之二在后,将轼揉曲到这个位置,以车厢宽度的二分之一作为轼的高度。与出土车舆基本一致。孙机(2001)指出:“车厢前端栏杆顶端的横木名轼。商车上的轼起初和輢(车厢两侧的围栏)一样,与车軨(车厢四周的所有围栏)其他部分保持平齐。后来则将轼装在车厢中部偏前处,这种做法为西周和东周车所承袭。”

以下则是此文所附的图,第一图就是上文解释孙机(2001)文章的附图,下面两图则是太原金胜村251号春秋大墓车马坑所出两辆车的复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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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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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面图中所示,“轼”的这种形制,在其下形成了一个高度不超过七十公分、进深大约三十公分的空间,我推测这正是为了适应跪坐的要求。

这里还反映同一个人可以(未必都是)既有乘车也有广车,而乘车乘坐舒适,但却不能用来作战。这就提醒我们考虑军队出行时车辆总数与战车数量未必是一回事,平时车辆上驾马的数量和战斗时战车驾马的数量未必是一回事,总的战马数与总的车辆数的比例也与战斗时战车驾马数未必有绝对关系。这样,陪葬坑殉马数与车辆数的比值不一定能用来确证战斗时战车驾马数。

“部娄无松柏”(pǒu lóu wú sōng bǎi)应该是当时的成语。

“棘泽”(杨注:棘泽今河南-新郑县东南,近长葛。详《水经注》杨守敬《洧水疏》。),估计其位置为:东经113.8,北纬34.25(新郑东南,长葛东北,洧水南)。

这一段前面其实已介绍过,但这里是作为《晋楚弭兵》的一部分,只能重复,类似的还有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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