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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常昊输得一点也不冤枉(四则) -- Da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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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文摘】常昊输得一点也不冤枉(四则)

其一

常昊的棋是日本味的,规规矩矩,容易入大雅之堂,缺少实事求是的实战思维和变化。围棋只有一个唯一的硬指标:赢棋。但中国棋琴书画的传统把围棋归于艺术一类。日本文化更是给它神秘化,有所谓“棋道”的说法,还有“茶道”等,这种神秘化的“棋道”,远离了最根本的硬指标--赢棋。日本人的对局执行的是赢半目如赢百目的胜负规则,这虽然催生了现代的注重大局均衡的围棋理论和相关下法,但也丧失了为多赢一子多杀一子而穷尽变化的对局精神。

这几次中国棋手和李世石的对局,常听到高手们在讲棋时责备李的大局观有问题“这么退一下便胜定,为什么还要强硬呢?”反过来想想,为什么不再强硬下去呢?李世石等韩国人的下法才是自然、符合围棋本质的下法。不管优势、劣势,总是试图找出当时局面上最有力、最有效率的下法。这才是敬业。“退一步稳赢”的棋手,赢得只是一盘棋,而像李世石那样“进一步赢棋”是赢棋还赢人,他将来拿的冠军不多才怪。

李世石说常昊“年纪这么大了,还没突破,也难突破了。”很有道理,因为围棋竞技有年龄上的经验标准,随年龄的增涨是计算力的下降。韩国人的对棋是建立在精确计算基础上的。常、李第一局的里的第26手,很多人,包括高手,都评价“大胆”,可事后也拿不出有力的处罚,只是认为常的下法最坏。李世石的那手棋一定是他算准了可行,是建立在可行的基础上的,为什么要说他大胆呢?可见说这些话的高手们比较爱用惯性思维来判断问题,反映到他们自己的对局上,一定会出现相应的问题。多算胜,少算不胜。李的第26手,是建立在多算上的,无论是因为当时多算了还是之前的多算训练。而那些诉之为大胆的人,以及对局中的常昊,好像都有一些惰性。我觉得常昊不是软弱,他那样的高手,看现象是软弱,但是本质上是惰性思维方式、急算能力不行。

常昊的年龄和身体、精力是他输棋的一个主要原因。常昊年近三十,有老婆孩子也几年了,李世石刚过二十,加上本来就精力过剩,加上第二盘后第二天就是第三盘,常昊输棋面大,而且主要会是输到下午的后半盘上。很多人对常昊后面的一些偷懒的下法表示疑惑,其实没啥奇怪的,身体精力一定起到了很大作用。

其二

1)复杂局面的处理能力不济

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谓的计算能力。韩国新锐之所以能火速上位,小李能够那么火,就是靠高人一筹的计算能力。

大局观这个东西年龄大了自然会有所改善,但计算能力需要从小培养,越早抓越好。

李所谓常昊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言论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常已经过了可以培养提高计算能力的年龄。

现在围棋的一个特点非常类似现代足球,就是减少了以前围棋虚的成分。围棋之所以迷人就是因为虚实兼有的特色,但任何智力运动的发展趋势都是让不可能,看不清的虚转化为清晰可能的实。

因此,好比足球盘带越来越少一般,围棋布局的速度在增快,战斗在增多。因此,更多的战斗在布局阶段就开始,也因此战斗能力比以往任何时代都更重要。

小李,小崔,小宋这样的苦主出现不是偶然的,可以说是围棋发展的必然产物。正因为韩国围棋率先选择了实用主义,所以韩国围棋走到了中日围棋的前面。

常昊和他那个时代的七小龙在日本围棋的影响下长大,又没有大李的气质和天赋,确实过时了。

2)心

记得以前常昊屡屡与世界冠军失之交臂,吴清源曾经意味深长的要他不要对世界冠军的头衔想太多。

围棋的胜负很多时候取决于棋手个人的修养,这就是所谓棋盘外的功夫。

徐奉洙的大无畏精神,吴清源强调敢于挑战围棋看不见地方的勇气都指出了围棋选手要敢于在大赛上挑战自己,而不是被胜负左右。

我建议常昊有空多看看道家佛学书籍,消除心头的名利观念。

最近看到某影星送人的六字箴言,感到非常适合常昊:

接受,面对,放下。

常昊什么时候能做到这六个字的境界,世界冠军自然会来。

其三

战略,战术和战斗 ?C 论常昊的失败和其他

常昊又输了,非常非常非常的遗憾。让人心里很憋闷哪。

然后想输在哪里。

从整个过程来看,常昊败在战术和战斗上。战略上,他略站上风,而战术战斗上,师师略高。我们可以从第三盘很明显的看到。在上边局部战斗的时候,白44 的退,从战斗的结果来讲,是成功的,为白以后上边打击黑垫顶了很好的基础。从局部看,白右上角目踏实了,左上也得了。黑空落后了。虽然从整体来说,白不一定好,也许可以说坏,但这是师师的信心:给你厚怎么样,局部战斗你不行,以少打多你也不行。至95,黑大领先。但实空黑仍落后。黑右下有巨大的潜力,非常巨大。白96开始胜负手。从局面看,这一子被多少黑围攻啊,不被抽了茎,也要被扒光了全身的皮。黑大优啊。

然而,然而,以少打多你还不行啊。至142,黑彻底失败。从白96开始,在黑的汪洋里,白活了,黑空没了。这是典型的战斗的胜利。如果黑应对好的话…。是啊,都是这么说的。但没应对好啊,很多次啊。只能说明战斗差了一个档次了。不仅仅是技术的战斗,是技术加信心加士气加…。

从全部过程看,师师的战斗绝对强过常昊。现象就是常昊前半盘总是很苦。师师第一,二两盘简直不把常昊放在眼里,完全是上手对下手的下法。第一盘已经强的过分了,白26就很强,但黑27 的错误太低级了,白28这么简单的手法会忽视掉?然后师师对自己的战斗更加信心百倍。在第二盘终于强的太过头,导致崩溃。师师的士气和信心受到巨大的打击。常昊的机会终于来了。果然,第三盘师师有些不在状态,但他对自己的战斗还是有信心的,所以他的策略仍然是给你厚壁,我抢实地,然后战斗破空,因为我的战斗比你强很多。

围棋真是综合的实力较量啊,战略战术和战斗。但首先是战斗的较量,棋感和算路是非常重要的。战斗强了,才会对对手的无理手加以惩罚。昌镐不以战斗见长,但你的过分的手法会受到他严厉的惩罚,这其实也体现了他战斗是很强的,只是他不噬杀而已。常昊的战斗就要差了,很多无理手他没办法,所以人家会肆无忌惮的欺负你呀。从整个过程看,师师就是这样啊。他过分肆无忌惮了。

然后想到古时的围棋,总被人评论杀伐太过。但这是基础啊,象师师这样,你能怎样呢?中国围棋是没有一个战略战术和战斗都很强的人,所以差啊。不是差不多,是差啊。

又想到了抗日战争,现在都说日本战略不高,先打了江浙云云。但人家战斗比你强很多啊。你10万打人家一万都很费劲,战略你强一点也没有用啊。还是被人打得到处跑啊。到44年还是被人攻击到重庆边上啊,没有盟国的支持,这仗怎么结局还很难说啊。所以到现在日本人不服啊,人家没法服的。就象你一屋子人赢了人家一个,怎么服啊。

韩国现在是第一啊。日本围棋现在是比以前差了,才让韩国人疯了。当年的加藤杀伐不会差过师师,但他也不是最高啊。中国比以前差了,没有人能当领头大哥。所以拿个冠军也没什么用的,士气可以涨,但没人还是没人啊。鱼头拿了冠军了,对中国围棋整体有用吗?常昊是不行了,没有昌镐的精妙,没有师师的战斗,他没可能做大哥的。技术总体达不到那个高度。可以拿冠军,但没法象老陈,老聂和小马带领中国围棋的。

很盼望很盼望中国围棋能上去,然莫非也象等待足球一样?当屡战屡败的时候,就需要更深的思考,是否需要打碎一个旧的创建一个新的?历史已经告诉我们,当未来变成历史的时候,我们也会知道。

其四

  夜很静,静得有一些幽冷和凄清,像窗外不远处名古屋古城的寂寞楼影,更像常昊的心情。痛败之后的这个深夜,带着浓重的倦意和无边的悔意,刚刚“收获”个人职业生涯第六个世界亚军的常昊在酒店房间里接受了晨报记者的独家专访。没有酒,没有茶,也没有咖啡,胜利的欢笑留在他人脸上,失败的苦涩只有自己品尝……

  “胜负心干扰了我”

  晨报:几个小时前,当你投子认输的那一刻,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常昊:遗憾,真的是很遗憾。毕竟,最后这盘棋大部分时间是我占据优势,中盘有一度优势还十分明显。如果说没拿到冠军是一种遗憾的话,那么,以这样的方式(指被对手“翻盘”)收场,可以说是遗憾中的遗憾。

  晨报:你感觉这是不是你自己离世界冠军最近的一次?

  常昊:最近好像也谈不上。就我自己的感受而言,1998年富士通决赛―――也就是我第一次冲击世界冠军,输给李昌镐的那盘棋,是离世界冠军最近的。今天这盘棋虽然优势也很大,但1998年的那盘棋,盘面只已经剩下四、五目的官子了……那次失败对我的打击的确非常严重。

  晨报:导致你今天后半盘发挥失常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是技术方面的,还是心理上的?

  常昊:应该是心理上的更多一些吧。坦率地讲,下到中盘那个时候,胜负心开始干扰我了。我想逃脱,但逃脱不了,最后还是被它绑住了。当时我觉得可能占优势了,心态就逐渐保守起来,而我一保守,李世石更来劲了,棋局也就慢慢进入他擅长的轨道。现在回过头去看,是心理的变化导致了我不得不面对自己在某一技术环节上与李世石的差距,这个技术环节恐怕就是局部的战斗和计算,或者说是处理复杂局面的能力。

  “追求棋道是一辈子的事”

  晨报:开个玩笑,当时脑子里是不是出现了那张3000万日元的冠军支票?

  常昊:我不否认奖金对我的刺激作用,实际上对每一名棋手来说,如此高昂的冠军奖金毫无疑问都是一种诱惑。但下棋的时候肯定没想奖金的事情。在我的内心深处,显然还是冠军本身比冠军奖金更重要。

  晨报:冠军对你很重要,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世界冠军对所有中国棋迷乃至整个中国围棋事业来说也很重要?

  常昊(短时间沉默):也许是吧,我知道大家都非常希望我能够拿冠军。

  晨报:那现在呢?有没有作好回去“挨骂”的准备?

  常昊:暂时没想这个问题,以前我比较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不去理会那些东西了。

  晨报:可似乎也由不得你不理会呀!作为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作为抗韩最前线的大将,你难道不认为自己肩上扛着一副重担吗?你难道不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为中国围棋、为那么多支持你期待你的棋迷而战吗?

  常昊(沉吟良久):围棋是极端个人化的,你问的问题的确在理,不过我想解释的是,如果我带着那样的情绪或者说是压力坐在棋盘前,恐怕对我的发挥没有任何好处。下棋的人常说要有平常心,但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胜负已经在影响你的平常心了,再加上胜负之外的责任和义务,你说这颗心还怎么“平常”?所以,我试图让自己更关注于棋的本身、比赛的内容。就拿这次“丰田杯”来讲,与其说是我因为没拿到冠军而觉得对不起大家,还不如说是因为没有下出高质量的棋而对不起大家―――棋迷以观赏高质量的对局为乐事,棋手也应当以奉献高质量的棋谱为目标。这好像要比冠军的概念更为深远。

  晨报:这称得上是永恒的追求了罢。

  常昊:是这样的。所以即使这一次输得相当遗憾,甚至可以说是又一次比较重大的挫折,我还是要对自己说―――“我的路还很长”。换个角度思考,就算这次我拿到了世界冠军,我也不会觉得特别了不起,对于一个真正的棋士而言,追求棋道才是一辈子的事。

  “李昌镐仍是世界第一”

  晨报:换个话题,谈谈你的对手李世石吧。你觉得他跟前五次阻止你夺取世界冠军的李昌镐和曹薰铉相比,有什么差异?他自己又有哪些显著的特点?

  常昊:李世石无疑已经是顶尖高手了。他的棋风跟曹薰铉比较类似,也是那种非常典型的韩国棋手的风格。这三盘棋下完,他给我的印象是棋感特别强,尤其在局面纠缠不清,双方子力集中却又没有定型的形势下,他的判断往往非常准确,局部计算能力也很突出。不过,比起李昌镐,他好像总归还是差了那么一截,毕竟他的棋稳定性不够。举个例子,这次“丰田杯”的第一盘棋,我一开始就下坏了,如果换了李昌镐,他一定不会给我任何翻身的机会,但李世石后来却不止一次地犯了错误。

  晨报:你的意思是,当今世界棋坛,仍是李昌镐排第一?

  常昊:可以这么说,尽管,一些韩国年轻棋手跟他的差距在不断缩小。李昌镐是真正全面,在普遍讲究作战和搏杀的韩国棋手群体中,他反而显得有些另类。

  晨报:从精神气质和实战技巧两方面来讲,李世石好像才是我们目前概念中韩国围棋的代表,而且从去年开始,主导世界棋坛并且夺冠最多的,恰恰是李世石、崔哲瀚、朴永训和宋泰坤这一批韩国的新生代棋手。因此,要想击破“韩流”,必须找到对付这批棋手,也就是对付这种棋风的办法。你觉得除了以暴制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常昊:韩国棋手棋风凶猛强硬,这是他们的特点,但就我个人的观点而言,我认为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风格。我的棋风应该是比较全面的,和李昌镐基本是一路,以后我还是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只不过需要更加完善各方面的能力。棋坛似乎有一种现象―――以前李昌镐鼎盛的时候,所有人都学李昌镐;现在李世石很强,又都去学李世石。其实完全没必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完全是可行的。

  “应氏杯全力以赴”

  晨报:李世石在决赛之后的一番话很有意思,他说没下“丰田杯”之前,他认为中国最强的棋手是古力和孔杰,下完后觉得你跟他们差不多。那在你看来,你自己是目前中国最强的棋手吗?

  常昊:现在大家水平都非常接近了。我刚才说过,除了李昌镐仍要明显高出一筹外,中韩两国很多棋手都差不多,日本可能稍差一些。围棋的时代在变,以前,山尖上总是只有一两个人,比如中国有“聂马时代”,日本有好多年也是小林光一和赵治勋双雄并立,现在不同了,我也是中国最优秀的几个棋手之一吧,这一点倒用不着谦虚,毕竟,连续打进两项世界最高级别大赛的决赛,多少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晨报:这次输棋,会不会挫伤你的自信心?

  常昊:自信心我倒是始终都有的,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心态和情绪。

  晨报:再过两个月,“应氏杯”后三盘就要开战了,就赛前的调整而言,时间够吗?

  常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也许睡一觉起来就豁然开朗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尽量吧。

  晨报:远的不说,2005年,给自己定什么样的一个目标?

  常昊:当然是拿世界冠军喽!已经丢了一个,“应氏杯”总该全力以赴。

  晨报:除了遗憾,连续六次的冲击失败有没有让你得到些什么?

  常昊(苦笑):我承受失败的能力比以前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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