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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在日本念大学一 -- 冰排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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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在日本念大学 三十八

转眼排骨回来10多天了,南京的夏季可真是骄阳似火。作为中国有名的火炉之一,37、8度以上的天气真是太平常了,排骨的房间里有没有装空调,每天在家里都如同洗桑拿一样。一个月炒股能赚40万的老妈居然连空调都不装,这让已经有点不习惯南京夏天的排骨根本没法在家里呆。什么美味佳肴都不吃了,天天一早就往可以上网的咖啡店里一钻,笔记本一开,该玩游戏玩游戏,该写文章写文章,一日三餐都在这里解决了。回国20多天就没几次在家里吃过饭的。到了晚上,稻飞虱肆虐,如同下虫雨一样,整个南京城都沐浴在虫海之中,晚上行走在路上不一会儿身上就会粘满这种小虫子,甚是让人烦恼,排骨在南京生活了20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场面。虽说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沾上虫子的烦恼,不过出现回国的这几天里还是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心情不爽,至少让经常昼伏夜出的排骨晚上出门多了一层困扰。

“咋样?这趟回国感觉如何?”晚上,排骨和香米吃完饭,香米开车送排骨回家,车开到离家不远的地方香米把车停下和排骨聊了起来。

“怎么说呢,我有点陌生感,总在想:这还是中国么?”排骨坐在车里看着前方,回答着香米的问题。

“呵呵。”香米点上了一只烟,吸了两口,“咋会不是中国呢?遇到啥事了?”

“首先啊,我记得上次我回国,拿一万日元去银行换了780块人民币,这次回国居然只换了680块钱。”

“你不知道人民币升值了么?05年的事了。”

“我知道呀,不过在日本没有实感,这次换钱才发现影响还不小。”

“我做外贸的,我感受最深了,人民币一上调,我这里的单子马上就没了。咱们这行属于夕阳产业,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香米深有体会的说了一句,香米是做玩具出口的。

“嗯,原本我想我在日本是穷人,回到国内总不会穷了吧,没想到进了商场发现我还是个穷人。就连优尼库这种日本大众化的牌子卖的衣服都比日本还贵,还抢着买,我都快看不懂了。”

“这个嘛,你应该明白的。早几年优尼库进中国还以为中国穷,也想走平价路线,结果门庭冷落。现在聪明了,把价格一提,马上客就多了。十几年前日本发达的时候,不也是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嘛。你还没去巴黎呢,巴黎名牌店里中国人大方的能吓死你。”香米说这话的时候吐了烟圈,显得轻描淡写,也许对于他来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明白我明白。对了,上次旅游团的事情谢谢你了,给我介绍了一个好差事。”

“不客气不客气,几位领导回来还直夸你,说下次去日本还要让你带。你这事办的好我脸上也有光。挺好挺好。”

和香米东拉西扯了几句,开始谈到了排骨最近一直困扰的问题。

“你说现在中国是什么世道,虽然我不是后悔,但我就想我这一年半这么辛苦是为啥?不就是想让家里看看我已经独立了,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么。想想这次回家总能有些优越感,没想到我妈坐家里炒股收入比我打工收入多多了。上次和东京攻略在网上聊天,他也说,自己一桥大学毕业,日英中文三语炉火纯青,在上海一个月2万多人民币的收入,本来以为也还算不错了。那天他准备去看车,和一个出租车司机聊天,人家三套房子,身价900万人民币。结果就郁闷了,回来就和我抱怨:900万人民币,我们多少年能赚到?我们本来去日本留学就是为了以后能有个好日子过,现在发现我们反而把好日子给错过了。”

“哈哈哈,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不能只看物质,还要看到精神,毕竟留学是个好体验呀。你要反过来想想,如果你不出国,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恩,这个不好说..........”排骨陷入沉思,隔了半响,突然问了香米一句。

“你说,我大学毕业就回国好不好?”

“嗯~~”香米歪着脖子想了想,“即好也不好。”

“这话怎么说呢?”

“和日本比,国内机会更多,你能抓住一个,不说你能大富大贵,至少吃喝不愁。毕竟你有留学经历,在把握机会方面应该比国内大学生强一些。但是呢,有些中国国情你就要忍耐了,要不然你会活的很郁闷。那个小七你认识吧,人家还是日本国立大学理工科硕士毕业,去年回南京一开始几个月还不到2000人民币,换了好几份工作现在才算好些,但也是靠日语吃饭,和自己的专业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恩恩,她的事我听说过。”小七去日本比排骨早些,直接上了大学院,本来在日本已经拿到公司的内定了,但是家里反对一个女孩在日本呆太长时间,就回南京找了一份工作。排骨也认识她,之前在网上没少抱怨过。

“所以呀,虽然说国内机会多,但你没有人脉,没有关系,想把握住比较难,万一你没把握住呢?在日本吃了那么多苦,花了那么多钱不是太可惜了么?”香米手中的烟抽完了,打开窗户手指一弹,烟头像一颗流星划了个弧线,消失在黑夜中。

排骨也在思考,香米继续说道。

“留在日本呢,凭你的名校招牌,估计在一个不错的日本公司就职也不算难。不过,想要发展就很难了,日本公司就是熬日子,越大的公司越是熬。等你的棱角都磨平了,你也就定下来了。不过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我就挺喜欢这样混日子的生活。不过,估计这种生活不适合你。”香米说了一大通,但其实这些排骨也明白,正反一对应,等于没说。

香米又想接着抽第二支烟,一摸口袋,发现刚刚那支烟已经是最后一支了。便作罢,放下驾驶椅,半躺了下来。

“其实我呀,最想做的工作就是去日本洗碗,找个不太忙的小店,和店长聊聊天打打下手。老婆在日本上学,这样就挺好。”

“啥?”排骨转过头来看看香米,好像发现了外星人一样。香米收入不菲,虽然不是老板级的,但也是年收入也差不多上了20万。排骨认识香米的时候是刚刚要出国,那时候香米就是有房有车一族了。上班轻松,不但准点上下班还天天可以玩游戏。朋友众多,在社会上混的如鱼得水。排骨羡慕都来不及,这样的人居然想来日本打工洗碗?

“洗碗多惬意呀,没有压力,我就拿时给就行了。收入少一点我也不在乎,哪想现在?我天天忙着忙那,你看到我感觉我闲,其实真正有事的时候我忙的就和无头苍蝇一样。还要处理各种社会关系,有时候看到一些不合理的事.......算了这些不和你说了。”

“哦,我明白了,你这是典型的围城心理。我要是有你现在的工作和收入,我肯定不出国了。要是我毕业有一份像你现在的工作和收入,我肯定回国了。”

“呵呵。”香米笑了笑,“你只看到表面现象,我也知道自己在中国收入层里大概是中等偏上的位置。不过,我一点安定感都没有,像我这样的中层阶级都觉得没法安心,广大的中下层那就更不用说了...........”两人就这样坐在车里,从政治、经济、人生百态,谈了整整一晚上。直到天光大亮才感觉有点疲惫。

转眼间,又到要回日本的日子了,这趟回国也算了回家看看的心愿,老妈身体渐渐康复,家里的经济情况也随着中国的跃进而越来越好。排骨也没有什么可以顾虑的了,早点回日本也好规划一下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你啥时候的飞机?”父母照例帮排骨打理好了行李,带回来的日本电器替换成了南京板鸭和各式火腿肠。

“明天早上10点的飞机,上海浦东机场。我打算下午乘火车去上海,在机场附近的饭店里住一晚上。”

“够早的呀,10点的飞机,你7点就要起床了,这几天你都到早上才睡觉,睡到中午才起床,你可别再误了班机。”排骨天天日夜颠倒,以至于来排骨家串门的隔壁二婶以为排骨是去的美国留学,现在在倒时差。

“我知道,你以为你家儿子这么笨么?会连续两次误班机?”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你做今天晚上夜行巴士去机场,我上次问过了,早上5点钟左右到浦东机场,你吃点东西等几个小时就可以上飞机了。”

排骨心里虽然不乐意,但也不想反驳,就顺着妈妈的意思坐晚上的大巴去机场吧,反正路上玩玩PSP再睡一会儿就到了。

夜行巴士很舒服,只是坐排骨边上的老太太好像受不了巴士里的空调,一个劲的咳嗽,这让排骨一直没睡好。到了浦东机场已经是早上5点,整个机场大厅空空荡荡,零零散散有几个旅客睡在机场的休息长凳上。还有几个小时才能登机,排骨也把背包放在椅子上当枕头,手里攥着行李,一夜没睡的疲劳涌了出来。

排骨不敢睡,一直处于朦朦胧胧的状态。直到早上8点,各个航空公司的开始检票,排骨把行李托运完毕,办好了登机手续,坐到了登机口的休息长椅上。这时候才算安心了些,时间还不到9点,还有1个多小时的时间再也忍受不住倦意,打起了盹儿。

昏昏沉沉中感觉周围有人站起有人坐下,走动很频繁。不知被谁踩了一脚突才从混沌中清醒了过来。抬头一看时间,10点10分!!

“啊!!”这一惊非同小可,排骨立马跳起来拖着行李就往登机门口跑,噗通!一跟头栽倒在地。刚刚打盹的时候姿势不正确,脚麻了!离排骨最近的是个老外,赶快把排骨扶起。

“are you ok?”

“ok,ok。”排骨顾不上和他搭话挣扎着爬起来往登记口走,可脚麻了不听使 唤,刚跨出一步,脚一软又倒在地上,这时候可就不只是边上的老外过来扶排骨了,周围的大妈大婶大哥小弟都过来帮忙。那个老外估计以为排骨有什么残疾,赶忙向地勤人员招手,那意思估计不是要叫轮椅就是要叫担架,排骨急忙摆手。扶排骨左手的是个台湾人,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问我“你没死(事)吧?”

“没死,只是脚麻了,让那个老外别去叫地勤了,我要赶飞机!!”

杯具了,排骨的航班已经飞走了。到窗口一问,和回国时候的飞机票一样,这机票不能改,不坐就要作废。一问今天飞东京最便宜的航班多少钱,答曰:三千人民币。

排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欲哭无泪了,站在洗手间的涮洗镜前,排骨看看镜中的自己一夜未眠、滴水未进、粒米未食的颓废样子,突然想笑。这趟国回的,居然两次没赶上飞机,真让人终身难忘。

好好的洗了一把脸,在机场银行用带着的日元换了三千人民币,又买了一张机票。三千人民币都付了,排骨也不在乎小钱了,在机场的餐厅了恶狠狠得饱餐了一顿才上了飞机。

全日空的飞机设置确实不是盖的,空姐和蔼亲切,每个座位前还有录像看,放得还是热门影片《达芬奇的密码》,多多少少是个安慰。不过一想到那换出去的5万日元排骨心中还是一阵绞痛。

和南京的酷热相对,东京是阴雨绵绵,只穿T恤回来的排骨还感到有些刺骨的寒冷。一路上颠簸劳累直到晚上才回到家,行李一扔爬在地上就不想动了。

“排桑,你回来了?”房东太太听见了动静知道排骨回来了,走过来寒暄了几句,同时很礼貌的提醒排骨,该交这个月的房租了。

交完了房租排骨倒是精神起来了,开始算起这次回国到底花了多少钱?光花在机票上的钱就达到了20万日元,自己想想都觉得离谱。辛辛苦苦大半年一交睡到解放前,前段时间打工的钱全折腾进去了,看来又要继续打工生涯了。

第二天,排骨顾不得休息,去店里报到,向店长强烈要求增加打工时间。刚开工了三个多小时,磨了半个多小时的刀刚想切白菜。结果一刀切在右手大拇指上,连皮带肉加半块指甲一起脱离了右手,顿时血流不止,这也是排骨来日本受的最重的一次伤,这下排骨可以休息了。

排骨哀叹一声:上帝啊!你就这么恨我么?

.....................................................

一周之后,风神请排骨吃烤肉。原因就是本来排骨拜托风神帮忙报名行政书士,结果风神居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为此心惊胆颤得向排骨陪罪。

“排骨老兄,您就大人大量吧,别为这点小事生气啦,今年考和明年考都一样,大四课少,你准备充分一点更容易过的。”

“..............”排骨不说话,狼吞虎咽的吃着烤肉,内心无比愤怒。心想这次就算撑死也要吃你两万日元以上,让你也知道肉痛的感觉。

“你说话呀,这次是我不对,咱们俩这么多年交情了,烧黄纸的朋友。吃了这顿饭就算既往不咎吧?对了,我最近从你们庆应同学那里听到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啥好笑的事情?”排骨问。

“她说你们庆应有个中国留学生,名字她忘了,这次暑假回国居然能回去误一次班机回来再误一次班机。听的我笑死了,居然还有这么白痴的人。对了,好像也是你们法学部的,你认识这个白痴么?”

“....................”

“哎呀呀,你干嘛突然打我,别揪别揪,痛啊痛啊!!有话好好说........”

通宝推:老顽童,zilla,dra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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