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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谍海孤舟—法国情报部门一个负责人的自述》 -- 以一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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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被16000字限制了……

可是易如反掌啊!”

我想打断他的讲话,但他接着说:“等一等,我先给你亮个底!总理希望你们能趁此机会再搞到一些材料,让我们今后可以用来要挟德韦先生。”

我怒不可遏,质问他:“我手下的谍报专家肩负着最微妙的秘密使命,你们是不是要我暴露他们的身份,叫他们到一家不幸招惹你们不高兴的报社去偷文件?”

最初,帕托特傻头傻脑,没有领会我的意思,他说:“如果你担心会留下撬锁的痕迹,那就干脆在走以前放上一把火!”

我肺都气炸了:“还让我去放火?真是岂有此理!我决不会因为那家法国周刊的观点同你们不同而去袭击它!”

帕托特气得满脸通红,霍地站起身来。

“菲维尔,你蓄意违抗,这回你可是太放肆了!”

事后了解,我们之间再次争吵的情况既没有汇报给蓬皮杜,也没反映到保罗雅基埃那里。帕托特向我谈了大量有关政府意图的内情,从而泄露了天机。从此,他再也不来找我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已放弃把第七处变成一个为戴高乐政权效劳的庸俗的、俯首贴耳的“管子工”机构的计划。相反,他将采取迂回的手法,指使公民行动队的密探和特务打进我们内部,企图逐渐逼迫第七处就范。

我最忌讳让流氓无赖们混入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然而,帕托特却专横地把一个叫雷蒙默尼埃的家伙安插到了我们处里。

此人肥胖臃肿,畸形丑陋,两个巴掌又大又厚难以相握;他嗓音沉浊,声调粗俗,满口都是下流的脏话黑话。他集鄙俗、野蛮之大成,活象某些电影中恶人的保镖!

1961年,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得了“大巴掌”绰号的雷蒙默尼埃因持械抢劫罪尚在服刑,六年后始能获释。但当时政府正在镇压反对阿尔及利亚独立的人和秘密军队组织,缺乏彪形大汉充当打手。在此情况下,自然不能让这个不可多得的宝贝蹲在监狱里无所事事。

雅克福卡尔和戴高乐派律师皮埃尔勒马尔尚派人到各个监狱和教养所挑选一批打架斗殴的能手,驱使他们去对付在法国本土活动的德居埃尔德中尉的“三角洲突击队”和塞尔让上尉的行动小组。

就这样,默尼埃在罗歇弗雷领导的内政部的庇护下出了狱。那时候,内政部是反对秘密军队组织的指挥部。默尼埃和其他一些象他那样的地痞流氓奉命钻进反戴高乐组织的内部,制造挑衅、爆炸事件,并把这些嫁祸于反对派,他们甚至还组织了一个假秘密军队组织,致使一些幼稚而又可怜的家伙上当受骗,最后被判处重刑。

阿尔及利亚战争和反对秘密军队组织的自相残杀的斗争结束后,那些从总理府和内政部的专项开支中领取高工资的密探就只能整日在街头游荡,只能享受半薪待遇了。他们过惯了花天酒地的生活,到处横冲直撞,因此,暂时不再需要他们卖命的主子就只好设法安置他们。

显而易见,这些流氓无法变成农业专家或大使馆的随员。那么从哪笔预算中拨款给他们发饷,让他们安分守己呢?人们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想到了拥有秘密行动经费的第七处,我虽竭力反对,但却无济于事。最后,我被迫接纳了默尼埃和几名不可靠的流氓。但我在第七处内部,对他们采取了最严密的隔离措施,尽量避免让他们参加行动小组去执行任务。他们实在是太显眼、太不牢靠了。怎能期待他们起到什么有益的作用?

默尼埃曾在一次谋杀蒙博托的行动中做了拙劣的表演。刚果(利)总统喜欢手持武器,因此特工机构策划向他赠送一把柯尔特式手枪。手枪里预先做了手脚,只要击发第一发子弹,就会引起爆炸。说来也巧,蒙博托手下的一名军官想在总统之前露一手,他扣动了扳机,结果被削掉了脑袋,栽倒在地上,一命呜呼了。

默尼埃逃了出来,可是他的同谋保罗西赛罗——一个居住在阿尔及利亚的法国人——却被逮捕,受了酷刑,最后被处决。默尼埃被让-皮埃尔勒努瓦接受下来,在他的军火交易科工作。我叮嘱勒努瓦说:“别把重要的差事交给这个家伙!”

“大巴掌”默尼埃和某些走私诈骗集团混得很熟,他从那里搞来了几份没有多少油水的情报。风波由此而起。一天,军火交易科的一个专职人员来找我,忧心忡忡地说:“默尼埃想大闹一场!他认为得到的报酬太少,扬言要到局长那儿去告状!”

“凭什么?”

“默尼埃到处亮出他的公民行动队的证件,声称他是受到超级保护的,他自有办法迫使总部付给他最高工资!”

默尼埃若是以为对我可以来阿蒂亚那一手,那他是打错了算盘。我让人转告他,我同意在总部以外的某个地方和他谈判,并建议在马约门附近的斯波儿咖啡馆见面。

会面那天,我手下的两个人赶在约定时间之前就来到咖啡馆打埋伏。雅克韦兰坐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呷着一杯清咖啡,贝尔纳图尔努阿则在大厅的另一端察看动静。当年,贝尔纳还是一个身披蓝色斗篷的小学生,现在,他已成为我们处的一个中尉,鼎鼎有名的福将。

大胖子默尼埃来了,他沉甸甸地一屁股坐到软椅上。在一旁静候的我,赶紧“上场”。我好象独自一人似的走到这只“大猩猩”身边坐下。

“说吧,有什么问题?”我先开了口。

“什么问题?”福卡尔和帕托特的宠儿默尼埃咆哮起来,“你那溜子人把我当成一个废物,我可受够了!我给你们搞到了第一流情报,价值几百万法郎。我满可以到外面把这些情报卖掉。可你们给了我多少报酬?那么一丁点儿钱。你怎么让我活下去?拿钱来,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怎么样?”

他摆出一副不好惹的神态,把巨掌伸进口袋,掏出一把柯尔特式手枪在桌子底下向我亮了一下,作了个卖黄色照片的掮客那样的动作。

“看清楚家伙了吗?要么马上掏钱,支票也行,要么咱们俩较量较量。你挑吧!”

“真有你的!”

默尼埃也许以为他与政界人士,密探、盗贼、三教九流关系密切,可以镇住我,以为我看到他的手枪就会被吓昏过去。

我向雅克韦兰便了个旁人觉察不到的眼色,雅克立即把该付的咖啡钱留在桌上,站了起来。他若无其事地朝我们方向走过来,突然一个箭步跳到默尼埃跟前。默尼埃惊讶地瞧着他。

“别盯着我的脸,好好看看我手里拿着什么!”雅克冷笑道。

雅克的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紧握着一把家伙,粗粗的枪口把衣兜鼓了起来。与此同时,贝尔纳也出其不意地从后面悄悄靠近默尼埃,用枪顶住了“大巴掌”的腰部。

气势汹汹的默尼埃煞时瘫软下来,象个撒了气的皮球。他的手一松,枪掉到了地上。他急忙把两只非同寻常的大爪子放到桌子上,颤抖着说:“我的枪没上子弹,你们可以检查!”

贝尔纳迅速拾起默尼埃的枪,发现膛里确实没有一粒子弹。

他轻蔑地说:“就会虚张声势,饭桶一个!”

我突然间觉得是在演一部有失我们身份的劣等侦探片。如何在这些流氓捅出无法弥补的漏洞之前,彻底甩掉他们呢?

我对“大巴掌”说:“默尼埃,你被开除了,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愿听到有人提起你。如果我在图雷尔附近碰见你,我就以坑蒙诈骗,敲诈勒索、威胁杀人、谋财害命等罪名把你关起来。听见了吗?”

回到办公室后,我命令下属断绝同默尼埃的一切联系。我把他的档案转到保卫处,并注上评语:“危险分子,需严密监视。”

当时,我还有把不受欢迎的家伙从我们处赶出去的权力,即使他们的后台是政府中的某些高级领导人。

我们给予默尼埃的教训似乎起了作用,因为从那以后,他就从我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数年后,我在戛纳应邀参加一次鸡尾酒会,那时我已离开谍报部门。无意中,我又听见人们在议论默尼埃,这使我惊讶不已。

有几个朋友告诉我,他们在索洛涅地区的一次盛大壮观的打猎活动中碰见了一个十分引入注目的阔佬。此人乘坐一辆由司机驾驶的高级黑色轿车来到现场。人们称他为“雷蒙默尼埃将军”。

“将军?你们敢肯定吗?”我笑着问道。

“绝对没有错!他身高体胖,块头象座山,两只手大得没法说,他从皮套里拿出一支锃亮的布尔德步枪向我们大肆炫耀,滔滔不绝地谈论他去非洲狩猎和远征的经过。”

“据你们观察,他作为一个将军,是否显得过于粗鲁呢?”

“是的。他言谈粗俗,但大家都以为这是他的戎马生涯所致,当他用沙哑的声音讲述他那类似塔尔藏①历险记的情景时,姿色艳丽的夫人们都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在我们处内部,特别是在同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进行过殊死斗争的军火交易科有一些高级联络员和重要的情报员,他们当年都是戴派分子,如今他们却感到失望,有人还坚决反对充当密探。出于保守机密的考虑,我们要设法使他们免遭警方的追捕,谁敢保险某些肆无忌惮、有权自行其事的警察不询问他们在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活动的情况呢?

①塔尔藏(Tarzan)系小说和电影里虚构的人物,以各种非凡的冒险经历而闻名。——译者

菲利普德马赛是我们这里深受器重的一名特工人员,由乔治帕拉警长领导的一个小分队正在搜捕他。

指控德马赛犯了什么罪呢?他们说他同法国本土的秘密军队组织有来往,参加了暗害戴高乐的行动。实际上,这只是个谵妄性谋杀设想而已:在某个招待会上,让一个亡命之徒戴着装有毒刺的戒指去同戴高乐握手。

“他们胡说是我发明了这种戒指!”菲利普德马赛讲道。

我们很快就识破了为政治效劳的警察的用意:逮捕德马赛,让他供认参加了阴谋活动,其后台是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警察对我们从未有过好感,如有可能,他们准会兴高彩烈地指控我们从事反对戴高乐政权的阴谋活动。为了对付特工部门,他们竟掀起了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政治迫害运动!他们转弯抹角地算计我们,企图置我们于死地。

鉴于上述情况,我们便立刻采取种种措施保护德马赛撤到瑞士去。他将在深夜循军火交易科负责人之一“罗贝尔”上校熟悉的小道飞速滑雪逃往瑞士。“罗贝尔”上校曾在汝拉山一带的边远地区指挥过一个阿尔卑斯山轻步兵连作战,谙熟那里的情况。德马赛越过边界线后将由一个为我们工作的瑞士律师负责接待和安顿。

那天晚上,帕拉警长没有捉拿到德马赛,便命令军火交易科科长让-皮埃尔勒努瓦到索赛街去见他那个时候,法国处于国家专制状态,帕拉这样的警官在某些方面拥有自行其事的权力。

我们把一切都告知了保罗雅基埃,但我们的局长却回答说勒努瓦不必担心,他可以去向警方进行解释,这一切并非坏事。保罗雅基埃在后来的危急时刻一直采取了这样的态度。

在一个办公室里坐满了疲惫不堪而又咄咄逼人的巡警官。勒努瓦首先碰到了米歇尔哈克,此人是司法警察局局长、统筹安排反秘密军队组织作战部署的总负责人,勒努瓦和哈克彼此很熟悉,但在这国家、集体乃至家庭都分裂成两派自相残杀的岁月里,绝无牢固的友谊可言。一个人如果撞见了自己的密友就会变得更加凶狠,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需要竭力摆脱和抛弃这位至交,否认同他的一切联系。

“好哇,”哈克吼道,“现在你们在自己的机关里窝藏叛徒!我该马上让人把你抓起来!”

勒努瓦不动声色,他眯着双眼,象往常一样,脸上带着几分嘲弄人的微笑,说:“如果你高兴的话,那就请便吧!千万可别因为是我而感到不好意思!”

哈克暴跳如雷,“帕拉会有办法让你低头的!”

“真的?”勒努瓦装疯卖傻地说,“你们还真抬举我,让我跟你们警长谈话。”

勒努瓦和帕拉之间展开了一场唇枪舌剑的争论。勒努瓦故意纠缠,使争论拖了整整一个通宵。他心里有数,每多拖延一分钟,德马赛离逃遁的目的地瑞士就越近。

帕拉愤怒极了,勒令勒努瓦把逃犯交出来:“你们一定是把他窝藏在哪个基地里了。你们必须把他交出来!”

“警长,”勒努瓦拖着声调说,“你很清楚,我们的基地都是绝对保密的。如果我说出来,你我二人可就犯了法,难免要去蹲监狱……”

“机密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帕拉吼叫道,“眼下要紧的是消灭国家的敌人!你们和我们一样都必须大力支持戴高乐将军!”

勒努瓦依然带着毫不在乎的神情低声说:“亲爱的警长,我们将心比心,倘若你和你最要好的朋友一起坐在咖啡馆里喝咖啡,有人却要你去给警察局打电话告发他,你肯干吗?”

“哪家咖啡馆?”帕拉抓住“咖啡馆”这三个字,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似的。

“噢,随便在巴黎的哪家咖啡馆!”

“你居然嘲笑我!”帕拉勃然大怒,“真是一点儿爱国心都没有!”

直到翌日清晨帕拉和勒努瓦还在面对面地争执不休。这时,一个警察走进来跟帕拉耳语了几句。他们刚刚获悉,法国到处搜捕的菲利普德马赛并不在巴黎,而是在日内瓦,他刚刚在瑞士电台的法语节目中发表了声明。

“我看你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帕拉怒目圆睁,忿忿不已。

他还不知道拿勒努瓦怎么办。这时,我亲自出马进行交涉,要求他立即释放我的助手。帕拉气得浑身发抖,但也无可奈何,只好照办。

帕拉感到自己被人戏弄了一番,可又没抓住什么。他愤怒地叫嚷有朝一日要跟观点相同和怀有同样愤懑情绪的警察们一起向第七处报仇雪恨。这就给我们增添了许多敌手:部长、警察、密探等等。不过说实话,我在当时仍然坚信我是不可制服的。神灵庇护着我,我领导的机构组织严密、团结一致,外国特工部门都羡慕不已。任何人都不敢从正面对我们进行攻击。

难道我们不是无与伦比的最出色、最勇敢的技术专家吗?

1964年夏,在戛纳举行的“肯尼迪回合”谈判期间,我们又采取了行动,露了一手。这岂不足以证明我们具有令人为之惊羡的大无畏精神吗?

关键词(Tags): #间谍#勒鲁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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