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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谍海孤舟—法国情报部门一个负责人的自述》 -- 以一敌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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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东方快车上不如意的遭遇

有一次,在西柏林出差期间,我了解到在东德的各个政府部门,机关、军营·警察局等单位,由于缺少人们俗称的“手纸”,因此民主德国的部长、将军、军官、高级官员就拿正式报告和文件的副本当手纸。副本纸轻薄适度,略带光泽,用过之后即被水冲进便池坑内。因此,我手下人的任务就是耍确定粪便最终排往何处,然后,我们的各个特工小组就在那里捞取这成千上万张污纸团,把它们装进一个个特制的口袋,再按照严格的规定时间,通过一套当时不为人知的回收系统运往西方。

那时,我对于雷尔、杜布瓦两个人在战后不久共同设计的一种滑翔机发生了强烈的兴趣。这种飞机机翼高大,装有两台发动机。HD式飞机①能够以极慢的速度飞行,飞行中几乎没有声音,可以在一块几百米长的跑道上降落。这种奇特的飞机是冷战的产物,因为在朝鲜战争期间,大家以为在欧洲必然会爆发一场战争。正是在关于来来新式秘密战争的构想中,HD式飞机应运而生。

我们得到了两架HD式飞机,我把它们派往铁幕的那一边去大显身手。我应当承认,这种飞机成功地为我们取回了装满手纸的宝贝口袋,没出任何故障。那些手纸经过洗净,字迹完全可以辨认,从而使我们得以复制出民主德国的重要文献。当时,任何其它盟国的谍报组织都无法打入极其封闭的东德政府机关,而我们不用进入警备森严的单位,却可以“开发”这一意想不到的“宝库”。人们给这一行动取了个“垃圾桶”的代号,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时间一长,这两架具有猛禽般巨大翅膀的HD式飞机,在例行的夜间飞行时在边界被东德的民警发现了。东柏林下令,一经发现来历不明的飞机,立即开火击落它们。为了避免出事,我便放弃了这条情报渠道。我当时已考虑把HD式飞机投入另一种新的行动之中。

这一回,我想直接对俄国外交邮件开刀了。我的愿望无疑是发疯,因为在世界各国中,俄国的信件是防范最严的。苏联人为把他们的信件和报告安全送回国内,设想了一套极其简单然而非

①HD是于雷尔(Hurel)和杜布瓦(Dubois)两位设计师法文名字的缩写字头。-译者

常有效的办法。

每天,两名俄国信使乘东方快车离开巴黎。著名的东方快车经过斯特拉斯堡、斯图加特、慕尼黑和维也纳,驶向巴尔干,直达瓦尔纳和伊斯坦布尔。俄国信使是行家里手,是久经锻炼的厉害非凡的家伙,能够应付公开的或隐蔽的各种形式的进攻。在巴黎东站一上车,两名俄国人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插上门,随身带着公文包,活象古代囚犯脚镣上拖带着的大铁球。他们饿了就吃鸡蛋和三明治,从不离开房间。列车在沿途各站停靠时,别的俄国人登上这节舒适的车厢,按照规定的暗号敲门。信使把门打开一会儿,收下信件后,又立即把自己紧锁在里面。

这种收取信件的办法一直实行到布加勒斯特,然后从那儿,再把全部信件装上飞机运往莫斯科。

怎样使这两个护送信件的彪形大汉失去抵抗能力,从而得到他们携带的文件呢?把他们杀死或者打昏显然是是简便的办法。

但对我们来说,这种办法是禁止采用的,因为按照惯例,我们必须绝对谨慎从事,绝不能使用暴力,以免造成任何事件,而且应当尽可能地不留下丝毫的破坏痕迹。总之,人们所要求我们的,确切地说就是要有耍把戏那样的本领,表演魔术那样的技艺。

渐渐地,一项颇具迷惑力的简单计划在我头脑里形成了。首先,我们要订下东方快车上与俄国信使紧邻的包房,使我们在整个旅途中跟他们只有一板之隔。这样,我们就可以“现场作业”了,然后,趁列车通过巴伐利亚州与奥地利之间一条长长的隧道的时候,用一架小型钻孔机在隔板墙上钻一个洞。小钻孔机的响声将被火车的巨大声响所淹没。接着,把一个注射器插进钻好的小孔里,向苏联信使的房间里喷射麻醉剂。

一旦两位彪形大汉陷入沉睡之中,我们就可以行动了,打开他们房间的板门,拉开他们的公文包,这对我们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如今,我们已经成为懂得打开最难开的锁的艺术大师。

我计算着,从德奥边界到维也纳,火车大约要运行三十分钟。在这段路程内,用缩微法拍摄大部分文件、合上公文包、离开房间并拴好板门,时间看来是足够的。当俄国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他们对自己的昏然入睡可能会感到吃惊,甚至疑团满腹。但是,他们由于对自己未能自始至终保持警惕感到羞愧,并且害怕受到处分,因而可能不敢向上级汇报他们的奇怪遭遇。再说,他们带回的信件完整无损,又何必去……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可以继续干下去。但是,万一时间不够,不能在现场按既定程序完成窃密任务,我就设想从车门把信袋扔到野地里。这时,奇妙的HD式飞机将介入行动。因此,沿铁路线拣取俄国信袋就成了我们的飞行员刻苦训练的一个项目。

机上作业人员凭几条长长的钩索,趁飞机下降贴近地面飞行的时候,拾取信袋,但不得着陆。在一个电线纵横、高压铁塔林立的地域,这样做颇冒几分风险。我们在波尔桑-博蒙秘密基地,把口袋放在两根杆子之间,练习拣包的动作,反复训练了几百次。

届时,我们的飞机将以因斯布鲁克为基地,从那里起飞,按照极其精确的时间表,跟随东方快车。我们对行动全过程的每一秒钟都进行了研究。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我们还在几种车厢的隔板墙上连续进行钻孔试验,先在停靠在巴黎东站的一节旧车厢里,后在停靠在塞尔克特基地一段铁轨上的另一节车厢里。在那段路轨上还停放着一辆旧机车,是为训练新手进行特工破坏作业用的。

我们的小钻孔机用起来得心应手,打开一节卧铺车厢内各个房间的板门对我们也没什么奥秘可言了。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需要配制一种相当厉害的麻醉剂,用以解除俄国人的反射功能和运动中枢的机能,让他们立即陷入持久的酣睡之中,尤其是不能让他们在我们处理信件时苏醒过来。不仅如此,我们需要的麻醉剂还必须具有极强的挥发性,喷射后能立即扩散消失,当我们进入俄国人房间时自己不致受到催眠效用的影响。

我们天才的化验室主任泰斯老头,用一只可怜的猫作试验,在它身上检验各种合成药剂,终于为我们试制出一种理想的麻醉剂。药剂甚至“太好了”,我自己很快就体验到了这一点。

甫上征途,大家十分乐观,因为是首次行动,我没有要飞机跟随我们。我仅仅组织了一个车上行动小组。我亲自在俄国人隔壁的房间里安顿下来,同时还带着一位贵客,就是国外情报和反间谍局研究精神病的权威、戊硫巴比妥的鉴定者莫拉里-达尼诺博士。

长久以来,好心的莫拉里-达尼诺博士希望能亲自目睹我们的行动,以便直接研究人被他的试验药剂制服以后的反应。对他来说,除了学术方面的兴趣以外,还有一种好奇心。象他这样的科学家无不为“亲临险境一睹为快”的心情所驱使。可是,完全出于意外,莫拉里-达尼诺博士初次“观光”,就大吃苦头。

我之所以答应他去现场观光,是因为我觉得这次战斗不会有危险。平时,我拒绝第七处以外的任何人参加我们的行动。这一回,莫拉里-达尼诺再三要求,局领导也点了头,我只好让步,我心想:好吧,就让他去散散心吧!

东方快车带着隆隆巨响驶进了预定采取行动的隧道。我钻透隔板,然后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注射器,开始喷射麻醉剂。我们等了一小会儿,为的是让药性发挥作用。当然,我部下“管子工”的头儿,精力充沛的雷蒙·阿迈尔也参加了这次“远征”。下一步打开俄国信使包房的门,就要看他的了!

奇怪!一种难以忍受的麻木感向我袭来,我使劲抖动似乎就要僵化的四肢,莫拉里-达尼诺也神色异常,他看着我,吃力地说:“怎么搞的?我觉得头重脚轻!”

阿迈尔也难以支撑,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合上眼。

我跳起来,大吼一声:“毒气!”

阿迈尔凭着一股超人的劲头,终于打开了车窗。但是,火车还没有驶出隧道,一股巨大的声浪冲进我们的房间,浓烟呛得我们直咳嗽。我攒足力气打开了房间的门,我们三人瘫倒在地,头晕脑胀,根本不可能采取预定的行动了。

当我清醒过来以后,我想我们是不是上了别人的圈套呢!难道俄国人发现了我们?莫非他们预先得知了我们的计划,于是将计就计,借刀杀人,把对着他们施放的毒气奉还给我们?

在调查失败原因的过程中,检查了东方快车上那节带来灾难的车厢。这时,我才发现了我们的重大失策。我们受的罪与俄国人丝毫无关,他们甚至没有觉察到有人暗算他们。俄国信使安安稳稳地继续完成收取信件的任务。是的,失败与他们无关,出岔予的是那节车厢!

原来,俄国人和我们之间的隔板不是一层,面是双层。各个包房之间的隔板颇为特殊,结构呈“U”形,两层隔板之间是空的。因此,我们的钻孔机只钻透了我们这边的隔板,没有触及另一层,无形中保护了俄国人的房间。那一管毒剂,我并未能把它喷射到隔壁房间,而只是喷进了中间的空心层。毒剂挥发极其迅速,很快就充满了空心层,然后由我钻透的小孔向我们这边冒出来。我终于明白,我们用作反复模拟行动训练的那些车厢样式不好,可惜,现在才发现,已经太晚了。

事情过后,实验室曾建议为我制造一架钻杆更长的钻孔机,可以钻透两层隔板,再配上一个合适的注射器。但是,我没有心思再进行这种征兆不祥的尝试。

我不能为一时的失败所羁绊,而必须另有作为,从别的方面去下手。但从哪一方面下手呢?俄国人厉害得很,料事如神。不过,在他们的安排中,总会有空子可钻。他们的信件并非全部由身强力壮的信使带回·有一部分是通过邮局寄出的,由巴黎-莫斯科的夜班火车运走。

我让人绘制了一张列车邮政车厢的平面图。车厢门口是信件分拣室,在旅途中完成分拣工作,室内有桌子和分格架子。然后是邮车主任的小小办公室,他在那里准备他的报告。在尽头的小隔间里,堆放着俄国人的邮包和邮件,小隔间的门在火车开动后即被铅封关闭·沿途不再打开。到达目的地以后才将邮包和邮件卸下年。

问题在于如何悄悄地进入这节严禁一切非邮政人员入内的邮车,并穿越长长的过道接近邮件室,在于如何取掉铅封进入那个窄小的隔间,启开封得牢牢的俄国信件,把内容拍入缩微胶卷,再把信件封好,盖上同样的印章。问题还在于要按此步骤处理数百份信件、邮包和邮件,然后从屋里溜出来,小心不要撞上邮政人员,再把同样的铅封打在封门的钢丝上。最后,还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邮车。

这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我们局苏联科的负责人洛夏尔上校对我说:“干吧,别犹豫了!”

洛夏尔上校曾在第二局工作,他和乌诺一样,也是一个性情急躁、容易激动的人,一位不拘细节的高级战略家,让他设想我们现场会遇到什么困难是做不到的。幸好我是一个谨慎细心的人,正好弥补他的缺陷。

诚然,搞到邮政机关使用的钢丝是容易的,制造一把能够夹断一切封门铅条的特殊老虎钳也不难。但是,火车的颠簸就是一个问题,我手下的特工人员无法象在工作间的桌子上干活那样顺手。邮包室在车厢的末端,恰恰位于火车的转向架上面,因此,当我们的人在启封信件而又不能留下痕迹的微妙时刻,将会遇到摇晃,颠簸的麻烦,通过反反复复的练习,我们明白了,摇晃是无法避免的,应该设法为实地操作的特工人员提供一块稳定的地方。

由此想到为每个人配备一个托盘,用带子固定在他们的特制服装上,就象个人携带的小小工作台一样。

阿迈尔这次可以向俄国人报复了。他将亲自指挥在巴黎-莫斯科列车上的这次行动。但是,一想到又可能失败,他就忧心忡忡。他对我说:“到了现场,万一发现完不成计划呢?”

成功地潜入现场却不下手,那是十足的傻瓜。由邮件室有一扇从里面关闭的窗子,于是,我对阿远尔说:“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打开窗子,把信件扔出来,如果火车开得不太快,你们俩随后跳出来!”

阿迈尔看着我,感到吃惊。但我不过是重提那个在东方快车上窃密的流产计划而已。这次所不同的是,我不需要一架普通飞机,而需要一架能在夜间追随火车飞行的直升飞机。行动处答应按此情况训练飞行员。一连几个星期,人们仔细地进行演习。直升飞机负责拾取信件,甚至还要接回特工人员,驾驶员认真练习躲避航行途中可能碰到的各种障碍物:高压线、铁塔、居民点等等。

当时,天高气爽,夜色明亮,万里无云。但在决定首次上邮车搞文件的那天晚上,阵阵暴风雨降临了,天上彤云密布。分工负责我们计划里“空中配合行动”部分的莫霍尔少校通知我说:“直升飞机无法出航!”

我告诉阿迈尔,尽管天不作美,计划照常进行。我对他说:“你别无选择,必须当场处理完信件!”

几个星期以来,我们观察了邮车车厢工作人员的生活习惯,记下他们来来往往和吃饭睡觉的时间。我们掌握了什么时间邮车里没人,什么时间邮政人员回来继续分拣信件。我们对于可以从容作业的时间,作了最精确的计算。

我们安排了一些人潜伏在列车上望风,以便随时提供支援,在他们的掩护下,两名特工人员按预定时间接近了邮车。这时,邮政人员都去吃饭了,车厢内空无一人。两个人直奔目标——邮件室。阿迈尔蒙往常一样,动作迅速,情绪高涨。两个人没受任何干扰就完成了任务。他们封好最后一个邮包,带着装有微型照相机和全部胶卷的手提公文箱走出小隔间。

他们仔细地把门关好,重新接好保护邮件室而安置的钢丝。他们用钳子压扣上新的铅封,完全做成原来的样子。阿迈尔把钳子放进衣袋。他们最后检查了一遍全部铅封,看看是否妥当。然后,他们转过身来准备走开,没想到却与邮车主任撞了个面对面。

他们未曾听见这位主任走回来的声音。

邮车主任惊讶地说:“你们来这儿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他难道发现他们两人关门作假了吗?阿迈尔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竭力蒙骗他:“我们来这里执行一项特殊的巡查任务。有人报告车上失盗,我们正在采取防备措施。”

“你们瞎说些什么呀?”邮车主任一边说一边挣脱阿迈尔,“据我所知,从未发生过什么盗窃事件。只要看看铅封就……”

被一阵突然的不安所驱使,他猛地推并两个特工人员,俯身察看小隔间门上的铅封,然后胜利地直起身来说,“来,你们亲自看看,铅封完好无损嘛!”

“是,是,我们看到了!”阿迈尔和解地答应著。

就在一分钟以前,阿迈尔伪造了门上的印章和铅封。两位特工人员真侥幸!只要邮车主任早来几秒钟,就会发现他们两人正在重新拴门呢!但即使现在,主任也表现出明显的怀疑,对于这一次未预先通知他的巡查感到惊讶。因为无论如何,主任在邮车上就象船长在船上一样,是除了上帝以外主宰一切的人物!

阿迈尔平心静气地让邮车主任懂得,把他们来过这里的事情声张出去对他没有一点儿好处:“我们是奉命而来,对这件事你要保守秘密。否则,等你回到巴黎,我们的头头会找你算账的!”

当阿迈尔向我汇报完执行任务的经过后,我对他说。”我们应当采取进一步的措施。”

这类性质的任何事件,都包含着可能酿成“水门事件”那样的风险。因为,说到底,对那位邮政人员,我们了解什么呢?他可能是一个反对党的党员,或是一名总工会的会员。倘若如此,他完全可能向他所在的支部或工会报告。或者他多嘴多舌,禀报上级说,有两个行踪可疑的警察曾在邮车里游逛。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采取措施,肪患于未然。我们要关照一下那位邮差头头。巴黎东站派出所所长科隆巴尼与我关系很好,他好久以来就想调到奥利机场去,也曾找我为他走走后门,我若向他提个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的。但是,我不能对他说明我的真实意图。因此,我去找他的上司,我的老朋友布库瓦朗,他当时是航空警察和边防警察的头头。

我对他说:“是这样的,我需要借用一下你的东站派出所。得把它让给我一段时间。”

布库瓦朗迅速而知趣地回答说:“悉听尊命,我并不想知道为什么!”

他亲自打电话给科隆巴尼,“方便一下,把你的派出所让给老朋友菲维尔用用!”

当莫斯科开来的列车进入东站的时候,派出所的原班人马已经腾出了他们的办公室,代替他们充当车站警察的是我们的人。列车一停稳,阿迈尔就登上邮车车厢,直接去见邮车主任。

主任一看见阿迈尔,不由倒退了两步:“还要我干什么呀?”

“去车站派出所。我的上司要见见你,好消除一切误会!”

邮车主任显出不高兴的样子,嘟嘟嚷嚷地说:“我得先办完回来的全部手续呀!”

阿迈尔说:“那就办吧,我陪你。”

阿迈尔寸步不离地跟着这个宝贝,最后把他带到了派出所,我们演了一场戏,给这位邮差留下了难忘的印象。他们一进门,有人就对阿迈尔大声说:“你好,检查员。今儿你又带什么来了?”

阿迈尔说:“没什么。头头要见见这个人!”

他敲了一下一扇装有玻璃的门,毕恭毕敬地等待我响亮的问话:“什么事?”然后,他伸进头来报告:“所长先生,邮车负责人来了!”

我悠然自得地坐在科隆巴尼所长的扶手椅上接待来客,邮车主任心里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对他说,“我召你立即到这里来,为的是同你谈谈我们在列车上进行检查的问题。放心吧,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看来你的判断是对的。不过……”

说到这儿,我把身体俯向前面,用一种最知已的口吻说:“不过今后,我们将采取更加全面的监护措施。请别生气,你在每趟车的旅途中都将受到检查,而且常常在背着你的情况下进行……”

邮差更加惊讶了,始终不明白我们要他干什么。他咕咕哝哝地说;“我对你们有什么用啊?”

这时,我目光阴沉,声音威严,狠狠地敲打他说,“这与你关系重大!我要你对这件事守口如瓶,从今以后,你与国防机密连在一起了。只要你稍加透露,就得承担责任!”

他吓疯了,连声说:“不,不,我什么也不说,请相信我,所长先生!”

不过,我只放心了一半。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我派人监视他:跟踪他的行动,偷听他的谈话,检查他的信件。原来,他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工会的秘书。我们发现,他言而有信,一次也没有对别人谈起过他的奇怪遭遇。如果我们当时进一步启发他的爱国主义感情,是很可能把他发展成为联络员的……

猎取苏联文件首战告捷,这使洛夏尔上校赞赏不已。他敬我一杯威士忌“表示庆贺”,同时必致勃勃地鼓励我再次窃取邮车上的外交邮件。我回答说;“抱歉得很,保证我手下人员安全作业的条件不具备了,恕我不能从命……”

搞信件的行动终于有一次“烫”了我的手,那是搞匈牙利的信件。这回倒也干脆·我们把外交邮袋从火车上扔到法国的田野里,糟糕透顶的是,第七处派去收拣信件的汽车空转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找到。当时,我们沿着路基,找遍了规定抛出信件的各个具体地点,结果连个邮包影子也没有找到。有人抢在我们前面了。在我国静悄悄的田野上,谁会对几包外国的外交邮件感兴趣呢?

这个谜一直末解。我决定停止火车上的窃密行动。

科隆巴尼调到了奥利机场,他兴高采烈。然而每次和我碰面的时候,他总禁不住用一种诡谲的神情盯着我,问道:“亲爱的菲维尔,告诉我,那天你在我的派出所到底搞了什么名堂?”

每一次我都支支吾吾搪塞过去,原因很简单,我不能对他说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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