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皇城司秘闻 -- 史老柒
大宋禁宫,偏殿。
由熙宁天子主持,皇城司勾当使石得一,职方馆管事司马梦求,职方司知事郎中,开封府治防曹统领,卫尉寺卿,并大宋观文殿大学士兼提举编修敕令所石越,以及五司相关人员参加的一次机密会议在这所偏殿中召开,由于五个部门一致坚持,本次会议没有御史列席,也不做记录。与会者包括石越,谁也没意识到,这将又是一个载入大宋史册的行为。虽然石越此时还不是宰相,但是在他未来披麻拜相之后,这个习惯却被妥善的保留了下来,当时其它宰辅们,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他们反倒有种隐隐的期待。毕竟这也同时意味着,原本他们所知寥寥的皇城司系统也将向他们敞开,时任左仆射的司马光一贯坚持,未知是恐惧最大的源头,所以他对这个改变并不反对乃至于隐隐的支持。从那一刻开始,政事堂的宰辅们将拥有一项新的义务,那就是配合国内的情报部门调查案件,他们将不得享有保持沉默的权力,而情报部门从此又少了一个监控死角,整个国家的暗战系统运转更加流畅,国家安全也更加牢固。
虽然不管在当时还是未来,唯一拥有发起召开这种会议的权力的人,只有当今天子。但是这也已经让情报系统的主官们非常满意了。
在会上,石越非常细致且诚恳的介绍了自己府上女管家近期的活动,并提供带有日期的游衙内送到府上的人物志原件。经过皇城司并职方司检查,没有遗漏。经阿旺自己交代,人物志每成书一册,就送到熙宁番坊埃蒙斯珠宝商店,由他们负责刊印,因为这种不出名也不入流的刊物,除了对宋国跟阿旺一样充满好奇的大食商人们,其他人也不会有兴趣出钱排版印刷。经过皇城司并职方馆调查一致认为,埃蒙斯珠宝商店和北朝通事局没有横向联系,更不是通事局直属机构,基本排除嫌疑。
经过职方馆官员对熊记大车行现存疑犯的调查认定,该犯与辽国国君之弟耶律淳甚是相像,目前急命河北房调查耶律淳近况,并将见过此人的河北房探事紧急调回。如果确是此人,其价值不可估量!因为辽国军制乃翰鲁朵制,国君只不过是拥有最多军队的军阀,而不能直接指挥辽国所有军队,其它部族也有私军,甚至私军实力不弱于主军,比如耶律伊逊当年实力就仅次于国君耶律洪基。那么,这个人如果妥善利用,将直接挑起大辽实力最强的翰鲁朵与势力次强的翰鲁朵之间的矛盾,甚至再一次引发辽国内战。
职方馆二级机密资料(部分):
耶律淳:郑王世子。
兴宗的儿子郑王耶律和鲁斡之子。
此人从小被兴宗皇后养大,和其父一起掌握有兴宗故去遗留之翰鲁朵,也是大辽仅次于皇帝耶律浚的次强翰鲁朵。
此人乃现任彰信军节度使(今吉林省公主岭市)。
熙宁十七年,此人约二十三岁。
最后经熙宁天子同意,由皇城司牵头,职方馆,职方司,开封府治防曹,卫尉寺五个部门联合发起的旨在清洗国内外国细作的行动正式开始,为期两个月,为高太后寿诞期间良好稳定的外部环境矗立一道钢铁屏障。
行动代号为“暴风”。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压城城欲摧。
韩拖古烈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由汴梁蔓延到全国的“暴风”行动已经开始一个月了,丝毫不见结束的征兆,各国在宋朝的细作行为被最大程度的抑制,甚至彻底摧毁。情报系统越完善的,承受的损失就越大,比如大辽建立的通事局。作为辽国驻宋朝的正使、北院林牙,他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因为通事局细作的被捕到宋朝的鸿胪寺递交外交抗(水产)议照会了,宋朝对此类照会的态度就是一个词:置之不理。再继续问就是一句话:一切等到高太后寿诞庆典结束之后再说。
总之宋国坚守的底线就是:不放人,不回答。
思前想后,他认为,该是让国内派出增援的时候了。最好由通事局的缔造者兼最高长官,大辽卫王、北院枢密使兼侍卫司徒萧佑丹亲自来一趟统管全局。虽然这个请求有些不太现实,卫王日理万机,南朝步步凶险,但是他认为自己已经不能对当下局面加以控制了,以后的路何去何从,只有萧大王才给出答案,而如何得到答案,也只有萧大王亲临现场才能作出判断。
由于城西熊记大车行被捣毁,让拖古烈的这封密信费了很大周折才成功带出宋境。出乎意料的是,自己提出近乎苛刻的要求竟然得到了全部满足,回函用极其肯定的语气告诉拖古烈,萧大王将率领增援人员亲临宋境,并指挥通事局做出针对性的举动和反击,而萧大王的入境理由,竟是为高太后祝寿。
那将意味着,拖古烈的准备时间已经不足一个月,加上往返信息时间上的延误,所剩时间将更短。他紧急颁布下一道密令:大辽通事局驻宋国所有探事、察司、细作,停止一切活动,静待北朝特使到来之后亲自指挥。妄动者,斩立决!此命,即刻生效。
做为“暴风行动”,皇城司部分行动小组的参与者之一,史老七最近的日子也很不好过,他和月下、星星、天气的定期聚会终于到底没有瞒过各部门的领导们,自己毫无悬念的又背了一个处分。勾当皇城司公事声色俱厉的提醒史老七,以后再有这种聚会一定要在结束后写一份详细的记录备档,否则等着他的就是皇城司最阴暗潮湿的牢房!估计其他几个人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让他最感到难受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最近突然之间,全国的细作活动消失的无影无踪,“暴风行动”从开始的每天抓获细作数十,到后来的十数,到五天前的数,从五天前开始,记录一直是零。
五天全国范围没有抓获一个细作!
史老七不认为已经将全国的老鼠清除干净,就以北朝通事局为例,目前抓获疑似细作一百四十七人,确定身份一百一十六人,北朝驻大宋正使,大辽北枢密院林牙韩拖古烈上书要求放人者二十七人,还有四人,身份不明。看似战果卓著,其实,这里面通事局高级细作一个没有,全都是小鱼小虾,这些家伙,辽国用不了一年就能够再一次彻底补充进来,史老七知道,不将辽国驻汴梁最高级细作揪出来,大宋就将永无宁日!
月下曾经提供韩拖古烈的资料,显示此人也从事一定情报工作,但是经过史老七分析得出,这个人的地位也许很高,但是不会是那条最大的鱼,很简单,他的身份太公开了,像他这种人走到哪里都是会被各方势力秘密关注的,如果有哪怕一柱香的时间消失在视线中,都将引起连锁反应,如果换成他是通事局主管,也不会将汴梁的核心任务交给韩拖古烈完成。
阴司其它部门认可了史老七的分析,于是由于近期,细作抓捕工作进行得很艰难,后面的工作重点就从广撒网,勤打鱼向集中力量,定点突破方面转变。
具体到行动上,就是不再进行全国大范围的戒(水产)严,搜查,设卡;而是重点利用各部门的暗察从现有落网的细作中逐一排查,确定基本方向,顺藤摸瓜,挖掘深藏在水底淤泥中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