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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黄专家”、“柿油派”、“山门峡”和“散峡”的故事 -- 黑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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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黄专家”、“柿油派”、“山门峡”和“散峡”的故事

“黄专家”、“柿油派”、“山门峡”和“散峡”的故事――有中国特色的辩论MBA课程实例一

同学们,首先要明白一点,我们是在学习有中国特色的辩论技巧,而不是纯粹原始的、未经与实践共同演进的辩论方法。准确的市场定位对于在细分的市场获得成功是极为重要的。

那什么是有中国特色的辩论法?最重要的就是要记住一点――我们的立场是绝对正确的!!!所以真理永远掌握在我们手中,而因为真理在我们手里,所以对方一定是谬误的!这个信心一定象珠穆朗玛峰一样高,象太平洋一样广,象教皇相信上帝存在一样坚定,这是最最重要的。有了这种信心,你就能毫不犹豫的把你的反方视为世界上最无耻的坏蛋,而对于世界上最无耻的坏蛋,采取任何手段打击他、战胜他当然就都是代表了正义。你是正义你怕谁?!

一般的辩论训练课程会教你们去寻找对自己观点有利的实例以及数据,然后按照环环相扣的逻辑,把它们组织起来,支持你们的观点,驳斥对方的。但是,我们不这么教,那太落伍了,太花时间了。更重要的是,万一你(一时)找不到实例、数据怎么办?难道就向对手投降不成?当然不行,所以就要进行认真学习。我相信经过训练,你们会发现,有了中国特色辩论方法,即使所有的实例、所有的数据就是站在你观点的反面的,你仍然是可以把对手打得南北不分、满地找牙。

什么,你不明白?不相信?那好吧,让我们打开教材,开始看第一个例子:

话说有某个国家,由于国人很喜欢红色,我们就称它为红国;这红国里曾有位老先生,他是一个公认的好人,也是一个优秀的专家,由于年轻时营养不好,脸有点腊黄,我们估且称他为黄专家。

从前有一年,红国想在一条绿水河修该国历史上的第一座大河级大坝,这算起来也算是红国开山门的一件大事,我们就叫它“山门峡”大坝吧。这绿水河不但水大,而且水里绿藻特多,为了修这座“山门峡”大坝,红国管事的怕自己经验不足,还专门请当时拜把子大哥、绰号“熟练”的来帮忙。要说当时这位大哥也还真挺热心,把自家修大坝的图纸都搬来了,说你就照这样造吧,俺家里就这样修的,比你这个还大呢。

前面那位黄专家就是学水利的,他这时出来说了:“不对不对,绿水河里绿藻太多,会堵塞进出水口、淤了水库的,不能这么修大坝。”当时的红国管事的不听,说人家大哥叫“熟练”,修大坝实际也修得熟练,那还会有错?还说黄专家一定是想多捞绿藻榨油的“油派”,把他扫地出门。结果“山门峡”大坝修好后,还真应了黄专家的话,没几年就不行了。红国管事的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是拉不下脸认这错,照样硬指摘说黄教授是“捞油派”的坏人,不让他修大坝,让他去修地球。不过以后红国再在绿水河上修大坝,都在底下挖了几个大孔,让绿藻流过去,这样大坝基本和绿藻相安无事了。

过了些年呢,红国管事的换人了,从前是属老虎的人管事,后来改属猫的了。这属猫的一接了印钥就说――其实没什么人捞油、榨油的,只不过是没注意摸了从前管事的老虎屁股,是从前属老虎的管事不好。所以“油派”不再修地球了,都回去干老本行。黄专家自然也回来修大坝了。

这又过了十几年,红国另外一条大河――宽江出事了。水发得那个大啊,淹得红国一大堆家当泡汤了不说,还淹死了好多人。大家从电视那方匣子里都瞧见了,管事的脑袋也疼啊,就想“这样下去不行啊,两三年来这么一回,还不得给折腾死。不行,得想个法子把宽江给治了。”于是有人就说了,早好几十年就有主意了――宽江在中段有个口子,水到那儿被收住,等出去了才散(所以我们就叫它作“散峡”吧)。如果在那里修个大坝,宽江的水就管住了一半,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这么好,干嘛早不修呢?说是宽江太大了,绿水河和它比起来就象条小河沟,“散峡”这儿要修个能管束来水大小的坝,那可就世界记录了。从前一是修不来,二也是没钱修。红国管事一听,那好办了――从前不会修?那是从前,现在技术发达了,你说造个世界最大的飞机俺们不会,修这么个世界最大的混凝土堆子,俺们还是有这把握的。说到钱,俺们现在也有点小钱了。再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肯花修大坝的钱,发次大水淹得东西就快值那价了。――看来该修!

不过这属猫的到底比属虎的能听旁人话,这么大桩的事到底也不敢就这么干了,让红国上下大伙一起议议吧。这下子,红国几十年没为一件事这么热闹过了。大伙吵得面红耳赤,比如宽江口一个叫“下海”的地方就担心“散峡”一修坝,宽江水里泥巴少了,自己这儿盐巴就多了,以后烧菜打的水太咸了。不过最后管事的一看,认为该修的人还是比较多,给出的东东也看得牢靠点――于是,修!

修是决定修了,工也都开了,可不赞成修“散峡”大坝,或是不赞成按定下样子造大坝的还是不服。前面不是说过有位黄专家就是教水利的吗。这位黄老先生也是反“散峡”的最起劲的一位,老人家给红国管事写信说,宽江上干脆是不能修坝的,修了就会象“山门峡”。其实这位黄教授对大江大河上修大坝,哪次都不乐意,每次还都拿“山门峡”说事。红国管事的心里大概也不乐意了――“当年那事我们不是认错了嘛,干嘛盯着不放,后来俺们在绿水河上修其它大坝,不也效果挺好的。“山门峡”那次是你对了,但不能就说以后你肯定也次次都是对的,你这次不让在散峡上修大坝,可你道理不足啊。人家赞成的,有模型、有数据的,厚得能砸死人;您就几张自己演算的纸,还说当下世界就剩您一位通晓宽江水情奥秘的专家了。这句说得太大吧。那合着,没您就不用治宽江了?”――但黄教授人是好人,这是没说的,所以黄教授以后继续写信、出书、作演讲反对修“散峡”,红国管事的最多也就回一句“修‘散峡’的考证是科学的”,更多时候干脆装听不见。后来,黄教授年纪大了,去世了,临死还念叨着“不能修散峡”,不管他说得都对不对吧,这份爱红国的心,恐怕真没人能说个“不”字。

咱们先按下这事不表,这红国人里呢,还有那么一派人。这些人里年纪大的从前有些是“捞油派”的,又为着现在他们喜欢把外国柿子晒干了卖到国内来,所以呢人们都管他们叫“柿油”派。红国“柿油派”有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巨讨厌红国现在管事的,说是因为管事的不让红国人随便尝“柿油”。当然,管事的是说,柿油吃太多了,红国人刚不清汤寡水的没几天,一下子吃太多油反而会拉肚子。柿油派说,你没放油呢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拉肚子?再说别人肚子拉就拉吧,你管的着吗?管事的又说,有洋人就为油一下吃多了拉肚子啊,你们几个不在乎,可俺们这儿烧饭的锅就一口,不能只按你们几个的口味烧……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其实都有那么点理,其实又都没占全了理…………就为这嘛子由头,“柿油派”瞅红国管事的上下没一点顺眼,一有机会就爱和他们抬杠,说管事的如何如何不地道。不管是真有毛病,还是假有毛病,反正,管事的说刮东风对庄稼有利,“柿油派”就说刮西风好;管事的说,俺们都要“以德服人”不要搞“一夜情”;“柿油派”就说,俺们就是爱当一夜花国人……(注释:这花国盛产花生,据说油特多特便宜,“柿油派”爱花国,就象那长两大门牙的小东西爱大米似的)

回过头来再说这修“散峡”的事,柿油派自然是要在修“散峡”上和管事的唱反调的,可宽江发大水那事谁都看见了,“柿油派”总不能说俺们就是要为了反对管事的,所以要反对管事的治大水啊。那还不得先给红国人唾沫淹死。就有人觉得还是得把黄专家顶前头来――黄专家不但是专家而且人品好,好人说话人容易信不是,更妙得还是黄专家有“山门峡”那档事,这是管事的当年一大伤疤,虽说人换了,可兄终弟及、父债子还这老理还没全离休,不戳白不戳啊。要是能让老百姓把修“山门峡”和“散峡”当成一回事,那管事的屎盆子要脱就难了――老百姓没几个能真懂绿水宽江水性哪哪不同,红国几十年水利那一摊子复杂的事,一时半会的也没法给外行说清。――只要老百姓一犯嘀咕,就一拥而上,坚决把管事的要修这坝子,说成只是想给自己挂一个大大的金字匾牌。一遍不信,就说十遍;十遍不信,就说一百遍;一百遍不信,就说一千遍。有位广告界的大“哥”不是说过:“本来没有真理,重复得多了,也就成了真理”。你没见,电线杆上小纸片贴多点,五谷不分的主自称是华陀转世的都有人信,怎么就不能众志成城的把“散峡”说成是“散钱”呢?什么,毛病让人指出来怎么办?简单,装没看见不就行了。什么?这是耍泼皮,怕有人拍巴掌?嘿嘿,您见过有怕拍的柿饼子吗?

同学们,请注意,这里出现了有中国特色辩论法的第一、二种主要技术――移花接木和压迫性攻击。要移花接木,首先得找两棵树,你本事再大,也不能把狗尾巴移樱桃树上去不是,至于能不能把泡桐移到酸枣上当红木卖,那就得看本事了。柿油派在“山门峡”和“散峡”上做的就是经典范例。首先它们都是大坝,这基础就也有了,然后它们都是红国管事主持修的,这点谁都得承认对吧。然后,把“山门峡”造坏了强调再强调,每次顺带哭述黄专家好心遭恶报数遍,最后趁老百姓替黄专家不平,为大把银子打了水漂生气的当口,砸钉似的说:“黄专家说了,‘散峡’就是第二个‘山门峡’”,然后再把一大堆材料,不管对不对吧,先扔出来。这种架势、这种气氛,不明白来龙去脉的人还真就能给唬住了。

光是把人先唬住了还不行,还有支持修“散峡”的专家呢,他们来解释怎么办。所以,就要压迫性攻击。见过打篮球没,绕着对手转,不断推他、挤他,不让他有一点喘息的时间,等把他转迷糊了,平时一扔一个进的,十次也扔不进一个。认为“散峡”该修的不是就仗着有数据、有模型吗?不是以为讲技术、逻辑能讲得赢吗?那就不和他们讲数据、讲模型、讲技术和逻辑。要以已之长击其之短,和他们谈谈历史问题、路线问题。

什么?修大坝和路线没关系?胡说、幼稚,任何事情都和路线有关系。路线正确了,一切自然就能迎刃而解;路线不正确,其它即使开始是正确的,最后也是错误的。所以,只要能够证明――不管使用任何手段――对方(支持修大坝的)一贯是个大坏蛋,就离辩论胜利不远了。最好是从他三岁就调戏妇女,七岁时屁股上挨过老爹巴掌从而心理偏执变态……诸如此类的开始证明,魔鬼在细节中嘛。你们可以相信,被批判者是绝对不可能拿出几十万小时的个人生活录像带来证明自己没干过那种事的,当然,如果对手是死人就更棒了。什么,推定从无?呼呼,我们这里是有中国特色辩论MBA培训班,法律培训班在地下室二层。当然,为了加上双保险,也可以对我们这面的人都是天赋异能、鸟生鱼汤的加以证明。比如说两岁时发现自己是哈利波特真人版,火眼金睛的看张照片就能瞧出妖气来;又比如说,大老师因为忧国忧民的遭到迫害,生生在就要春暖花开的时候给冻死了。

回到前面的实例中。“柿油派”是先找主张修“散峡”的专家中有没有历史上在路线上站错队的,那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能没有错?结果不费多大事就真找到一个――据说当年“山门峡”那事上,这位犯了斗鸡眼,漏算了输藻量,就估且叫他斗先生。好了,就是他了,他就是“代表”了(代表所有主张支持修“散峡”的专家),要天天斗、日日批,踏上一万只脚,把斗先生彻底搞臭,然后再问旁人――“就是这号人说修‘散峡’好,还有谁是和他一伙的?”一般来说,大多数人就和霜打后的知了一样了,不过总还有几只秋后的蚱蜢仍旧会不服,还敢跳出来企图说明修“散峡”的好处。对这种人不能客气,先给在头上贴个标签――红国管事门下走狗。证据?他们要靠上班吃饭吧?在红国上班,那就是受了管事好处的铁证(谓之为“体制内”)。万一是啃洋面包的呢?那更好办了,这不明摆着是受了洋人的指派来骗红国的钱嘛。等这符贴牢了,然后当然是开始念咒,诸如“奴才”“马屁精”“既得利益者”“官迷”等等、等等,当年的齐天大圣都受不了唐僧“花花草草、观音姐姐”的轱轳话,何况区区几个肉体凡胎。如果居然还有没被这些火流星砸趴下的漏网之鱼。最后还有第三板斧子呢――百试百灵、战无不胜的“反对腐败”,谁也没法保证修那么大的工程,不出几只蛀虫吧。好了,明知会有腐败还支持修坝,不是贪官的爪牙和同伙是什么呢。到了这一步,所有的对手在人格上已经统统被打倒了,反“散峡”的“柿油派”观点自然就不战而胜了。

同学们,通过以上实例,以及对它的分析,我们初步了解有中国特色辩论方法的精妙之处,但是要真正在实际中达到这种境界,还需要多多勤加练习。大家回去以后,写一篇“关于‘散峡’七宗罪”或“黄专家与斗先生,不得不说的故事”,字数不限,要求声情并茂、耸人听闻。

噢,那位同学问黄专家关于“散峡”的数据什么的究竟对不对?嗯,一般来说,其实我们是不鼓励同学钻追求真相的牛角尖的。对于辩论来说,目标就是要当场把对手打得找不着北,是不是真相并不重要,而且原始的真相只有一个,对手很可能会有准备,所以更好的办法是注意避开不谈或是干脆自己制造一个。不过既然问了,也说一下,大家以后万一要用到这个例子,也可以注意别掉进自己挖的坑里。“散峡”还没完全修好,有些东西尚无法最后验证,不过黄专家反对修散峡的一个最重要的数据(他自己计算的)――水利坡度究竟是多少已经出了问题。他认为会有万分之零点七,蓄水后实测为万分之零点二。这导致其认为”散峡“水库在未尾的双庆市会达到的水位高与实际相差了好几十米,也就是说,他主要担心之一――双庆市大片地区可能受到高水位威胁并不存在。

最后预告一下。下次课要讲,如何具体而有效的落实著名辩论家斯大林先生“如果事实和理论不符,就改变事实”的重要理论,请大家预习一下。谢谢大家,今天课就到这里,休息,休息一下。

通宝推:赵括他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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