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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我对高耀洁的看法:作为一个来自疫区的普通人(一) -- 方解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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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我对高耀洁的看法:作为一个来自疫区的普通人(三)

三、问题的引申

人的认识是随着形势变化而发展的。在那些朴实的农民去卖血的时候,他们很少有人知道艾滋病、乙肝、丙肝、戊肝等疾病可以通过这个方式传播。而当权者,显然也漠视了他们的利益。当然,这也是时代的局限性。在90年代初,中专生都是基层县医院的高材生,很多卫生员都是初中高中毕业甚至没有经历过正规训练。人员的匮乏和各种条件限制,加上无知,导致了血祸的发生。

同时,当时的生产力能支持的医疗卫生事业的能力也实在很差。一次性注射器在乡村普遍使用也是90年代中期以后才开始的,这个过程受中国的工业蓬勃发展推动。在这之前,不规范的消毒方式和操作方式,不知道造成了多少疾病的传播。

艾滋病只是反映出了我们公共卫生安全的冰山一角。其实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有待我们改进。中国的公共卫生事业,从疫情的上报,到预防接种的开展,到各种健康知识的来源,都在80年代后期大大颓驰了。

记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是每年都要全体打脑炎疫苗的。当时对脑炎的感觉是很恐怖。曾经去妈妈供职的县医院,看到抬出一个白色的病床,那个时候还没有水晶棺,小孩子的身体被塑料袋和冰块牢牢地包裹着。

也记得高中的时候,老师跟我们讲过过去他们集体预防疟疾。说那个时候声势浩大啊~~还有在网上看到六十年的预防血吸虫病,和九十年代的该病死灰复燃,原因就是因为地方防疫部门的削弱,防疫工作失去了组织性,地方政府不再进行有效防治,血吸虫因而在一些贫困山区再度泛滥起来。

踏入2003年,全国联防sars的高潮让我误以为,公共卫生安全已经受到了极大重视,然而,之后不久就如火如荼揭批艾滋病,让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金钱至上的时代气氛里,我们的健康可能是被忽视了。这被忽视的原因,不仅仅在于政府,在于卫生部门,也在于我们自己。当然,政府部门和卫生部门的责任是无法推卸的。

短板还是我们的意识。我们的意识将对政府产生推动作用。无论是强还是弱,我们每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将汇集成一阵飓风。

在大学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简短的演讲,在里面将sars比喻成用沸水烫青蛙,而将艾滋病比喻成温水煮青蛙。或许,我们从沸水里面跳出来了,却在温水里面被煮熟了。而其实,艾滋病的作用,在今天看来,远远没有以前预想的那么大。

事实上,在河南的农村,乃至在整个大陆,目前艾滋病引起的问题总体来说可能还没有乙肝大。乙肝全国有一亿多人口感染,疫苗并非免费,而且要隔几年接种一次。我所知道的有全家一半人染上乙肝的,但是全家染上艾滋病的人却尚未直接接触过。

公共卫生问题是个全民族都应该持之以恒来抓来关注的问题,像艾滋病,像乙肝,乃至肺结核、狂犬病、癌症、高血压、抑郁症,都是要给予充分的注意的。

河里以知识分子居多,知识分子最大的问题就是空谈多,辩论多,而真正做的少。我倒是期待,哪位大牛会团结ngo,争取到联合国的经费或是争取到国家的支持,在中国做一些免费接种乙肝疫苗的事情,在底层群众中宣传下防艾滋和防乙肝的知识,是那种普查式的,每个乡村,每个工棚都覆盖到的。而不是蜻蜓点水,仅仅分发几个避孕套了事。

目前我国投资主要在治病方面,农村建立合作医疗,十块钱就可以报销70%,但是这样的德政后面隐藏的问题是,预防控制被部分忽略了。农村和城乡结合部如今流动人口多,将不利于预防工作开展。那些寄居在城市的农民工,那些农民工的孩子们,那些在私立的非正式的小学上学的孩子们,那些在偏远山区的孩子们,他们有每年接种那些疫苗吗?

可能,艾滋病我们每年病亡几千甚至数万人,然而,我们死在乙肝上的人(仅就我所知道的,就有不少在1980-2000年间死于乙肝或者由此引发的疾病)有多少,因为没有充足的预防乙肝的知识,每年白白浪费的医药费又有多少?中国有一个多亿人有乙肝,这个数字肯定是惊人的。

治病远不如防病。在防病上投入一元钱,可能就会产生很大的效益,节约治病上要花的几十块钱。比如乙肝,比如一些其他的疫苗可以有效防止的疾病,比如狂犬病,比如肺结核(据说目前已经出现耐药菌株)。艾滋病我们目前还无法生产疫苗,仅仅提倡安全套以避免感染。然而有的病已经有疫苗,却因为没有充分利用造成有人病亡,是更不应该的损失。

高耀洁目前的观点让人诟病最多的恰在于此。血站已经不再是导致艾滋病主要的问题,她却固执己见。倘若因此引起决策上的失误,耽误的事情就大了。

同样,艾滋病能不能用套预防仍然是个有待考证的问题。因为,我上次在搜狐上看到一个帖子,说刘子亮(我国第一个公开身份的艾滋病患者)的妻子也染上了艾滋病,她究竟是怎么染上的?要知道,刘子亮刚被发现染上了艾滋病的时候,她的检查结果是阴性的。我们需要更多流行病学的数据来支持,但是我们能看到的,仍然只有肤浅的新闻报道,和论坛上无尽的口水(西西河已经算是比较进步的了)。关于何种途径能导致艾滋病,我们目前所知仍然是最耳熟能详的那几条,其实还有很多的细节,该受到关注和挖掘。

人总是从自己的角度,从自己习惯的角度,从自己一向了解的角度来思考一个事情。或许高老也是这样的一个人而已。或许,我们某种程度上或多或少也是如此。

国内的很多ngo都是一言堂,都是一个创始人树立自己的权威,贯彻自己的意志。高老如此,常坤(新生代艾滋病NGO)也是如此。在看一个什么企业家阿拉善宣言的出台过程的报道的时候,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息。一个世纪前,袁世凯为自己做皇帝制造舆论的时候,说中国人不适合民主制度,诚如斯言乎?我不知道。

悲惨的历史总要成为历史,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通宝推:一无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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