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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和宫烧香记

事情发生在上个周六，那天早上我和如花娘娘早上六点就起床，7点多就到了雍和宫的正门口。

去烧香的原因有二。

一是，最近我诸事不顺，家人也多有病灾，如花便提议去雍和宫烧香。

二是，如花上上个月便起意要去五台山烧香，结果我从中作祟，让她没能烧成，一直耿耿于怀。她香都买好了，花了足有20块钱。那香就堆在我家门口，每天出门我都被迫俯视两眼，被迫心中挂念欠人家一次烧香。

烧香前，我跟苗总提了一下。苗总很是意外我会去烧香，便问我求什么。我说求健康。苗总咂舌说，你去求官的地方求健康？我这才知道原来烧香拜佛也是分门别类的。

我委婉地表达了求什么我也不信只是陪太子读书的意思，苗总立刻给我台阶下，他说，那去看看四爷住过的地方也好。

雍和宫门前聚拢了十几个人，朱门紧闭。

从606车站走到雍和宫也就几百米，一路上有50个左右的香贩子向我推销，用词都很客气“请香吗？”

如花娘娘就很不好意思，老觉得人家说请香你不请不太好。我是无所谓，过年的时候还有人拿这财神堵着我家门，要把“财神送进我家”。我愣是把他和财神一块关门外面——咦？我现在这么不顺，跟没让财神进门没什么必然联系吧？

走了几十米，被人问了几十次，我把香从包里拽出个头，冲着前面。果然散兵游勇们看见香就不问了。但再往前走到了沿街香铺的地段，一个店主问我，你买了什么香，还买点不？

我说，谢谢，不要了。

他说，你让我看看。说着话就抓起我拿香的兜子翻看。说实话，我差点去锁他的喉。他看了一眼就说，你这个香是烧第三个大殿的，哎，对，第三个，烧三扎留两扎。如果要烧前面几个殿，那可不行，你过来看这个。

说完他就往自己临街的铺面走，想让我看看他摆着的那些香，为我分解什么殿烧什么香。

开玩笑，我会上他的当？我扭头就走，还没忘拉走已经一脸惶恐的如花娘娘。

如花很不安，觉得原来各个殿要烧不同的香，这是她的疏漏。

我说别瞎想了，这些香，五颜六色千奇百怪，都是这些年才生产呢，从前都没有。那从前的人不烧香？从前的人都不敬神？这种鬼话你信什么。

这帮人，就利用人家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太可恨，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欺骗吗？在庙门口也这么不诚信，我这不信神的人都看不过去。

走到雍和宫门口，已经有几十个人在排队。我们走到队尾。卖香的人又凑了上来，又抓我的香看了看，还没说话，我就冷冰冰地说，不要。她立刻扭头对旁边的人说，你这个香不行啊，这是拜观音的云云。之后成功把那人拉去旁边店铺。

这时候是早上7点半，门口铁牌子上写着9点开门。我埋怨如花不了解情况便乱早起，还妄图烧早香，还不如在家里做几个梦呢。

但同时我也盘算了，这雍和宫管理处可以用烧早香的噱头偷偷敛点钱，用侧门早上4点放个人进去，让他烧每天的头一注香，这人但凡有心向佛或者心里有鬼，那肯定愿意花大价钱呀！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这么干了好多年了。

人越聚越多，而且都没排队，都挤在门口。我说如花我们也别傻站着了，就在马路牙子坐会吧，反正我们也不打算挤到最前面，那就最后面好了，何必傻站着呢。

如花不同意，她觉得站着排队才能显出来她的……诚，大概是这样，所以我们就排着。

那天是初一，我前面的哥们好心告诉我，初一这天雍和宫8点半就开门。我很欣慰，因为可以少等半小时。结果到了8点半根本没动静。门口的人倒是越来越挤。我很不高兴，心想干嘛都这么挤，晚点来不就好了！

如花解释说，烧香一定要上午，下午会怎么样？会跟菩萨沟通不了！

对此我都懒得批驳。

雍和宫门口立着大铜牌子，讲了烧香的规矩。也就是烧一枝或三枝就好，这就是敬三宝，佛法僧，烧多了没用。再一个就是说，烧香就是表示尊重和怀念，别想歪门邪道的。我看了这牌子觉得这还挺好，说明白了，可惜看得人大多不明白。

我好像记得佛教有三毒的说法，贪痴嗔，贪是第一毒，最要不得的。所以你如果有所求而烧香，这就是贪，你贪就是毒，佛怎么会毒你呢？要这么想，来许愿的人们，恐怕都很难如愿啊。

上一段没google，不敢确认，就是随口……随脑子一想。

9点前，大门缓缓打开，人群涌入其中。就跟所有有中国人的地方一样那么拥挤。我这个恨哪，心想，这有什么好挤的，能抢到什么你就挤？

我前后左右的人可凶猛了，嗷嗷地往前挤，我怕把我的香挤断了，就把香虚抱在怀里，用两只胳膊撑开左右凶猛的人群。挤到什么程度呢，我的两只胳膊都挤酸了！我最近可有健身，卧推也能推个六七十斤什么的，但就这么几十秒楞把我护着香的胳膊挤酸了。

进了门就宽阔了，空气一下就散开，原来距离售票处还有一百多米，大家呱唧呱唧的跑起来。我拉住躁动的如花，快步走过去——一边走还一边站在道德的小山坡上五十步笑百步。

到了售票处，又出问题了。虽然已经拉了绳子排着队，但还有人插队。一中年妇女奋力推开阻止他的保安，拉起绳子钻过去，插到队伍的中间。后面人说她，她连声说“没事没事”。

我的情况也不好，身后有个跟我一样高大，一样健壮的中年妇女，用两个媲美乔丹（那个乔丹）的胸部顶着我。我往前让一步，她前进一步顶着，我再前进一步，她也前进一步继续顶着，我想再往前……不行了，我快骑到前面人的后背了。

虽然历次排队我被后面人这么顶过，但被女人顶我是第一次。从前是男人的时候，我一般都想回头问他，靠那么近干嘛，你还能挤我前面去啊，我不买完了你也不能买啊。

不过这是女人，又是这种情况……

没想到，我也有被猥亵的一天……

我顺利买了票，跟如花慢慢走近雍和宫宫殿部分。路上又看见骚扰我的中年妇女疾步前行，我指给如花看，说她刚才怎么顶我的。如花绕到她前面观察了她的胸部，羞愧地无地自容。

之后便是乏味的烧香流程。第一个殿门口全是人，以至于我愣是没找到香炉。我们出门没带火机，如花说有殿前香油灯，可以点火。结果到了现场只见人，香油灯还是香炉都没看到。我们俩愣了半天，一人分了三支香，分头找火去了。后来我在人群里找到了香油灯，不过里三层外三层，我很客气地挤了五分钟才挤进去，见到香灯。

那个香灯是一碗巴掌大的香油，挑着一根手指粗的灯芯。外面罩了一个灯罩似的铁方盒子，大家伙都把香从方盒子上面捅进去点火，有个家伙还把手腕粗的一匝香都捅进去。我好容易瞅见个空把香伸进去，半天没够着火——有几个人把香紧摁在火上。火苗被摁的就那么大一点，我也轮不上。一旁一个大妈喊，别压灯芯子，再压灭了怎么办！香抬高了一点，火苗上了了不少，我这才凑上火。有人点了香，带着火苗往外撤。大妈又喊，别把香头冲下，都举起来，烫着人怎么办？

真是有觉悟又有组织能力的大妈，估计是蛰伏在居委会的人物啊。

我跟着大妈一起喊，一直喊到我举着香退出人群。

出了香灯的人群，我居然一眼就看到香炉在哪里了！

因为香炉里燃起了熊熊大火，火苗子足有一米多高。

本来我还以为我点了香，可以亲手插进香炉里，结果一看那火苗子就怂了，稍微许了几个愿就把香扔进大火里。有好多人是把手腕粗的一匝香都扔进去，这火真是不愁旺啊。

烧了香，如花说我们进殿吧。殿里不准烧香，所以香炉在外面。这很有道理，就刚才那个大火香炉，如果真放在殿里，几个雍和宫都不够用啊。我们从左边门进殿，右边门出殿，这好像也是规矩。

第一殿里是弥勒佛，我都没看上几眼就匆忙出了正殿奔旁边的殿烧香去。

感情雍和宫这三四进，每个正殿，每个侧殿全都有神像，全都要烧香。这么一算，我能许二三十个愿望呢！

不过我提前没有计划好，所以许到第三次烧香便已经重复许愿了。

后面几个殿前都没有前面那个殿那么多人，我都很顺利找到香灯，顺利点了火。如花说，你可以在香灯旁边跟点着香的人对一下火，不过要说“借个香”。我旁边的小伙子就不会说，他上来就喊，“你给我点一下”，人家没搭理他，走了。

如花一早还告诫我，去烧香，千万不能让人家的香头烫到，很晦气，所以我跟一堆人头对头在香灯上点香时，都学那个大妈一样大喊，“举高举高都举高”，一直都没被烫到。倒是如花，左躲右闪还被人烫了裤脚——这可是高难度呀。

雍和宫好像是四进还是五进，我每个殿都停留不到一分钟，看了看佛像。他们那佛像也不立个说明牌，前世佛后世佛药师佛阿弥陀佛我都分不清，颇遗憾。

一路烧香一直到最后一个殿，算把如花之前打算去五台山烧地香都烧完了。

最后一个殿似乎是……忘记了。那天喇嘛们正做法事，门前拉着警戒线，警戒线外一个老人正五体投地的姿势参拜，对这种虔诚的人我一向很尊重，只不过没想到在北京也能看到。绕到殿的后面，可以排队进殿。在殿内也有一条警戒线，线里面，围着中间的佛像，喇嘛们坐了两三圈，每人面前一个台灯，一本横板的佛经。我远远望去，佛经上似乎是藏文，喇嘛还有人交头接耳，看上去好像是交流某个字的读音。

唱经喇嘛的外围，警戒线之内还有一圈参观的人，也都坐着蒲团，有些还坐出五心向天的专业姿势，双手拇指食指相扣，放在膝盖上，很好看。

我跟着人群贴着警戒线围着诵经的喇嘛大阵转了一圈，看到有个喇嘛身边放着电视上喇嘛带着那种鸡冠似的帽子，看见有几个喇嘛吹几个三米长的大喇叭，看见一个老妇人恭敬地为喇嘛送上一桶金龙鱼5L调和油，看见几个少妇在殿门口诵经阵正前方的方桌上奉上几百块钱。

一种穿越的感觉油然而生。

出了这个殿，后面还有一个殿，是个复式的大殿。进去只看见大佛的膝盖，使劲往上看就看不清楚了，因为有供桌挡着，头没法伸太长——这造成了“这是一尊一眼望不到头的大佛”的事实。据说这佛像是一棵完整的大树雕刻，除了地上还有地下埋着的部分，十分了得。待我下次来旅游，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再之后，拜神结束，如花说她在做法事那个殿许了愿，我说我一路从最外面的佛许到最里面，每次许三个，最后来都没愿可许了。如花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