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童年记吃5——忆苦饭 -- 能饮一杯乎

“文割”早期，他老人家要借小孩子们来向“刘大鼻子”和“邓矮子”夺权（“周大胡子”尚且听话先留着干活吧），满世界的高音喇叭里经常回响着他老人家的语录：“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忽悠着“第三代”们好似打了“鸡血”似的造起反来，拉起队伍名曰“红卫兵”，都用马列主义老人家思想武装起来，先破“四旧”，再斗各级领导——是谓“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简称“走资派”，接着夺起了权，打住打住，回来一下，大家明白了吧：权证的权是怎么回事了！还有，这“世界是你们的”是“期权”，“也是我们的”是“行权”，“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更是遥遥无期的“期权”，河里的兄弟姐妹们俺这样理解对不？呵呵！哪知红卫兵们夺着夺着夺上瘾了，头脑热起来，以为江山要重换新颜，没想到只不过是内斗而已，更没想到自己被当了枪使，这是后话。

看着小孩子们被老人家夸，长胡子的老小孩眼红了——这到时候江山重整、“太公分猪肉时”就没咱的神马事了，那怎么行！于是“同去、同去”，也积极参加进来了，在各自的岗位上割起命来，斗得眼睛象得了“红眼病”似的……就连白胡子爹爹小脚婆婆都戴上了“红卫兵”的袖章，挥着“红宝书”，也来“咸与革命”——摇旗呐喊于街市、上蹿下跳于小巷，人五人六地管起“五类分子”来了。

这“红卫兵”夺来夺去分成了两大派，都自认是老人家的子弟兵，最听老人家的话，都用老人家的思想武装起来，互相攻击，以毛之矛戳其之盾、以毛之盾挡其之矛；先贴“大字报”，进而“大辩论”。辩输了，老实斯文的人就闭嘴走人愿赌服输，厉害的角就开始动手动脚武装捍卫自己的观点，先是随手捏起拳头互打（广东这边则是脱下木屐互殴），或是捞起道路牙子的“板砖”互砍，进而磨尖了水管钢筋作长矛，戳来戳去，戳得各派纷纷建立武装据点，先守而后攻，是谓“文攻武卫”，最后就抢夺武装部的库存武器，甚至有抢劫援越军列、兵工厂的事了，有利害角色自制枪炮乃至装甲车。

俺曾亲眼见过，晚上各种枪械轮流登场，单发连发的手枪步枪冲锋枪机关枪清脆低沉此起彼落，只可惜没有炮声，间或只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在俺的记忆里那信号弹有红有绿似觉漂亮有些色彩，印象最深的是照明弹：一打上去照得一片通亮。好在都只是对空发射，还不敢对居民区扫射。

俺也曾亲眼见到武汉“七二〇”军队全副武装上街示威，以及其后“东海舰队”到武汉拥护他老人家的荒唐行为——不去外海跑得长江来不务正业——TNND！

那时俺刚刚被爹妈从家乡接回来准备上学，原想避开武斗，哪知回来武斗发展到了枪战，一天到晚耳闻目睹“血洗”、“踏平”之类，爹妈自是叫苦不迭，只得教俺们一些防护的基本知识：躲在家里，观察周围那些地方有可能来子弹，弹道经门窗进房会打到哪里，打不到的地方为死角，听枪声如何响判断远近高低，枪声在附近时躲到死角去，有一段时间，俺们晚上睡觉都睡在地板上的死角位置。俺这时才知道爹妈是拿过枪杀过人的狠角，怪不得老爹会把俺拎起来用那截扁担打锣似的打俺屁股，让俺只能扒着睡。

活活，真真天下大乱那，只是乱的不是敌人，乱的是俺们自己，而那“帝修反”正在一旁吃香的喝辣的笑言嘻嘻静观群兽乱斗。

话说京城里的老爹爹也在一旁笑言嘻嘻地观山景：自“刘大鼻子”、“邓矮子”以下一大帮人被斗得灰头土脸夺了权“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周大胡子”更加服帖了，小兄弟小林上位了，自家小李阿姨也开始风头无量了，自己说一句话也不是一言九鼎而是顶一万句了……老爹爹曾说过：“十月革命一声炮响 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列宁主义”， 哪知这次的枪炮声送来的可不是与后来没见过的曾孙同名的好东东！

眼见得“革命群众”“活学活用”起“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起来了，这发展下去不对头了哇，于是这“红卫兵”先被老爹爹下定决心一脚踢开，老爹爹开始依靠工人阶级和解放军起来了，每个单位都派去了“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解放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简称“工宣队”、“军宣队”，收拾残局来了。

据记载，进驻最早单位之一的“清华”公然用老爹爹的长矛抵抗“工宣队”进驻，可惜“工宣队”没带老爹爹的盾牌，只挥舞着所向无敌的“红宝书”……结果当场被扎死5人伤731人！

老爹爹震怒了，把最听他话的“红卫兵”领袖找来了，先是大批方向搞错了，又以与小林重上井冈山当山大王施苦肉计……其实，1949年在消灭了盘踞井冈山的GMD余部后，老爹爹派去了以师为单位的工程兵，早修得井冈山几大哨口互通公路，坦克可直达无险可守了，再加上几十年骄奢淫逸，哪还有什么当山大王的本钱了！俺在这里用湖南话戏谑的“雪”：“只怕是他老倌子上得山起巴巴都屙不去来！”

一番无利诱有威逼让“红卫兵”“自宫”了事了，据说当晚（应是凌晨）几大领袖出来还唏嘘感叹了好些，有兴趣的河友可去狗狗看看，俺就不提他们回去拆工事交武器敞开大门敲锣打鼓迎接“工宣队”接受再教育了。

有了这个教训，以后大多是“工宣队”、“军宣队”一起进驻了。在俺当时居住的那个医学院，“军宣队”则带着武装部队来，几个军代表分别担任上中层领导，局势稳定后带来的兵便撤走了。记得“工宣队员”到处皆是，连俺们小学也来了三个：口才了得的邱师傅、沉稳的黄师傅、最老且老实忠厚的章师傅。

局势稳定了，不稳定因数又出来了——由于大家近几年只顾“抓革命”，顾不上“促生产”，吃的喝的用的都紧张起来，俺们老祖宗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兵马已动”，“粮草不济”可真真危险啦！

别怕，看家法宝在此——计划供应！什么都凭票供应，到最后只有黄草纸和盐不要票，盐还是粗海盐，没有了细盐。另一个法宝——嫁祸于人：都是“刘大鼻子邓矮子”破坏文化大革命的结果！再一个法宝——忆苦思甜！

这“忆苦思甜”是当年红军的“诉苦”发展出来的：战争中抓到了大量的俘虏兵，经甄别剔除“老兵油子”后，留下大都是劳苦大众出身，引导他们吐苦水，控诉在家被地主恶霸剥削、在“国军”中被长官欺压的苦难经历，增加大家的认同感——红军是为劳苦大众打天下的军队！一般先由有类似经历的老兵开讲，先控诉受压迫的苦难经历，再讲述到了红军队伍里官兵平等、领导如何爱兵如子、家乡分了地就更好了，如何如何，这就叫“忆苦思甜”。一家伙下去就可叫这些俘虏兵们泪水涟涟，再引导俘虏兵们“吐苦水”，为其描述美好愿景，如此这般一番，这些俘虏兵马上就可调转枪口打老东家了。

说来这“忆苦思甜”在解放战争时期的东北战场运作得最为成功，可以说是到了“顶峰”——分了田地再经忆苦思甜进而保卫胜利果实，改造旧军队，扩招“翻身农民”参军，所以才有小林才带多少多少人出关去东北、四野百万大军进关下平津的美谈。

当时曾被他老人家赞扬推广，一时间风头无两！在上世纪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小林为了稳定军心又祭起了这个法宝，不过这次叫“两忆三查”了——忆阶级苦、忆民族苦，查立场、查斗志、查工作。

这回“文割”遇到了“阶级敌人”破坏，供应紧张了，“军宣队”顺手就操起了“忆苦思甜”这宝器——即“忆旧社会之苦，思新社会之甜”。

一时间，满耳充斥着：“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申，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的歌声，前两句曲调优美，自三四句渐转悲伤，再后面就凄凉了，配上二胡的伴奏，唱得那叫一个凄惨悲凉呐！

那首“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据说是没有反抗精神不让唱了，那曲调很美，至今难忘！

印象之深让俺过了几十年还常常不由自主地哼了出来，不过歌词就是串着唱成了：“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狗腿子一大帮，说我们欠他的债，又说欠他的粮……”慢着慢着，怎么好似起前几年农村催收提留来了，看来俺还是有些灵异的预感滴。

别的“忆苦思甜”会如何俺不知道，俺们小学的就可言说言说了——进得会场去，正面照例是他老人家的标准像，大喇叭里的“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震耳欲聋、凄凄惨惨，满目白纸黑字的大标语：“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白花花一片，布置得好似灵堂一般。也是，正是“文割”宣告了老爹爹的死亡。

小学的左姓教务主任主持人就地取材，请出从小给地主放过牛老实忠厚的章师傅开讲，章师傅上得讲台环顾四周“嘿嘿”的笑了两声，拘谨地向大家点点头打了招呼，不知是站着讲好还是坐着讲好，主讲人忙上前请章师傅坐下。

章师傅坐下后，先是“这个、这个”一番，似乎是一时忘了词，慢慢地从家里如何苦，吃不饱，上不起学讲起，讲到八岁不到就去给地主当小长工——放牛，第一次吃到饱、第一次盖那么暖和的被子，等等等等（看来这地主还算是善良之辈），至于放牛没说怎么苦，只说到把牛当马骑着去吃草很好玩，地主看见他骑牛，张口就骂：“小杂种！牛那么辛苦你还骑它！牵到走！”

说着说着好像回忆起童年往事一般，说起在放牛时摘青苞米、挖红薯烤着吃的趣事，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又说到在长工屋睡在床上盖着地主给的被子很是舒服，结果第一夜就尿了床，第二天拿出去晒，被地主婆骂了一顿，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尿床后，地主婆罚他跪在院子里，头顶尿湿的被子两手撑着在太阳下面晒，说到这里章师傅满怀阶级仇恨骂了声：“狗日的！让老子跪倒晒尿被子！骚死了！”

这时主持人不失时机地领着大家呼口号：“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差点把章师傅吓得打了个筋头。喊完口号，章师傅又说：“不过咧，我也有错，不该把那么好的被子糟蹋了。”说完尴尬羞涩地望着大家笑了笑，这边俺们原想是来听听章师傅在地主家如何吃不饱穿不暖五更即起的悲惨童年，哪知听了如此这般的回忆，已是憋了好久忍住不笑，这么一来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之后主持人如何圆场俺就不记得了，只记得章师傅那张尴尬的笑脸、以及草草“思甜”大会就草草收场了。

自从章师傅的“忆苦”笑场后，足足两个月没再“忆苦思甜”了。终于等来了一份重磅的“忆苦思甜”报告稿——是一个西藏的翻身农奴诉说在旧社会父母给农奴主当长工，自己如何挨饿，奶奶瞎着眼带着他们去要饭，小妹妹冻饿而死，自己被狗咬伤口化脓长蛆……解放后如何翻身做主人，过着温饱幸福的生活。

那天，由于有章师傅“忆苦思甜”笑场的教训，主持人逐个班的去叮嘱：严禁发笑，否则以阶级感情不深论！谁的哭声大，谁的阶级感情深！

其实那天的“诉苦”的确凄凉，加上沉稳的黄师傅饱含深情的诉说，俺们一个二个哭的泪眼婆娑……读到凄惨处，黄师傅都哭了。

哭着哭着，俺突然听见一个声音特别刺耳，循声望去，原来是住在俺家前面、二年级高俺一班、特会投机取巧欺软怕硬为人不耻的孙姓又爱哭人称“（sei1声）罐子”的家伙在哭（武汉话 孙音近似同“尿sei1声”），座位就在身边隔着两三人。

只见这家伙坐在小板凳上，身体作前后起码60度的俯仰，伴随着俯仰大声地拖着长声嚎着：“啊～，啊～，啊～，啊～”，一个仰俯一声“啊～”，全场数他最悲伤，比死了老子娘还惨！定睛望去没多少泪水，TMD！那时俺既不会说：“装13”、也不知道说：“人不能无耻到如此地步！”俺只觉得好笑，心里一乐忘了还在“忆苦”尚未“思甜”，带泪笑了，好在没笑出声。

看着笑着、笑着看着，突然发现主持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俺，吓得俺马上收起笑容加入到悲伤的行列之中假装哭泣，好在脸上得泪水还在，很快便进入悲伤的状态，但心里直发笑，憋得那一个难受啊！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哈哈大笑！

会后，“（sei1声）罐子”这家伙如愿受到了表扬——阶级感情最深！俺则会后叫去挨一下批评，好在没被扣上阶级感情不深的帽子，可能当时俺才一年级太小了。

前段时间，俺有一三十几年没见面的小学同学自国外回来，与俺说起这孙姓家伙与他中学是同学这次一起吃了饭，其父与俺老妈在一个单位干活，问俺认不认识他，俺说怎能不认识！眼前顿时浮现出那前后俯仰干嚎的身影，差点笑出了声，即将脱口而出那天的情景，转念一想，几十年过去啦，做人要厚道，便生生地吞了回去。笑～

忆过苦思过甜，接着就吃“忆苦饭”来加深印象，这“忆苦饭”俺后来留心打听过，真是五花八门，二姐和哥哥的学校是省委子弟占多数的中学，他们的“忆苦饭”是拿菜场捡回来的老烂菜叶加上发霉的粗糠煮熟捏成团，成品暗绿偏黑夹砂，吃得学生们呲牙咧嘴，在“工宣队员”的监视下吞咽下去后好多人吐了出来，好在没叫把吐出来的再吃进去。

俺后来的同事——大俺好多当时已去了海南岛建设兵团，他们的“忆苦饭”是芭蕉根烂菜叶连根不洗剁碎和粗糠煮，他们团领导更变态的举动是还要在里面加上黄连素片——不是为了帮助消化而是为了增加苦味——所谓“苦饭”嘛！TNND！

好在俺们的小学每年级才一个班，人少又没饭堂，不然在那左姓教务主任的主持下会做出什么样的“忆苦饭”来！当时校长宣布，各人跟父母所在单位品尝“忆苦饭”。

等了好久，老妈所在附属医院的“忆苦饭”登场了，大喇叭通知以后，晚饭后人们齐集饭堂，也没点名这一说，职工不多，反而是像俺这般大的小屁孩为多——大点的孩子或已享用过了能逃则逃。饭堂“文割”以前晚上是可以当舞厅用的，这天晚上灯火辉煌，很是温馨，令俺回想起当年旁观舞会的盛景。可是听了太多的“忆苦饭”传闻，俺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到时能否吃得下去？

一阵骚乱，抬出了几大屉蒸好的糠粑——今晚的“忆苦饭”，黄灿灿散发着大米的清香，拿起一块咬下去，还好，稍有些粗糙，味道不错，没砂！那时的人们普遍肚子大，俺一口气吃了两块，再去拿时便没了，于是一大帮人等着第二批的“忆苦饭”出笼，喝着配合“忆苦饭”供应的白粥，饭堂做夜餐的陈胖子眼见大家等得无聊，白粥无味，拿出了一大盆辣萝卜丝给人们送粥，俺小声告诉你：味道很好！

等到第二批“糠粑”蒸出来，差点没俺什么事了——人们一拥而上拿得清光，俺好在有从前看“大辩论”的经验，抢在前排才拿到了两块……

那天晚上的“忆苦饭”吃得真开心，饭堂的大锅熬得粥很香，“糠粑”更香，记得走出饭堂回家时，漫天星光灿烂，远处的天边一弯月牙真的是很亮、亮晶晶……

敲着碗回到家里，二姐和哥哥面带幸灾乐祸的笑容问俺“忆苦饭”的味道如何？俺回答道：很好吃！吃饱了！还想吃！

过去好久，才听老妈说起那天的美味“忆苦饭”的来由，那时“军宣队”一进驻，老妈他们这些“走资派”就解放了，但又不好一下子转过弯来，于是把他们先分到基层去当领导，老妈到行政科主管饭堂。为了“忆苦饭”还开了一个会，也有人提出加烂菜叶、根，不洗剁碎加糠煮的方案，老妈说在座各位大都是旧社会过来的、都受过苦，我就在突围时吃过生竹笋。但是旧社会时河水井水不要钱吧？穷苦大众不会是菜也不洗连砂吃吧？再说医院现在人员如此紧张再吃坏几个肚子，如何去救死扶伤？再加上确实有些地方把“观音土”、锯末掺入烂菜叶发霉糠煮成“忆苦饭”吃坏人送医院的事。当时的“军宣队”的军代表表示赞同，也就没人再说什么了。采购员买米糠时，特地买回当季的新细米糠——应该叫“米麸”吧：细且多米碎，无他，他也有份吃。那晚，饭堂的炊事员也没再加菜叶进去，又说米糠捏不拢去蒸，加了些面粉，所以才有这好味糠粑“忆苦饭”。

那“忆苦饭”已离俺好多年了，俺还时常想起那清香——糠粑、白粥、辣萝卜丝。现在兴起吃杂粮，俺则在十几年前就开吃了，近几年可以买到“米糠”、“麦麸”，俺经常拿它们和燕麦片煮粥作“健康早餐”，闻着米糠的清香，俺常常恍然梦回那天吃过“忆苦饭”的晚上，除了糠粑白粥萝卜丝的清香，还有那星光灿烂的夜空，以及那天边的一弯月牙……

附歌词：

不忘阶级苦

天上布满星

月牙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

诉苦把冤申

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恨

千头万绪千头万绪涌上了我的心

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

天上布满星，月儿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万恶的旧社会，穷人的血泪仇

千头万绪涌上了我心头

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

不忘那一年，爹爹病在床

地主逼他做长工,累得他吐血浆

瘦得皮包骨,病得脸发黄

地主逼债好象那活阎王

可怜我的爹爹把命丧

不忘那一年,北风刺骨凉

地主闯进我的家,狗腿子一大帮

说我们欠他的债,又说欠他的粮

强盗狠心抢走了我的娘

可怜我这孤儿飘流四方

不忘那一年,苦难没有头

走投无路入虎口,给地主去放牛

半夜就起身,回来落日头

地主鞭子抽得我鲜血流

可怜我这放牛娃向谁呼救

不忘阶级苦

牢记血泪仇

世世代代不忘本

永远跟党闹革命

不忘阶级苦

牢记血泪仇

听妈妈讲过去的事情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那时侯妈妈没有土地

全部生活都在两只手上

汗水流在地主火热的田野里

妈妈却吃着野菜和谷糠

冬天的风雪狼一样嚎叫

妈妈却穿着破烂的单衣裳

她去给地主缝一件狐皮长袍

又冷又饿跌倒在雪地上

经过了多少苦难的岁月

妈妈才盼到今天的好时光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