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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种武器之清洗的故事

山姆沃尔顿留下的零售帝国沃尔玛已经变成一个传奇。从一个比一元店还便宜的小杂货店起家（山姆的店叫做Five and Dime, 一毛店），山姆.沃尔顿和他的伙计们把零售生意做成了今天世界上最大的上市公司。下面这个Flash反映是从1962年第一家沃尔玛开始一直到21世纪初在美国设店的情况。

(看不到这个视频的可以在这里看另一个类似的flash)

今天我们就谈谈老山姆死后发生在沃尔玛的一件事。老山姆是从阿肯色州起家的，发迹后全家还是住在那里，所以山姆死后阿肯色州的亿万富翁在中西部显得特别突出 (2006年全美十大首富他们家出了五个)，山姆的子女和老婆都是。山姆也没有亏待和他一起打天下起家的阿肯色老朋友们。他们和山姆一起奋斗多年，用广东话说是老臣子了。但是，随着沃尔玛业务发展，外面的能人必然要被吸引进来。有能人的地方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帮派。有帮派的地方就有冲突。当这些带着大学文凭和新的经营管理思维的年轻人来到沃尔玛时，必然在各个方面和这些老臣子产生矛盾。老臣子受过大学教育的不多，不爱穿西服爱穿仔服，玩不好概念但干得好活，不迷信技术而专注于店面。自然而然的，不知哪一天起，老臣子们一起吃牛排，打高尔夫，慢慢慢慢地就坐到一起去了。然后他们在公司管理层内部开始按屁股而不是按实际情况支持或反对某些决策。这帮人后来被称为为皮靴党（boots）, 用借代的修辞手法来体现他们阿肯色中西部红脖子脚踩牛屎的草根本色。

皮靴党的对立面, 姑且称西服党吧（suits), 一直很松散，直到2000年斯科特.李打败皮靴党头目汤姆.考夫林，成为沃尔沃的第四任核心。老李是堪萨斯人，堪萨斯的匹兹堡州立大学（很奇怪这个大学的确在堪萨斯）毕业，79年加入沃尔玛（也不奇怪，直到今天沃尔玛对名校的毕业生也没有吸引力）。老李加入沃尔玛还有个小故事。那时候老李还是小李子，他的单位在给沃尔玛打工。某天该公司觉得沃尔玛欠了自己钱，就派小李子来沃尔玛讨债。那时的沃尔玛的财务副总是大卫.格拉斯，格拉斯对小李子说这钱他不打算付。小李子苦苦哀求，最后格拉斯为之所动，说好吧小伙儿，这钱我们肯定是不会付的，你跪下自己打耳光都冇用。但是你小子有毅力够坚决，干脆跳槽给我们沃尔玛干吧。于是小李子就这么加入了沃尔玛，一直干成老李。格拉斯后来成为沃尔玛第三任核心，他的主要成就是让沃尔玛卖菜，并发展成supercenter, 全能一站式超级购物中心。格拉斯一直很关照老李，他的支持是老李2000年打败皮靴党夺取CEO宝座的关键因素。

再来说说皮靴党头目考夫林。考夫林也算是大学毕业（加州州立大学东湾分校）。他78年加入沃尔玛时，工作去向是保安部。考虑他老人家是东湾分校橄榄球队的主力，这份工作也算专业对口（考夫林的老婆也是校友，是校啦啦队的）。考夫林后来和老山姆关系很好。（咱中国也一样：中央警务局长和中央领导的关系通常是不错的。）考夫林后来也一步一步做上来了，成为新一届核心的候选人。即便如此，考夫林仍然保持牛夫本色，据说他家一直在养高等肉牛，这样能每天吃到新鲜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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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夫林老两口。这吃牛排的身材，呵呵】

老李上台后，皮靴党很不服气，考夫林一气之下要走。山姆的一家苦劝，说看在孤儿寡母的份上留下吧。考夫林才留下。当不上核心考夫林留下后那也是二把手，手下马仔无数。高层立马分成两帮：老李的朋友和汤姆（考夫林）的朋友。后山姆时期沃尔玛的党争正式开始。

老李接手的时候，沃尔玛管理层如果从水平上学历上看，大概和吉利差不多，还真排不上世界500强。老李一心想把沃尔玛当作世界级大公司经营，所以他非常注重提高管理水平，希望招更多的大学生进管理层，同时更好的培训现有的管理层。可是不管老李的建议是什么，考夫林和他朋友的做法就是和老李他们反着来。好在两派实力旗鼓相当，上面山姆家的孤儿寡母又一直盯着 (沃尔玛的董事会十把椅子有五把坐在他们家屁股下面)，所以老李任上的前几年双方也就是互相不服气，台上掰掰手腕，桌下踢踢冷脚，扯个袖子，使个绊子，还没有搞大怪。

老李到底是牛人，他上台后一年内沃尔玛的全球销售很快突破2000亿美元。其后几年尽管考夫林及其同伙在后面时不时使绊子揪衣服拽手腕，他还是带领沃尔玛一往直前，2004年时沃尔玛的全球销售直奔3000亿美元。这时考夫林知道自己终究就是个曾庆红的命，于是萌生退意。2003年考夫林先半退进了人大（董事会），2004年他辞去二把手的位子，从沃尔玛退休。考夫林虽然退了，皮靴党却全须全尾，说不定啥时候又推出一个头。老李一寻思，趁群靴无首，干脆把他们全做了算了。想来想去，大清洗还得从考夫林开始，谁让他影响大呢？

老李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该心狠时他从不手软。比如说，他刚上台时沃尔玛肉柜雇用的张屠户们讨论组织工会，更好的用手里的剔骨尖刀和沃尔玛的管理层商量出个好工资。那时老李上台才两个月，但他一声令下，沃尔玛撤销了所有分店的肉柜，炒掉了全部的张屠户，直到今天沃尔玛还不卖鲜肉。（补一句：沃尔玛从来不允许工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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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质彬彬的斯科特.李】

沃尔玛内部大清洗始于2005年考夫林在沃尔玛的一次购物。付款时考夫林用的是沃尔玛发给低层雇员的现金购物卡。当班经理（很明显，背后有老李的影子）无法判断是否能够允许考夫林使用该卡（他老人家地位太高），于是打电话到总部咨询。总部当班经理不理解为啥考夫林要用这种现金购物卡，于是按公司内部欺诈立案进行调查（很明显，背后又有老李的影子)。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考夫林不得不从董事会辞职，彻底和沃尔玛脱钩。老李是乘胜追击，沃尔玛起诉考夫林以包假帐和购物卡换钱的方式用侵吞公款50万美元；考夫林是猝不及防，吱吱唔唔说这公款是用来收买工会的“败类”，这样他们不会在沃尔玛组织工会。（类似的理由阿扁好像也用过。）等到检察官介入后，考夫林还是认了罪，包括欺诈，侵吞公款和盗窃。他坦白从宽，不用把牢底坐穿。法官判他在家监禁33个月，罚款五万，退赔沃尔玛41万。沃尔玛最后付给考夫林大约七百万美元作为退休金，而如果没有这档事，他的退休金应该是一千七百万，活生生又一个贪小便宜吃大亏的例子。

下面的事就没有太多的悬念，皮靴党们一个个被老李赶走了。有一天中午，老李吃饭时突然发现皮靴党某高级副总爱德华孤伶伶的一个人在吃饭。老李关切的说，老爱，咋一个人吃饭呀，也不和大伙一起坐，热闹嘛。老爱冷冷的说，你丫把我的朋友们全炒了，我能不一个人吃饭嘛？若干天后老爱也被炒了，这时候老李知道清洗结束了，革命终于成功了。

可老李的事没有真正结束。考夫林虽然比较笨，他请的律师可不省油。既然考夫林完蛋了，那么就拖老李一起下水吧。人家三下五下就把老李的裤子也给扒了。大伙发现，老李也有一些dirty little secrets。比如说，老李曾在沃尔玛的一个供应商手里给他老婆买了的一个5.7克拉的钻戒，仅仅花了17万。（关于这个价格，村长的讲评在这里），理论上来说，老李这样的大腕买钻戒应该到卡地亚或者蒂芬尼，而不应该去找专供沃尔玛的大路货主，这就有贿赂的嫌疑。然后又发现他儿子开了家公司给沃尔玛做生意。因为沃尔玛是上市公司，这些都应该属于公司披露的信息。所以这事还惊动了SEC，SEC调查老李直到2007年。（结论是老李是干净的。）但是不幸的是，这些事情逐步动摇了董事会对老李的信心。当老李发现董事会对他不感冒的时候，他也得挪窝，哪怕在所有的主要上市公司都亏钱的时候，老李还在让沃尔玛赚大钱。

08年底老李正式宣布辞去沃尔玛CEO一职，也标志着沃尔玛一个时代的结束。新任也是第五任CEO, 麦克.杜克，和老李一样大。麦克是沃尔玛第一位没有和老创始人老山姆一起工作过的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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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介绍的武器很普通：toilet paper。中心思想是：在你打算清理别人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先用这武器把自己的屁股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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