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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村:【原创】非洲风云 十七 白色多米诺 上

在安哥拉，情况就更糟糕了。安哥拉有三只都不强大的反政府力量。葡萄牙军队一开始撤退，这三派人马就开始争权夺地，乱成一团，更加热闹的是，这三方不同的背景，还扯进来了苏美这两大势力，把安哥拉弄成了冷战的第一线，热热闹闹的打了一场代理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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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拉

葡萄牙政变的时候，三派里面实力最强的一派是罗贝托的安哥拉民族解放阵线，安解阵FNLA。FNLA的基地在扎伊尔，自然是得到了蒙博托的大力支持。罗贝托和蒙博托还有一点亲属关系，罗贝托的老婆就来自蒙博托妻子的家族。美国人支持蒙博托，也在支持罗贝托。实际上，罗贝托常年从美国领工资的。不过在1974年，支持罗贝托的还有另一个外国势力：中国。1973年十二月罗贝托访问北京，就取得了北京的支持，由北京来提供一些武器装备和军事训练。到1974年六月，葡萄牙政变之后，中国向罗贝托派遣了一百二十人组成的队伍，在位于扎伊尔的营地培训罗贝托的武装，随后，还运来了大量的中国武器。FNLA的主要问题，是一直仅仅在安哥拉北部靠近扎伊尔边境的地区活动，并且有民族背景，因为支持FNLA的，大都只是巴刚果族人。实际上，罗贝托在安哥拉内控制的地盘，也就是在边界一线。不过这支力量，就已经是葡萄牙人要撤出的时候，实力最强的反对力量了。1974年九月，葡萄牙撤军的时候，FNLA新近培训的力量已经可以迅速跟进，占据安哥拉西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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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贝托

安哥拉人民解放运动，安人运MPLA这个时候就比较混乱了。虽然是在内图Agostinho Neto的领导下，不过这个时候却分成了三个部分，忙于内乱，根本顾不上打击葡萄牙人。苏联本来是MPLA的后台，但是这个时候也停止了支援，担心MPLA把援助物资都用来内讧。在非洲，最支持MPLA的是坦桑尼亚，不过这个时候尼雷尔也对MPLA非常失望，开始利用自己和中国的关系，转而支持FNLA。但是随着中国对FNLA支持的加大，FNLA的势力逐渐控制了安哥拉西北部，苏联忽然又恢复了对MPLA的支持。尽管陷入内乱，MPLA却仍然在安哥拉的城市里面有不少的支持者，特别是在安哥拉的首都卢安达，MPLA的支持者很多，成了MPLA的据点。不过MPLA的影响力，也仅仅就是在首都周围，在北面的巴刚果人聚居区，和南面的奥文本杜Ovimbundu人聚居区，都鲜有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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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图

安哥拉的第三只力量是萨文比领导的安哥拉全面独立民主联盟Unita。萨文比原来是罗贝托的伙伴，自己另起一摊之后，把目标人群定在了安哥拉南部的奥文本杜人。奥文本杜部族是安哥拉最大的部族。不过支持安盟的外国势力不多，中国曾经给了一些，但是真的没有多少。在葡萄牙政变的时候，安盟大约只有千把人的武装力量，缺乏训练，基地也非常小。不过呢，由于安哥拉第一大民族奥文本杜人对安盟的支持，这一支力量的潜力不可低估。并且，虽然人数少得可怜，但是萨文比的武装却一直在坚持着游击战争，是安哥拉人眼中真正的抗葡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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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文比

在非洲统一组织的压力和斡旋下，1975年一月，三方终于开始和谈，商讨在葡萄牙人的协助下成立联合政府，履行独立程序。一月三十一日，联合政府就宣告成立，将执政到十一月十一日安哥拉正式独立。这个匆匆成立的联合政府，一开始就缺乏互信和诚意。很快，在卢安达，FNLA和MPLA就发生了冲突。二月份，很乐于插手地区事务的蒙博托派兵帮助FNLA。三月，苏联向MPLA投放了大量的装备。最终两派在三月份大打起来，导致数千名留在安哥拉的葡萄牙人逃亡。这些葡萄牙人大都是在政府内工作，这一来就导致政府停摆。在随后的六个月里面，三十万白人逃离安哥拉，成了非洲在阿尔及利亚之后最大规模的白人大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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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拉首都卢安达

FNLA和MPLA争夺首都的战争持续了数月，卷入战争的势力也越来越多。在安哥拉，有一股流亡在安哥拉的反对蒙博托的扎伊尔叛军，葡萄牙政府曾经和这支力量合作反对蒙博托支持的FNLA。现在，MPLA和这支大约有四千人的武装力量搅在了一起。MPLA还向古巴求援，要求派人进行军事训练。古巴早在1965年就开始帮助MPLA培训队伍，这一次，古巴非常积极地响应内图的号召，在六月份就派来了二百三十人的指导团。于是，在苏联装备，古巴教官的指导下，在流亡的扎伊尔人的协助下，MPLA的力量强大了起来，在战场上转入了优势，把FNLA和Unita的势力全都赶出了卢安达，自己控制了首都。到七月份，MPLA还控制了一些其他主要城市，控制了几个港口，特别是还控制了油田，战果很是不错。自然，那个基本上就没起过作用的联合政府，也就算是正式垮台，MPLA完全控制了位于卢安达的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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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PLA的士兵

美国人显然没有想到局势会变成这个样子。葡萄牙政变之后，美国虽然也给FNLA提供了一些经费，但是却没有理会FNLA和Unita要提供武器的要求。到1975年三月，FNLA的局面已经不大乐观，美国也仅仅是给了罗贝托三十万美元建立一个电视台，没有任何的军事支持。不过等到七月中旬，MPLA取得了全面的优势，完全控制了卢安达周边地区，美国人终于醒过来了。这一年三月二十九日，美国在越南南方的最后一批军队两千五百人撤退完毕，结束了美国在越南十年的军事行动，很不光彩地结束了越南战争，正是没有面子，需要一个找回面子的机会，而在安哥拉苏联和古巴人的存在，正好给了美国人这样的机会。安哥拉周边的国家也向美国警告不能让苏联得手安哥拉。亲美的蒙博托的立场自然不用多说，赞比亚的卡翁达在1974年四月访美的时候，也要求福特总统和美国国务卿基辛格加大支持Unita和FNLA的力度，阻止苏联势力在非洲扩散。七月十六日，福特授权基辛格开始对Unita和FNLA军援。七月二十九日，第一架装满了军火的航班就降落在了扎伊尔，把这里变成了美国支持安哥拉的基地。八九两月，大量美国军事物资通过这里涌入安哥拉，蒙博托也提供了军用车辆，伞兵，还出动了三个营的兵力直接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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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ita的坦克

南非也对这个地区敢上了兴趣。实行种族主义的南非白人政府对于反共一直是非常积极的。这个时候，南非控制的西南非洲（纳米比亚）的反政府武装也正在发动游击战争。苏联和古巴的势力进入位于西南非洲北面的安哥拉，自然会对西南非洲的反政府武装产生影响。敌人都快到家门口了，南非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同时，到了1970年代中期，南非的种族隔离政策已经在国际社会非常不得人心。在安哥拉协助美国人，也算是表明了南非反共的坚定决心，会对南非和美国的关系有正面影响。于是，南非开始向Unita和FNLA提供武器和训练，并且打着雇佣兵的名义，从西南非洲直接派兵进入安哥拉。而对于处于崩溃边缘的罗贝托和萨文比，虽然南非在非洲的名声很差，但是这毕竟是援助。随便一棵稻草，也总比没有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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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卷入安哥拉内战

南非的军队，绝对是非洲大陆上最有战斗力的军事力量。1975年十月十四日，南非的一支部队越过西南非洲的边境，进入安哥拉，迅速向海岸地区挺进，沿途的补给，由空军和直升机提供。这支代号为“祖鲁”的部队长途奔袭五百英里，占领了Benguela港口，抵达距离卢安达仅有一百二十英里的地区。与此同时，另一支代号为“狐蝠”的队伍和萨文比的武装汇合到了一起，在安哥拉中部向北挺进。南非还同时支持了从北向南进军的FNLA和扎伊尔武装。美国的军援，南非的介入，迅速扭转了安哥拉的战局。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策划，在十一月十一日独立日之前，罗贝托的部队就可以在扎伊尔的装甲兵的带领下，南非炮兵的支援下，越过Quifangondo平原，占领距离卢安达十一英里的Bengo河上的桥梁，直取首都卢安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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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中的Benguala铁路大桥

苏联自然不会让美国如此轻易得手。从九月下旬开始，古巴军队就被运到安哥拉直接参战，到十一月初，在安哥拉的古巴人已经超过了两千人。Benguela港口失陷后，见到情况紧急，古巴立刻又从国内调来一个营的兵力，保卫卢安达，正好赶上了Bengo河的战役。十一月十日，南非空军开始了对MPLA阵地的远程轰炸，炮兵也用火力压制MPLA的阵地，MPLA仓皇逃窜。按照原计划，炮火之后，就应该是罗贝托的FNLA步兵开始进攻。但是这个时候罗贝托本人却踪迹全无，他的部队见不到罗贝托，拒绝听候调遣。这一下子损失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MPLA又重新收拾了队伍，稳住了阵脚。随后，FNLA和扎伊尔的联军在罗贝托以及美国、南非的军官的监督下开始渡河，但是古巴阵地上忽然来了一通火箭炮，FNLA和扎伊尔的联军立刻溃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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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卢安达郊外的Bengo河

战火中，十一月十日深夜，葡萄牙驻安哥拉的高级专员仍然举行了一个简短的仪式，宣布把政权正式移交给了安哥拉人民，不过，却没有一个安哥拉人参加这个仪式。无论如何，葡萄牙人在安哥拉的统治，至此正式结束。零点的钟声响过，邻近的广场上，内图发表了宣言，宣布安哥拉人民共和国成立，不过还没等他讲完，广场的灯光忽然熄灭，人群四散逃开。也在这个时间，萨文比在自己的总部宣布安哥拉人民民主共和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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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

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又有几千古巴军人搭成着苏联的飞机来到了安哥拉，还带来了大量的苏联坦克和军事物资。美国中央情报局为了再帮FNLA一把，召集了法国、葡萄牙、英国和美国的雇佣军，为罗贝托提供大量资金。不过罗贝托实在有一些扶不起来，一直到中央情报局花光了这个项目的经费，战局也不见起色。基辛格要求国会提供更多的资金，却遭到了议会的拒绝。十二月，美国参院投票通过不再向安哥拉增加资金，中央情报局只好停止了在安哥拉的行动，美国在安哥拉的行动彻底失败。南非的参战，也给Unita和FNLA的联合阵营带来了坏名声。从南非参战的那一刻开始，非洲其他国家的反对声音就出现了。原来谴责苏联和古巴介入非洲事务的那些非洲领导人，现在开始接受苏联在非洲的存在了，毕竟相对遥远的苏美，南非才是非洲大陆黑人政权眼前的敌人。南非的介入，使得美国非常被动，丧失了大批非洲盟友，是美国对非外交的大倒退。1976年二月，FNLA的最后一个在安哥拉境内的基地陷落，差不多的时候，Unita的总部也落到了MPLA的手上，萨文比只好撤退到了安哥拉东部。法国雇佣军建议萨文比撤到南非，不过萨文比坚持留了下来，继续自己的游击战争：“如果我离开，事情就不会有任何转机。留下，就会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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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文比：只有坚持才有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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