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鹿透社情人节专刊】那年的情人节。 -- 西洋镜

N年前，大学毕业，我来到南方的一个城市里，在一家咨询公司里找到了一份工作，体面的工作，优厚的薪水，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男朋友由于要读博士研究生，留在了北方的一所大学里。

刚到这里的时候，繁忙的工作之余，非常思念远方的男朋友，每天电话诉衷情，每周都要鸿雁传书。爱情这个东西，和亲情的区别在于，亲情并不随着时间和空间的变化而变化，而爱情却不太一样，尤其是对于那时候都还年轻的我们。慢慢的，电话少了，信也少了，我有闲暇的时间，常常去逛街，有时候给他打一个电话，他也总谈起自己的课题和他的爱好，我们两个都变得越来也越不知道如何告诉对方自己的思念。

工作第二年的情人节，公司里的女同事们都收到了男朋友或者是老公的鲜花，只有岁数最小的我的办公阁子里什么都没有，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电影里的女主角在情人节给自己买花的故事，不由得内心十分的凄凉。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的手机，希望出现那个熟悉的号码，可是整整一天，我没有接到任何来自外地的电话，其间，我甚至怀疑电话公司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用公司的电话给自己的手机打了几遍，我心里沮丧的不行。

那天，不到下午三点钟，大家都离去了，最后一位离去的是和我最要好的一位姐们，她要和男朋友去一个度假村去享受温馨的情人节。她看我情绪十分低落，神神秘秘地和我说：“你要不回家喝点酒，蒙头大睡。要想玩点刺激的，不妨去这个地方消遣消遣。”说完，递上了了一张名片。

我一看，这个地方我知道，就在公司所在的酒店的二楼歌舞厅，据我们公司的政策，员工在那里陪客人消费，公司可以全部报销，员工私人消费，那个地方给5折优惠。我从来没有去过，也从来没敢去过。但是，今天心里实在是太郁闷了，就决定去看看。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钟下班，去一楼的餐厅，美美的吃了一顿，算是犒劳一下自己大半年的努力工作。看见周围有几个男的满面红光，打着酒嗝，剔着牙，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本来犹豫要不要去那家歌舞厅，此时，心里一横，小娘我是明知上有虎，偏向虎山行。

吃晚饭，我还是贼心不死的溜回了公司，去查查自己的信箱，看看有没有新邮件，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看来，我那个男朋友也许正拥着师妹或是师姐中的某一位浪漫呢，要不就和他那些球友们胡吃海喝的扮梁山好汉呢，总之是忘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女朋友了。

在公司里的卫生间里补了补妆，深吸一口气，坐电梯来到了二楼，在歌舞厅的门口，碰到了一位门童，我定了定心神。

没想到，那位门童对我说：“女士，你是第一次来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的？”

门童说：“老来这里的，谁穿得像你这么正经的。”

我汗，匆匆而入。进了歌厅，一看有个很大的吧台，吧台外围，站着坐着有那么二三十位的男士，冲着我莞尔一笑，我有点犹豫，这时，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姑且称之为导购吧，

对我说：“女士，第一次来吧？”

我说：“你怎么也知道，难道我因为我穿得很正经么？”

导购：“这位女士，要是老客人，一个电话，我们这些小伙子们早就上门服务了；或者就直接上前点先生了，哪里像你这样犹犹豫豫的。”

我汗，只好说：“我是第一次来，麻烦你给我介绍介绍。”

这位具备一切成功男士风度的导购，用着特有的磁性声音说：“这位女士，请看，从左到右，第一位笑得贼兮兮的叫润发，第二位笑得很暧昧的叫朝伟，第三位笑得很贱的叫星驰，第四位肌肉发达面目麻木的叫泰龙… 最后一位，他高傲，但是宅心仁厚；他谦虚，但是受万人敬仰；他可以把神赐给人类的器官，运用得出神入化。他究竟是神仙的化生，还是地狱的使者，没人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每一个人都给他一个称号，那就是达叔。”

我诧异，“达叔？孟达也就四十多岁，这位看上去至少五十多了，要说六十都有人信。”

导购压低了声音，在我的耳边说：“这位达叔，怎么会是孟达这样的小脚色，人家周游列国，交朋访友，桃李满天下，曾经获得我们这个行业的诺宝尔和平奖的提名，要知道，这可是全世界范围内的，在中国，人家是这个行业的老大。这位女士，今天是你幸运，很多人不知道达叔来这里，不然的话，嘿嘿，估计这个城市里的成年男子有一半以上要独自过情人节了。这位女士，如果你没有个千万级的身价，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么厉害，看来真是行行出状元。我一个小白领，看来是消受不起了。”这时，我看见，在一个吧台的角落里，有一个默默不语的小伙子，我问导购，“这个小伙子你还没介绍呢？”

导购说：“小姐有眼光，他的艺名叫青苹果，是个雏儿，今天刚上班，价钱也不会太贵，你要觉得他不错，你们可以商量。”

我点点了头。导购说：“你先找一个位置坐下，我叫他过去。”

我找一个角落里坐下，那位青苹果一会儿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在我的身边坐下。对我小声地说：“姐姐，你是第一次来吧？”

我诧异：“刚才那位导购告诉你的？”

青苹果：“那倒不是，一般只有比较清纯的或者是老手才找我们这些雏儿，姐姐看起来是个正经人家，不像是老色狼，我觉得姐姐是第一次来的。”

我说：“不该问的就不要问，只有我问你，不许你问我。”他喏喏的点点头。

这时候，一位服务生走了过来，问：“你们要点点什么？”

我想根据公司的政策，可以打折，于是说：“我是某某咨询公司的，就在你们楼上。”

这位服务生说：“姐姐，你是新到公司的吧？”

我诧异：“谁告诉你的？”

这位服务生：“你们公司的每个人我都认识，都是我们这里的老客人了，只有你我没见过。”

我汗。点最便宜的饮料，每听30元人民币的可乐，来两听。这时心理有点后悔，不知道今天晚上一千块钱能不能打住。

我看着青苹果，他一直手捧着腮，我问他：“你什么价位啊？”

青苹果说：“人家不是告诉你了么？”

我诧异：“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青苹果：“就是现在啊.。”

我说：“我看不懂。”

青苹果幽幽的叹了口气：“看来姐姐真是一个雏儿，我一只手托腮，露出五个手指头，那意思就是五百。我要是双手托腮，露出十个手指头，那就是一千。”

我说：“如果露出三个手指头，那么就是三百啦？”

青苹果：“姐姐真是冰雪聪明啊。不过，我们这里是高尚场合，最低消费五百。我是新来的，所以我的价钱就是五百。”

我想五百，我还是能消费得起的。我不由好奇：“哦，那么其他的人呢，那位朝伟是什么价位？”

青苹果，双手托腮，露出十指。

“那么泰龙呢？”

青苹果一手托腮，露出两指。

我诧异：“怎么才二百，不是说最低消费要五百么？”

青苹果：“姐姐，你仔细看，我这两只手指是张开的，如果紧闭着的话是二百，张开的话，就是两千。”

我恍然大悟，我不由得问：“那么达叔呢。”

青苹果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几个手指搭在了我的大腿上，趴在我的耳边说：“X万。”我不由惊呼：“X万，天啊，我一年的薪水都不够！！”

我们又聊了很多，我才知道，青苹果是高二学生，家里穷，没钱念书，于是辍学出来挣点学费，回去复读，考大学。结果阴错阳差的干上了这一行，经过了两周的培训，今天是第一次正式上班。

我犹豫着，要不要和他去开房，就问他：“你喜不喜欢姐姐我？”

青苹果羞涩地说：“喜欢，姐姐这么端庄贤惠，那个男人不喜欢啊？”

我说：“姐姐真的这么好么？”

青苹果：“是啊，我看着你，就想起了我的亲姐姐，她为了给我筹上高中的钱，嫁给了当地的一位50多岁老光棍，非常不幸福。所以，我暗下决心，再苦再累，我也要挣钱，上大学，以后有出息，给我姐姐买大房子，让她以后过上好日子。姐姐，你知道我的座右铭么：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我听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说：“你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姐姐今天就不和你开房了。姐姐身上只有三千块钱，你拿去，在你的家乡，应该够你读完高三了，如果不够，给姐姐打电话，这是姐姐的名片。”

青苹果怔怔的望着我，，眼角湿润了起来，突然站起来，给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姐姐心地真好，如果有男人有幸娶了姐姐，那么他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我永远祝福你们。如果我大学毕业，找到好工作，姐姐那时候还没有嫁人，我一定追求你。”

我看着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柔声说：“别干这一行了，好好读书。”

青苹果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听姐姐的话。”

我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这个纸醉金迷的歌舞厅，走在大街上，闻着淡淡咸味的海风，心里说不出的欣快，这个情人节虽然没有男朋友陪在身边，但我觉得很有意义。我突然想对这个城市高呼：“我爱你”。这时候，手机铃声响了，我满怀欣悦，“我那粗心的男朋友终于知道想起了我。”

我一接电话，原来是我那位最好的姐们给我打的电话：“刚才给你那家歌舞厅名片的时候太匆忙，忘了告诉你，如果你去了，千万别点青苹果，这小子人小鬼大，装清纯，扮辍学高中生，花言巧语骗你同情，不干力气活，还挣得多…”

我望着这陌生的城市，五光十色的夜的外面裹着浓浓的黑暗。我无意识的挂掉这个姐们的电话，又无意识的给我那该死的男朋友拨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我听见了他的抽泣。我突然意识到了，我还是很在乎他的。

在电话里，他呜咽着对我说：“谢谢你，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安慰我，你真是我的好宝贝儿。”

我心里一紧，不知道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儿，咱们两个一起承担。”

男朋友一听，呜咽变成了痛哭，哭诉着：“你知道么，我和几个哥们今天凌晨三点半起来看XX德比，我最心爱的球队输了球，我一天都神情恍惚的，到了晚上，我又仔细的看了了一遍录像，我发现我的某某队输得冤啊，输得太冤了，裁判太他妈的黑了，三个点球没判啊，三个啊，我太难受了。现在，你能来电话，我真的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