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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文摘】新版三国 -《真髓》卷二 大浪淘沙(转载) -- hangzh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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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三节 军议

  刚从贾诩的宅院走出来,真髓迎面就碰到同样是伤愈复出的高顺和安罗珊。

  此时的罗珊将褐色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髻,剪裁合适的红色战袍衬托着将近八尺的身高,使双腿显得更加修长漂亮。

  只见灿烂的阳光下,她心事重重地牵着战马,低着头与高顺并肩缓缓走来。猛着抬头与真髓一照面,先是一怔,淡紫色的眸子里随即流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明……主公,你怎么下床了?你的伤口还未愈合啊?”

  真髓看在眼里,心头不禁一热,对着罗珊微微一笑:“不打紧,已经没事了。”说着用力挥了几下臂膀,示意自己已经恢复:“罗珊,你尽快去将徐晃和雷吟儿召到议事厅来,有要事商量。”

  看到真髓伤势恢复,罗珊神采飞扬,雪白粉嫩的脸庞绽露出欢愉的笑容,大声应道:“是!”随即跳上马转头飞快地去了――对她来说,军国大事一概都没什么大不了,似乎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就已经感到非常满足了。

  只留下高顺与真髓两人,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真髓仔细打量着他,这段时间没见,高顺变了许多。尽管年纪刚过四十,但他头发几乎掉光,胡子也花白了,眼睛浑浊而又黯淡。脸上的皱纹又密又深,就象粗糙的树皮。原本挺拔的身板儿变得稍稍有些佝偻,好象老树的树干。整个人看上去,就象是院落中的古柏。

  前段时间真髓也是重伤卧榻,又发高烧,因此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听邓博说,在得知奉先公死讯之后,高顺曾决心绝食以殉,十几天未进一粒米,所以人都脱了型。后来还是秦宜禄找来一帮高顺的老部下,让他们天天长跪在病榻前痛哭乞求,这才令老将军回心转意。

  经过这么一番思想上和肉体上的折磨,使得高顺从相貌到气质都产生了惊人的变化。他更加沉默,现在经常整日一言不发,惟有在校场上呵斥动作不到位的新兵时,才稍微恢复一点往日“陷阵营”的风采。

  高顺变成这副模样,都是因此自己兵变导致。想到这一点,真髓不由心中有愧,道:“高将军,你我先去议事厅罢,一会儿要召开军议。”

  高顺默默地行礼,然后默默地跟在他身侧,再没说一个字。

  四个人刚进议事厅落座,忽然听到外面嘈杂渐近,随即就看见两个盔明甲亮的人从官邸门外快步进了院子。

  头前一人刚刚进门看到真髓,立即深施一礼笑道:“今日得见明公身体康泰,我等心中欢喜之极。恭祝明公伤势尽复,健康长寿!”此人正是新任典兵校尉的徐晃徐公明。

  真髓不好意思道:“徐大哥,这段时间大伙儿实在是辛苦,我这个当主将的,却一直躺在床上享福,着实过意不去啊。”

  徐晃尚未答话,早有雷吟儿在一旁大声道:“属下有要事禀告,还请主公为我等主持公道!”说罢跪倒在地,用力磕头。

  真髓大奇,赶紧起身搀扶他道:“雷吟儿,你这是做什么?有话慢慢讲,犯不着行此大礼啊?”他这几步走得急了,胸腹间的伤口顿时一阵剧痛,几乎说不出话来。

  “属下要告新任的典兵校尉徐晃滥杀士卒之罪!”雷吟儿猛地一抬脸,眼里满是怒火,戟指向徐晃,“主公,您命徐晃训练士卒,但他制定的军法太过苛刻,结果六天前一百多名士兵对其抗议,他竟一口气杀了三十多人!主公,这其中可有十一人都是‘龙雀精兵’,个个都是久经沙场功勋卓著的勇士。俗话说‘打狗还看主人面’呢,他徐晃竟然甚至事先都没通知您一声,直接就杀头示众,未免也太欺侮人了!”

  “有这等事?”真髓大感意外,不由锁紧了眉头,“徐大哥,雷吟儿说的是事实吗?”一个月前大战铁羌盟的血战中,七千中牟军只有四百余人生还。他于是从中精选出一百五十人,效法吕布的“飞熊军”和曹操的“虎豹骑”成立了自己的戍卫军,号“龙雀精兵”,雷吟儿以斩杀敌将阎行之功,任鹰扬校尉,成为这支精锐戍卫亲军的统领。

  想不到这支部队还未上阵作战,竟然就这样被杀了十多人。

  “是有这么回事,”徐晃倒是直言不讳,欠身道,“明公,您任命属下为典兵校尉,严明军法,纲正纪律,乃是属下份内之事。况且属下拟订的军法您曾过目,惩罚虽严,但奖赏亦是丰厚,并非一昧以刑杀治军。而这三十七人自恃功高,竟然聚众闹事,煽动士兵对抗军法――军中若是法令不行,根本就不能作战。属下不得已,唯有效法孙武三令五申,见他等屡教不改,方将那几人斩了……还望明公明察!”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此时看诸位将领都已经分两边坐好,真髓对此事不置可否,道:“这件事待会儿再议,先说说主要议题罢。近来马超的动向如何?”除去魏延、邓博、胡平和郝萌四人因分别负责训练和警戒而无法到会外,中牟其余将领都已经到齐。

  贾诩道:“启禀明公,徐校尉又说动了铁羌盟的韩暹和李乐,他二人于昨日率一千四百人趁夜色脱离铁羌盟前来归顺。根据此二人所报,马超的羌军加上李?嗖胁康冉稻?,总共仍有近八万之数。目前军队调动颇为频繁,而且正在督促汉军降卒制造攻城器械。”

  雷吟儿抢过话头答道:“主公,根据斥候最新汇报,前一阵由于暴雨的原故,所以马超将牲畜群一直安置在后方洛阳附近。近两天羌人将牲畜群向东迁移至荥阳,显然是即将发动进攻了。”

  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位鹰扬校尉显然是不忿贾诩公然表彰徐晃之功,所以特地来抢风头。

  徐晃倒是丝毫不以为意,也点头表示赞同,沉声道:“西羌士兵每日以羊奶牛肉为食,整个游牧群落随军队迁徙,所以可以不必考虑粮道,千里奔袭。属下在铁羌盟时,就亲眼看到大量的牛羊驴马随着部队一同移动的景象――马超既然向东移动畜群,其用意不言自明。”

  真髓心中微微苦笑,尽管雨季为中牟带来了恢复的契机,使得自己形势趋于好转,但并不能说就此可以扭转局面。别的姑且不算,就这兵力的优势,已经足够令人头大不已。

  他怔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铁羌盟自关中到弘农一路横扫,所向无敌,固然是兵强马壮,但主要还是他们未遇到象样的对手。结果这种虚假的胜利,造成了他们的过度自信。以至于阎行竟以长途奔袭的疲惫之师,向我军强攻,最终导致一败涂地;马超也是犯了同样的错误,他军心不稳却偏又急于决战,所以先锋只是稍微受挫后就全军崩溃、部众离散。因此我军胜得同样侥幸之极――诸位将军,如今形势大不相同,这一个月来马超始终屯兵荥阳整顿军马,显然不会再重蹈覆辙。我等从心理上必须做好准备,小心行事,决不能有半点大意。”

  他又对徐晃道:“徐大哥,你在铁羌盟中呆过一段时间,大略谈谈对马超部队的认识罢,我们也好心里有个底。”

  徐晃沉声道:“据属下所知,这些羌人部队,都与我中原汉军大不相同。按我大汉编制,千人的部队编制统共分为六级,分别是五人为伍、二伍为什、五什为都伯、二都伯为百人督、五百人督为曲长、二曲为部将。皆是二、五轮番进位,着实非常繁复。但凡铁羌盟作战,部队编制一律以十为进,千人的部队编制只有什长、百长、千长三级,异常精简。况其西羌指挥部队不用金鼓旌旗,而代之以牛角骨笛。在战场上,牛角为进,骨笛为退,既有法度,又可令敌军摸不清其首脑所在,确是劲敌。”

  真髓恍然大悟,难怪上次夜战时,自己在阎行阵势中仔细寻找,却就是找不到敌人的大将。

  徐晃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铁羌盟最令人头痛的,不在于指挥与编制,而是它的作战方式。西羌一带民风彪悍,不论老幼妇孺,人人使得铁矛,骑得劣马。铁羌盟又是由西羌一百五十部落组成,所以每次上阵大都是父子兵、兄弟兵甚至夫妻兵。看到亲人丧命,哪有不拼命的?故每次作战,人人都能奋勇冲锋,前仆后继,至死方休。其战斗意志之强,我汉军望尘莫及啊。”

  “原来如此,这倒是很重要的一点。”真髓听得直冒寒气,面对如此可怕的军队,自己那一仗竟能获胜,现在想来实在是侥天之幸。

  旁边雷吟儿补充道:“主公,属下对羌人的战术比较了解。请允许我说两句罢。”

  真髓点头道:“好,你有什么意见?”

  雷吟儿清了清嗓子,担忧道:“主公,胡车儿将军在世时,属下一直跟随他作战,每次都是先将敌人围困在城中,然后将四周农地里的庄稼尽都毁了,迫使敌人出城决战。属下怕马超再来,也采取这种办法。”

  徐晃悚然道:“正是!马超这一路上尽是用此法攻城,羌人游牧为生,无须担心粮道,因此也没有建立后方基地的概念。只是不知中牟尚有多少粮草,可否支持住如此强攻?”

  长史秦宜禄一直没有发言,这等攻城略地之事他是一窍不通,此时听徐晃问起粮草储备,这才笑道:“若是围城,咱倒是不怕。主公,此次麦收总计得粮十万斛,加上俘获的牲畜,已足够支用。况且半月前还有人特来献粮。”

  “哦?”真髓不由大感好奇,问道,“献粮人是谁?又献了多少?”

  秦宜禄道:“此人姓杨名沛字孔渠,乃是朝廷任命的新郑长,去年我军西来中牟后到新郑迁民,他以为是匪寇滋扰,所以弃城逃跑。前日得知我军大破铁羌盟,又得知主公是天子任命的柱国大将军,所以前来献粮一千多斛。杨沛此子确有才学,他在新郑督促百姓畜牧植桑养蚕,收成未到时先将桑椹干制成饼,如此积得了千余斛,一直藏在小仓之中。此番他进献的一千斛粮,俱是椹干。”

  徐晃摇头否道:“即便有粮也无济于事,马超今趟若毁了我军的屯田,那咱们还有什么希望?属下以为,只有在马超进犯之前,主动去荥阳打跨他才行。”

  真髓表面不置可否,但还是倾向于徐晃的看法。若是坐等马超大举进犯,那就万事皆休,必须要抢在马超行动之前,先发制人。

  他忽然发现,坐在旁边的贾诩正面带微笑,手捻长髯,似乎心中已有定见。

  真髓心中一动,问道:“贾先生,你可有什么主意?”适才在贾诩居所询问他,这老狐狸没有正面回答。眼下看来,他是想在众将面前树立威信,因此有所保留。

  贾诩眼中精芒闪动,缓缓道:“主公,我有一计,可令马超从此不敢再窥中牟。”他扫视众将,却不直接说出,故意卖个关子,捋须道:“适才徐校尉说得好,要先发制人,只是通过什么手段,却非常重要。”

  “这些日子以来,贾某仔细询问来降的将士,”贾诩微笑道,“原来马超起初受到挫败而退守荥阳,每日里详加防备,生怕我等乘胜追击。后他得知我军兵微将寡,又一直不见动静,于是也渐渐松懈下来,只等大雨过后地面恢复干燥,就前来攻击。”

  徐晃首先反应过来,点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据我观察,马超此人虽也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但他性子急躁又极为好胜,吃败仗在先,再苦等这一个月,想必会变得心浮气躁,防范不周。这确实是我等出其不意的好机会。”

  雷吟儿不赞同道:“但纵使马超松懈,他驻守坚城荥阳,我军想要偷袭得手可是相当困难。”

  贾诩不去理会他二人这等无谓的争执,径直看着真髓道:“主公可曾记得雷校尉适才所言?马超近两天已将牲畜群迁移到荥阳附近放牧了。”

  真髓点了点头,恍然醒悟过来:“贾先生,你的意思是袭击马超的牲畜群?”

  贾诩笑道:“自古作战都以粮道为重,西羌人以游牧为生,确实没有粮道。但他们的畜群与粮道无异。若是将之全部屠戮殆尽,这些羌人别说没有了骑兵,就连食物都极为匮乏,漫说进犯中牟,就算企图继续驻扎荥阳,只怕也难以维系呢。”

  徐晃对贾诩这计谋大是赞同,笑道:“贾司马这条釜底抽薪之计果然厉害!”

  雷吟儿否定道:“贾司马计谋虽好,雷吟儿却以为不切实际。我等如何能迅速杀死那许多牲畜?只怕士兵刚一靠近,它们的叫声就足以使城中敌人发觉。如果此行目的是为了卡断马超的补给,那么我军即便将牲畜群尽数杀死,马超照样可以畜尸为食,即便肉易腐坏,但可将之腌成干脯,足够支用半年,这又能有什么用?”

  贾诩淡淡道:“同一计策,手段不同,效果就不同。雷校尉毕竟出身戎狄,这方面的思想未免过于死板了些。”他伸手入怀,再掏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个布包,轻轻地放置在面前。那布包鼓鼓囊囊地,在上面赫然写着一个“毒”字。

  看着这小小布包,奉先公去世的惨状仿佛又回荡在真髓眼前。

  高顺一直默默听着不置一词,此时也不禁面部肌肉微微抽动:“原来是用毒!”

  贾诩点点头道:“正是!”他扫视众人,缓缓道:“实不相瞒,这个纸包里是贾某新炼制的毒药――自从铁羌盟西来,属下一直筹谋此计,故在过去一月之内炼制了大量药剂。自西羌反乱以来,铁羌盟还从没有遇到药杀牲畜之事,再加上马超一心只考虑如何进攻,所以必然无备。只消我等计划周密,定可一鼓作气,将铁羌盟裹带的十余万头牛马全部毒毙。”

  贾诩手捻胡须,得意洋洋地笑道:“如今大雨刚停,牲畜出来食草,正是下药的最佳时期。”

  “贾先生此计果然大妙,”真髓一拍案几,赞叹道,“诸位将军,还有什么意见么?”心中暗忖,若论行兵布阵指挥千军万马,贾诩根本上不得台面;但若论起阴谋诡计令人防不胜防,恐怕天下再无人能出老狐狸之右了。

  看到诸将都没有表示异议,他点点头道:“如此就好,徐大哥、雷吟儿,你们对羌人很熟悉,就由你二人会同贾先生负责此事的具体安排和实施――马超只怕很快就要东进,千万要抓紧。”

  听了这句话,雷吟儿望徐晃一眼,为难道:“主公,这……”

  真髓不等他说完,摇手道:“无须再言,我任命徐大哥为典兵校尉,军中纲纪,一概都由他维护。他拟订的军法呈递上来,也是经过我批准后才执行的。”说到这里声转严厉:“龙雀军中竟然有人闹事抗拒军法,雷吟儿,你这个统领是怎么当的!事后还一昧袒护,实在令我失望之极!”

  雷吟儿汗流浃背,长跪称是。他跟随主公以来,原以为自己斩杀大将武艺高强功勋显著,现在又负责统率戍卫亲兵,已经是亲信中的亲信,因此看到徐晃这样新来的将领居然管到他的头上,心中实际上一百个不服,总想一别苗头,但此时遭到如此严厉训斥,气焰登时矮了一截。

  “砰”真髓似乎越说越怒,一掌重重拍在几案上,厉声喝道:“你既然为难,那就不必去了!从今日起,你也不再是‘龙雀’的统领,就由高顺将军与安罗珊负责此职!”

  雷吟儿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此时议事厅中鸦雀无声,寂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众人从未见过这年轻的主公发这么大脾气,谁都不敢替雷吟儿求情。

  真髓面色煞白,抚摸着胸口,显然是大怒之下伤口迸裂。

  好容易才挨过这一阵剧痛钻心,他喘过一口气,先是环顾四周诸将,然后盯住雷吟儿,长叹道:“这些老兵个个都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勇士,如今他们被斩……雷吟儿,你道我就不心痛么?可现在我军士兵大多是自荥阳投奔的降卒,周边敌人原本就强大,若再是军法不严,又怎能克敌制胜?――这些老兵不仅没能为新人做出个榜样,反而煽动闹事,故意抵制军法,实在令我万分失望……漫说是徐大哥,即便是我亲自判决,也是斩首示众的结局!传令全军,雷吟儿治下无方,已被剥夺统领一职。至于那些被斩首示众的兵士们,一律要厚葬,待我明日亲自、亲自去祭奠他们。”说到最后一句,他想起了战死沙场的胡安和胡车儿,不由嗓音哽咽,眼睛也变红了。

  一时间议事厅中鸦雀无声,真髓长吸了一口气,勉强稳定情绪道:“关于马超,一方面施行贾先生的计谋,但另一方面也决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草拟出一个迎战的预备方案,这件事就等晚上邓博与魏延值勤完毕后,再一同商议。现在这场军议就此结束,徐大哥与贾先生先去施行那下毒的策略;罗珊,你将人事变动和会议通知传达给未能到会的魏延他们。雷吟儿你先留下,我还没训诫完呢――大家就散了罢。”

  众人纷纷起立离去,只剩下雷吟儿垂头丧气地长跪不起,眼角无意一瞥,却发现贾诩临走时对他意味深长的一笑。

  见众人都出了官邸大门,真髓命兵士统统退出议事厅,又闩上了门,这才把雷吟儿从地上拉起来。

  雷吟儿忐忑不安地垂手而立,嗫嚅道:“主公,您还有什么指示?”

  真髓长叹一声,来回踱了几步道:“雷吟儿,我从胡车儿将军手里专门将你征召为宿卫,又拔你做校尉,着你统领龙雀精兵……我这个当主公的对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罢?可看你今日表现,着实令我失望。”

  雷吟儿黯然道:“属下没能理解您治军的一片苦心,现在知道错了。”

  真髓微微一笑:“玉不琢不成器,眼下吃点小亏也是好的。之所以叫你留下,就是打算先打你十军棍,然后逐出中牟!”

  雷吟儿闻言全身一震,眼泪夺眶而出:“主公,属下甘愿领军棍受罚,只是这逐出……属下,属下……”他只觉得脑子发蒙,说不出话来,真髓的这句话仿佛刀子一样刺在他的心口上。

  真髓赶忙道:“且住,雷吟儿,你千万别会错了意,我这不是真赶你走,而是另有一件机密大事,需要你这样精明强干的属下才能完成。”他顿了顿,歉意接道:“这件事干系重大,不可令他人知晓,所以不得不做做样子――都是我不好,话没有讲清楚。”

  雷吟儿破涕为笑,擦了一把眼泪道:“主公险些把属下给吓死!有何差遣,您尽管吩咐!”

  真髓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道:“触犯军法,我自然要罚。但你忠心耿耿,又岂能就这样将你轻率逐走呢?”他压低声音一字字道:“我要你秘密走一趟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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