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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纪念饭岛爱君 -- 格里高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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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纪念饭岛爱君

西元二千零九年一月一日,就是成人电影爱好者协会为十二月二十四日在东京涩谷樱丘町21楼的寓所被发现逝世的饭岛爱君开追悼会的那一天,我独自在天涯社区徘徊,遇见某君, 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饭岛爱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他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我们都知道先生在饭岛爱生前就很爱看她的作品。”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购置的电脑,大概是因为囊中羞涩的缘故罢,硬盘空间一向颇为紧张,然而在这样的紧张空间中,毅然下载了其作品全集的就有她。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 相信真有所谓“在天之灵”,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无数女优的血,洋溢在我的周围,使我难于呼吸视听,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几个所谓网友乡民的阴险的论调,尤使我觉得悲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将深味这非人间 的浓黑的悲凉;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就将这作为后死者的菲薄的祭品,奉献于逝者的灵前。

  二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驶,来洗涤旧迹,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 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十二月二十四日也已有一星期,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众多的AV女优中,饭岛爱君是我的偶像。偶像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她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她不是“苟活到现在的我”的偶像,更是为了广大单身饥渴宅男奉献一切的伟大女性。

  她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是在01年夏初张卫健先生主演的雷得人外焦里嫩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电视剧,其中的一个黑蜘蛛精就是她;但是我不认识。直到后来,已经是我上了大学,开始在同学的指点下接触A片以后了,才有人指着一个女优告诉我,说:这就是饭岛爱。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不为世俗的舆论影响,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AV摄制事业中的女性,无论如何,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但她却常常微笑着,表情很温和。待到看到她参与的综艺节目,读到她的《柏拉图式性爱》之后,才对她有了更深层的了解,于是见到的回数就较多了,也还是始终微笑着,态度很温和。待到听闻她得了肾炎,往日的经纪公司以为责任已尽,准备推出演艺圈的时候,我才见她虑及人生前途,在博客上哭诉身上仅剩不到5万元新台币黯然至于泣下。此后似乎就未见到消息。总之,在我的记忆上,那一次就是永别了。

  四

  我在二十五日早晨,才知道饭岛爱君去世的噩耗。但我对于这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饭岛爱君,更何至于无端在自家寓所喋血呢?

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她自己的尸骸。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死亡,简直是暴毙,因为身体呈现出大量服用过药物的状态  

但不久就传来消息,说她是得了艾滋病后自杀的;

  但接着就有流言,说她是在异常的精神状态下,以药物勾兑酒才导致中毒身亡。   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衰亡民族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她,饭岛爱君,那时是在家中被发现毙命的。十二月五日她的博客就停止了更新,后来又失去了和经纪公司的联系。当管理员破门而入她的寓所时,才发现她坐在椅子上,早已咽气多日。

  始终微笑的和蔼的饭岛爱君确是死掉了,这是真的,有她自己的尸骸为证;沉勇而友爱的武藤兰君也死掉了,虽然后来证实这消息是谣传;只有一样沉勇而友爱的小泽圆君还在拍片现场呻吟。当三个女子从容地转辗于文明人所发明的电影镜头中的时候,这是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电车痴汉的骚扰妇女的伟绩,猥琐大叔的蹂躏学生的武功,不幸全被这几缕血痕抹杀了。

  但是中外的Av爱好者却居然昂起头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

  六

  时间永是流驶,网络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网上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过是徒手的请愿。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但请愿是不在其中的,更何况是徒手。

  然而既然有了血痕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亲族;师友,爱人的心,纵使时光流驶,洗成绯红,也会在微漠的悲哀中永存微笑的和蔼的旧影。陶潜说过,“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七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网民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造谣者竟会这样地凶残,一是流言家竟至如此之下劣,一是AV女优临难竟能如是之从容。

  我目睹AV女优的办事,是始于刚上大学的,虽然是少数,但看那干练坚决,百折不回的气概,曾经屡次 为之感叹。至于这一回在流言中互相救助,虽殒身不恤的事实,则更足为AV女优的勇毅,虽遭阴谋秘计,压抑至数千年,而终于没有消亡的明证了。倘要寻求这一次死伤者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饭岛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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