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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烈马轻裘传 第八回 托相士齐若散中计 射鸣镝任爱杰行舟 -- 西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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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烈马轻裘传 第九回 西河寨群英新会 渭州城故旅重集

<<新刻绣像全本烈马轻裘西西河志传>>

目次

第一回 王进私走延安府 无情暗收紫金牌

第二回 勇教头长街奋宝剑 莽提辖酒肆救路人

第三回 鲁提辖拳打齐若散 不周山泪别渭州城

第四回 经略使双赠裘马 老巴巴单解西西

第五回 赵员外惜叹金玉谱 鲁智深醉打花老乔

第六回 西西寨重添勇士 赤松林双战英豪

第七回 猛将行武瓦罐庙 才士用谋状元桥

第八回 托相士齐若散中计 射鸣镝任爱杰行舟

第九回:

碧水青天千里逢,调虎离山旧地空。 不是计就单无义, 盖为事在两难中。绿林豪侠名易度, 漫语深情意难通。 郁磊未消且纵酒,乱影轻尘渭城东。

上文书说到小宋正讲得不能住口, 道:“齐大官人并我来到西西河寨中聚义厅上,不看到那几人尚可,见着时, 却是大吃一惊!” 不周道:“却也没甚希奇,莫不是那算卦先生并那哑道童并在厅上么?” 小宋惊异:“不周哥料得如此之准!正是,正是! 原来那厅中上首有把虎皮交椅, 坐着位大头领, 两边各坐两排豪杰, 尚不及细看, 便有二人笑至厅前相迎, 各一躬到地。 却不是别人,正是那两个来状元桥卖卦的。只是此时打扮却又不同,那先生此时:

戴一顶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像个学究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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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萨苏

大官人大惊:‘这位先生,你何在此间?’ 任爱杰却举手指点道:‘此人乃寨中军师,有道是万卷经书曾读过,六韬三略究来精。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谋略敢欺诸葛亮,才干更胜张子房,人称“智多星”者便是也。’ 那先生微笑道:‘任兄如此谬赞, 小可真真折杀,不才萨苏是也,只因齐大官人声名远播,我等村野之人,欲邀大师一叙,故不得已,出此下策。铁手大头领特今萨某亲诣门墙,以卖卦为由,赚齐大官人上山,共聚大义,一同替天行道。小可弥天大罪,实不可恕。’ 言罢那先生又深鞠一躬,大官人连连还礼, 又动问不周哥下落。

一壁厢前时那虎髯环目的哑道童迎上来,那人此时却是一条黑莽莽的大汉:

交加一字赤黄眉,双眼赤丝乱系, 怒发浑如铁刷,狰狞好似狻猊, 天蓬恶杀下云梯,悍勇好生难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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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人”狂徒

却说起话来,真真声如闷雷:‘那不周山何曾有人敢坏他性命,只是赵括哥哥着人盗了他的小弩,以此诱你罢了!’ 任爱杰道:‘此人却是山寨中有名的猛将,因貌似张桓侯,又且天生神力,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有如探囊取物,人只唤他“燕人” 狂徒,乃一等一的猛士。前次保护萨军师下山入渭州,扮作哑道童的便是。’ 大官人忙道失礼。 萨苏又道:‘那“电子”赵括是刺探头领,专一掌管哨探机密事宜,寨中亦把他个黑道衔号,唤作“总钻风” 是也,手下却又有数位头目,俱唤作“小钻风” ,无孔不入,官人并不周行踪,皆在掌握,自激鲁提辖与官人相争为始, 一切只为赚官人上山。’ 齐大官人此时身在矮檐下,如何不低头,只道:‘不周无事便好,无事便好,西西英杰,果有过人之智,超世之勇,世所罕见,世所罕见。’

各行礼毕, 萨苏、 爱杰、狂徒三个便引着齐大官人并我两个前去参拜大头领。那大头领如何模样:

坐定时浑如虎相,走动时有若狼形。义胆忠肝豪杰,胸中武艺精通,超群出众果英雄。弯弓能射雕,提剑可诛龙。一表堂堂狮熊怕,形容凛凛威风。身躯八尺,怀纳四海。志气轩昂,胸襟秀丽。少小曾读诗书,长成亦有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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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保义”铁手

那狂徒指上便道:‘这个是俺家哥哥“呼保义” 铁手便是!’ 那大头领忙走下深拜,道:‘久闻官人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幸得拜识,大慰平生!众兄弟甚是冒渎,万乞恕罪。昨夜便梦“飞将军从重宵入” ,今日便喜见官人,共聚大义。’ 言罢便请大官人坐第一把交椅。大官人如何敢,连声道:‘真真折杀齐某,齐某无福与诸位英杰为伍。’ 再三再四只是不从,铁手又道:‘莫道西西河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此事尚可慢议,且请官人见过厅前头领。’ 於是一一介绍,原来左右各分文武水陆,那厅上文的有掌管机密军师二人,一个便是前面的“智多星” 萨苏,另一个唤作“入云龙” 温相,那温相却是如何:

头绾两枚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采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绵囊手拿着鳖壳扇子。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惯能呼风唤雨,实可偷天换月。行军布阵,观星料敌,无有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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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龙”温相

武的有马军斧头队队长,“急先锋” 不爱吱声,那不爱:

头戴一顶熟铜狮子盔,脑后斗大来一颗红缨;身披一副铁叶铠甲,腰系一条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垂两条绿绒缕颔带,穿一双斜皮气跨靴,椅后插一柄金蘸开山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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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先锋”不爱吱声

寨中头领原不只此铁手爱杰萨苏温相狂徒不爱等人, 另有“混江龙” 西河伯、“浪里白条” 大江东去二人执掌水军,却正去那西西河上下五百里远出操练,一时未归,不曾见得。另“六耳猕猴” 老巴巴并“玉簪琵琶” 巍巍二人,俱为着大官人之事与“电子” 赵括在外, 再来有那“赛季子” 风雨声,乃是西西寨中出名的说客,此时却被铁手派出,据云与雪个雪将军远赴他方有重任,小宋我倒是不知谁是雪将军,只是看那几个头领提起时深怀敬意,想来亦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还有,便是个步战头领,唤作“拼命三郎” 石璧的,亦是在外,不曾会着,不知又有何事在身。

大官人一一见过众头领,无奈间自造了几句辞道:‘齐某原就听闻西西河诸杰好生了得,人说“伏路把关饶不爱,临江水战有河伯;冲锋陷阵让狂徒,招贤纳士亏爱杰; 神机妙算鬼萨苏,呼风唤雨清温相;机巧难得赵括令,万里易载大江舟; 巴巴诡谲巍巍俏, 石璧风雨任纵横” ,今日一见,皆是世之英才,百年难得。’ 那铁手在堂上听得,哈哈大笑,道:‘群英相集, 果是“喜看西河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不知官人方才观山寨形势如何?’ 大官人忙对道:‘傍山依河,前后顾盼,出入有门,进退曲折,虽孙、吴再生,穰苴复出,亦不过此矣。’ 铁手道:‘官人勿得过誉,水寨怎样?’ 官人对曰:‘二十四座水门,皆有艨艟战舰,列为城郭,中藏小船,往来有巷,起伏有序, 用兵如此,何虑天下!’ 铁手哈哈大笑,动问:‘西西河之军士,颇雄壮否?’ 官人道:‘皆为熊虎。’ 又问:‘西西河之粮草,颇足备否?’ 官人对:‘兵精粮足。’ 铁手又笑:‘直如此,便有“敌围千万重,我自岿然不动。’ ”大官人亦顺着他的意思道:‘这山寨已有如此豪杰,何虑官兵攻打, 直可图王霸业。’ 铁手正色道:‘我等非贪吝天下之辈, 唯有聚义多壮志,敢教大宋换新天。’ 官人试探道:‘真真好事业,便不进战逐鹿, 也可图个荫妻封子,钟鸣鼎食。’ 铁手又道:‘我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万户侯封,区区功名, 又岂在话下,只为救民水火,哪怕雄关漫道如铁,定要迈步从头越。’ 连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官人不得要领, 小宋我也记不起许多,只是那铁手豪气万丈, 一众头领俯仰苦劝, 只是要官人入伙,官人言虽诺诺, 却是万不肯从, 向末大官人心急,便道:‘齐某尚有妻小,倘上得山却是陷得彼等,宁可断齐某之首,绝不可从。’ 那各头领方各赔笑,排下宴席,官人亦无计奈何,只得默默饮数杯,小喽罗请去後堂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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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官人一一见过众头领,无奈间自造了几句辞道。。”

次日,铁手杀牛宰马,大排筵宴,请官人来赴席,又再三再四偎留在中间坐了。酒至数巡,铁手起身把盏陪话道:‘既然大官人不肯入夥,且请小寨略住数日,却送回还宅。’ 大官人道:‘头领既看得起齐某,何不便放下山?实恐家中老小不知这般消息。’ 那萨苏道:‘这事容易,官人便迟去几日,却又何妨?家人并不周等自是安然。’ 次后数日,山寨里每日排筵会庆贺。大官人一日实耐不得, 道:‘感承众头领美意, 但齐某实是度日如年;今日饮罢,便当告辞。’ 铁手道:‘小可不才,幸识官人, 来日某已备一小酌,对面论心一会,望勿推却。’又过了一日。再次日,萨苏请;又次日,温相请。话休絮烦;各领每日轮一个做筵席。光阴荏苒,日月如流,一众头领连请数日,到得月尽方肯放官人下山, 直送过河,彼等作别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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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头领连请数日,到得月尽方肯放官人下山。。”

我与大官人复回转渭州,算算离出行已有数月。哪料刚回转状元桥,大官人便被公人捉了去。原来我等不在时,却有人于渭州府击鼓,掷下匿名书信,言大官人在家中提反诗,并去往西西寨投托入伙,数月失踪,乃是勾通匪类,直要颠覆大宋。 那渭州府尹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官人锁了去,众刀客原有几个要向前争竞,大官人摆手道:‘清者自清,尔等莫要轻举。’ 以此不能动,等不周哥回来再定夺,这几日官府里传出消息, 要将大官人迭配沙门岛。这个便是事情经过。想想大官人平日不曾吃得苦,如今行走那许远,日后不知几时能勾见得,怎不令人心伤。。” 小宋再是要哭。

那不周听罢,又气得咬碎银牙:“不消讲,从头便是这西西匪寇的奸计。这投书诬陷大官人之人,定又是西西河赵括老巴巴巍巍手下的甚么‘小钻风’ 之流做得好事!这渭州府尹是出名的奸贼,必是借此机会抄没钱财,欲中饱私囊,真真可恶。我本欲去那官府上下打点,无奈手中一时无这许多银两,前日见得渭州经略府的两位女公子,欲拜托她二人求居正经略相公说情时,却也未必可行,只为经略管军,府尹管民,那府尹又已抄了家财,如何肯退还! 发配三千里倒也不甚要紧,小宋莫哭,西西河强人实是可厌,我等不去求他。止你我二人并那十几个刀客,且将铺面打理收拾,待大官人发配起身时,我等于路暗相照应。那押解的公人不过多者四个,少者两人, 到了半路,我等却将大官人截了,又或者到了沙门岛山高皇帝远处,上下运动打理,将大官人救了,回乡下老家暂避,却再理会,如何?” -- 前文原说过齐若散自别处搬来渭州,妻子亦在老家 -- 小宋原是个没主意的,只是擦了泪点头。

此时天已晚了, 不周聚得那十数个刀客,重将官府封皮贴了,去旁边偏房坐下,点起灯正要细做商议。忽地有人敲门甚急。不周将门打开,却撞进一人,身带血污,手中倒提日月双钩,气喘吁吁。 那人将不周推在一旁,忙进得门,再向外张望,见四下无人, 便匆匆把门来关了,上好拴。来在桌前,也不打言,止将桌上壶茶来喝个不歇。不周就着灯影细细看时,那人却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小丫头,正要动问,却才认出,不周连惊带喜, 道:“坠儿?你却如何在此?”

书中暗表,这人唤作“万里无影”段坠儿,是“镇关西”齐若散十数年前收养过的小丫头。元来齐若散祖籍乃是河朔内黄县麒麟村人氏,家中此时尚有产业在彼。往来只常在南北边境行商,直到几年前方才来得渭州,做起肉铺营生。十数年前,齐若散曾在云南大理边陲做些买卖,一日山洪窃发,咆哮奔涌, 这齐大官人便站在大水边观望。忽见上游漂下一只红木屐,献亮可爱,既而树木泥沙俱下,却有一小童,约四五岁光景,于水上树干断木间迭相蹦越玩耍,绝无惧色,口中大呼:“木屐木屐,欲向何处?” 齐大官人惊得一身冷汗,忙唤从人恰持长竿者将那木屐捞起,那小童便也踯躅畦越,直掠过几条断木,方才上得岸来,原来是个伶俐女童。齐大官人问彼家在何处,彼竟不知,着人上下其山,亦觅不着与这小童同来的。齐大官人只道她孤苦,以此上将她收养,又见她身形最是轻巧,便唤作“坠儿” , 平日里这坠儿最爱与不周打闹顽耍。稍长后齐若散便教她些武艺根底,另着人传她些画技,坠儿唤齐大官人作“师傅” ,齐大官人唤她作“徒儿” ,与齐家上下甚相亲密。又不几年后,却有一人找上齐家,自称是大理段王爷的总侍卫,唤作“一剑无血” 犀光。段王爷家小女那一日与家人游山,却被山洪爆发,被水冲走,家人上下觅不见, 各惧罪逃亡,这犀光领主命四处寻访,方知齐家的坠儿便是段王爷的小女。齐家自是着人礼送坠儿与犀光一同回大理段王爷处。此后她便唤作“段坠儿” ,将段氏绝学“凌波微步” 学得在身,又在两广习得“无影腿” ,以此人称“万里无影” 段坠儿,掌中一对日月双钩,好生了得。往时必每年与犀光自大理而来,看望齐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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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无影”段坠儿

却说今日, 那不周见得段坠儿,又惊又喜,喜的是倘若日后动手,便多一生力, 惊得是坠儿孤身而来,钩间血迹尚新,面上隐隐杀气未去,他知这坠儿煞是性烈,不知又闯出甚么事来。这段坠儿,把茶喝个精光,方才答言,恨恨连道数句:“好个‘十年一剑’!” 不周不知她所言何事,忙再追问, 这一番, 不说倒还罢了,说得时,直教渭州城里:数只皂雕追紫燕,一群猛虎啖羊羔。欲知端地是何言,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战小街酣斗月夜 救恩主苦待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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