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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长篇悬疑小说《谋杀》,引子 -- 小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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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二小时 人手(二)

罗汉反手用指头塞在肩膀的弹孔上,冲到女厕所里,一间一间格间的推门,里面都没有人。直到最后一间,门从里面锁上。他一纵身,脸上痛得抽了起来。一个胖女人正抱着头坐在马桶上直哆嗦。他跳了下去,一掌击在胖女人的后脑上,胖女人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他满意地看到胖女人黄色的大眼镜很合他意。他开始飞快地脱自己身上的衣服,并将胖女人身上的衣物一一除去,一路脱到胸罩,他恶心地看到胖女人母猪一样的哺乳器官上竟然还纹有蓝色“Suck Me”的字样。他只愣了半秒钟,一咬牙脱掉胖女人的胸罩。接着他打开抽水马桶盖子清洗伤口。二十秒后,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伙同所有尖叫的法院工作人员涌出了法院大门。

罗汉肩上的剧烈疼痛在减轻,但他知道那是错觉。李子平的子弹从背后穿入,塞在了他锁骨与肩膀之间,他无法判定是否伤到了骨头。他只好庆幸现在警察都不用五四大手枪了,否则他的肌肉会被绞碎,甚至可能直接一枪把整个肩胛肌打飞。

罗汉心里估算了一下,塞在弹孔上卫生纸只能维持衣服不见血大约一分钟,而他散开的头发的遮挡作用更有限了。至于伤口感染与否,那就只有交给老天爷定夺。想到这里他感到腿有点发软,于是不得不抬头打望,前面一幢白色的十多层高的建筑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满意地看到了红色的十字架和“东湖医院”几个字。他急需找到僻静地方隐藏,第一时间干的事情不是检查伤势或者止血,而是扔掉那个戴在胸前的大胸罩。那玩意儿正发出一阵怪异的味道,老让他想起产生动物园这种不好的联想。他需要摆脱这玩意儿因为他需要集中精神对付马上追踪他的警察。医院则使化装和治伤两者都有机会兼顾了。事实上,如果不是急于摆脱胸前的这个玩意儿,也许他并不会去医院冒险。

不管怎样,他放慢自己的速度,慢慢地走进东湖医院的大门。

后来想起,他相当后悔这个决定。

几朵白云温柔的漂浮在天空,张抒无聊地踢着脚从住院大楼下来,在花园里喘口气。阳光正好,树荫下她一身洁白的护士装遮盖住了她肩上的蝴蝶纹身,却掩饰不住让人想入非非的婀娜动人的姿体。并进一步衬托出她让人侧目的唇红肤白。但护士裙让这一切恰到好处,到目前为止,任何人只会看到这里有个白衣天使。她摘掉护士帽,任凭微风吹过盘起的长发,以仿佛放弃掉翅膀的天使般的表情深呼了口气,手伸进口袋摸着打火机,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抽支烟。但这时候她却被叫住了。

“张抒!”

张抒认出来人是高明炬,内科主任,很有机会上位副院长的人。于是她不得不打消掉吸烟的念头,恭谨道:“主任。”

高明炬笑眯眯道:“怎样,最近?你妈妈上个星期托人给我带了好大包茶,你替我谢谢她。不必总这么客气。”

虚情假意的开场白……张抒暗自嘀咕,脸上却挂满笑容:“那是应当的,您可不能客气。”

“嗯,”高明炬显然并不把一包茶放在心上,“我说,听说有人见到易振国回来了,是真的吗?”

张抒并不知道谁易振国,只好瞪大眼睛。高明炬摆摆手:“算了。我忘了,老易走的时候,你们都还没来医院。你见到郑翼了吗?”

郑翼!又是郑翼!张抒抿着嘴。

张抒不知道郑翼今天上来是跟易振国在一起。但她知道郑翼与尹鹏飞的每一件事情,从他们在学院里面到医院里面,再到后来的手术。无它,只是因为张抒是,曾经是,蒋小雪最好的姐妹。她们一起在医大的附属卫校认识,一起读书,又一起实习,最后因为不同的际遇而留在了这家全市、甚至全省都数一数二的综合性大医院里。张抒曾经很羡慕蒋小雪,她有和蒋小雪相当的花容月貌和优雅气质,甚至众所公认的是,蒋小雪是清丽高雅的典范,而张抒比之蒋小雪,更有一丝动人的抚媚。但蒋小雪还是拥有一个帅帅的男朋友和一个酷酷的老公。张抒记得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和郑、尹和蒋四人几乎天天在一起。那时候尹鹏飞和蒋小雪还是一对令人羡慕的鸳鸯,而几乎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以为,她会和郑翼成为另外的那一对。但后来的事情却是郑翼、蒋小雪和尹鹏飞三个人的恩怨,没她什么事。张抒没有在人前抱怨过什么,只是偷偷将郑翼的称呼换成了“郑大夫”,然后偷偷地开始抽烟、喝酒、泡吧、过夜生活。也许是心无旁贷,她的工作能力让她年纪轻轻就成为了护士长,但她反而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女人骄傲的资本,她更加地羡慕蒋小雪。直到——

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自古红颜多薄命,这话一丁点错都没有。

高明炬奇怪地看着张抒对他的询问不理不睬,竟自默然摇头无声地转身离去。他只好无奈地耸耸肩膀。他一直关注于医院发生的种种事情,也许出自一个没有竞争对手、即将成为副院长的责任心。事实上自从副院长生病离开之后,他就对医院的一切都关心异常。有时候其关注热情和范围远远超过了内科主任的所应有的。高明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知道易振国回来了。那是名中医易振国,五世单传的中医世家,东湖医院的传奇人物。对易振国和院长步尧之间的恩怨,高明炬清楚得如同张抒清楚尹鹏飞和郑翼的事情一样。步尧什么都好,就是裤腰带太松了。而且由于一直没有被惩罚过,似乎一直都很松,在易振国的老婆面前松了,一直到郑翼的老婆面前也没紧上。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步尧这一手实在是让人不齿。高明炬心里骂了一句娘。张抒也长得蛮漂亮的,步尧却不来打主意,高明炬不清楚是不是因为张抒家里跟自己关系不错的缘故。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个机会。他抬头,看见张抒袅娜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停车场。停车场里有辆奥迪A6,那是院长步尧的座驾。他的眼光飘忽起来,穿过汽车,到达汽车里的座位,又上升,慢慢上升到院长办公室的十五楼。那里有一间办公室,和医务人员的办公室完全不一样。那里有真皮沙发和老板桌,有鎏金烟灰缸和一副“百草”行书,有好几幅在非洲肯尼亚扎沃大草原的放大照片。那个位置……如果,他有机会?

在之前,一切的准备都仅仅是副院长的问题,而现在,似乎……

也许,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他眼前……

“高老师”一声叫嚷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略微不快地皱紧眉头,并没有马上回头。

那人不依不饶:“高老师!”

高明炬听出那是心理科的一个刚留下的副主任医师,一个叫任为的他亲自推荐来的学院助教。

“我找到郑翼了,”任为气喘吁吁地跑来,“他在住院部陪一个病人。我看了看,跟你形容的易振国一模一样。”

高明炬心里陡然泛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郑翼和易振国,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们搅在一起会干什么?

猛然,高明炬的鼻翼扇动,那是为了步尧!一定是这样!

中午时分,四个全副武装的法警来到住院楼十五层,将所有办工人员赶出了这一层。高明炬从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步尧被法警控制并将出庭对2.14假药案作证。这样大张旗鼓郑重其事,显然步尧个人在假药案中牵扯极深,深到了需要国家派武装人员保卫他那张嘴安全的地步。而这个时候郑翼居然和多年不见的易振国凑一块儿绝对没有什么巧合可言。其实自从蒋小雪出事后,他让心理医生任为多关注情绪很不稳定的郑翼,也并非完全出于领导对下级的关心。郑翼可是把快刀!尤其是对步尧。虽然在这一点上他没有什么可以触碰到实质的计划,但也得给自己准备着。

但是,如果这把快刀和易振国这把利剑加在一起呢?

好戏开始了!高明炬无声地露出一个让任为困惑的笑容。

张抒回头,没有人看到她。新建办公楼的工地上响声四起,反而衬托出这个地方的安静。四棵大树分列在左右,底下一排石头凳子。她坐了下来,掏出烟点上,淡蓝的烟雾飘起,在蔚蓝的明亮的天空下。

医院里一直有闹鬼的传闻,许多人说逢七就看见蒋小雪的鬼魂在院子里游荡,但张抒对此并不敢兴趣。她了解蒋小雪,了解郑翼,了解其中所有的事情。

郑翼……她闭上眼睛,仰起脖子吐出口烟。

接着她就感到脖子一紧,一个冰冷的东西抵在她喉咙上。

“这是一段锯齿。锯齿你懂吗小护士?就在那边建筑工地,到处都可以找到。”一个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脸出现在她侧后方。男人稀奇古怪地穿了件女人衣服,肩膀却红了一大片。但这确实是个男人。张抒恐惧地瞪大眼睛,男人已经很及时地将她的惊呼压在了血腥味极重的手底。她举起烟头朝那人烫去,那人却一把抓过烟毫不在意高温的用手指掐灭。

“你是护士对吧?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要一点点医用纱布和针线,还有绷带和止血钳,镊子,消毒酒精,当然,如果还有抗感染的抗生素最好不过。别动,嘘……再动下去,就只好我们两个一起分享这些东西了。”

张抒停止挣扎,那人笑眯眯道:“小护士真乖,这就对了。你带我去拿,不能引起人的怀疑,你得说我是你亲戚,是你哥,受工伤了。现在站起来,对,就这样,假装搀扶着我。我放开你的嘴,可要记住我这只手里的锯条哦。在你喊救命而人家真的赶到你身边之前,这玩意儿在你喉咙拉开个口子那可并不费什么大力气呢。”

两人一左一右地慢慢向前走,张抒感到那男人脸上的冷汗和痛得抽搐的太阳穴。小护士?上一回是谁这样叫她的?她来不及细想,只是张张嘴,忽然问了句让自己都觉得突兀得吓人的话:“你伤在哪儿?”

“哼哼,”那男人咬牙道,“小护士真好心。你看报纸吗?如果看,你听说‘神偷侠盗’的名号没有?”他看向张抒:“没错,小护士。我就是神偷侠盗。你运气很好,回家跟你朋友有得吹了。”

张抒道:“你叫罗汉?”

罗汉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李子平是你什么人?”

“李子平是谁?我在报上见到你的名字,说你捐款都是假的。侠盗什么都是谣言,胡说的。”

“废话,他们当然不承认,那岂不是和谐过头了很尴尬?”罗汉恨恨道。

两人走到门诊大厅,还没走进门罗汉就拉着张抒闪到一根柱子后面去。张抒心中一跳,因为她看到了两个蓝黑制服的警察正在跟咨询台的护士说着什么。张抒的嘴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顺从地跟着罗汉走到另一个方向。

罗汉嘻笑道:“不错啊小护士,干嘛不嚷嚷?”一边说,一边暗自心惊。来得这么快,怕是不那么好相与的。他注意到医院门口停着辆公安局的运输车,而医院每一块镂空的围墙外面也若隐若现一些制服身影。他心里不由倒抽了口冷气。

这不是自投罗网么?罗汉道:“我说,小护士,去新疆种种棉花吃吃羊肉听听驼铃吹吹西风也很他妈有趣对吧?看看大漠孤烟望望长河落日其实也他妈别有一番塞外风情是不是?总比被打一针或者吃颗子弹什么的强不少罢。”

张抒不懂他的话,只是觉得他说得有趣,就道:“现在怎么办?门诊人太多了,估计你进去就别想再出来。”

“还有什么地方有那些东西?刚才我说的那些。”

张抒道:“住院部也有。如果要说一定安全的话,要到我的值班台那里。我可以让我手下给你找出来。我不说,她们什么都不会说的。”

“哼,小护士还带长的呢。走!”

市刑警大队,李子平郁闷地躺在办公室椅子上,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当然,他绝对不是为了下巴上贴了块膏药破了相而心情不爽。两个手下卓立、魏其辉一个坐在桌子上,一个靠在窗边,谁都不敢吭声触了霉头。每人都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室内的气氛安静到吓人。

法院领导没对李子平怎样,淡淡说了几句。老爹一通电话李子平也不觉得如何,所谓虱多不咬人而已。但这一回,当李子平报告完毕之后发现大队开紧急会议竟然将他关在门外,才实实在在觉得自己栽了个大跟头。他抬起头,看着打开的门,门上没有任何标牌,只贴有一张打印的“刑事侦察处三科(临时)”的A4白纸。起风了,白纸四个角有三个都没粘稳,剩下一个也摇摇欲坠。纸片耷拉下来一摇一甩,又被风吹得哗啦哗啦一阵乱翻。

初到刑警队李子平无非做些可有可无的事情,谁也不敢不拿他当回事也不敢太拿他当回事。隔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讨好老爹,莫明其妙弄了个“临时刑侦三科”这个不伦不类的科室,腾出间库房把李子平扔进去,做了市刑警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科长——二十三岁的科长。李子平认为与其说是要拍老爹,不如说是扔掉累赘处理垃圾。因为刑警队任何科室都是老中青结合的模式,唯独他那个惹人耻笑的所谓临时刑侦三科,只有他和卓立、魏其辉三个纨绔子弟。卓立尖嘴猴腮身材一米六九,人称警痞,被所有人长期怀疑是犯罪分子打入刑警队的无间道;魏其辉又高又胖身材一米九六,人称大油子,遇事闪一边能哼不说话能不吭声就不哼,也是让人头痛到家的主。于是三个混混的临时刑侦三科在刑警队遂有了后门科的美誉,或者恶痞油结合、流氓科之类的恶号。这个编制算是小分队,李子平也就人五人六地当上了狗头小队长。

这两天三人本来正洋洋得意,逮着罗汉之后,四下到处吹嘘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是块金子总要发光之类。现在呢?李子平郁闷地想起刚才老爹在电话里的愤怒:是砣狗屎,总是要发臭的!他妈捂都捂不住啊!

狗屎?李子平自嘲的想到,这叫三砣臭狗屎,抵一砣大牛屎!现在大队领导开紧急会议,听完情况报告就把他这个当事人撇在一旁候着,这可是叫回避!后果可想而知是非常非常的不妙。

“滴——”桌上的电话响起,三人都吓了一跳。卓立接过电话:“喂,啊啊,哦,好好。”挂上回头对李子平道:“老大,没找到人。”

李子平狠狠地把烟掐掉:“不对!这他妈绝对不对头!整个方向就是错的,这个时候去外围布控就错了!人的极速是多少?每秒十米已经可以去北京跑亚运会了!”

卓立道:“老大,北京开的是奥运会。”

“随他妈大便会。他趁乱冲出法院我信,但他不可能跑远!他也绝对不可能带颗子弹在大街上乱窜。什么劫持车辆,纯粹是放屁!现在把人手放去布控街道和出城高速公路就是浪费!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就压根儿不会跑远,他甚至偷偷跑回法院藏起来都比什么劫持车辆可能性大。他没枪没刀浑身上下就只有肩膀上的子弹带铁的,你让人家拿鸡巴去劫持车辆啊?啊啊?魏其辉你他妈死啦吭个声行不行?”

魏其辉试着张张嘴:“吭?”

李子平正准备抓狂,几个刑警大队领导忽然鱼贯而入。三人不得不扔掉烟起立。市刑警大队队长张卫疆盯着李子平:“说得不错,接着说。”

李子平见这么多大官摆出的阵仗,以为开会研究的结果是要逮捕他,连上一分钟说什么都吓忘了,正在目瞪口呆。张卫疆道:“你刚才分析我听到尾巴,他不可能拿什么劫持车辆远跑,然后呢?”

李子平脸一红,道:“以我对罗汉的了解,这人确实有些本事。当然,不是正道上。可就是因为有些本事,他就自信,自信的人都自傲,甚至自大。他几十回都没有失手,这一次失手,一定会把全身本事都用处来,在逃跑上面。我觉得他就算跑回法院,或者干脆跑到我们这里来,在门口‘为人民服务’几个字下面拿毛笔写一行‘神偷侠盗到此一游’都很有可能,但就是不可能这样一溜烟抱头鼠窜,这不符合他的心理。是,平常一个贼能在判决他之前、在法院成功脱逃那是有得吹了。但他不是。他是江湖上成了名的人物,连随便哪条街上的小痞子小瘪三都崇拜他得不得了。上个月山西破获的卖淫团伙的老大、那个四十多岁的老婊子不是还哭哭啼啼说什么嫁人要嫁罗大侠么?连凤凰卫视都播报了,年前香港14K那个黑社会团伙居然公然给他打了块劫富济贫的牌匾,而台湾那个竹联帮则给他做了面替天行道的锦旗。各地的流氓坏蛋团伙已经纷纷把他当成榜样人物大肆宣传鼓吹什么盗亦有道啊侠肝义胆啊。他要灰溜溜跑了,他实在丢不起那人。他要干,一定要干得大胆,漂亮,有他的风格。否则他以后就没得混了。”

张卫疆点头:“这是心理角度,还有没有?”

李子平道:“另一方面,他肩膀中了枪,现在最需要的是停下来止血,包扎,甚至休息。他到底是个人,中了枪还可以到处乱跑就不是人了。他是仓促脱逃的,不可能有同伙准备着在外面等他,用汽车后备箱或者货车什么的运他上高速公路。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现打电话通知也来不及。这里离码头离铁路都远,扒船扒火车也都来不及。再说他有经验,知道我们马上会全市动员所有警力上街。如果我是他,与其上大街上碰运气,不如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处理伤势。所以我的结论是,他现在最可能的就是藏身。而藏身的地方,就是法院周围。”

张卫疆摆摆手,走到墙上的全市地图前面站定。李子平跟着走上去,所有人围在他们身后。法院旁边有什么?两所小学,不可能。一所中学,也不对。一家超市,附近两三个小区……背后是东湖公园。咦?东湖医院?

李子平道:“东湖医院布控了?”

张卫疆道:“头一个就是那里,我第一时间就让抽出人去那里了。”

李子平舔着嘴唇道:“得马上加强警力!排查,细细排,一定在里面。他中枪了,这个地方很值得他去。人多地方大,好隐蔽,又有条件处理伤势。”

张卫疆点头道:“最好如此。你知道么,子平,”他回头,“本来是要停你的职的。人是你手上跑的,枪是你在法院开的……胆子够大。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得把所有资源用上,你就暂时留在位子上。要知道,法院那几个警察都已经脱了衣服关起来写报告了。我擅自作主给你这个机会,谈不上将功赎罪,他本来也是你逮回来的。虽然你丢了他,但你也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你恐怕是最了解他的人。我一听你分析就知道其他人看罗汉全都是抓瞎,完全不上路。但得先说清楚,这个逮住了再跑,影响太坏,和根本没有逮过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他真的不在医院里,或者彻底跑了……”

李子平连连点头,胸脯拍得啪啪响:“绝对不会!绝对不会!如果他跑,他得从我尸体上迈过去!”

张卫疆心下嘿然,心想你这个衙内有个长短你老爹还不扒了我的一身老皮?这事要没完,到时候还不是要老子厚起脸把你领回家,再给你老爹诉苦求他别把你这个祸害再放出来害人,还是留在家当你的花花太岁算球了。他摇摇头,道:“你马上带人出发,监控东湖医院。我会通知其他单位配合。子平,我告诉你,这事最多只能压到明天早上。明天再找不到人就得报上去,就得成立专案组,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一问一查,你父亲的脸可挂不住。”

三人一阵风似地暴走下楼,窜进队上分配的本来就很接近报废标准被他们三个折腾得超越报废标准的破桑塔纳里。魏其辉开车,李子平副驾,卓立在后面。李子平心潮澎湃:“他妈的!坏事居然变好事!老天他妈开眼了!哇哈哈哈!老子也有今天啊!哈哈哈!”

两个部下用看电影《金刚》的眼神看着面前这头怪物,完全说不出话来。李子平不得不解释道:“他妈的出了事还升官,你们没发现?各单位配合是他妈什么意思?啊?升官,发财,票子,女人,满天的票子,满地的女人,快快,开快点,”他语无伦次口沫横飞,手在窗外车门铁皮上神经质地“啪啪”乱抽,“干么不开警报?开着警报给我冲!谁赶挡在前面,就是他妈挡老子的财路,抢老子的女人,老子一枪嘣了他个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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