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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黑鹰直升机在空陆航最初的飞行岁月 -- 潘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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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给你点历史题材,有兴趣没有?

在中科院原副院长李昌的秘书明延华看来,“文革”是从学术文化界和知识分子开刀的,科教领域则是损失最惨重、恢复最困难的“重灾区”。

知识分子受到严重摧残,源于“两个估计”。1971年8月13日,《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纲要》宣称,在1966年文革开始以前的17年间,教育战线是资产阶级专了无产阶级的政,是“黑线专政”;大多数知识分子的世界观基本上是资产阶级的,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

这就是所谓的“两个估计”,它成为压在知识分子心头上的两座大山,套在知识分子脖子上的两把枷锁,捆住知识分子手脚的两道紧箍咒。

“臭老九”成了知识分子共同的称谓,意即在中国这块土地上,作为专政改造的对象,除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走资派八种人外,还要将知识分子列人第九类,这与古代“七娼八盗九儒十丐”,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做法别无二致。

“文革”兴起,一出出骇人听闻的悲剧、荒唐无比的闹剧在科技教育界轮番上演。

国家科委、全国科协、中国科学院先后被“砸烂”,虽然1970年中科院与国家科委合并,组成新的中科院,对外活动仍用全国科协的名义,“三科合一”,但仍处于混乱之中。

到1968年底,中科院仅在北京的171位高级研究人员中,就有131位先后被列为打倒和审查对象,全院被迫害致死的达229名。上海在科技界制造的一个特务案,株连了14个研究单位,1000多人。受逼供、拷打等残酷迫害的科技人员和干部达607人,活活打死2人,6人被迫自杀。

除了被立案审查或打倒以外,大批科技人员和干部被下放到“五七”干校,在“牛棚”接受改造。著名科学家童第周被指派打扫厕所,被人形象地称为“斯文扫地”。

下面这段老萨很熟悉吧?

这是一张珍贵的照片:邓小平亲自会见参会代表,与一名代表亲切握手。这位代表戴着透明的大框眼镜,佝偻着背,身材消瘦,穿着朴素的藏蓝制服,两只干瘦的手紧紧攥着小平的手,有些局促紧张,一脸真诚的感激。

他就是陈景润。

3月27日,大会4位代表发言,中科院数学研究所研究员陈景润作了题为《科学有险阻苦战能过关》的发言。

然而,最让他家喻户晓的还是那篇《哥德巴赫猜想》。

1978年1月,《人民文学》杂志发表了作家徐迟的报告文学《哥德巴赫猜想》,之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同时转载了这篇文章。《人民日报》用三大版的篇幅转载一篇文学作品,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从所未有的。

一时间,洛阳纸贵。

一时间,陈景润,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瘦弱多病的数学家,成为全国青年男女的偶像。

内向的性格,加上病弱的体质,陈景润这个曾经被批判为只搞科研不关心政治,走“白专道路”的书呆子,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中的(1+2),摘取了“数学皇冠上的明珠”,成为最接近猜想的第一人。

而这一切,都是在中关村88号集体宿舍三楼,一间六平米的锅炉房里完成的。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之外,别无它物。

但是,薄薄的门墙却无法替它的主人挡住外来的风暴:白痴,寄生虫,剥削者,修正主义苗子,无数帽子扣向陈景润。

于是他把所有的玻璃窗糊上纸,躲在里面偷偷摸摸搞科研。演算纸上面放着《毛泽东选集》,只要有人进来,就拿起“毛选”盖上。

在拳脚和辱骂声中,他用7年的时间简化完善了他原来的论证,使厚厚的几堆演算纸变成了薄薄的十几页。1973年,论文在《中国科学》发表,国内外数学界为之震动。

陈景润则作为中国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和老师华罗庚一起坐上了会议主席台。更让他兴奋的是,邓小平、聂荣臻专门接见了包括他在内的一些著名的科学家代表。

当他伸出双手,握住邓小平的手时,不善表达的他深深鞠了一躬。

“咔嚓”,历史在这一瞬间定格。千言万语,尽在这无声一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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