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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不忆当年漫天樱 -- 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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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不忆当年漫天樱:一、东京之初

一、东京之初 (2006-08-22)

东京于我,至今依旧恍惚昨日如对梦寐。回到北京,方知是梦醒。现在再去回想到达与离开东京的时间都需要翻记录才行。

对周围世界的认知更多的来自于循序渐进中我们所接触到的事物,突然的环境变幻,总会给人一种似幻似真的不真实感觉,当然真切地体会到自己和时代未来的样子,更会让人恍若隔世。六年前东京,常常晚饭后坐在宿舍外街边看车流来去匆匆,真实的置身于一方土地,却又清晰的体会到是于己无关,也只有梦境中才会有此感觉。偶尔再看到似曾相识的图片或文字时,总会激起自己的部分回忆来。不过很少与人讲彼岸如何,人同梦不同,生活更像一个梦醒来再下一个梦的循环。

还是非常感谢身处的这家公司的,十年并没有留给我什么太多可忆的人或物,但总归是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并让自己在还没有丧失观察生活体验社会的活力之前,有机会东渡一趟,完全的进入另一个社会中去体会一方水土人情,全无生活压力的或太多企图的,纯粹的一种形在其中却能置身度外感觉。年半时间短暂,但留下的认识与思想却是深远,称之为改变我世界观的一段时间都不为过。记得当时没有选择非洲丛林的酷热,自然也就放弃了可能的安逸或机遇,当然也逃离了疾病和战乱,由此曾为公司前辈们所不屑,现在再回头看当年或是冲动或是不甘平淡而做的选择,更加地明白东京所带给自己的变化是无法与人多分享的,当然其中的寂寞也是如此。

去东京完全属于意外,当时的相关证件都已寄去博茨瓦纳办理工作签证了,大把非洲小房子在那里等着我们去盖;碰巧部门头说有鬼子会社来面试,你们年轻的去充充数,于是乎稀里糊涂的去劳务部转了个圈,还像模像样的答了份试题,然后就转圈回来了,那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和真鬼子面对面,之前至多是见过影视作品中的鬼子。没有多想过此后的几年时间里,居然要和真鬼子天天面对面,因为从来外派劳务都和自己公司的人无关,外派劳务赚的是外单位人的钱。我们这家公司严格说是八十年代靠劳务起家的,虽然名字里面占据了“土木工程”四个金字,但论能力实力肯定对不住这四个字。在八十年代初就走出国门的中字头工程公司,当年加在一起好像也就四家,我们是其中之一。只是二十余年沧桑,当年在外处处要和中国建筑比拼高低的我们现在甚至连仰人鼻息的资格都快没有了,即便偶尔再去缅怀当年公司自有外汇占国家近十分之一外汇储备的光辉业绩,也多是酒醉时分,老前辈们在无知小辈们面前追忆当年风光的场合。

初到东京,或许是因为陌生感太多,并没有即时有太多认识和好感,入眼更多的反而是某些老旧狭小的地铁站,当时在东京出差的部门同事评价东京都是‘这不和北京差不多嘛’‘还不如北京啊’此类的。或许这也正是东京富贵而不张扬的表现吧,需要真正花时间才能体会到它的细节与全貌。

实际上初期更多的体会大都是生活表面现象的差异,习惯了国内的尘土飞扬,于是惊讶于整个城市的窗明几净、绿树蓝天,对于我这样的懒人而言,经年都不用认真擦擦皮鞋实在是一种享受;习惯了北京的治安环境,天黑即回、黑灯瞎火地方不乱去,于是初到东京也依然时刻保持着警惕状态,直至某次夜遇一妙龄女郎,高跟鞋嘎哒声中独自转入漆黑小胡同中,一下子明白身在全球治安最好的地方,走夜路的紧张状态是彻底用不上了;习惯了国内的交通状况,过马路唯我独尊的勇敢方式在去会社的第一天就被彻底扭转了,未等行人信号灯转绿,刚抬脚迈下行人路,一辆车不带减速的呼啸贴身而过,惊出一个冷战之余,从此开始严格遵守行人信号灯;习惯了自己专业中尺寸模数化的结构物,见了东京形状尺寸千奇百怪的建筑物,方体会到资本主义私有制度决定了建筑物尺寸方式,而非工业化大生产。

头一回吃生鱼、生肉、生鸡蛋、纳豆,倒是没有那么的不习惯感觉,毕竟入乡要随俗,没有完全开放的心情,恐怕也就无法更多的体会与体验。或许是因为长在山东,对日本人的那套礼仪礼节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毕竟都是孔老夫子的徒子徒孙,无非就是一个长幼尊卑的区分问题;而且盘腿席地而坐的起居方式和山东老家盘腿上炕也没有任何差别。一句话,在鬼子群里,我反而没有体会到任何太多的不适应,应该说是接受融入的非常快速。

初到异地,不适应或者不舒适感觉要少过自己预期,没有想过继续下来的又会是如何的生活与世界。

关键词(Tags): #不忆当年漫天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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