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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尾声 得失(1)·非常轨迹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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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尾声 得失(1)·非常轨迹

尾声 得失

  抢船抢船,刘伯承直奔皎平渡/“失去匪踪”,蒋委员长竟要左右逢源/得船4条,“朱毛”头上的阴影散去了一半/苦觅“匪踪”,“匪”之身后却多日不闻枪声/进了会泽,罗炳辉狠狠地发了一笔洋财/进展神速,中央红军大举渡江/风水倒转,现在是“朱毛”要“销毁船只”/瞎蒙乱猜,蒋公“龙主席”都在做梦/“匪已过江”,“龙主席”向蒋公深刻作检讨/弓弦弓背,爱将向统帅发难/会理会议,毛泽东说林彪“还是个娃娃”/领袖群伦,历史属于成功者/从容北上,中央红军另一次重大战略行动拉开序幕 

  

  中央红军中路纵队渡江先遣队是由“三人小组”成员周恩来亲自交代的任务。

  渡江先遣队由红军总参谋长刘伯承任司令员,由军委干部团政治委员宋任穷率干部团第二营及工兵、李克农所率国家政治保卫局机要人员及张明远所率军委侦察队组成,陈赓率军委干部团主力紧随其后。

  先遣队受领任务后,5月1日即以急行军进至禄劝县境的团街。

  进至团街安排好宿营后,刘伯承找来国家政治保卫局红军工作部部长李克农、军委侦察科科长胡底、干部团政治委员宋任穷、干部团第二营副营长崔海元及军委侦察队队长张明远等开会,研究如何抢占皎平渡口。刘伯承一句话给会议议题定了调:“抢占渡口的首要任务是抢船,有船才能渡江,这是渡江行动的关键,今天的会议就是研究如何抢船!”

  大家热烈地讨论了一番,共同的看法是大部队去抢船目标大容易暴露,虽然据情报江岸没有敌人的正规军,但民团、守望队之类的土老肥恐怕还是不少,要是大部队闹闹哄哄地就这么着去了,大概还没到江边儿人家就把船毁了,咱们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

  如此,只有派小部队前去执行这个任务了。

  李克农提议,由军委侦察队队长张明远带一个5人侦察组前去执行这个任务。刘伯承表示同意,并与军委干部团政治委员宋任穷商定,由干部团五连连长肖应棠率五连掩护侦察组行动,于次日去皎平渡抢船。

  刘伯承以罕有的严峻语气告诉张明远:“这个任务完不成,你不要回来见我!”

  那天军委纵队随中路渡江先遣队跟进,当晚宿营于禄劝小仓街(今翠华)、界牌一带。后卫红五军团进至柯渡,准备掩护继进部队及打击可能尾随而来的追敌。渡江左纵队红一军团则以红一师为先导,由果东、冷水沟进至禄劝的岔河,尔后兵分两路,分别袭取禄劝、武定县城,午后14时,右路部队轻取元谋;19时30分,左路部队经40分钟短暂战斗,拿下武定县城。

  两县民团,俱作鸟兽散,两县县长,都成枪下鬼。

  同日,渡江右纵队红三军团从新老鸡街以北地域出发,经拖古鲁、茂色、杨柳村、点莫村,进入禄劝县境的狗街,大休息后又兵分两路,分别经北鸟、上下泥土衣、下益里、大木克村和阿之故、团街、笔架山、雾老照箐、多卓泥,进至荒田、岩子脚、火铲(今宏德)、阿纪古一带宿营。

  这一天,仍无追兵与“朱毛”接战驳火。

  那天“剿匪军”各部的进止位置为:薛岳总指挥部及第二九五旅温良部进至马龙,吴奇伟部进至易古、草鞋板桥之线;周浑元部先头第十三师万耀煌部经乌龙潭、寻甸进至达那郎,而湘军第五十三师李韫珩部赶到宣威后又紧追红九军团到了者海。这几路人马都跟“朱毛”离着老远,加上这两天天气不好,航空侦察没法进行或者进行了也“看不清地面情况”,所以从蒋公、“龙主席”到每一个“剿匪军”官兵,这当间统统都“失去匪踪”。

  于是,蒋公和“龙主席”在与“朱毛”失去接触的同时,也失去了对其动向的判断。

  5月1日一大早,蒋公在东西莫辩之际,竟然弄出了这么一个左右逢源的部署:

  

  中意匪之窜向虽未判明以前,而我军部署不妨预定如下:㈠第二纵队(周浑元纵队),即由寻甸附近向会泽转进,而以巧家与会泽间之金沙江南岸为目标,如匪果向元、武、则该纵队即由会泽向西转进兜剿。㈡第三纵队(滇军孙渡纵队)即抽6团以上兵力,立向禄劝、武定分途前进,且需星夜兼程,必超出于匪先头部队之前迎头堵剿,而以其余两旅协同第一纵队,分左右两路齐头紧<跟>追剿;此无论匪徒往西往北,皆不至被其偷窜,务期歼灭于南岸地区也。(1)

  

  我的个天,蒋公这是在干嘛?人家往哪儿去你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大的信心?

  蒋公想面面俱到,结果是面面俱不到。

  说来说去都是“龙主席”惹的祸,他要不釜底抽薪把正“衔匪猛追”的滇军子弟兵们给硬拽回家,哪能那么容易地就“失去匪踪”?这会儿的蒋公,不定在心里头把这老不死的“龙主席”怎么个“娘希匹”哩!

  虽然“龙主席”现在与蒋公一样也“失去匪踪”了,但他老人家的心境却比蒋公松快多啦!现刻的他已经判明,“朱毛”不会来要昆明,他们前两天在嵩明、杨林、板桥的闹腾,那是在玩儿“兵不厌诈”,要掩护其“别有他图”。而“朱毛”不进昆明,蒋公就没来由进昆明,就是蒋公想进昆明,老夫跟前儿还有4旅之众全套法国装备的子弟兵哩!你以为老夫是那个被人卖了还替人点票子的王家烈呀?嗤!

  当然,“龙主席”也不是敢跟蒋公翻脸儿对着干的主儿。蒋公那些冠冕堂皇的命令他还得冠冕堂皇地去操办。在瞅清楚了薛岳部队没有进昆明之状而是继续西进“追剿”后,“龙主席”还是派队伍作出了与之呼应的“堵剿”之态:令刘正富、安恩溥两旅人马自5月2日起经富民向武定、元谋“截击”,而鲁道源、龚顺壁两旅则出嵩明在周浑元部左侧翼“跟追”(2)。如此,既能对蒋公交代,又能监视中央军且“掩护本省”,何乐而不为?

  说实话,这会儿的“龙主席”对“剿灭朱毛”这件事儿已经不抱什么信心了。想想,自入黔“追剿”以来,多少日子了?光瞅见“朱毛”玩弄自己玩弄蒋公,就没瞅见“朱毛”被自己或蒋公算进囊中哪怕一回!“聚歼”良机每每伸手可及,又每每转瞬即失!自己和蒋公所有的判断和部署,都是在大功即将告成之际,在人家一番出乎意料的动作之下倾刻就化作无用功。“捷报”时时传,“朱毛”天天“窜”,“窜”来“窜”去,竟然“窜”到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上来了。当初要不接蒋公这顶只能看不能用的官帽子,不去省外揽那个揽不了也御不掉的“剿匪”若差,能有这麻烦么?这下好了,一“窜”就成双成对地“窜”来,而且都是好请不好送的主儿……

  “龙主席”心中的九九“朱毛”未必知道,他们能知道的是:如果滇军重新加入跟追行列,就意味着对手天平上又加上了一块重重的砝码,如果不能及时渡江而对手们又都撵了上来,中央红军主力就将被压迫于金沙江深山峡谷之中,被迫与优势敌军背水一战,如此全军覆灭的阴影马上就会把这几万红军战士给死死罩住……

  5月2日,中革军委再度明确各路渡江纵队路线及先头部队到江边架桥的时限:

  

  甲、据调查,会理只刘文辉部三百余人。昆明通会理道路除走元谋、龙街大道渡江外,另有两条经商路:一经腮坝、猴街、卡子塘、马鹿塘、大松树到洪门口渡江(腮坝到洪门口约290里),一条经小仓街、龙海糖、石板河、绞西到绞平渡渡江。洪门口、绞平渡有渡船各二,每舱可容二十余人或马六七匹。河窄处十余丈,流急。宽处二十余丈,流缓,有架桥可能。西岸山陡无竹,但南岸有木头可作木排。万一架桥不成,可漕渡。洪门口下游之白滩、小倮及左上游纳平、鲁车均有渡船。

  乙、我一军团决经武定、元谋由龙街渡江,并引敌人向西,军委纵队以刘参谋长率干部团一个营及工兵,带二十九分队赶于4号上午到绞平渡架桥,并侦察其上游各渡河点。

  丙、我十三团应经老务营、江边渡普渡河(派工兵先行架桥),转入通马鹿塘道上,亦限4号上午赶到洪门口架桥,侦察其下游各渡河点,并与刘参谋长密切取联络,每日至少两次电告架桥情形。

  丁、三军团主力随十三团后前进,其后卫团在可郎之敌向五军团尾追时,加紧左侧后警戒。

  戊、三军团全部应于大松树以前带足三天米粮。(3)

  

  中路纵队渡江先遣队的侦察组日前在团街找到了一个家住会理的小买卖人当向导,这天凌晨时分就出发赶往皎西去抓皎西的彝族区长金期生——皎平渡的船只都归这位金期生管辖。侦察组一身“中央大军”行头很能唬人儿,沿途的民团、守望队见了也只有点头哈腰让路的份儿,所以中午时分侦察组就进了皎西坝子。

  然而侦察组行至皎西区公所不足百米之时,却发现百余名守望队员抬着一顶轿子正往西北方去,这显然这是区长大人正在出巡。侦察队长张明远掂量了一番觉得不好下手,敌人虽是土老肥但人数众多,自已只有五支驳壳枪恐怕没有把握将其活着拿下,而万一要让这家伙跑了反而打草惊蛇坏了大事儿……

  张明远决定放过区长大人的队伍,直接去区公所抓一个管事儿的人物。

  侦察组大摇大摆地闯进区公所,以“中央大军”的派头要区公所一位代理区长的胖文书带路去江边“集中船只封锁渡口”,胖文书见来者是一杠三星的上尉军官自然不敢怠慢,马上叫来了一位名叫王理汉的管船人交代他“带老总们下江取船”。然而这时担任掩护的干部团五连还没到达,张明远等不明江边敌情也不敢贸然跟他到江边“取船”,便一边缠住区公所的人“准备粮草”,一边焦虑地候着肖应棠率干部团五连到达……

  侦察组一等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15时仍没有见到肖应棠的干部团五连,却看见皎西村的人们骚动起来,张明远出门观察,一眼就瞅见皎西坝子西边有一支队伍正从小道向杉乐前进,不用说这正是先遣队的人马。张明远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马上让胖文书和管船人一起出门“落实粮草”,而此刻胖文书虽然已经瞅出了名堂,但侦察员们大张着机头的快慢机却让他再有意见也只好选择“服从”。

  张明远一路疾行赶到杉乐时已是19时半,没看见肖应棠的五连却看见了刘伯承坐在一棵大树下。原来刘伯承判断张明远已在肖应棠掩护下直奔江边了,便没进皎西而直接来了杉乐。这会儿跟张明远一照面儿这才知道肖应棠与张明远并没有在一起,而刘伯承身边除了一个几十人的警卫连现在就没有什么部队。

  刘伯承盘算一阵便命令张明远:“你们吃点东西马上出发,肖应棠来了我让他们来追你!”

  于是侦察组又押着管船人上了路,谁知这个管船人已经知道这伙人不是“中央大军”而是“赤匪”,半道上以解便为由逃之夭夭,弄得张明远既懊丧又紧张:好容易弄来的夺船关键人物就这么着跑了,现在又不敢追又不敢放枪该如何是好?

  管船人跑了向导就成了张明远们的唯一希望。虽然一路上跟向导掰活的张明远已经看出这是位忠厚老实的小买卖人,但事已至此他们也不能不防他也撒丫子开溜。张明远一递眼色侦察员们不由分说一根绳子就将向导连人带背篓给扎了个结实,然后拽着绳索牵着拉着人家往前走。如此弄法张明远也很觉得过意不去,便一路继续跟向导“冲壳子”套近乎缓和气氛,而向导却显得非常大度表示理解:“我做买卖走南闯北见得多了,晓得你们是啷样的队伍!”……

  这位向导还真是个好人,就这么着还任劳任怨地把侦察组带到了江边。

  过了皎平村到了江边的拉戛厂渡口,张明远远远地就瞅见月光下有两只木船正漂在江边。

  张明远差点乐出了声儿,他吩咐几个侦察员把木船看好便直奔船房去找船老大。

  船老大张朝寿这会儿正在船房里吞云吐雾过烟瘾,见几位“中央大军”来了竟然一点也不惊慌,而且一开口就称“你们不是国军是共产军”。张明远等见人家很有眼力件儿也就不再隐瞒身份,当即捧出烟膏“请各位船老大尝个鲜”,一来二去大家就侃成了朋友,张明远这才知道对岸还有两只船……

  凌晨时分刘伯承也来到江边,见了船听了情况立即派人传令:“让肖应棠带五连跑步上来。”

  肖应棠的五连这天不太运气,他们找的向导是个鸦片烟鬼,一路走一路要抽十分烦人,所以折腾了大半夜还是落在刘总参谋长的后头,直到5月3日清晨7时才赶到江边。刘伯承见五连赶到即令张明远和肖应棠乘船过去夺取渡口和船只。十分庆幸的是对岸厘金局收税几十名税丁们都窝在房子抽鸦片烟,江岸上竟然没有放出任何岗哨,张明远肖应棠等当然也很轻松地夺下了渡口也得到了船只。

  中路渡江纵队先遣队在皎平渡口一下子就得了4条船,“朱毛”头上的乌云当下散去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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