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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以色列的总参谋长们 -- 晨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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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死不瞑目的埃拉扎尔(下)

在地面和空中打得一团糟的时候,以色列小小的海军却在地中海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在空军还在为先发制人还是按兵不动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海军的5艘“萨尔2”级导弹艇全部出动,到塞浦路斯外海隐蔽待命。10月7日,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天,这5艘导弹艇就高速向叙利亚的拉塔基亚军港运动。以色列导弹艇首先用导弹击沉一艘巡逻的叙利亚扫雷舰,然后是一艘巡逻的鱼雷艇。得到警报后,拉塔基亚港内的一艘“黄蜂”级和两艘“蚊子”级导弹艇立刻出击,利用“冥河式”反舰导弹的射程优势首先攻击。以色列的“萨尔2”级立刻启动电子对抗,并通过机动动作甩掉了所有来袭导弹,然后高速逼近到“加伯烈”反舰导弹的射程之内,发射导弹并击沉两艘,最后一艘叙利亚导弹艇仓皇逃窜,企图冲滩搁浅,避免被击沉的命运,但是以色列导弹艇还是不放过它,冒着叙利亚的岸炮火力,逼近到岸边用舰炮将其击毁。此役以色列海军取得完胜,击沉叙利亚海军5艘舰艇,自己无一损失。这也是以军在开战之初唯一的好消息。不过以色列海军把全部主力集中在地中海,红海一侧就兵力空虚,只有听任埃及海军封锁埃拉特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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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塔基亚海战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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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的萨尔2级导弹艇,就这么个小东西,为以色列赢得了开战初期仅有的胜利

在沙龙和戈罗迪什顶牛的时候,沙龙亲自带一支部队向运河边火力侦察,发现了埃及第二军和第三军在大苦湖北岸德维索瓦的结合部。沙龙兴奋地向南方司令部报告:“我的脚正在苏伊士运河边趟水呢,周围敌人的影子也没有”,要求从这里突破渡河,打到埃军后方去,但埃拉扎尔命令沙龙把部队和阿丹的师连起来,准备应付埃军的进攻。埃拉扎尔不想在没有对登陆埃军造成重大杀伤之前就贸然渡河,不给埃军“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机会,空城计唱砸了可不是好玩的,毕竟运河东岸埃军依然有两个完整的装甲师留作机动预备队;在接合部两侧的埃及第二军、第三军依然有强大实力,也可能掐断渡河以军的后路。

从更大的战场态势来看,以军从一开战就打得十分被动,苏联照例在联合国提出停火,美国很难反对停火,只有敦促以色列尽快在战场上捞回一点分数,好在外交上有点讨价还价的资本,而对以色列最不利的外交态势是以色列从67年停火线后退,但没有军事上的胜利作谈判筹码。战争打了几天,以军的总动员也基本完成,埃拉扎尔有点机动兵力了,但以军还是没有两线同时出击的力量,高级将领们在南线出击和北线出击之间争执不休。首先打击西奈的埃军的理由是,埃及是埃叙两家中较强的一方,把埃及打垮了,叙利亚将无力独立对抗以色列,问题自然就解决了。但以军尽管在西奈的作战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西奈毕竟有相当的纵深,离以色列本土有一定的距离,以军还有周旋余地,但戈兰高地就不一样了,直接和以色列本土的心脏地带相连,离海法只有20多公里。以军机动兵力向西奈调动需要至少4-5天,向戈兰高地调动只要一天时间,如果打退叙利亚的进攻,并进逼大马士革,既可以缓解迫在眉睫的危机,又可以得到立竿见影的外交筹码。最后决定还是先打叙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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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兰高地上俯瞰加利利地区,可以想象为什么以色列至今拒不放弃戈兰高地,哪怕叙利亚以此为和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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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利亚的坦克“人海战术”差点突破了戈兰高地上的以军防线,这是一些被击毁的叙利亚坦克,右上为以军的反坦克壕和叙军的突击桥

戈兰高地的以军首先得到增援。最初的增援根本是慌不择路,预备役人员一到集结地,根本不管建制,也没有时间校准枪炮,拉了人、拉上装备就临时编组成战斗分队往上冲。叙军坦克突破拉菲德山口后,沿一条废弃的小路向纳法十字路口突进。以军守卫分队被打散,但以军的兹维卡•格林戈尔德中尉指挥一辆坦克孤胆奋战20小时,硬是守住了十字路口。格林戈尔德中尉这时不隶属任何部队,他在军校进修连长课程,这时正在家里休假。战争一爆发,他志愿到就近的前线帮忙,拉上几个半道上截下来的坦克兵,找到一辆坦克就打起来了。在战斗中,他先后换了4辆坦克,看来以军在前线的装备储备比人员充足。在无线电里,他给自己编了一个“兹维卡部队”的番号,迷惑叙军。有时他能搜罗到几辆过路的或者撤退的坦克,有时只有他一辆坦克。面对蜂拥而来的叙军坦克,他打一炮换一个地方,制造叙军正面有很多坦克的假象。格林戈尔德中尉在战后得到“勇敢奖章”,这是以色列的最高奖章。不过到10月11日的时候,正规的预备队上来了,拉纳师接替中线,佩利德师接替南线,埃坦师收缩到北线。10月10日的时候,叙军已经被打回六天战争的停火线,也就是这次战争的出发线。10月11日开始,以军越过67年停火线(在戈兰高地这边被称为紫线),向大马士革方向突破。以军经过艰苦奋战,突破叙军的既设防御阵地,打开了一个10公里宽、20公里深的突破口。但乘胜前进的以军不仅遭到叙军的顽强阻击,还遭到约旦装甲部队的阻击,更出乎意料的是,一个伊拉克加强装甲师突然出现在战场,对以军坦克前锋造成很大的危险。为了避免陷入包围,以军前锋被迫后撤几公里,但到10月14日最后稳定下来的战线依然形成一个很深的突出部,离大马士革郊外只有20多公里,对叙利亚构成严重的威胁。至此,戈兰高地的主要战事终于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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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兰高地反击态势

在戈兰高地战场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埃拉扎尔指令巴列夫和戈罗迪什准备渡河作战,计划10月11日由沙龙师首先向大苦湖北岸的埃军结合部突击,夺取渡口,强渡运河,然后保障阿丹师渡河,向纵深发展,向南包抄埃及第三军的后方,首先摧毁第三军。然而,埃军在运河西岸的两个坦克师依然是以军的心腹大患。以色列空军也对坚强的防空导弹网很是忌讳,无法用空袭削弱。但这个时候以军在戈兰高地的攻势凶猛,叙利亚强烈要求已经渡河成功的埃军向以军发动强大攻势,配合叙军作战。埃军总参谋长沙兹利将军坚决反对埃军在脱离防空导弹保护伞的情况下冒险进攻,但萨达特将沙兹利解职,命令立刻进攻。10月12日,埃军在运河西岸的两个坦克师渡河东进,摆出进攻态势,正中以军下怀。10月14日凌晨,埃军在以军背后机降了几支突击队,但被以军及时发现,全部被歼灭。这一天,1000辆埃军坦克和800辆以军坦克在西奈的沙漠里爆发了库尔斯克以来最大规模的坦克战,战斗结果埃军损失了260多辆坦克。以军坦克在沙漠里挖坑隐蔽,只露出炮塔,并迅速地在预设掩体之间快速机动,在运动中射击,只损失了40辆坦克(另一说只有8辆坦克)。还有一支埃军坦克旅向米特拉山口猛冲,但一出防空导弹保护伞,就被以色列空军像老鹰扑小鸡一样地撕碎了。埃拉扎尔终于抓住了削弱埃军力量和制造后方空虚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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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作战态势

10月15日,新近得手的以军向运河猛扑,开始执行渡河作战计划。有意思的是,这里正好是以军早就计划的渡口之一,有道路通向这里,终点又很大的停车场,早已做好铺砖地面,用于停放集结的车辆。在靠运河的一面,沙坝已经挖空,只留下一点,需要准备渡河的时候,用推土机一推就可以了。渡河的埃军曾经占领过这里,因为至今依然不清楚的原因,驻守这里的埃军部队转移阵地,向北和第二军主力靠拢,留下了这么一个缺口。按照沙龙的计划,沙龙师的拉维夫旅从正面进攻埃及第二军的阵地,但这实际上只是佯攻,主攻的雷谢夫旅绕到侧面,从埃军没有设防的德维索瓦方向从侧面进攻第二军的后方,埃莱茨旅则掩护伞兵旅前出渡口,准备渡河。10月16日凌晨1点30分,第243伞兵旅旅长丹尼•麦特上校亲率突击队,乘坐橡皮艇偷渡苏伊士运河成功,几个小时内,整个伞兵旅都渡过了运河,在埃及的非洲一侧建立了桥头堡。这是两千年来犹太人的军队首次登上非洲的土地。3点钟的时候,沙龙亲率先头部队的20辆坦克赶到渡口,用随带的两台推土机推开通向运河的通道,并开始用随带的两个浮筏将坦克和装甲车渡过苏伊士运河。

沙龙一过河,一点时间也不浪费,就带领着坦克和伞兵横冲直撞,接连摧毁几个防空导弹阵地,为以色列空军打开了空中安全通道。沙龙的部队也极大地威胁了埃及第二军的后方,使埃军误以为以军坦克大部队已经深入埃及,威胁开罗。但是沙龙的行动严重违反了作战计划,如果他的豪赌失败,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原作战计划是沙龙夺取渡口后,架设浮桥,并扫清渡口两侧和通往后方道路两侧的埃军,保障阿丹师从桥上通过,向南包抄埃及第三军的后方。沙龙擅离阵地,没有按计划提供安全通道,也使后援无法跟上,很容易被埃军包围、消灭,并堵住渡河口。南方司令部只得临时调整计划,命令阿丹师巩固渡口。

沙龙师的雷谢夫旅本来是担任主攻,从侧后攻击埃及第二军,拓宽渡口通道,并伺机夺去埃军浮桥,但在一个名为“中国农场”的地方意外撞上了埃军重兵集团,先冲进去的两个坦克营被打残,人员和装备损失惨重。但夺取这个战略要地事关整个渡河作战的成败,雷谢夫只得硬着头皮反复进攻,但依然被打得灰头土脸,前后几个营长阵亡。中国农场是埃及政府在60年代初在西奈设立的一个实验农场,主要研究灌溉和沙漠种植,所有有很多沟渠。农场里有一些日本援助的设备,上面的汉字看着像中文,所以被称为中国农场,其实和中国一点关系也没有。中国农场威胁着两条大路的十字路口,是渡河必须的滚筒桥的必经之地。要是滚筒桥受阻或者受损,整个渡河作战计划就要泡汤。沙龙派埃莱茨旅增援雷谢夫旅,雷谢夫再次发动进攻,几次死命攻击后,埃军终于受不了重大伤亡,开始后撤,这时雷谢夫旅虽然夺下了十字路口,但也元气大伤,无力再战。正在向渡口集结的阿丹师的两个坦克旅把雷谢夫旅换下来,接替进攻依然威胁十字路口的中国农场,一冲进去,迎面遭到一顿反坦克导弹的痛击,只得快速退出战斗。阿丹只有调动步兵进去,逐壕清除埃军的反坦克导弹阻。但阿丹的装甲师缺乏步兵,只有命令远在80公里以外的配属伞兵旅火速赶来,为此白白浪费了两个小时。伞兵旅赶到后,派一个营发动攻击。由于时间紧迫,必须在天亮前结束战斗,伞兵营未及侦察就直接进攻,但是遭到埃军步兵和炮兵的猛烈反击,被火力压得动弹不得,以军炮兵压制不力,坦克从两侧迂回攻击也失败了。阿丹在伞兵进攻中国农场的同时,也派出一支装甲侦察分队,沿另一条小路试探,果然发现这里没有埃军防守,于是命令随队的浮筏乘埃军注意力被伞兵吸引住的机会从这里通过,并渡过去了一个坦克营和沙龙的部队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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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龙在“砖场”指挥战斗时,被炮弹弹片击中脑袋,他头上裹着绷带的照片就成为他在这次战争中的个人荣耀资本。右面带眼罩的是达扬,他戴的帽子不是以军制式军帽,而是他“业余”到越南战场上客串战地记者时美军给的,他的军装也没有军衔标志,因为这是他已经退役了

由于浮筏是过河以军的唯一生命线,埃军炮兵和飞机自然重点轰击。大批以军人员和车辆集结在“砖场”,开始出现很多伤亡,沙龙也被弹片击中脑袋负伤,以后沙龙头上包扎着绷带的形象就像六天战争中达扬的独眼形象一样,成为斋月战争的象征。与此同时,南方司令部日益为过河部队的补给问题焦心。利用渡河造成的突然机会迅猛突破当然是好的,埃军在一段时间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以军已经渡河,桥头堡周围根本没有埃军接触,坦克分队火力侦察的过程中扫掉一些防空导弹阵地也几乎没有遇到抵抗,时间不等人,等到埃军反应过来,突然的效果就失去了。但另一方面,如果畅通的补给线不能建立,继续大批渡过坦克和人员、装备,可能出现上岸几个小时就弹尽粮绝油干的危险局面。巴列夫严令沙龙停止继续渡过坦克,沙龙抗命,继续渡运坦克。巴列夫和埃拉扎尔再次要求达扬批准撤换不听指挥的沙龙,但达扬又一次保下了沙龙。直到浮桥建立后,渡河才继续进行。这是用 “鳄鱼”两栖汽车架起的轻型浮桥,是早年搜罗的法国剩余物资,用两侧的橡皮气囊提供浮力,经不起枪炮的射击。还是要靠塔尔的滚筒桥担任渡河主力,钢制的滚筒可以承受更大的重量,也相对不容易受损。

阿丹师到达运河边后,没有立刻渡河,而是摆开阵势迎击从南面埃及第三军派出准备袭击渡口的一个坦克旅,这个倒霉的埃及坦克旅一头撞进阿丹的伏击圈,三面受敌,一面靠着大苦湖,被三下五除二地全歼了。阿丹其实是在为沙龙擦屁股,守卫渡口本来是沙龙的事,但这样一来,阿丹师渡河被拖延了7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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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筒桥用巨大的钢制的可以滚动的浮筒组成,可以用10-12辆坦克牵引,前面的拖,后面的作“刹车”,防止下坡失控。在路上万一遇到敌军,坦克可以迅速脱钩,投入战斗。事实上,牵引滚筒桥的坦克也是一路打过来的,经常需要向沿途的敌军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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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滚筒桥终于横跨苏伊士运河

最后中国农场打了三天才打下来,但以军不等中国农场守敌彻底清除,就急着把滚筒桥运到运河边,已经渡河到对岸的以军已经开始遇到严重的补给问题,燃料、弹药甚至食品和水都已经严重紧缺。沙龙不顾后援的冒险强渡已经开始显现危险后果,埃军已经在向渡口方向靠拢,浮筏和浮桥不能解决问题,已经渡河的三个师(沙龙师、阿丹师和梅根师,曼德勒少将在10月13日机动指挥部遭到炮击时阵亡,卡尔曼•梅根准将接任师长)在西岸嗷嗷待哺,只有滚筒桥才能保证这三个师的战斗力。10月18日中午时分,滚筒桥终于架起来,积压在运河边等待渡河的部队和物资立刻快速通过,涌向埃及的非洲部分。10月19日,联合国停火决议近在眼前,以色列必须在战场上取得尽可能大的胜利,沙龙要求向埃及城市伊斯马利亚进攻,切断埃及第二军的后路。但巴列夫命令沙龙将部队撤回东岸,向东岸的第二军阵地进攻,收回失地。10月21日,沙龙用一个留守在东岸的旅进攻,从西岸只象征性地撤回了5辆坦克,进攻无果而终。巴列夫命令沙龙撤回更多的部队,第二天再次进攻,但沙龙越级向达扬和埃拉扎尔直接请求改变计划,按照他的主意在运河西岸切断埃及第二军的后路。10月22日,联合国通过立刻停火决议,沙龙利用最后一点时间,向伊斯马利亚进攻,但功亏一篑,停火时间到了。在南面,阿丹也没有来得及进入苏伊士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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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火时的态势,西奈这边红色的为埃军占领区,绿色的为以军在非洲的占领区;戈兰高地这边绿色的为以军越过紫线后的占领区。浅蓝色为以色列本土,青色为六天战争后的占领区,左下为西奈(埃以和约后归还埃及),右为约旦河西岸(包括耶路撒冷),右上为戈兰高地

戈兰高地在10月16日后也不是太平无事。10月8日时,以军“戈兰尼”步兵旅曾攻击戈兰高地北端在开战之初就落到叙军手里的制高点赫蒙山,但伤亡惨重无果。直到10月22日,总参侦察队和“戈兰尼”旅侦察队配合,在叙军狙击手手中付出惨重代价后,才夺回赫蒙山顶,一个伞兵旅扫清外围。至此,斋月战争结束。

沙龙向手下发布了一个为自己表功的命令,但埃拉扎尔终于得到机会,以不服从命令为名,撤了沙龙的职,还差点要军法从事追究抗命问题。沙龙在斋月战争中屡屡违抗命令,打乱指挥链,自行其是,到处迫使人家为自己擦屁股,巴列夫和埃拉扎尔三次请求撤换沙龙,阿丹和沙龙在战后都不说话,这至今在以色列依然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一方面他确实打得漂亮,另一方面这样的豪赌是很不负责任的,失败的代价是民族和国家,不是沙龙自己承担得了的。

由于以色列差点阴沟翻船,在战争中受到重大伤亡,埃拉扎尔作为总参谋长,受到战后调查战争责任的阿格拉纳特委员会的严厉指责,委员会的报告把以军对形势的误判和缺乏战争准备的责任堆到埃拉扎尔的头上,建议撤销埃拉扎尔的总参谋长职务。埃拉扎尔对报告非常不满,指出委员会不应该将政治领导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对局势和战备的判断不是总参谋长一个人能决定的。他也指出自己在战争期间的正确决策,尤其是战争以胜利告终。但他还是怒而辞职了。1976年4月15日,埃拉扎尔在地中海里游泳时,心脏病突发死了。一般认为,埃拉扎尔是心碎而死。以色列民众对阿格拉纳特委员会把梅厄和达扬开脱得一干二净十分不满,他们两人后来也在公众压力下辞职了。

埃拉扎尔至今依然是一个争议人物。一方面,他在战前也陷入“以色列不可战胜”和“阿拉伯国家不敢进攻以色列”的误区。作为以军最高军事长官,他可能不一定对误判局势负全部责任,但还是要负相当的责任的。另一方面,开战之初,他是保持冷静的少数高级将领之一,既没有像戈罗迪什那样惊慌失措,也没有像沙龙那样作出不切实际的决定。戈兰高地在经历最初的各自为战的死守之后,在埃拉扎尔和北方司令部司令霍菲少将(霍菲在战后转任摩萨德首脑,曾负责恩德培机场营救和追杀慕尼黑惨案凶手行动的摩萨德部分)的指挥下首先转败为胜。西奈战线比较复杂,在戈罗迪什的慌乱和沙龙的盲动之间,埃拉扎尔保持了扎实的战略,首先确保战线不致崩溃,然后确保反攻后继有力。沙龙的立刻渡河战略是基于“只要在埃军后方一出现,埃军会立刻崩溃”。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但在当时,埃军在开战之初的优秀表现已经证明埃军不可低估,老经验未必准确,与其将战略建立在敌人的心理崩溃上,不如将战略建立在粉碎敌人的能力上。以军战前对局势的误判正是由于对埃军心理的误判。事后诸葛亮不算,在国运攸关的时候,这是正确的战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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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达多”·埃拉扎尔,看着就是一脸倒霉相

不管后人如何看待埃拉扎尔,埃拉扎尔终究是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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