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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出走 -- 煦鲤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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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出走

十三岁时,我曾小小的出走过一次,为了一只小小的猫咪。

“大老鼠?”在乱草中发现它时,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灰灰的毛,毫无光泽,手掌般大小,一条细长的尾巴不协调的拖在后面。一只眼睛满是泥污,已经瞎了。小猫伏在草丛里,发出细弱不堪的声音,连“喵呜”都不会叫。即使这样,我仍然欢欢喜喜地把它拣了回来。一只苹果盒子成了它的家,一只碎了一角的花瓷盘便是它的饭碗。

小猫太小,我不知道该给它吃什么东西才好。跟妈妈央求了半天,讨了点钱出来买奶粉给它喝。吃过一点东西,小猫有了点精神,开始在院子里趔趄着乱转。可是它实在太不起眼,下班回家的爸爸一进门,就差点儿踩到它。我捂住眼睛大叫起来,爸爸瞅瞅那脏兮兮的小东西,皱皱眉毛,径直走了。

第二天,我依依不舍的告别它才去上课。可等我回来,它却不见了。

“扔了。”爸爸淡然面对我出离的愤怒。我不信,甚至钻进满是蛛网灰尘的床底找。可是——我哭了。它还不会自个儿找东西吃,它甚至会被老鼠咬死。我怒气冲冲的瞪着爸爸,可又不敢说什么,终于义无反顾地哭着冲出了家门——并不曾考虑到我到底是在干什么。

“回来!”爸爸生气的喊我,我不理他,心里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好按照惯性继续往前走。

“走,就别回来!” 后面传来爸爸恼怒的声音。爸爸居然要赶我走!我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伤害了,流着眼泪在心里发狠,“走就走!”

路拐了一个弯。我意识到自己已脱离了家的视线,脚步一下子就失去了冲劲。回头看看,爸爸根本没有追出来拉我回去。一瞬间我心灰意冷,连出来的理由都忘了,只知道现在自己必须离开家。

一步一蹭一回头,前面不远处就可以看见单位的大门了。我迈着蜗牛般的脚步勉强前进,后悔,害怕,茫然。毕竟只有十三岁,离开了家人,我根本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眼角突然掠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爸爸。我不假思索,举步如飞落荒而逃,绕办公大楼兜了半个圈子,我一屁股坐在了大楼后门的台阶上。前面是永远关闭着的西大门,两边的花坛里,野草比花朵更繁茂。我两手圈住膝盖,将头深深埋下去,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看,心咚咚的跳得很快。

“回家吧,”爸爸的声音很温和的响起来。我头也不抬,很冲很坚决地大声说,“不!”说完却又怕爸爸发火。爸爸的脾气很急——我更是不敢抬头。好久,没有动静,我很奇怪,偷眼一溜:坏了!爸爸走了,真的不理我了。我这下又急又气,真哭了。刚刚儿的英雄气概一扫而光。现在我该怎么办,我该用什么方式回家?

“吱~吱~,”耳边突然传来几声断续的叫声。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循声而去,我看见了我的小猫,在长及膝的草丛中蹒跚而又愉快的蹓圈子,一点都没有为被遗弃忧伤。我兴奋得抱起它,一起回到台阶上。但很快,我的兴奋便消失殆尽:我们俩该怎么办?我能掌握它的命运吗?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掌握自己的命运……

后来,妹妹过来把我叫了回去。理由很好,我该回去喂家里的鸽子啦,还有,爸爸不在家。我自然明白我的出走该告一段落。从轰轰烈烈的开始到无声无息的落幕,历时两小时,行程500米……

小猫随我一起回了家,几个星期后它又一次失踪了。这次我乖了,没有再闹,我告诉自己它一定被它的妈妈领走了,因为之前我见过一只大猫掠过侧墙外的水沟。小猫比以前大了点,它一定会活下来的。这样想着,少女的心就平稳的落了下来。

也许,它现在正在给它的下一代讲故事:从前有个小女孩,为它发起了一次小小的战争……

(记于1990年,唉,我怎么觉得我现在写不出这样的东西来了~~成长啊,代价是什么。)

关键词(Tags): #乱弹#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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