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来说说我爷爷的二三事 -- 阿国

我一直都觉得爷爷的人生是精彩多姿, 有许多说也说不完的故事. 举个例子他十来岁跟我太爷爷(就是他父亲)出外, 就腰上藏个短枪, 我到现在可连枪都没摸过. 他的一生据说有过四个老婆, 现在的子女就是出自两个母亲, 不过我只见过其中一个, 就是我老爸的母亲. 我现在还在想办法解决对象问题, 四个老婆的光辉战绩简直就是可望不可至. 其实我从没直接问起过爷爷的往事, 主要是怕不小心提起伤心事. 现在所知道的都是从旁人听来, 加上听爷爷说起过的一些片段整理而来.

据说爷爷的老爸, 也就是我太爷爷(广东我老家那的叫法, 不知道别的地方怎么称呼), 是个建筑商. 当年雇着一帮人在南洋越南一带给人盖房子, 赚了些家底. 而太爷爷是个乡土观念重的人, 于是做了个当时很流行的决定, 衣锦还乡买田又买地. 据说也算不上什么大地主, 就是有几亩田出租, 叫什么小地出租. 这在49年后就遭了殃, 这是后话. 爷爷上头有个大姐, 下边有个弟弟, 再有一些妹妹. 他不是长子, 不过也有点长兄为父的味道, 毕竟他是最大的儿子.

据说爷爷年少时人称'靓仔诏'(广东人喊的靓仔就是帅哥的意思), 在乡里和城里都相当风光. 我是没看到过爷爷年青时的照片, 但可以想象, 一个身材高大, 衣着时髦的翩翩少年, 在那个相对封闭的城镇是相当吃香的. 这个倒不是爷爷说的, 他很少提起当年往事, 是我从别的老人家那听来的. 如果他想, 凭他的家势人才, 大抵可以娶很多老婆. 其实爷爷还有个名字叫'青云',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是字, 哪个是名. 不过别人都喊他'诏', 那'诏'应该是字吧. 其实说起他的老婆, 我只清楚其中两个, 第三个应该就是我老爸的妈妈, 而第四个是后来在香港娶的, 而她也病死在香港. 第一第二个到底是什么回事, 我也不敢问爷爷. 只是当年曾听别的老人说有一个是自己跑了, 至于是为情还是为财就不知道了.

其实我一直猜想爷爷有没有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事, 不是故事里都有个黄世仁吗. 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一些老人, 据说年少时锋芒毕露盛气凌人是有的, 但倒没什么恶行. 言语间, 那位老人还为爷爷的家道中落唏嘘不已. 说起家道中落, 就要说回太爷爷的荣归故里了.

其实我对于太爷爷到底什么时候回老家定居一直没什么概念, 我猜想是30年代小日本到处打, 太爷爷觉得世道太乱就退休. 那时代的衣锦还乡, 流行的是买田又买地, 这里的地, 还包裹一栋城镇里的小楼. 当时太爷爷应该多是呆乡下, 那小楼是度假用的吧. 这些在49年前都是爷爷风光的资本, 可惜49年后就成了罪证.

据说当年抄家时抄出来的金银有好几桶, 大抵算是当地的典型, 当然, 后来历次运动也没少被照顾. 有一次曾听爷爷落漠的说起, 太爷爷曾对他说过, '我辛苦一辈子'的钱够我们家几代用了'. 大概爷爷对于家道中落而自己又没能重正声威感到遗憾吧. 到底太爷爷是在运动中被斗死, 还是在那之前就病死我不得而知, 不过从爷爷对GCD的态度来看, 应该是前者居多. 据说爷爷的一个妹妹是不堪批斗在家上吊死了, 而另外一个妹妹却是革命青年, 把爷爷藏的一把枪交了出来. 这些都是听来的, 我也不好问爷爷.

从时间上来看, 爷爷娶第三个老婆应该是在49年前, 因为据说那个婚宴还是相当风光. 从我记事以来, 爷爷一直在香港, 而似乎他在50年代到70年代间常来往于两地, 而我一直以为他是49年后才逃到香港. 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走来走去, 按说历次运动应该把他也捉了吧, 毕竟他家也挨斗了, 还是因为他有个港客身份不好办? 乡下的田地都没有了, 房子还有一间, 而城里的房子也没有别收去, 我就是在城里那房子长大的.

一直想知道当年爷爷跟太爷爷出外的一些经历, 要裹把枪, 应该随身带着金银吧, 那个时代也没什么银行转帐, 得亲力亲为. 如果打听到那些故事再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