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黑夜行者(2)天使 -- 万里风中虎

小林晕头转向地回到家,一头栽倒在床上就昏睡过去,跌落云梦中.

几个小时前,他和林光跑回村子叫人.几家的家长听见都扔下手里的活计冲去救人.可是,没有什么大型的工具,等到用锄头挖出来的时候,小林只见到一片惨白和血红.

小林病倒了,先是发高烧说胡话,嘴里一直嘟囔:不是我,不是我......是小蜜蜂,是小蜜蜂.随后转成了日夜的咳嗽,渐渐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父母刚开始还不太上心,找了个农村赤脚医生来看病.两把刀大夫装模作样地诊断一番,连道没事没事,就是热伤风,开了几片过了期的维生素就吃饭去了.等到小林病得越来越重,奶奶执意去邻村请了一个老中医来看,才说是肺炎要赶紧送省城的大医院才行,再过几天转结核就晚了.

老爸看了一眼在一旁悻悻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又看了看气息奄奄的三儿子,双手一摊,送省城?你掏钱哪?

大胖的娘领着二胖三胖在家里门口哭嚎了三天,说是小林搞得鬼,害死本来可以考状元的大胖,这个挨刀杀的,出门就被拖拉机撞死.后来他们看见小林这孩子也不行了,在邻里的规劝下极不情愿地接受了二十个鸡蛋的赔礼,带着孩子奔林光家去了.临走前二胖还甩了句狠话,病不死你,出来就打死你.

林光家是侨属,家里有个亲戚在南洋作大生意,经常寄钱回来.被大胖的娘一哭二叫三上吊,吓得立刻就赔了一百块钱.这在七十年代的农村就是一笔大钱了,大胖的娘领着二胖三胖欢天喜地得胜回朝.

话再回来说小林, 这几天水米不进,额头烧得象火炭,恶梦呻呤不断.除了奶奶天天来照顾,换水换药换衣服,就是妈妈来看过,所有的人都怕传染上肺病.这在当时几乎就是绝症.小林天天听见奶奶在屋角边祈祷:主啊,大卫的子孙,可怜我们吧.

病到第七天,小林开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喉咙已经出现痰堵了,胸口的痛苦变成沉重的郁闷.天黑了,没有星星,小林游游荡荡,脚下没有路,眼前没有一丝光亮.小林感到是自己要离开的时侯.

这时候,一道光透过门缝射进来,光愈来愈亮,逐渐变成了白色的火,把屋内的黑暗灼烧的嗞嗞作响,扭曲的退缩到墙角.一个人推门而入,他头发皆白,如白羊毛如雪,眼睛如同火焰,面容如同烈日放光.他大步向前的脚象在炉中锻炼光明的铜,他的声音如同九天的雷鸣.

就在小林的惊慌失措中,那人用手按住他说:不要惧怕,我是来帮你的.说完他的双手举起,开始缓慢而优美的吟唱:

以主之名,为汝正言

以主之名,为汝辟邪

白光在双手中聚集,渐渐汇成一柄光芒四射的十字长剑.小林惊骇万分,四肢麻木,任由那人将这柄长剑从口中直直地插了下去.这柄光剑从口腔入从背后出来,刺穿了小林的整个身体.

那人大喝一声:去!

光剑在小林身体里爆裂开,化作点点光尘.最后,光芒中的人形消失了,屋内重回黑暗.

恍惚中,小林渐渐醒来,只觉得口中巨苦无比,有一股浓重的龙舌兰的腥气.胸口好象被戳开了一个洞,呼吸居然十分的通畅.肚子叽哩咕噜的非常想吃东西.他大喊,奶奶,奶奶,我要喝粥.

奶奶进了屋,喜出望外,我的林伢子活过来了.

(三十多年后,小虎和老林在英格兰围炉夜话,谈及此事,小虎自是不以为然,老林却是泪流满面.

这件事的第一个结果是,小林后来最终选择皈依了基督而不是道教佛教或是共产主义,第二个结果是老林的武功永远不可能进入中国人所谓的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我问过他为什么,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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