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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我的流浪汉伙计们 -- 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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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我的流浪汉伙计们(续)

我的流浪汉伙计们(续)

果园里的临时工几乎都是满世界乱窜的背包客。他们对这个世界满怀好奇之心,但是从不指望这个世界给他们未来以及富足稳定的生活。有几个钱的时候,背包客就找个酒吧猛灌上一通啤酒,或者到新西兰夏日里依旧冰凉的海水当中和美女们调情。没钱的时候,他们便急急忙忙地去找短工,干上两三个星期。在出卖自己体力的时候,结识几个萍水相逢的伙计。

我在果园里干了两个星期。按照背包客的工作周期,原来和我一起干活的“老”伙计们跑了一半。这些家伙主要还是嫌工作太累了。他们纷纷南下北上,到大一点的城市里去找轻松的活儿,例如在咖啡厅里当侍者,或者是到自助餐厅里作kitchen hand。

果园里补充了一批新工人。里面有个年纪已经不小的荷兰人。真的,连头发和小胡子都白了!

荷兰佬一见到我,立刻眉花眼笑,捋着白胡子像老爷爷似的问候道:

“Hello,中国人!你是从哪儿来的?”

这也难怪我招人注意么!这群人当中就我一个黑头发黑眼睛。下一个东方人是两个星期后才进来的新加坡人。

我告诉他我来自中国最美丽的城市,尼克松、老布什还有克林顿都给我的城市交过旅游费。

荷兰佬开心死了,兴致勃勃地说:

“我还到过呢!的确漂亮极了。那儿的山都像竹笋一样……那是二十多年前啦!”

二十多年前?我的天,那时候我脱下开裆裤还没多久。这位老哥的这种生活状态看来已经持续了至少四分之一个世纪了。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他和别人聊在中美洲萨尔瓦多的经历。据荷兰佬说,在他旅行过的所有南美国家当中,萨尔瓦多是最危险的国家,在首都每天都有流弹乱飞。

熟悉起来之后,我小心翼翼地问荷兰佬:你四处乱跑,怎么就没想过要结婚?

荷兰佬微笑着回答:

“我有一个女朋友啦。”

看来他对这些事情倒是很无所谓。回头转念一想,连吸毒和安乐死都可以合法化的国家,有结婚念头的人恐怕才是不正常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是我绝对无法接受的。

这天说到了政治内容。我告诉荷兰佬,他的国家卖给台湾两艘潜艇。接下来话题就不可逆转地说到了台湾。我问这个红毛番:你对台湾了解多少?

他摇头晃脑地回答了问题,不过第一句话就把我的嘴给气歪了:

“我知道,台湾原名福摩萨。”

“是我们荷兰人先发现的。后来让你们中国人给抢走了,成为了你们的殖民地!”

我呸!

反问他一句:你知道荷兰和台湾有多远吗?他哼哼哈哈地说不上来。然后双方都沉默下来。

一个星期之后荷兰佬消失了。到其他地方去继续他浮萍似的生活。

和詹姆斯乱说话时也不小心触及到了敏感的政治话题。那天大家在苹果树上五爪金龙乱飞四处摘苹果,不知怎么,话题就转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我对詹姆斯说,日本人侵略中国,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中国人。

澳洲袋鼠停下手里的活计,直愣愣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地问道:

“你们在西藏杀了多少人?”

乖乖龙的东!我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袋鼠的脑袋的确与众不同。

我反驳说:“这是谣言!”

詹姆斯的脸色很严肃。他很认真地对我说:

“这是事实,全世界都知道!”

我想了一想,问他:

“你们这些欧洲人是怎样来到澳大利亚的?”

满世界都知道,澳大利亚的白人前辈都是坐着海船,戴着脚镣,唱着流放的歌儿到袋鼠国的。

接下来我花费了好大一番心思向詹姆斯解释西藏的历史、人口和地理。这个家伙给我说得云里雾里,半信半疑,最后答应有机会一定上西藏看看。

天真的洋鬼子脑袋里总是稀里糊涂,却又有点自以为是。条顿国的扬也是如此。我和他第一天在果园里工作,隔着一排苹果树,他就直接问我:

“你信不信社会主义?”

我愣了一下,没等回答,他自问自答:

“我相信社会主义!”

扬来自德国的鲁尔工业区的一个小城市。大概受到工人阶级的熏陶,对这类“主义”东西总是充满好奇。他到过俄罗斯旅游。我问他印象如何,他回答我说:

“俄国人都是共产党!”

可是那时候苏联都解体了呀!

“反正,反正他们信的不是社会主义,是共产主义。”

照他的说法,德国还是社会主义国家哩!不过说得也不错,福利国家,社会党执政,不是社会主义还能是什么?

主义归主义,背包客们还是表现出了相当强烈的社会正义感和公德心。詹姆斯和我一块在果园里干了三个星期的活儿之后,手里有了一点积蓄,就辞掉了这份工作,跑到奥克兰去给政府当义工去了。

我有点奇怪地问詹姆斯:

“你怎么会想去当义工?光花钱不挣钱。”

袋鼠的回答很简单:

“想去就去。有什么好问的!”

关键词(Tags): #我的流浪汉伙计们(landlord)#荷兰#政治#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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