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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虎到绝路 -- 中将吕公良之死

[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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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陆军新编二十九师师长吕公良将军

吕公良将军,是在许昌战役中殉国的中国最高将领,然而,他的牺牲经过,却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

按照日本的一些资料,如防卫厅公刊战史《河南作战》里面记载日军十二军司令官内山应太郎的说法,虽然证实了吕公良将军在此战中战死,但是没有找到他的遗骸,内山认为对吕将军这样血战不屈的英雄应该予以安葬,对这样的结果心中感到惭愧(日语用词为“耻”)。

中国方面对于吕将军的牺牲记载则不够统一,显示了史料保存和使用上的缺陷。由于抗战后局势的变幻,特别是国民党政府当时对抗日史料根本没有给于相当的重视,很多抗战中殉国的将领,其记载都语焉不详,这是一个普遍存在的问题。

有记载吕将军派人将在许昌督战的刘昌义军长(就是《战上海》中国民党副司令刘义的原型)送走,自己死守巷战阵亡。

新编二十九师中在此战幸存下来的张访朋先生,在回忆中只提到吕将军5月1日凌晨下令焚毁军旗突围,此后将军牺牲经过则不得而知。

黄埔军校同学会的纪录,讲吕将军率部突围,在苏沟附近被日军包围,将军驰马冲突,左右督战,被日军发现炮击,将军中炮牺牲。

近日,在日本翻阅原始史料,在原日军第二十七师团少尉军官冈野笃夫所著《进军。中国大陆三千公里》(旺史社2000年2月第一次印刷,ISBN号4-87119-123-0)和日军“支那驻屯军步兵第三联队”战史(防卫厅公开战史),日本史学家伊藤正德所著《帝国陆军之最后》一书中,发现了吕公良将军殉国的详细过程,读过之后,忍不住拍案而起,搜集了若干背景材料来写成此文,并以此祭奠吕将军的英灵。

许昌会战,是1944年日军发动的打通大陆交通线1号作战(中国称为豫湘桂战役)的一部分。

豫湘桂战役,由于对日军情报工作的不足,部分精锐无法撤回国内作战,以及国民党军上层普遍存在的“等胜利”思想,中国军队损失惨重,特别是河南的汤恩伯部,在和日军作战中表现相当不佳。然而,疾风知劲草,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许昌守城之战,就是河南战役中一抹悲壮的亮色。在这次激战中,中国陆军新编第二十九师以全师覆没的代价,死守许昌,顽强抵抗,给与日军沉重打击。激战从4月28日开始,直打到5月1日,许昌失守,战斗中师长吕公良中将等多名将领壮烈殉国。

实际上,许昌战役开始前,其命运应该就已经注定。

守许昌城的部队,只有吕公良所部新编二十九师所属三个步兵团(85,86,87三个团)和一个补充团。实际上,86团在许昌战斗前于4月18日奉命在郑州投入黄河河防之战,被日军37师团击溃,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因此,吕师长部下其实只有85,87两团还算完整,补充团由于是壮丁组成,尚未训练完毕,基本没有战斗力,而即便算上补充团,新编二十九师守城部队也不过三千余人,只相当于一个旅的兵力。

攻打许昌的日军部队有多少呢?按照《河南会战》的纪录,参战部队为日军第十二军主力,包括第三十七师团,第六十二师团,第七混成旅团,辅以坦克第三师团一部,第二十七师团一部,合计八万余人。日军出动这样多的部队攻击许昌,原因是日军认为许昌是三国时代以来著名的“军都”,中国军队会重兵驻守。

那么,中国军队呢?

我的看法当时的指挥官汤恩伯并没有死守许昌的决心,整个河南战役汤第一和蒋鼎文积极内斗,互不支援,第二保存实力不愿硬拼(我说这话是有根据的,不同意的朋友请等两天,我发些在日本找到的东西给大家看看),真正许昌危急的时候,没有得到一兵一卒的支援。有的说法是汤在附近只有一个二十九军,而且正在作战。其实仔细看看当时地图,就会发现八十七军也就在许昌旁边,只是汤恩伯舍不得投入进去。

真正要求死守许昌的,是蒋介石。蒋介石在战术问题上经常提出一些无理的要求,比如杜聿明解决龙云的时候,蒋按照历史经验,要求他必须占领碧鸡,金马两个要点,杜看了只有苦笑,这两个点一个就在杜的营中,一个离龙云所在的昆明几十里,清除龙云的战斗根本涉及不到那里。所以,死守许昌的要求,老蒋提的也许不符合实际情况。

我的看法汤命令新编二十九师死守许昌的时候,也明知这里守不住,只不过是用新编二十九师的几千战士的生命,去敷衍蒋介石的命令罢了,而根本没有认真准备对许昌的后援。

八万对三千,装备上更存在极大的差异,但新编二十九师打得堪称英勇顽强。日军三十七师团师团副官福岛六郎在回忆文章中写道,日军在4月28日开始对许昌发动攻势,开始进攻的目标是北门,但是,遭遇非常顽强的抵抗。福岛前往前线,一路只见两侧到处是被日军重炮摧毁的中国军队工事,战死的中国士兵的尸体有的半沉在路沟的水中,显然是负伤后无力爬上来而死在沟中。路面上日军部队充斥拥挤,汽车,马车挤成一团,原来是前方发现中国军队在路面布雷。混乱中,有骡马跑下路面,踏响地雷。这时,远处的中国军队炮兵开始对日军开炮,虽然炮的数量显然很少,但是打得很准,福岛眼看着他前方二十米处一辆辎重车被击中,拉车的骡马被炸成两段,押送的士兵则仰天摔到了道路对面,当即阵亡。日军纷纷撤下公路。

此后,日军意识到中国军队在许昌北面布防严密,于是利用人数优势,迂回攻击东,南,西各门。30日,城廓战开始,许昌守军兵力太少,不敷分配,激烈的战斗持续到5月1日凌晨,南,西门都被突破,巷战中新编二十九师官兵大半伤亡,吕公良师长被迫下令弃城突围。

应该说,许昌守军的顽强表现,和吕公良将军的镇定指挥与坚定有很大关系。张访朋先生曾展示了一封师长吕公良四月二十日写给妻子的亲笔信,字极漂亮。信上说:“今天敌人围攻郑州,恐怕敌人攻了郑州之后,一定要南下新郑、许昌的,但是我已充分准备,打仗是军人的本分,希望他来一拼。恐怕此信到手时,我已在与敌人拼命了……当军人不打仗还有何用。”

由于新编二十九师的残部突围的动作迅猛坚决,日军的包围圈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吕师长率部突出许昌。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正有一支凶猛的敌人,在前方等待着他。

这支凶猛的敌人,就是日本陆军第二十七师团的支那驻屯军步兵第三联队。

第二十七师团,当时属于日军第十二军指挥,但是,它和十二军其他部队不同,这是一支地地道道的关东军!它原来驻扎在辽宁锦西,因日军进行1号作战兵力不足,3月将其调入关内,4月2日编入第十二军,许昌战役后又脱离十二军编制。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作为第十二军军长的内山应太郎没有收到第二十七师团关于吕公良将军战死的报告。

由于第二十七师团不是自己熟悉的部队,内山担心它担任攻城任务容易和其他部队产生配合问题。所以,只保留了一部分第二十七师团部队作为攻城预备队,而命令冈野(时代理中队长)所属的驻屯军步兵第三联队直驱许昌东北方,强占许庄-郭庄之间,掘壕固守,一方面阻断中国军队援军,一方面断许昌守军退路。二十八日许昌会战打响,驻屯军步兵第三联队立即以每天40公里的速度直插许庄,30日占领计划中的许庄-郭庄一线,埋伏下来。

事实上,吕公良将军指挥的突围部队,正是选择向许昌东北方向突围。这是因为日军对许昌的攻击是迂回进攻,东,南,西三面都有重兵,只有北面还有突围的可能。张访朋先生当时担任连长,他的部队就是从北面突围成功的。

突围而出的中国军队由于激烈的战斗而队形大乱,正撞在日军的伏击圈中,混战随即开始,由于猝不及防,中国军队损失很大,纷纷被分割包围吃掉。

第三联队联队部的直属部队也发现一队中国军官兵向自己的阵地撤退而来,联队长小野修大佐当即下令直辖部队投入攻击,冈野的部队,也在直辖部队之中。

黑夜中,中国军队无望而顽强的抵抗着。

日军发动冲锋,冈野和一个小队的士兵一直冲到了中国军队的纵深。

这时,联队本部的牧野勇一军曹率先发现前方不远的灌木丛中,有中国兵在活动,仔细看来,发现是三个骑在马上的军官和几个步兵,好像正在商谈什么事情。

这几个人,正是吕公良师长和他残存的几个幕僚。

因为感觉到这几个中国人似乎是高级指挥官,冈野不想打草惊蛇,对手下一个叫做淳边定六郎的下士轻声道:“噢咿,把捷克机枪拿来,打!”

捷克机枪,就是当时中国军队普遍使用的捷克造轻机枪ZB26式,因为这种枪性能远远胜过日军11年式轻机枪,日军缴获这种枪后,常留下使用。冈野说的捷克机枪,就是较早作战中缴获中国军队的,而淳边是队里最优秀的机枪射手。

淳边从士兵手里接过捷克式机枪,对着这群中国官兵就是一个扫射。

由于距离太近,中国官兵几乎都被撂倒。几个未死步兵用步枪抵抗,都被日军击杀。三匹马倒下了两匹,另一匹上的一个军官试图拨马撤退,淳边对准他猛烈开火,那个军官终于从马上落了下来。那匹马后来发现脖子处负了伤,被日军缴获。

这时,那几个中国士兵的抵抗已经中止,淳边带头,几个鬼子冲向那个落马的军官,用中国话高喊:“投降,投降!”

那个负伤的军官忽然坐起身来,喊道:“不投降!”用手枪连开两枪,都打中冲在最前面的淳边,胸部一发,腹部一发,淳边立即毙命(后冈野负责火化淳边,说明他死于“胸腹贯通伤,这次战斗冈野手下阵亡一人,就是淳边,还有数人负伤)。与此同时,后面的日军开枪,正中这个军官的头部,这个军官当即倒地。

过了半晌,日军才敢凑上来看,这一小队中国兵全部阵亡,无一幸存,但是在那个倒地的军官身边,发现了吕公良将军的印章,公文等,经过核对照片,确认这个身中四发轻机枪弹又被步枪击中致命的军官,正是新编第二十九师中将师长吕公良。

以中将师长之身,重伤之余,还能翻身而起,击毙杀害自己的凶手,高呼“不投降”而以身殉国,吕将军,虎魂也!

得知吕公良将军战死的消息,日军联队长小野修并没有感到很高兴,因为作为一名高级军官,他对于当时日本的战况是比较了解的。估计是想到今后自己的命运感到有同情之感,小野修下令,在许昌南门外小村附近,为吕公良将军安葬,并让联队的联络官深谷高三郎大尉题写了墓碑,碑文曰:“勇将 新编第二十九师师长吕公良之墓。”

这座墓标建立以后,不久,新编二十九师残存被俘的中国官兵从它旁边路过,其中一个团长看清了以后,冲上来抱住墓碑号啕大哭。这个团长,我估计是87团团长姚俊义,因为新编第二十九师所属团长级别的军官,85团团长杨尚武,87团团长李培芹,补充团团长刘耀军都在战斗中阵亡。团级指挥官只有他一个人下落不明。随着他的哭,其他被俘官兵也大放悲声。日军亦无法禁止。

这应该就是吕将军殉国的全部过程了,这个经过,也许一直无人知道,六十年后写出来,希望能够告慰吕将军的英灵。

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哪位在深圳,听说吕将军之子也在那里,请您替我致敬,并将此文给将军后代过目,希望能够让将军的亲人知道吕师长阵亡的悲壮经过。谢谢。

附:吕公良将军

吕公良,出生于工商业家庭,幼年在本地就学.

1920年考取衢州省立第八师范学校,1923年该校并入衢州省立第八中学,他继续求学于八中.

1925年毕业,他性格开朗,酷爱古典文学,善作诗文。

1926年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

1928年毕业,分配在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十三军八十九师,开始戎马生涯

历经战役如下:

1937年的晋中太谷战役;

1938年的鲁南大会战、台儿庄战役;

1939年的鄂北会战;

1944年的中原大战等重大战斗;

屡建功勋。

连续得到提升,历任国民革命军陆军八十九师参谋长,第八十五军参谋长、第十三军参谋长、第三十一集团军总部高参、华中抗日总队第五纵队司令、安徽界首警备司令、河南因江警备司令、第十五军新编二十九师师长等职,中将军衔。

1944年,日寇集结51万兵力,发起中原大战,企图打通平汉线,直指华南,向重庆国民党当局施加压力,以期迫降。

3月他奉命率二十九师镇守许昌。

月底,日寇七万余人向许昌扑来。

4月2日,日军突然袭击中牟,驻防的二十七师奋起抵抗后失守,他当即率师与刘昌义军长驰赴中牟,趁敌立足未稳之机,夺回中牟。

4月17日,日军再度进犯中牟,汤恩伯所属各军,按兵不援,军长刘昌义无奈,下令撤退,中牟得而复失。

日军占领这个前哨据点,后续部队纷纷渡过黄河,进而左右出击,一面围攻郑州、洛阳、一面强攻郭庄,直逼许昌。

4月24日,汤恩伯命令:死守许昌,牵制日寇,配合突围友军实施作战计划。当天,他召集誓师大会,作了兵力部署。其时,日军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冈村宁茨亲临郑州督战,敌三十七师团、六十二师团、骑兵四旅团,坦克三师团分三路南下包围许昌,混成旅团穿插于西南。许昌城处在重重围困、孤立无援之境地。

4月28日夜,敌军发起攻击,以坦克为先导,上空有十来架飞机向我阵地轮番轰炸,他亲临第一线指挥,进行殊死抵抗,到29日,城南防线被突破,30日,全师3000多名将士陆续牺牲。

为避免更惨重的伤亡,他决定撤离许昌城。

5月1日凌晨开始突围,他率部且战且走,抵达城郊的于庄、苏沟村之间,突然遭到敌伏兵阻击。他身骑高马,奔前顾后指挥,目标显眼,敌数门炮集中向他射击,他身中数弹而为国捐躯。

1986年,经浙江人民政府批准,授予革命烈士称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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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送花,做着沙发慢慢看

还是萨老大的坑,呵呵

Terrific~

家园 沙发?

??不是啦

家园 哇塞,就比兄台早发了一秒,抢到一个沙发,哈哈
家园 汤恩伯坐视29师不救,就凭这一条也死有余辜

多少好汉子都倒在内部倾轧、派系斗争中... 死在自己人手里,被借刀杀人死在日本人手里...

军人守土有责,汤恩伯玩敌养寇,真不知道为何有人要为这种人擦屁股...

家园 顶!

抗战史上有很多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们的形象在流逝的岁月中渐渐被人淡忘. 老萨用自己的笔和心, 让那些光荣的人和光荣的日子,在国人心中重新灿烂起来.辛苦了,萨兄!

家园 【文摘】寻访抗战老兵张访朋:“日军轻取许昌”违背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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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访朋身后是黄埔校训及孙中山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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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访朋在七十八军时曾被驻地女学生评为三大美男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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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门用来对付日军战车的英制BOYS ANTI-TANK RIFLE战车防御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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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访朋正在认真阅读南方都市报寻访抗战老兵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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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7月初,一战区代司令长官胡宗南(图中)到重阳店一线看望西峡口之战有功官兵(资料图片)

老兵档案

  张访朋

  1918年4月 生于广东揭西县河婆镇溪角村。

  1938年 考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六分校(校址桂林)。

  1939年 毕业分到第十二集团军总部(广东韶关)。

  1940年 参加粤北会战。同年7月 调任河南省第三十一集团军新编第一师辎重营第四连上尉连长,参加豫南会战。

  1944年4月 参加中原会战(河南会战)的许昌保卫战。同年九月调任七十八军战车防御枪中队任少校中队长。

  1945年3月 参加豫西会战。

  1946年 考入南京美军顾问团执教的联勤学院教官班受训

  1947年 毕业分到上海联勤学院任中校教官。

  1948年 考入上海暨南大学。

  1951年春 考入广州南方大学第二期,毕业后回到揭西当夜校教师。

  1952年 到广州创办曙光中学。

  1959年 因历史问题,下放到白云山农场劳动。

  1977年 获正式平反恢复中学教师职务。

  1983年 退休后任电大中文教师,中新社编辑。

  现为广东省黄埔军校同学会宣教委员。  

  2005年6月26日午饭时分,广州市站前路西村三约大街一栋老楼中一个白天也必须开着灯的房间里,原国民革命军老兵张访朋的侄子正在大声地用客家话念一封张当年的对手——日军老兵薮下熏的来信。张访朋认真地听着,擂茶也忘了吃。这个日本老兵既是他的老对手,也是他的老朋友,先后在中国见过九次面。

  1944年,张访朋的部队与薮下熏的部队交手时,张是战车防御枪中队的中队长。他对记者说,抗日战争中,他与日军战车(坦克/装甲车)两度交手,一胜一败,非常具有戏剧性。  

  许昌城首遇日军战车

  孤师坚守20小时五将领殉国  

  老人至今仍对高中历史课本上的一句话耿耿于怀——“日军轻取许昌”。张访朋提高声调说,这是违背史实的,这污辱了抗日先烈。张访朋说:“死去的战友已经不会说话了,我要把历史的真相讲出来,每讲一次,我心里就宽慰一些。”退休后的二十多年,他九次到许昌和其他抗日战场,了解抗战史实,并在广州、许昌等地对大中学生演讲,宣讲先烈的抗战事迹。  

  修防御工事预备死守许昌城

  1943年,张访朋所在的新二十九师(师长吕公良中将)担任中牟县新黄河(今贾鲁河)河防,同年十一月,该师奉命归属第一战区第二十八集团军暂编第十五军(军长刘昌义中将)序列,参加了军部在新郑县组织的整训。

  张访朋带的连成了师里的最出色的连队。全师军事训练比赛、军容和内务比赛全获第一。除了成为模范连,他们连还是师里的仪仗队,不时接受军长刘昌义和军训部视察团的检阅。

  1944年3月,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汤恩伯下令新二十九师守卫许昌。

  许昌位于中原腹地,是平汉铁路线上的一个重要据点。城墙在讨冯阎战争后被拆除,只留下土围子。唯一可称道的是城四周有护城河,比一般护城河宽大,是良好的防守屏障。日军要打通平汉线,必须要拿下许昌。

  但实际上,防守许昌的只有一个师:新二十九师,兵力不过三千人,装备几乎可说得上是国军中最差的。新二十九师进入许昌后,在残存的城墙根上修建明碉暗堡。张访朋的第一连由于是精锐部队,被布置到估计会正面迎敌的许昌城北面。张访朋带着部队驻扎到了城外东北方向的河湾与赵湾之间。

  张访朋还记得当年是怎么修筑防御工事的。首先,在两个村之间挖一个半圆形的工事,包括机枪掩体、步枪掩体,两边有交通壕。防御阵地前120米左右由工兵布铁丝网。铁丝网外是地雷群,地雷群外就是鹿砦。离防御阵地四五百米的地方,挖深4米、宽4米,长达400米的防堑壕,主要是为了防止日军战车冲锋的。为防止战车压塌壕沟,还在里面装上钢板。花了大约二十天,全部工事完成。张访朋骄傲地说,“真是深沟固垒,已准备好死守许昌城了。”

  日军于1944年4月18日渡过黄河。至4月23日,日军相继攻陷郑州、新郑、尉氏、汜水、密县。然后偷偷地把第三十七师团、第六十二师团与独立第七旅团南调,将许昌团团围住。又调来战车及装甲汽车近百辆。张访朋说,日军明显要用“牛刀宰鸡”的战术,要在极短时间内拿下许昌。

  张访朋向记者展示了一封师长吕公良四月二十日写给妻子的亲笔信,字极漂亮。那是他今年到深圳拜访吕公良的儿子时得到的。信上说:“今天敌人围攻郑州,恐怕敌人攻了郑州之后,一定要南下新郑、许昌的,但是我已充分准备,打仗是军人的本分,希望他来一拼。恐怕此信到手时,我已在与敌人拼命了……当军人不打仗还有何用。”

  4月23日下午,守军在城内草棚搭的临时剧社“牗民社”召开誓师大会。访朋当时坐在条凳上,听到吕公良在戏台上慷慨陈词:“日本人大兵压境,许昌必有一场苦战,我们身为军人,守土有责,誓与许昌共存亡。城存予存,城亡予亡!”动员完毕后大家一起举手宣誓。散会后,张访朋在回阵地路上看见大街上刷满了标语:“死守许昌”、“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一派同仇敌忾的氛围。

  由于北门为国军布防重点,工事修得很好,日军决定不直接攻北门,而是分为东西两翼,对许昌城作钳形包围运动。三十日晨,日军从西、南、北三个方向开始进攻,重点是西、南两个方向。  

  十二飞机轮番轰炸 七百米打了数小时

  日本史学家伊藤正德所著《帝国陆军之最后》一书,对许昌之战有详细的记载。《大陆打通作战》一节称:“四月三十日,三十七师团开始攻城,敌人顽强抵抗。城周围有六十米宽的一道护城河,乃以工兵的舟艇准备强行渡河,但因敌人抵抗猛烈,未能成功。”

  张访朋说,攻击一开始,整个阵地就被枪炮打得犹如沸腾一般。他努力想了一个比喻:就像过年时放炮仗一样,到处都是枪炮声,一直到半夜,响个不停。

  当时的师部参谋孙浩后来告诉张访朋,守卫南关思故台的一个营打得非常顽强,日军从中午起连续发起四次冲锋,均被击退。战斗最紧张的时刻,吕公良来到城南指挥所坐镇指挥,士气更为旺盛。南关一带阵前日军遗尸遍地。最后,日军调来大炮对着思故台猛轰,守军全部阵亡。吕公良当即抽调预备队,增援南关,与日军展开巷战。在逐街逐房的争夺中,预备队官兵与日军反复进行白刃战,营长何景明、胡光耀先后牺牲。

  下午,日军出动十二架飞机轮番轰炸许昌城。据记者采访过的老兵黄润生说,查史料发现,这是日军第一次在战场上使用轰炸机,可见日军对此役的重视程度。

  傍晚,敌军战车开到,轰开南城,随即冲入城内对周围目标猛烈炮击。四门中仅余北门、东门未失。天黑后,北门与师部电话联系中断,传令兵无法穿越日军封锁线。在城东北防守的张访朋与师部联系中断。

  据当时是新二十九师师部参谋的孙浩告诉张访朋,吕公良曾急电汤恩伯派兵增援,但此时邻近仅有的一个主力军第二十九军也在与敌人拼杀,无力增援许昌。入夜,整个许昌城内已陷于混战状态,战局已无法挽回。日军约于晚上十点左右打到城中心的十字大街。张访朋退休后重访许昌城,几次用脚度量从南门到十字大街的距离,大约700多米。这七百多米,让日军从傍晚一直打到晚上十点多。双方皆伤亡惨重。  

  穿越重机枪扫射 辗转率部回总部

  5月1日凌晨零时,吕公良召开营以上军官会议决定立即突围,并研究了突围计划。为了不让军旗落入敌军手中,吕公良含泪将军旗焚烧。

  凌晨3点左右,辗转接到撤退命令的张访朋率部往没有枪声的北边走。路上碰到一些从城里撤出来的几十人的小股部队,全都加入他的队伍。

  走了不到两里地,就发现日军的探照灯亮了起来,重机枪也跟着光柱来回扫射。张访朋马上命令全部卧倒。机枪子弹从离地八十厘米到一米的地方扫过,由于全连非常听指挥,无一伤亡。日军打了十几分钟,见没什么动静,灯也不照了,枪也不打了。他们爬起来又向前走。同样的遭遇有三次左右,他们全都平安过关。一直走了三四公里,到尚集附近。这时转头向西前进。走到平汉铁路附近几百米的时候,发现日军战车和装甲汽车亮着灯,浩浩荡荡由北向南开进。“眼睛看得到的地方都是灯光。”怎么过铁路呢?观察了一阵,发现两队之间有三四百米的间隔,他们埋伏在铁路边上一百多米的地方,等前队过了后队未来之时冲过铁路。万幸安全通过了。

  又走了三天,他们终于走到师留守处所在的南召县留山镇。张访朋说,这真是漫长的三天啊。全连在他带领下基本没有损失。师部一个上校主任认得他,说,这下好了,你们留下做警卫连吧。

  在留守处,从前方撤回来零零散散的士兵带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此役国军伤亡惨重,师长吕公良、副师长黄永淮、团长李培芹、杨尚武、刘耀军五位将领殉国。最后收容的残兵仅五六百人。八年抗战中,为保卫一个中等城市,殉国将领如此之众,绝无仅有。张访朋说,“许昌几乎无险可守,如果我们不坚决抵抗,日军一个小时即可占领许昌。即使在日军派来战车,开来飞机的情况下,我们仍坚守了二十小时。这难道是某些历史书中写的‘一触即溃’吗?”  

  西峡口再遇日军战车

  战车防御枪打它个丢盔弃甲  

  新二十九师残部五六百人以一个团的建制,编入了七十八军,番号为一二九团。张访朋此时被提升为少校附员(相当于储备干部,手下无兵)。大约到了七月,张访朋调到军部干部训练班到石河寺受训。  

  美男子当上了战防枪中队队长

  这时从重庆空运到三十一集团军八挺英国造的新式武器:战车防御枪。张访朋从干训班毕业后,就被分到七十八军战防枪中队当队长。这一过程也颇为有趣。当时,部队驻地军人与百姓杂处,军人打球时常有附近的女学生围观。她们评出了七十八军三大美男子,张访朋就名列其中。七十八军特务营营长尹瑞鑫与张访朋很熟。七十八军军长赖汝雄正为刚组建的战防枪队队长犯愁。尹在闲聊时对赖说,那个张访朋就很不错嘛。赖汝雄曾见过张访朋代表部队致辞,很高兴地说,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吧,不错。于是,张访朋就这么当上了战防枪中队队长。

  三十一集团军参谋处中校科长徐润之被派到重庆学习新式武器的使用方法,徐回来就教给张访朋。1944年11月,集团军战防枪大队成立。徐润之任大队长,张访朋奉调担任副大队长兼第一中队队长。

  他们分到的是英制BOYSANTI-TANK RIFLE,1937年才开始装备美国军队。该枪专用于毁伤装甲目标,在600米内可击穿6厘米厚的装甲,钻入车内后可杀伤乘员,毁坏机件。虽然威力有限,但对付装甲厚度仅为4厘米的日军轻型战车已是绰绰有余。而且重量轻,一人即可扛着走,转移方便。这在当时的中国军队中是相当先进的。日军横扫中国战场的战车遇到了克星。

  张访朋学会使用之后,就由他训练士兵操作。由于子弹珍贵,训练时,所有的人都只打过一发实弹。靶子是三百米外装着石灰的铁桶,张访朋一枪打去,立即炸出白烟。张访朋说,这枪确实好用,非常准,大家都很容易地击中了目标。

  经过三个月的第一期训练,每人打了一发子弹后,大队就举行结业前的战斗演习,张访朋奉命担任指挥。三十一集团军总司令王仲廉亲临检阅,甚感满意。

  1945年春节刚过不久,大队正准备进行第二期训练。这时传来了日军来犯的消息。大队取消原定的第二期训练,所辖两个中队分别编为第七十八军战防枪队(张访朋任队长)和第八十五军战防枪队。虽然叫“中队”,实际上是一个连的兵力。三月中旬,张访朋带队来到七十八军军部,随即奉命开到内乡县重阳店镇配属新编第四十三师。

  三月下旬,日军发动了豫西鄂北会战。为了阻挡国军第八战区部队通过南阳盆地增援鄂北,日军第十二军司令官内山英太郎派其王牌部队战车第三师团(师团长山路秀男中将)以及110师团向内乡县西峡口中、淅川一线突进。该路日军连陷镇平、内乡,三十一日攻占西峡口,然后继续向重阳店、西坪镇方向进犯。  

  漆黑夜埋伏隘道口 日军战车完蛋了

  张访朋说,西峡口之战是中国军队在抗战中运用口袋战术最成功的一次。内乡县地处伏牛山脉,县境北部层峦叠嶂,沟壑纵横,河道交错,地形复杂,只有一条曲折起伏的公路连接着西峡口中、重阳店。西坪镇和陕西商南县,是打阻击战的理想战场。为了充分利用这一有利地形,王仲廉决定在此布下一个口袋阵:利用隘路正面阻击,依托两侧山地进行侧击、夹击,待日军全部入袋之后再断其退路,实行尾击。重阳店至八庙一带为袋底,由新四十三师防守(张访朋的战防枪队即配属该师),担任正面阻击。

  战斗开始前,新四十三师在奎文关(旧称魁门关)前举行了誓师大会,众人宣誓要把魁门关变成日本人的“鬼门关”。四月三日,新四十三师由奎文关转移到重阳店以西的马鞍桥附近。张访朋的战防枪队阵地就设在一个蜂洞的隘道口。他们挨着公路修筑工事,背后就是绿油油的麦田。

  1945年4月4日,敌军部队千余人向新四十三师的阵地发起进攻,激战至晚八时许,日军损失惨重,却毫无进展。于是调集骑兵一部,以战车开道,沿公路西进,企图突破国军主阵地。

  4月5日零时过后,在山脚的掩蔽部里休息的张访朋接到防守南面芦山寨阵地的赵仁团长电话,得知日军战车开过来了。他凝神一听,果然隐约听到战车的隆隆的马达声。张访朋当即命令战防枪队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

  当天晚上,没有月光,一团漆黑。进入阵地后不久,山脚公路拐弯处突然亮了起来。日军战车开着耀眼的车灯,绕过山脚向着战防枪队的阵地开了过来。每前进四五十米便熄灯停车,用机枪扫射一阵。见没什么动静,再继续往前开。张访朋说,按军事学的术语,这叫“威力搜索”。战防枪队按预先布置,不动声色,让日军战车一点点向他们靠近。

  停停走走,如是四五次,日军战车越开越近,离阵地快两百米时,张访朋下令:“放!”霎时间,四挺被战士们昵称为“鸭子枪”的战防枪“咣、咣、咣”地怒吼起来,震耳欲聋的枪声响彻夜空。日军战车立即熄灯开火,以平射炮和机枪还击。但他们还搞不清楚对手的位置,尽向着四周的高地打。密集的炮弹子弹呼啸着在张访朋的头上两三米的地方划出一条条火线。战防枪队的士兵们继续沉着地射击,“每发必中”。过了十分钟,日军战车的枪炮全哑了。虽然没听到爆炸声,也没看到战车起火的火光,但张访朋判断这些战车全完蛋了,于是下令停止射击。

  随后,张访朋操起电话通知步兵团团长,建议步兵出击,点燃公路北侧的破茶寮,观看战果,并趁机消灭战车兵。但当时步兵阵地的战斗也很激烈,该团长回话“坚守阵地要紧,无力派兵出击。”一小时后,公路上隐约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张访朋估计是日军修理战车,他们立即以轻机枪扫射。两点多,日军的骑兵赶到,张访朋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牵引车把战车拖走。

  回到西安后,一位指导员跟张访朋讲,当晚日军有四五十名骑兵跟着战车一起冲锋,在山头阵地的一营营长贺一凡组织了五六十人的敢死队,拿着手榴弹冲下山头。这一冲把敌人骑兵打死了一部分,使骑兵跟不上战车。张访朋想起来有点后怕,“要是骑兵和步兵跟上来,冲到我们阵地前面,那就麻烦了。”正是由于贺一凡的敢死队,才使得战防枪队得以从容地击毁日军战车。  

  获令嘉奖 战防枪队立了首功

  对抗战史很有研究的老兵黄润生告诉记者,他研究日本出版的战史发现,当晚冲过来的那几辆战车里,其中有一辆坐着日军第三战车师团的师团长山路秀男中将。张访朋听记者这么一说,大叹起来,怪不得他们那么紧张,不惜代价要把那几辆战车拖回去呢。

  当时他也不知道打坏了几辆战车,不久后看西安的《战阵报》,才知道,当晚战果辉煌,共击毁了九辆战车(注:据《陆军第七十八军豫西会战战斗详报》,当晚日军战车九辆向重阳店突进,国军以战防枪击毁两辆,以野炮击毁一辆)。第一次出征就打得这么漂亮,官兵全都高兴得手舞足蹈。有的士兵却在一个劲埋怨射手,“训练时只打了一枪,你怎么不给我也打打?”射手说“我自己还没打过瘾呢!”张访朋自己也是激情满怀,当即吟诗一首:“夜色如磐雾气升,前车引导独开灯。我凭利器歼倭寇,卸甲丢盔敌胆惊。”

  5日天刚亮,战场上一片宁静。张访朋此时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就走出阵地,跟着一两个士兵去看战场。昨晚战车被击毁的地方,公路两侧的粗大的树干上尽是弹孔,有家里舀米的筒子那么大,离地约两米左右。地上满是履带印,血迹斑斑,散落着许多被撕烂的日记本、照片、书信,还有印着“武运长久”的旗子,三角形的红色护身符等等。张访朋拾起十几件较为完整的作为战利品留念,其中还有全家为出征者饯行的照片。可惜,这些战利品在文革中全被抄走,不知下落。

  当天下午,国军发起全线反攻,新四十三师为中路,暂五十五师为左路,二十三师为右路,分别向重阳店、王家营线追击前进。沿途不时可见日军遗尸。这些尸体中,相当大一部分是面带稚气的青年。还有一些是独臂,而且明显是被刀砍下来的,这让张访朋奇怪。原来日军无法运走尸体,只有斩下一肢,火化后给亲属一个交代。后来,张访朋与日军此役中一位负责收尸的老兵会面,对方告诉他,斩下一臂算好的,越到战争后期,日军越是狼狈,有时仅斩一掌,再往后甚至只能取一拇指充数。

  他们的部队追击到半川时驻扎下来。6月,接到军委会的嘉奖令。张访朋记得内容大约是说:豫西会战取得光辉战绩,战车防御枪队首先在重阳店歼灭来犯之敌军战车,我军得以扭转战局,乘胜追击,此役战防枪队立了首功,传令嘉奖。落款是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中正。7月初,一战区代司令长官胡宗南来到西坪镇召开豫西会战总结会议。与会的八十五军炮营营长冯尧和后来告诉张访朋,会上胡宗南特地表扬了战防枪队。

  参加过此役的日军163联队老兵室田贯次和土田正利到中国访问时告诉张访朋,对战防枪的出现,日军“惊如神兵天降”,还专门派特务去调查是什么新式武器。当时在110师团139联队任军曹长的薮下熏对张访朋说,他们被国军围攻的时候,走到哪里都被炸,不是飞机就是大炮,惨不堪言。还特地用动作表演了一下当年走投无路的情形。

  1946年元旦,不想打内战的张访朋借口到西安治病,从驻地回家乡广东揭西县。一路上到处是鲜花,到处是欢笑的中国民众,所有的日军士兵都向他立正敬礼。心里许多年的郁积之情一下全都消散了,张访朋说,很多战友在部队里没有看到这一幕,我有幸真正地体会到了胜利的喜悦! 

家园 老萨真是厚积薄发呀,上花!

没想到,张访朋先生的回忆,能让老萨综合出如此多的东西,佩服佩服啊!

对那段历史,还真需要需要萨兄这样严谨的工作来一点一滴的烘托出全面貌来.

向萨兄致敬!

家园 给老人家送花

这些国军的抗战英雄在国内的待遇一直没有解决

希望能在这些老人家还健在的时候,国家能多给他们点关心,至少给与他们应得的荣誉

家园 嘿嘿,早有蜻蜓立上头

链接出处

家园 先献花。严格说来,第二十七师团还算不上纯种关东军。

二十七师团(极兵团)是从中国驻屯军第2联队基础上于七七事变前夕在天津成立的, 是老牌儿侵华部队。首任师团长是后来大败美军而被称为菲律宾之虎的本间雅晴中将。二十七师团驻扎在天津,其中不少还驻在南开大学。例如第27师团的搜索队(队长宫胁侃藏中佐),第27师团病马厂(包括病马血清研究所),第27师团通信队及第二中队(装甲车编制)都曾长期驻扎南开大学。接下来第二十七师团被划归日华中派遣军参加武汉会战,属第11军。1938年11月29日,第二十七师团又被调归华北方面军, 属司令部驻济南的第12军,算是归了队。 同年12月29日,日军大本营下令变更华北方面军序列,二十七师团又被划归驻蒙军,属方面军直辖兵团,仍然驻天津。当时同属驻蒙军还有那个倒霉的110师团。

八路军冀南1939年春季反扫荡作战, 冀中军分区1940年夏季反扫荡作战,1941年夏冀东军分区反击日伪军大规模扫荡的作战,1942年冀中军分区“五一”反扫荡战役,都是和二十七师团打的. 27师团在河北参加了三光作战, 双手沾满俺们河北老乡的鲜血,血债累累。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关东军被大批调到南洋,为填补日军在东北的真空,27师团在1943年7月被划归关东军,移驻锦西。一号作战时二十七师团第二次被划归12军,大概和它这段历史渊源有关。日本在45年投降时候,二十七师团正在江西南昌,向中国第九战区的滇军58军投降。

 

家园 谢谢,这个史料很有价值
家园 先花。前段时间见到死守桂林的阚维雍将军之子

阚先生也70来岁了,曾经下放北大荒好几年,现在正在从事收集抗战歌曲的事情,已经搜集了3600多首了,那天听他唱了几首,挺有意思。

家园 萨兄功德无量,俺顶一下的说……

汤恩伯是昏得厉害,这不是俺说的,是俺听那边老兵讲的,还说了要用白崇禧一定比他强的多。

国府抗战胜利后忙于内战,很多遗留问题也确实没搞清楚,不过也没有机会了,不过在台湾,吕将军一定会被供奉在忠烈祠里面。

国军打仗总是在和日本硬碰硬,这个就不引申了。挺关心的是那些俘虏,前几天看了些日本人拍的国军孩子兵得照片,唉……很痛心那!

不知道这些人的命运如何呢?日本军对俘虏一直很苛刻。可在抗战中俘虏那么多,不会都让处决吧?希望是这样,给他们一条活路。

家园 这等功德无量的事一定要好好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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