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中医自学笔记之一、水的代谢 -- beiba

肺是呼吸系统，主一身之气，主行水，朝百脉，主治节，类比国家的税收系统，社会的物资、资金流动受此调控。肺朝百脉，主治节，这和税收系统对于社会经济运行的作用相类似；肺主呼吸，对外呼吸的水和部分代谢废物从肺而出，这和国家性质对外的投资、援助等资金流出行为类似，需要国家的税收支持；肺主行水，宣发肃降，和国家通过税收体系的财富再分配作用（行水），调节社会个体（皮肤出汗）的对外支出和金融体系对外的资本流动（小便）是可以类比。

中医说气，通常有升、降，类比就是液态化为气态，也就水和营养物质从血管内凝聚的液态，扩散为血管外均匀分散供养机体组织的类似气态，就是升，而降就是其逆过程。肺主肃降，和税收系统对社会经济个体在资金流水的支出端的影响更大也可以类比。

中医有所谓“提壶揭盖”的治法，对于一些小便疾病，诊断病机其实在上焦肺，而不是下焦，由于呼吸代谢失常，依靠小便代偿过多的代谢废物，造成小便问题，虽然西医诊断为膀胱疾病或者肾炎，但是中医治疗就从肺着手，最终解决问题。这类疾病如果不从整体考虑，单纯从肾、膀胱治疗很难治好。

刘渡舟、郝万山也有治肾炎的医案，一个小女孩，肾炎，她头脸水肿厉害，把脉为脉浮，于是用了解表的方法，把皮肤体表的水代谢恢复正常，这个小姑娘的病就好了。

人体由于有自发抵抗疾病的良能，当某处有邪气聚集，正气会向此处汇集，正邪交争。这个小女孩的脉浮，轻轻一摸就摸得到，脸又水肿得厉害，说明体内血液水分都往体表跑，正邪交争于体表，病机其实是体表的水代谢出了问题，肾炎只是代偿体表水代谢的结果，并非原因。

通常我们和肺的问题打交道最多的是感冒。

儿子好动，喜欢上串下跳，经常一身大汗，如果这时候来点冷风，很容易感冒。根据他的这个特点，每次感冒几乎不用辨证，就知道是太阳病伤寒表实。毛孔大开，防御松懈时突然遇到外邪入侵，然后立刻正邪交争，把皮肤毛孔呼吸的通道堵塞了，肺就承受额外代谢压力，咳嗽流涕，病机很容易理解。要辨证的就是要看有没有变严重，由体表跑到体内，太阳病变成少阳或者阳明病就麻烦了。刚感冒时一般用点风寒感冒颗粒解表，只要发汗出来，截断病程好得快。虽然完全是外行，但是脉浮是很容易摸，指肚刚碰到他皮肤就能感觉到脉搏，这就是脉浮，正常情况下要往下稍按才感觉到脉。另外一个就是看舌象，刚受凉时，一般舌苔是一层白白的，舌头看起来白，因为正气去了体表，体内气血不足，消化系统消化能力变弱，有不少消化不完全的食物精微从食道逆流而上，沉淀于舌头上。当邪气入里，可能儿子体质原因，他大多是太阳、阳明证同时有，就是烧得厉害，但是没出汗，舌头上大多时还有白苔，舌尖特别红，小便也变得很黄，这时候一般就退烧药和风寒感冒颗粒一起吃。西医的退烧药，我感觉和中医的承气汤差不多。

感冒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节制饮食，让正气集中全力去和邪气斗争，而不是分兵来消化食物。

感冒初起，想发汗，不能靠桑拿。桑拿是外部大热，病原体由于在寒凉环境生存其实喜凉，遇到外部热量逼迫，病原体趋利避害反而跑体内去了，这就糟糕，发汗完全没起到作用。中医讲究因势利导，伤寒表实，是体内正气想要自内而外出汗排除邪气而不得，那么治疗时就要顺势而为。

顺便，把脉我就只能辨认浮、沉、迟、数。脉沉需要用力按下去才能摸到，血气都跑体内去了，要么是正邪交争于内，要么这个人正气已经虚了。迟就是比正常慢，数就是比正常快，中医通常一次（医生的）呼吸四五次（病人的脉搏）算正常，但是我基本用手机计时来数，然后根据常识来判断。脉数，也就血液流动变快了，要么是在发热，要么阴虚靠提升血液周转率来满足身体需要；脉迟，就是有寒或者淤堵。结合舌、脉、二便，再观察、问问，其实应付家人感冒这种小毛病不难。

中医所谓的心，其实有两层含义，心和心包。心，主血脉，主神志。心包络，简称心包，又可称“膻中”，为心脏的外围组织，对心脏具有保护作用，中医有一传统的观点，即心为君主之官，不能受邪，如果邪气侵及心脏，即由心包络代心受邪。《内经》这一说法，在温病学说中得到了进一步发挥，如把外感热病发展过程中所出现的高热、神昏、谵语等神志异常的病理变化，称之为“热入心包”。实际上，这与心主神志功能异常是基本一致的。

中医所谓的心，实际是包含人体循环系统和相应的神经控制系统，不单单是解剖学上的心脏，可以类比为国家的交通物流系统和核心资源决策调度系统。一个国家出现社会动乱、面临崩溃时，首先时核心资源决策调度系统出问题，也就是心包受邪，交通物流基础设施本身其实并不容易被损坏。

中医的经脉，为气血流注的通道。经脉，其实可以粗略的分为经和脉，血行脉中，气走经络。脉，也就是血管，十二经脉中的阴，如手足太阴、少阴、厥阴经脉，从经脉在手和脚的走向看，非常靠近手、足的动脉，这也由于这些经脉气血流注偏血为主，故而和动脉系统耦合紧密。而十二经脉中的阳，如手足太阳、少阳、阳明经脉，就和血管、神经等等没有那么紧密的耦合了。

阳经以行气为主，也即在血管之外的代谢和信息传递。类比一个国家，规模以下的，不在政府监控中的个体之间的资金、信息交换，并不循一定之规，又蕴含一定的规律。一个人要把钱转给另外一个人，可以走银行转账，可以直接给现金，可以帮他还三角债，等等等等；一家上市公司突然获得了超级大客户订单的内幕消息，可以是由经手人电话告诉自己老婆，可以微信告诉兄弟姐妹，可以发个邮件给自己的战友，可以口头告诉同学，等等等等。然而，一个人的经历、背景我们可以调查，从而把他的消息渠道、人脉关系弄得一清二楚，然而细胞在成长、分裂的历史就没办法穷根究底，并且人与人还有差异，所以要用X光等手段在微观层面找到实实在在的经络，实在是缘木求鱼。而气血流注聚集之所，所谓穴位，和物流、资金、信息交汇的节点一样真实存在，受到外界刺激也有共通的反射，故而经络运行也存在一定的规律，总结出来就是经脉走向。

抗日战争，日本的目的是全面占领征服中国，采取的战略就是占领城市和交通要道，国民党政府的资源决策调度系统几乎瘫痪，人员、物资调配不灵，对日本的抵抗效果很差，日军基本按照1：10的军力配比，安排对国军的作战计划，都游刃有余；另外还别起炉灶，搞了一套汪伪傀儡政府。从中医观点，这就是温病逆传心包，而且大半身的气血循环崩溃，真是一个人的话早就死了。

顺便，二战中的苏联和中国对比，同样是温病逆传心包，苏联的损失更加惨重，然而卫国战争打得也更加惨烈，因为苏联基本已经完成了工业化，人口和经济重心都在城市，用中医的观点看，苏联的先天之本主要在血；而中国当时还基本是一个农业社会，人口和经济重心在农村，先天之本主要在气。所以同样是社会主义国家，苏联十月革命走的是以城市为中心，工人阶级领导的路线，而中国革命最终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而抗战时中国共产党，带领八路军从农村发展根据地，用人民战争的方式，持久战最终拖垮了日本，农业文明在全面战争中最后打赢工业文明，历史上仅此一例，这个药方辨证之准、组方之妙、用药之精，秦汉以来无出其右。

肝，主疏泄，主藏血生血，是内分泌系统和贮血生血系统，可以类比国家的教育系统，培养各行业核心尖端和基础人才。主疏泄功能主要表现在调畅气机，调节情志，促进脾胃消化，促进血液运行和水液输布，调节生殖功能等方面，也即内分泌系统的主要表现。藏血是疏泄的物质基础，疏泄是藏血的功能表现，这和行业尖端人才与基础教育体系的关系可以类比。

手足厥阴经脉，对应的内脏就是肝和心包。病到了厥阴阶段，非常严重，肝和心包出了问题。到了肝的器质性损伤，类比一个国家，当教育体制出现大范围严重的系统性损伤，整个社会实际方方面面都濒临崩溃，清朝被推翻前，就是取消了科举制度，不是说如果当时清廷保留科举制度就可以多苟延残喘几年，而是因为国家其他方方面面已经彻底崩坏，人才培养、选拔制度是最后浮出水面的而已，所以清廷即便采取更保守的改革也没什么用。

中医长期实践发现，厥阴病不像太阴、少阴病还有比较明显的规律，变证百出，历代医家争论很多，这就像历代王朝最后死得千奇百怪，要总结死因总是特别难。

中医认为与肝相关的疾病往往归于内伤杂病。治疗内伤杂病，就有扶正祛邪的说法，其实不仅内伤杂病，外感疾病，也离不开扶正祛邪，只是重心放在那边而已。真正着手治疗时，到底以扶正为主，还是以祛邪为主，以前总是不太清楚，最近慢慢有点理解。

祛邪，往往都是“以毒攻毒”，例如外感疾病，最常见的伤寒感冒，最理想的情况在伤寒在表证阶段就及时用药，这时候用的药其实对健康人都是毒，《内经》就把内服之药称为“毒”，所谓“大毒去病，十去其六，小毒去病，十去其七”，也就是邪气极盛，需要峻猛之药治病时，病被治疗好到六分，就需要停药，而病势不那么猛烈，用的药比较缓和，病好到七分也就需要停了。

一般的内伤杂病产生的秽浊来自于肝脾肾虚，精微不化或者饮食不节、补益过度，这种邪气是不会自动增殖的，不同于外感疾病的病毒、细菌等病原体，通常达不到需要“以毒攻毒”的急迫程度，攻过了反伤正气，而且不能解决“正虚邪恋”的问题，扶正不力的话，邪气将不断产生。这时候尤其要注意恢复人体的阴阳气血平衡，气虚补气，血虚补血，阴虚补阴，阳虚补阳，这就是扶正，偏补为主。

而癌症、恶性肿瘤不是一般的内伤杂病，具有快速增殖并不断释放毒素的特点，尤其是恶性程度高的癌症，癌毒对人体的伤害远胜于祛邪药，所以中医才有“以毒攻毒”的治癌方法，这种情况下攻邪就是扶正。癌症不能乱补，癌组织比机体正常组织争夺营养的能力强大得多。辨证准确用药对症，有病则药毒病受之，如果用药不当，无病则药毒人受之。

一般老年人内伤杂病调理身体时，如果遭遇了外感疾病，也必须把之前调理时正在吃的药停下来，不能让邪气有了营养快速增殖。

最近在看《张锡纯医学全书》，对药性的理解深了不少。张锡纯对于某些中药的理解非常深刻，擅长用单味药危重症救急。在病极危急之时，确实往往需要单味药大剂量单刀直入，这时候就如战事危急将倾，需要派遣猛将全力以赴力挽狂澜，尽量减少掣肘。张仲景的经方，药味也不多，背后道理是一样的，以前没体会出来，现在略懂。

而调理慢性疾病，需要兼顾方方面面，靶点众多，同时出发点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用药必须平和，药味就多，看方子也不容易明白。

家里有两位老人，上了年龄，身体都不好。

其中一位一直脾胃不好，总是喜欢喝滚烫的汤水，感冒时头晕得厉害，看过中西医很多，没啥效果，五一回去看望的时候，发现她今年还开始拉肚子，走路也很飘没力气。我就毛遂自荐，给她看病。脉沉，尺部无力，舌苔白，舌质比较暗，大便溏泄，小便少，早晨起来有时候有口干口苦，有肝炎，右胁下有时候不舒服，小腿有点水肿。

还好是当面，望闻问切，网上哪怕视频都没办法，看舌象就不真切，摸脉也不可能，问也没办法像当面这么清楚。

很早就知道她脾胃毛病，不过那时候中医没入门也就算了，这次仔细问了她，这病最早是怎么来的。原来她在年轻的时候，一个大冬天，晚饭吃了一大块凉的绿豆饼，当时就不消化，疼得住院，后来中西医一直没治好，脾胃虚寒的毛病就有了。

看了前面一个中医给她治疗的记录，同仁堂的坐堂中医，给她开的方子总共三个。第一次辨证湿阻中焦，基本是小柴胡合苓桂术甘汤加减，吃了一周没什么效果，第二个方子辨证水湿上泛，苓桂术甘汤合五苓散加减，吃了一周依然没什么效果，第三个方子辨证脾肾阳虚，附子理中汤合二陈汤加减，医生开方时自己已经没信心了，老人吃了一周，略微有点效但不明显，就不再去同仁堂看病。

综合望闻问切，以及前医的治疗结果，我判断她本病是脾胃虚寒有饮，但是时间拖长了，后天脾土不足牵连肾、肝，现在肾虚非常严重，所以腿水肿、泄泻、走路无力，肝炎也是脾胃不足引起。治疗时，肾、脾阳虚得同治，肝暂时先放一放。于是让她每天临睡前服一次四神丸，白天再服一次参苓白术散，由于是老人，药量基本减少了一半以上，这样的话观察效果，最多三天左右能看到药效，万一有副作用，吃的药不多也好处理。效果很好，第一天夜里她就觉得肚子很暖和，五天之后，泄泻好了，走路更有力，而且能吃水果了，之前连吃个苹果都拉肚子。

这之后，考虑到她小腿还有水肿，我认为是肾阳虚引起，就让她把四神丸换成济生肾气丸，既能够祛水，又暖肾，继续搭配参苓白术散。结果三脚猫的中医水平惨遭打脸，小腿水肿没有进展，而且两周后，她眼睛很不舒服，不得不去医院看病，点了眼药水。

小腿水肿用济生肾气丸，最多两三天就能看出没效果，之后我就应该意识到这是肾阴虚水肿，应该换方子，而且一直放着肝不管，也是不行的，明显她阳损及阴，不仅脾肾阳虚，还有肝肾阴虚。济生肾气丸偏热，加上肝阴虚，一直服用导致肝阳上亢，肝开窍于目，眼睛就不舒服了。于是立刻改方子，济生肾气丸改为明目地黄丸。换了明目地黄丸搭配参苓白术散，老人服了眼睛就舒服了，精神状态不错。这个准备让她吃一阵，然后用张锡纯的方法，干山药片熬水善后。

另外一个老人，有帕金森病，之前还有过中风史，身上慢性病很多。现在回头看他当年中风的缘故，中风之前他身体一直特别好，二十年不感冒咳嗽那种，身体卫阳很足，所以外邪不侵，但是没想到阳盛掩盖着阴虚的事实，中风应该是肝阳上亢导致的。所以这里给各位身体强健的青壮年，提个醒，千万不要以为身体一直连感冒都没有就是好.....我也曾经在这上面吃了大亏，悔不当初。

今年五一回去，见老人在屋里走几步路都很困难，于是试着帮他调理。

老人舌苔白、滑，根部略有点黄，舌头一看就是气血不足有点萎缩的那种。脉沉，无力。小便频数，大便便秘。非常容易出汗。膝盖以下水肿得很厉害。手抖得非常厉害。

他的病很容易辨证，肝肾阴虚，阴损及阳，体内有痰湿，但是很不好治疗。前面的很多医生开个各种方子，都没什么效果，老人基本放弃治疗了。

我最开始用的是名医周仲瑛的息风定颤方，由于对这个方子没有什么理解，只能原方照抄，其中穿山甲买不到就换成地龙，另外考虑到老人容易出汗、小便有问题，加了生黄芪。这个方子前面三付药效果非常神奇，老人抖了好几年的手不抖了！这是他吃过唯一能真正止颤的汤药。然而，三天之后继续抖...之后吃了一个月汤药，血压升高，不得不停药。由于中医水平差，对这个方子唯一觉得有疑问的就是加生黄芪，长时间服用可能导致血压高，而由于不能深刻理解，没办法调整，这个方子看起来潜力很大也只能放弃。

这之后，我就转换思路，别的名医的看不懂的方子，没办法加减化裁也就没办法用，得找自己看得懂的方子。老人病机核心就是三条，肝肾阴虚，经络瘀堵，肾阳不足（其实是肾精不足导致阴阳两虚），而且治疗不能以治好帕金森为目标，而是让老人身体舒服，提升生活质量为目标，让他先能走走路，活动起来。以这个思路，在网上找方子，最终决定用肾气丸合龟鹿二仙膏合牵正散。龟鹿二仙膏大补阴阳，牵正散通经络，肾气丸补肾阳，组方在我理解范围内，于是就开了汤药的方子，考虑到老人特别容易出汗，加了黄芪、白术。让老人一付药分两天喝，先开了三付。

第二付药没喝完，老人打电话来，脚水肿得特别厉害，不过吃了药人挺有精神。

我思考了半天，突然明白，老人为什么容易出汗。他小便不利，体内废水就靠出汗排除，我还用黄芪、白术止汗，废水无路可走，汇集到下肢当然就水肿了！这个加减是画蛇添足，属于没有思考的恶果。

换方子时，考虑到老人不方便煎汤药，于是换了中成药，济生肾气丸加龟鹿补肾丸加大活络丸。济生肾气丸能补肾阳、利小便去水肿，龟鹿二仙膏找不到成药，于是找了近似的龟鹿补肾丸替代，牵正散找了大活络丸替代。考虑到大活络丸通的能力太强，让老人一周只吃两次，多了怕他受不了。另外两种药每天吃一次。

这个方子服用之后，效果不错，小腿水肿很快消了下来，皮肤不再水亮，开始有皱纹了。吃大活络丸后，精神也好很多，可以出门转悠一下，这时今年来少有的事，他自己非常高兴。这个方子吃了一阵，让他把济生肾气丸停了，小腿水肿比以前好很多但是没能完全消除，我感觉这属于阴虚水肿，济生肾气丸已经不太对症。另外便秘还没有改善，这个也是阴虚津液缺乏比较麻烦。

给两位老人的身体调理，估计得很长一段时间，记录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