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闲评太上之《登黄山有感》一诗 -- 无斋主人
上次我听人说起老江的读书札记,其中很有一些见地,和他在台上说话不太一样。
诗一般,也没什么好评论的,难得你心平气和,花一个.
很多时候,不骂就会被骂,不骂就会被指责为"不能容纳不同意见".无斋兄敢作此论,也算够胆量了.哈哈........
各有功业支持。
尤其汉高的这首大风歌已经传诵千古了。汉高虽然读书不多,但此诗用字简朴,气概豪迈!
大唐的天下基本上是由太宗打下来的,后来又有灭东突厥的功业,的确有资格说,“在昔戎戈动,今来宇宙平。”
黄巢这首《咏菊》
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尽百花煞;
冲天香阵透长安,
满城尽带黄金甲。
全诗充满戾气,毫无王者气象。恐怕还比不上完颜亮的。同施大爷在水浒中替宋江题的那首西江月,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一个档次!
大作《“黑”话水浒》这个系列拜读.观点新颖,见解独到.在下很是佩服.不在国内,无法买本书给捧个场.只好下载了一本网上同好所做的电子书.望见谅.
哪来这么多新知旧学
葛兆光
研究室的墙上挂着朱熹的名句,“旧学商量加邃密,新知培养转深沉”,是一位90岁的老先生题的。诗写得好,字也写得好,朱熹的学问大概是没说的,写出这两句,里面有读书人自己体会出来的甘苦和经验。
闲来无事,看乾隆爷的集子,挑不出几句值得记下来的警句,却看到也有很多写“新知旧学”的句子。本来,犯不着和两三百年前的皇帝咬文嚼字过不去,只是想在这里看看历史的痕迹,找一些有关思想史的文献资料。不料读得多了,发现这个号称最多产的皇帝诗人,诗才也实在有限,朱熹的这两句意思被他翻来覆去地用,生吞活剥地用,没完没了地用,一首里是“却将旧学商量过,培养新知胜往年”,又一首里还是“宁待春风重坐卧,新知旧学总商量”,再如什么“志期旧学重商量”、什么“旧学商量静里知”、什么“经帷旧学重商量”,随意查看,总有几十处,不由读得有些发腻,忍不住要揭他的老底。
据说,多产诗人的诗是不可以集中读的,连陆游的诗歌也常常自我复制,就算齐白石的画,也不可以一室百幅地挂。这就仿佛一粒痣是美人痣,把全世界的美人痣集中在一张脸上,就有点不那么雅。写诗太多,可是又一时没有材料的诗人急了,就要偷偷地挪用些急就章、随身宝来敷衍,《红楼梦?卷七十八》里宝哥哥都知道这个道理,当贾政斥责他“弄出这些堆砌货来搪塞”时,他还辩解“也须得弄些词藻点缀点缀”。日理万机的皇帝当然更没有功夫“新词改罢自长吟”,所以不必“语不惊人死不休”,于是常常就要拿些词藻来搪塞搪塞。
记得初到北京,看到未名湖边石碑上御笔写的那些诗,那些文,连带那些初看之下还颇觉有功力的字,着实惊讶了一番,及得看多了,才知道这个大概算是天下文学作品最多的皇帝,其实说的就是一些车轱辘话,就像这些诗,本来没有切肤的体会,就是因为知道朱夫子有如此两句名言,这两句名言又很深刻,于是便剥了他人的衣衫自己穿,全不顾是否合身,是否多余,当然更不管他是否真的是自己的心情。
本来,皇帝有皇帝的事情,处理公文,定夺大事,有多少军国要略,台上握手,台下踢脚,有多少诡计阴谋,古往今来的天子,不要说不会作诗,就是不识字的也不少,会写诗的不见得是好皇帝,会画画的倒是个昏君,宋徽宗书画皆佳,免不了作阶下囚,败亡了北宋大好河山。乾隆爷会写诗,没有叫枪手代作已经不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表示儒雅的一个方式,何必与诗人斗长较短。
虽然不是“青灯黄卷独自眠”,但是深宫五更案卷山积,朝拜如仪刻板如故,就连夜夜相伴的后妃,见了皇上也得讲礼仪,和皇帝打情骂俏只是《火烧圆明园》里编剧的想象、导演的噱头加上演员的发挥,不必读《清实录》,读溥仪《我的后半生》,就可以知道皇上不好当,没有轻松,何来诗情?更何况皇帝有多少公干,有多少仪式,有多少天下大事,根本就没有时间来“案积陈编闲点检”,也没有时间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所以,写诗不过是一种表态或标签,最多是闲时的消遣。
可惜的是,偏偏大凡当了皇帝,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都得发表意见。贵为天子,当然诗歌也要超迈群伦,刘邦会吟“大风起兮云飞扬”,赵匡胤也会说“月到中天万国明”,都是豪情盖世的句子。所以凡当了皇帝,即使写不出这种一笔横扫半个中国的诗句,也总要在诗里表现自己肚皮里典故多,学问大,就总是写“旧学重商量,论孟从头读”这样的句子,然而写多了,就颠来倒去总是那两三板斧。
“时温旧学宁无说,欲去陈言尚未能”,乾隆爷毕竟还有些自知之明,也许他还不屑用枪手,所以知道凭自己肚里的存货,没法去掉陈言,总说旧话。这让我很同情皇上,他在所有时候都表现自己是“龙种”,包括写诗,包括学问。其实说到底,“新知”、“旧学”
只不过是诗里说一说的典故,贵为天子,又何必要这么多新知旧学,毕竟,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退一步说,就算他需要,他“日理万机”,又哪来这么多新知旧学?
《光明日报》2001年2月14日
最早,好象是1945年在重庆拿出来示人就舆论大哗。国民党里和民主人士有佩服的,也有不信是太祖自己写的。
后来臧克家这个书呆子给太祖上书挑刺,问“原驰腊象”的“腊”作何解。太祖纳谏,改成“蜡”,好些了。老臧(臧老)一直不忘津津乐道此事。
第三段就是胡乔木这位鬼鬼祟祟的大秘书在太祖万岁后多年利用活人优势跳出来抢著作权。呵呵,他改动个把字有可能,但是他能写出此词的气势吗?笑话。
还是有个“水”字犯重了 - “万水千山只等闲”和“金沙水拍云崖暖”。据说原来用“金沙浪拍悬崖暖”,可是浪字和另外的“五岭逶迤腾细浪”又重复。
这里想到唐诗“龙池跃龙龙已飞,龙德先天天不违。”开篇就用了很多重复的龙和天,但是读来非常有节奏。
做律诗,在安排妥当平仄和押韵后,还有遣词造句。以对仗和用典为难。在此不得不佩服如陈寅恪等大学问家。在特殊的环境下,把满腔思绪赋予深奥的典故之中,曲折地表达复杂的情怀。后人读来,亦颇费解。难为他写得出。
大家相互讨论,各自得益。
律诗关要,就在第三句,如非大才,就不能不在此地引人注目。太上此诗,虚词太多姑且不论,第三句平淡无奇,第四句又豪婉两尴尬,实在不值得专门评论。毕竟太上所处时代,既不合适豪迈,而一味柔婉,恐怕也非他所愿,结果反倒不伦不类。且唐诗中平平平仄仄反非正体,正体倒是平平仄平仄,历代诗人做诗,往往依此律。太祖作品,往往有依此律作的诗句。但不知太上其他的诗句是否有此律出现,如无,太上做诗之谨慎可知矣。
再闲猜一句,此诗末句,恐还有为今上张目之意。若是如此,此诗之平,倒还可以理解。
要是一身轻松之后还装腔作势地说当年主席台上那一套,脑子可能真受潮了。这也说明了一位人间的太上,不是神仙,可以让人理解从前一些情况下身不由己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