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红楼梦》背后的世界 -- 普罗丁
所以就给你解释一下啊。
而且你说
那是四种,根本不是一种,所以才特地讲到断句。
本人只是喜欢这文,但才疏学浅又插不上嘴,只能帮楼主补补小bug,要是楼主认为知识性的东西在这楼里无关紧要,那我不说就是。
原来如此,我是真没看懂。谢谢了!
更感谢你的喜欢:)
不过说成是四种,我仔细想了想,仍然不太合理。比如“绣”,不可能有这么一种分类存在。
其他三个字各指一种丝织品或绣品是明确的,所以算下来只能是四种。
妆花那么华丽丽那么贵的东西拿来作窗帘,这还是一般贵族家庭,不是皇家,这王朝不垮没天理啊。现今一个妆花缎面笔记便宜的都要几十,还不知是不是真丝
别玩虚的。你要是知道妆花啥样,就拿点图来看看。
几十不算贵,何况现在能造假,那时也能。
至于说王朝该不该垮,我马上就有最深刻的分析:)
故宫博物院网站上有图。
这是地址,外链出处
搜了半天,不知所云。这种烂学术我还是不介入的好。
啥叫歪楼?这恰是本贴应有之意哦。当然,你实在是也不懂什么叫妆花就不用硬充好汉了:)
好不容易把贾元春盼回来了,却又说不了几句话。贾元春对她的父亲说:
· “田舍之家,齏鹽布帛,得遂天倫之樂;今雖富貴,骨肉分離,終無意趣。”
没想到贾政回了一通长篇大论:
· 賈政亦含淚啟道:“臣草芥寒門,鳩群鴉屬之中,豈意得征鳳鸞之瑞。今貴人上錫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華,祖宗之遠德,鍾於一人,幸及政夫婦。且今上體天地生生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曠恩,雖肝腦塗地,豈能報效萬一!惟朝乾夕惕,忠於厥職。伏願聖君萬歲千秋,乃天下蒼生之福也。貴妃切勿以政夫婦殘年為念。更祈自加珍愛,惟勤慎肅恭以侍上,庶不負上眷顧隆恩也。”
有件事很奇怪,贾元春明明是贾政的亲女儿,怎么再次见面的时候,双方的身份竟然发生了如此剧烈的变化?在这里,贾政属于“草芥寒門,鳩群鴉屬”,草,意味着他属于民间,寒,意味着家庭经济状况困难,没有积累。鸠和鸦,则简直是低贱了,无法与对方的“凤”的身份相提并论。这种严重的区别,仅仅是一种谦词,还是有真实的基础?低贱鸟类的群落中,怎么可能生出凤凰来?
接着,贾政又说此次省亲事件,一是沾皇帝的光,二也是沾祖宗的光。这就怪了,刚刚说完贾家只是低贱家族,怎么转眼又变成了“祖宗之远德”“幸及政夫妇”?难道说贾家历史上曾经非常风光,只是最近才衰落的?从前边秦可卿的述说看,实际情况恐怕是正好相反,即贾家是仅在这一百年,才成为一个豪门大族,能够与那些传统豪门相提并论了。当然,这主要是依赖他爷爷随先帝打天下的军功。
总之,这里出现了巨大的矛盾,说不清道不明。我认为,这事实上和另一个更加重大的矛盾,即当今天子的帝位合法性,是相互关联的。即天子本身(无论他姓朱还是姓爱新觉罗)都不是来自一个真正的世家大族,同样是出自“草芥寒门”,同样是“鸠群鸦属”,但由于在反叛和战争中表现出色,于是携带着一大帮的寒门兄弟,转眼之间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身份。
而这种“在上”仅仅是政治的、军事的,还远远不是宗教的。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具有领导华夏的精神力量。贾政在这通话里边把自己的女儿夸成“凤”,把皇帝夸成“天”“圣君”“万岁千秋”,不过是一种虚弱统治阶层的内部相互吹捧,与他们在社会上的实际影响力关系不大。所以这种吹捧是没有成本的,是可以经常进行和大胆夸张的。
由此,我们可以对当朝为何如此强调“孝之治”,具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说直白一些,“孝”正是寒门和豪门唯一的共同点,也就是这些寒门领导人能够让豪门屈尊在下,不造反不乱来的唯一方法。
接下来,贾元春召唤宝玉和众姐妹作诗,把“孝”的感染力继续发挥到极致。深谙政治的黛玉写了一首《杏帘在望》(杏簾招客飲,在望有山莊。菱荇鵝兒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熟,十全稻花香。盛世無飢餒,何須耕織忙。),把帝王家的政治紧张感描绘得淋漓尽致,深得贾元春的欣赏。贾元春甚至为此对她的诸个题名进行了唯一一次调整,把“浣葛山莊”改成了稻香村。的确,这些农民领袖(及其后人)只有在无边的稻花香气中,才能体会到自己的家族和灵魂归属。
那边贾蔷的功课,也到了最紧张的阶段。他安排的12出戏被元春挑中了四出,元春非常喜欢龄官的表演,要求她再演两场。这个龄官显然是比较资深的,水平出众,所以她竟敢拒绝贾蔷提出的两个应景题目(《遊園》《驚夢》),而坚持要演自己擅长的爱情戏。元春果然喜欢,贾蔷也拿她没办法。寒门和豪门的斗争,真是无处不在!
然后是疯狂的送礼,光是贾母一人,就赠送了“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杖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貴長春〉宮緞四匹,〈福壽長春〉宮綢四匹,紫金〈筆錠如意〉錁十錠,〈吉慶有餘〉銀錁十錠”,其他人,完全按照关系的远近(包括性别:女性较丰厚)逐渐降等。除了温情和财物,他们能想到的办法的确不多了。
(本节完)
亮点十三:性伴侣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贾宝玉主要的甚至唯一的性伴侣,叫做花袭人。
袭人是贾宝玉的丫环之一。贾宝玉得到肉体和精神的额外享受,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想从物质上补偿对方。不料,他两次给袭人单独留下的特殊食品(枫露茶和糖蒸酥酪),都被他的奶娘吃掉了。另外众丫环的态度,也有些暧昧。于是,当宝玉在宁府撞见茗烟私通一个小丫环时,触动了心事,提出一起到花家去,看看袭人“在家作什么呢”。
袭人正好和一大群堂妹、表妹在一起,一听宝玉忽然来到,非常紧张。宝玉进来之后,她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吃,最后只让宝玉接触自己接触过的东西。而宝玉的眼光非常敏锐:
· 宝玉看见袭人两眼微红,粉光融滑,因悄问袭人:“好好的哭什么?”
袭人推说没哭,然后总共也就让宝玉在屋里呆了10分钟左右,就打发他离开。等到袭人回到贾府,宝玉逮到个机会,终于提出憋在心里已久的问题:
· 一面见众人不在房里,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
· “我因为见他(她们)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
袭人心中鬼火乱冒:
· “难道连我的亲戚都是奴才命不成!”
· 宝玉听了,忙笑道:“你又多心了。我说往咱们家来,必定是奴才不成?说亲戚就使不得?”
· 袭人道:“那也搬配不上。”宝玉便不肯再说,只是剥栗子。
一来二去,袭人终于把她哭泣的原因说了出来,原来是家里人劝她离开贾家。至此,贾宝玉的态度第一次严肃起来,他提出两点反对意见:
(1)我不放
(2)老太太不放
可见,虽然性伴侣对未来关系发展的紧张不安,是一个必然的问题,而且往往以生活阅历丰富的女方考虑更远。但是男方一旦郑重起来,也有自己独特的坚持态度。贾宝玉的立场,是强调情感和权势,他相信自己和贾母不会连一个丫环的去留都搞不定。另外,贾府类似的情况绝不少见,比如我们已经看到的平儿和香菱。
但是袭人所关注的,是“惯例”:
· “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平常的人,比我强的多而且多。自我从小儿来了,跟着老太太,先伏侍了史大姑娘几年,如今又伏侍了你几年。如今我们家来赎,正是该叫去的,只怕连身价也不要,就开恩叫我去呢。若说为伏侍的你好,不叫我去,断然没有的事。那伏侍的好,是分内应当的,不是什么奇功。我去了,仍旧有好的来了,不是没了我就不成事。”
应该说袭人的判断,非常到位和理性,即无论贾宝玉还是贾母,都是生活在“具体环境”中的人。他们可能对于一种情感或纽带暂时割舍不下,但是最终决定他们的选择的因素却不是情感,而是现实的比较。袭人有什么其他女孩所不具有的优势呢?没有!即使就性伴侣这一点而言,如果贾宝玉曾经有过三个以上的性伴侣,还会珍惜袭人吗?
此外,袭人还指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贾家的管理文化!
· “咱们家从没干过这倚势仗贵霸道的事。”
· “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样,也不朝打暮骂。”
· 贾府中从不曾作践下人,只有恩多威少的。且凡老少房中所有亲侍的女孩子们,更比待家下众人不同,平常寒薄人家的小姐,也不能那样尊重的。
· 次后忽然宝玉去了,他二人又是那般景况,他母子二人(袭人的母亲和哥哥)心下更明白了,越发石头落了地,而且是意外之想,彼此放心。
总之,贾家对家族成员(包括非血亲、姻亲成员)的管理模式都是宽厚型、情感型。这种模式的好处在于能够让所有成员具有难以比拟的安全感、温暖感,但它的缺点则在于缺乏可持续性,因为等级制度不鲜明、不严谨意味着管理迟早会失效。实际上,贾家的无人负责、无人担责已经越来越明显地显现出来。
在这样的环境里,资历越长、了解越深刻的人,会越缺乏真正的安全感。花袭人曾经在史家和贾家长期做丫环,有一个横向和纵向的对比,所以她对于贾宝玉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和缺乏上进心相当地敏感。甚至前边所有的这套说辞,都可能是为了激励贾宝玉发愤图强的。
从事实看,效果还算不错。贾宝玉答应了她三件事,她便坚决不走。第一,不能再随便说死;第二,不再讽刺读书上进;第三,不再讽刺僧道和吃胭脂。总之,是要形成一副有担当,有忧患意识的形态。包括不说“死”和与死相关的词汇,也是要表明自己充分理解其他人心中的忧患和紧张。
性伴侣(下)
以上是拥有性伴侣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是,贾宝玉还有其他的选择,除了袭人之外,其他女性有没有可能成为他的长期性伴侣呢?
最有可能的,是林黛玉:
(1)他们长期睡在一张床上,多有肢体接触。(宝玉道:“我也歪着。”黛玉道:“你就歪着。”;“你先来,咱们两个一桌吃,一床睡,长的这么大了,他是才来的。”;宝玉两手伸来乱挠,便笑的喘不过气来)
(2)他们均已成年,而且相互喜欢。
(3)黛玉有充足的女性魅力。(只闻得一股幽香,却是从黛玉袖中发出,闻之令人醉魂酥骨;“未必,这香的气味奇怪,不是那些香饼子,香球子,香袋子的香。”)
但是,多少有些奇怪的是,与跟袭人“顺势”发生关系不同,宝黛之间的控制比较成功。原因包括:
(1)黛玉率先控制。(“放屁!外头不是枕头?拿一个来枕着。”;“宝玉,你再闹,我就恼了。”;黛玉也倒下,用手帕子盖上脸。)
(2)宝玉认可黛玉的控制。(宝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鬼话,黛玉只不理;宝玉只怕他睡出病来,便哄他道……;)
(3)双方虽然有意,但都害怕第三方的闲言闲语。(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厄’去。……林黛玉赶到门前,被宝玉叉手在门框上拦住,笑劝道:“饶他这一遭罢。”林黛玉搬着手说道:“我若饶过云儿,再不活着!”)
在此种背景下,贾宝玉和林黛玉虽然接触频繁,但始终没有发生肉体关系,这在薛蟠、贾琏等人的眼中,会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即使仅从健康角度着眼,长期限制在精神层面的沟通也有害于林黛玉的身体。当然,做也有做的不良后果。袭人与宝玉之间的“控制不住”,就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 李嬷嬷拄着拐棍,在当地骂袭人:“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
· 麝月道:“都顽去了,这屋里交给谁呢?那一个又病了。满屋里上头是灯,地下是火。那些老妈妈子们,老天拔地,伏侍一天,也该叫他们歇歇,小丫头子们也是伏侍了一天,这会子还不叫他们顽顽去。所以让他们都去罢,我在这里看着。”
李妈妈的话,强调的是两代奴仆之间的等级关系问题。袭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呢?这是一个必须在事实和操作性层面加以明确的问题。李妈妈的“妆狐媚”三字,非常锐利地揭示了袭人此时地位的尴尬。如果她仍然是一个下人,则没有必要突显自己的女性性征,多承担劳动和责任即可;而如果她已经是一个隐性的少奶奶,则有义务让贾宝玉不仅得到性方面的,也得到社会地位方面的满足,即努力把自己打扮得美艳或高雅。袭人的一场病,把她自己必须作出的选择给彻底地暴露出来。
而麝月的话反映了同辈奴仆之间的竞争的复杂性。袭人身份的复杂变化导致了原有秩序的解体,于是“上头是灯,地下是火”,像麝月这样相对反应缓慢的奴仆,往往不自觉地承担起原先袭人的工作,也很可能会不知不觉地具有袭人的思维模式,甚至道路选择(这里宝玉通了头,命麝月悄悄的伏侍他睡下)。而晴雯这样敏捷之辈,则早早地试图摆脱此种命运的管控,不断在挑衅和讽刺中寻找自己的生存法则。所有这些人,没有一个对前途具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贾宝玉深感压力巨大,于是换个环境,到宝钗这里来透透气。他在这里碰到了宝钗、香菱、莺儿和贾环。这些人之间,又会形成何种独特的生态呢?
亮点十四:多姑娘
前边第一节提到过妓女的问题。在《红楼梦》中,第一个出现的具有妓女特征的人,叫做多姑娘。
· 荣国府内有一个极不成器破烂酒头厨子,名叫多官,人见他懦弱无能,都唤他作“多浑虫“。因他自小父母替他在外娶了一个媳妇,今年方二十来往年纪,生得有几分人才,见者无不羡爱。他生性轻浮,最喜拈花惹草,多浑虫又不理论,只是有酒有肉有钱,便诸事不管了,所以荣宁二府之人都得入手。因这个媳妇美貌异常,轻浮无比,众人都呼他作“多姑娘儿”。
从这里不难看出,多姑娘风华正茂,又有固定的家室,为何要选择“人尽可夫”的生存方式呢?那是因为有钱。用出卖肉体的方式获得钱财,就是妓女,这和她是住在公开的妓院,还是秘密的小区,没有多少关系。
妓女的出现,有以下三个前提条件:
(1)丈夫无能。这个多官并不是没有职业,他是一个厨师,但是很可能事业不顺,所以整天喝酒。有了喝酒的时间,也就没有了钻研业务,发展生意的时间。所以多姑娘对他的经济能力没有指望了,只能依靠自己尚且年轻而有弹性的肉体。
(2)父母不管。多姑娘的父母死了没有,文中看不出来,但居住在外地是肯定的。因此她事实上是多家“买”来的一个媳妇,天生对于人际的商业关系非常熟悉,而缺乏家庭亲情的滋养和制衡。对于她来说,丈夫和野男人的区别是不大的。
(3)有发展色情业务的条件和愿望。贾琏第一次得手的时候,是在多姑娘的家里,她的丈夫就在旁边睡着。但是双方几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就开始动手动脚。这种条件的存在,和她丈夫以及周围邻里的“习以为常”,是分不开的。从这个角度说,发展色情业务和当事人主动牺牲社会声誉和正统价值有直接的关系。
至于说愿望,多姑娘的生理上具有某种特征,“这媳妇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遍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这一句可能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多姑娘天生对性的极端敏感,是不容否认的。由于在性活动中付出并不多,更不会轻易采用主动的姿态,所以多姑娘的性趣向非常符合那些在家中受气,甚至在性生活中无法占据主导地位的男士的需要。当有如此众多的男性纷纷表示愿意和她交好时,这在客观上成为她的一种生存资本甚至是天份。她有足够的理由将此种天份发挥下去。(“更兼淫态浪言,压倒娼妓”,很可能是她主观努力的结果。)
而另一种同样强烈的愿望,是寻找一个可以长期依靠的性伙伴甚至丈夫。多姑娘根据贾府的客观情况,选择了贾琏作为努力的方向。但是贾琏在王熙凤的管辖之下,得手的机会不会多。这一次,正好是王熙凤的儿女得了麻疹,贾琏“被迫”搬到较远的外书房居住几天,这才提供了双方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才是第一步。然后多姑娘频繁在外书房附近活动,引起贾琏的注意。而贾琏方面也不是那么简单,他需要和几个心腹小厮商量,一方面约定作案时间,另一方面还要防止跟他有染的男宠吃醋。总之在花了不少钱之后(前提是这些小厮原本就跟多姑娘很熟),才约定了一个当夜二鼓,在女方房中见面。贾琏冒着丈夫在侧的风险,坚持前来与多姑娘相会。由于已经有这些铺垫,所以双方非常珍惜共同相处的时间,一见面就主要以肢体动作为主。
多姑娘长期从事色情业,对于业务本身已经驾轻就熟,她更加关注此事的后果和发展方向。于是她找机会说道:
· “你家女儿出花儿,供着娘娘,你也该忌两日,倒为我脏了身子。快离了我这里罢。”
说这句话的用意,不太明朗,但是多姑娘显然有所顾虑,担心贾琏在女儿得病的时候出现在自己家中,一旦被发现风险太大。但另一方面,这也是她刻意营造的紧张感觉,希望由此把负有一些责任心的男性套牢。果然贾琏听了这话,说狠话表示自己再没有什么“娘娘”,也就是连平日的信仰连同父女亲情都可以一并抛弃了。
但是,事情的发展远不是这么简单。多姑娘已经有意或无意地,把自己拖进一个复杂的怪圈之中。
多姑娘(下)
事情的起因,仍然是多姑娘在床上对贾琏说的那句话。那句话的意思其实是说:我们的相处是客观环境不允许的。
贾琏因此触了心事,也犯了牛劲,于是坚决要为常人所不能为。他们二人做完体力活之后,就“海誓山盟,难分难舍,此后遂成相契”了,也就是从一夜情转入比较固定的性伴侣。
有了这种“相契”的感觉,那么生命中就多了一层牵挂。所谓牵挂,纯粹精神是不够的,往往需要可见的物质的表达。多姑娘的表达方式,是让贾琏保留自己的一绺头发。
头发这个东西,其实比较神秘,无论是在中国的传统中,还是在经典宗教学著作《金枝》所揭示的大量外国传统中,头发都具有某种巫术作用,更精确地说,是具有一种“牵连”的作用。你握着一个人的头发,和握着这个人的身体和心灵,至少在感觉上,甚至可能在实际上,是有某种相似之处的。
所以头发这种信物不但要保留,而且要放在身边随时抚摸和把握。这给贾琏带来了挑战。他的选择,是把头发放在枕套中,因为这个地方既便于取用,又不易被人接触到。但是他忘记了,王熙凤和平儿是有资格和理由来整理贾琏在外使用的物品的,以便检查“可少什么没有?”。也就是说,由于她们负有保障贾府财产安全的责任,所以贾琏等男性所具有的事实上的个人空间,基本上是没有的。一切有形的、物质的空间都属于“财产”的范畴,而纯粹私人的空间只有心灵。
总之,平儿发现了这绺头发。她几乎立刻判断出了头发的来历,可见这种巫术,在当时是非常普遍的。她没有声张,而是紧紧地握在手中,交给贾琏看。
此时贾琏的反应,是把平儿按倒在床上。一般人或许以为这是在调情,没想到贾琏拼命去掰开平儿的手,同时威胁对方说:如果不交出来,她的手臂有折断的危险。平儿也被惹急了(尽管二人都还在“笑”),说贾琏不识好人心。可见平儿的意图,是要借用这个证物获取更大的利益,包括贾琏的疼爱。
平儿最终瞒过了王熙凤(此事颇有风险),贾琏终于相信了平儿的胆识,同时也像是重新认识了对方,很有兴趣进一步和她发展关系。而平儿指出:当王熙凤在场的时候,她才有可能跟贾琏欢好,否则绝不敢“单独行动”(“叫他[她]知道了,又不待见我。”),可见平儿在这个屋里的实际身份连丫环都不如。这也正是她有勇气挑战王熙凤权威,跟贾琏结成统一战线的原因。
· 贾琏道:“你不用怕他,等我性子上来,把这醋罐打个稀烂,他才认得我呢!他防我像防贼的,只许他同男人说话,不许我和女人说话,我和女人略近些,他就疑惑,他不论小叔子侄儿,大的小的,说说笑笑,就不怕我吃醋了。以后我也不许他见人!”
· 平儿道:“他醋你使得,你醋他使不得。他原行的正走的正,你行动便有个坏心,连我也不放心,别说他了。”
平儿的意思,跟前边的袭人颇有些相似:王熙凤占据了道德的至高点。你要跟她斗,不可能使用“打个稀烂”这种无赖的做法,也不可能不让她见人,而必须有更加高明和复杂的战术。而这个战术当中必须有其他女人的参与。
多姑娘有意无意制造的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它会向哪里发展,我们拭目以待。
这是科举用的着的,也是读书的目的,诗经里那么多男女情爱的诗篇正是贾政忌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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