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民主和集权问题 -- 慧诚
所以客观上讲我必然会感觉自己优越,呵呵。这是一种客观规律,没有办法。
你可能不知道,我在西西河是第一个明确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帝国主义意识形态的人,我不是你幻想的那种“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桃花源式儒家,也没有准备打儒家旗号,我的判断是今后的新文明也不会打儒家旗号。
葡萄说的80%的内容,其实我是赞成的,但剩下的20%的内容更关键,更重要,这20%的内容葡萄和你都是有问题的,主要是目光狭隘了。另外你们讨论中缺乏实事求是精神,喜欢幻想,比如把我这样一个中帝分子幻想成“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桃花源式儒家。
你说话比葡萄通顺,就和你探讨一下。按照你的段落,我给了序号,便于对应查阅。
1. “儒家学说的核心在于一整套包括礼制、伦理、法典在内的学说和理论,”
你知道有一个大儒叫王阳明吗?他可没有治什么经史,编什么礼制法典。他当然看过那些东西,但没有自己整理出一套礼制法典,而是醉心于一种叫“心学”的东东。他是心学的代表人物,其思想用一部《传习录》可以概括,看起来不复杂,达到那种境界可不容易。他也没有如葡萄说的那样把心学推广应用于乡村基层“扎根”,而是入山授徒,相当于开办了一所私人大学。事实上,心学主要还是流传于士大夫中间。
所以你和葡萄的那种定义太狭隘。
我这么说,不是要树立心学的统治地位,而是说不能走极端,一否定儒学就贬低到原始人的野人舞的地步。不是左就是右的那种思维方式,是很幼稚的。现在那种礼制型儒学,本来就没有根基,就算他们想恢复统治地位,也不值得一驳。激烈地反对这类礼制型儒学,然后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只能反映出你们自己的不智、狭隘和滑稽,跟那种皿煮派叫嚣的“等皿煮了杀光你们全家”有得一拼。
葡萄说的所谓军制改革,扩张还是收敛,按照中国式思维,本来就是要象阴阳那样灵活掌握的。葡萄赞赏的西方的那种一味扩张是有问题的,一旦崩溃很难恢复,是不可持续的。而中国式思维是强力反弹有限扩张,能够持续地稳步扩张,这样才是扩张的王道。从中原地区的一个小部落,扩张到现在中国的版图,你把这个叫做“收敛”和“不思进取”吗?那是你们的幻想,而不是事实。
再有,葡萄混淆了战略问题和战术问题,军制向扩张转变,对军制而言是战略问题,但对新文化建设而言,军制只是战术问题。要分清不同层次的事情,不能搅成一锅粥。
葡萄把向“扩张”的转变当成文化转型,是把战术问题当成战略问题了。如果把“扩张”当成新文化的核心,那么就和西方文化是一样的,实际上就是全盘西化,不是什么新文化。对西方来说,就是你们东方向我们靠拢,思想上的主导权还在西方,这就是你们要的新文化吗?那也太单纯了。
2. 你对人心的理解太狭隘,你举的例子当中把一个道德判断的不同当成人心的不同,说明你的思想比较肤浅,以后慢慢体会吧。
3. “现代文明的核心是会不停的改造自然,创造价值,产生财富”
既然目标是为了产生财富,那么我对你们和西方文明的归纳就没有错嘛。你们的确就是一切为了物质利益,以物质利益为核心。因为资源不是无限的,物质利益上是有冲突的,必然会有物质利益的争夺。你自己也提到鸦片战争了。所以你实际上是认可了我的归纳。
我不是单纯反对物质利益,也不是单纯反对扩张,前面已经说了,我是西西河第一个明确的中帝分子,当时还跟达雅争论了一番,现在达雅也中帝了。
我的看法是,或者说我通过学习别人的观点得到的看法是,物质利益要以某种精神利益为方向,就好像党要领导枪一样,这样才能既保证力量又保证可持续发展。比如国共间谍战,国民党不可谓组织不严密不现代不正规,不可谓缺乏物质力量,但缺乏信仰的核心,就是干不过tg。抗美援朝的时候,按物质力量对比,中国就不用打了。
我是在这个网址学习的http://www.fanyizhexue.com/bbs/forum.php?mod=viewthread&tid=14
4. 我说的资本和金钱,本来就包含你说的财富的意思,这个你不用专门解释。计算机,核电之类的东西,都属于物质科技发展成果,西方是有的,就算有些新发明西方没有,也是属于那一类东西,都属于物质利益,这种发展进步,不能叫新文明,只能叫原来文明的继续发展。它不是一种新类型的文明,这不能叫转型。
5. “连文明和文明之间的平等都认识不到,简直是历史的倒退,还谈什么教育大众!追求精神利益,什么是精神利益?恕我愚昧,我不知道精神上也有利益。印度人挤在贫民窟里,白天在垃圾堆里和老鼠苍蝇一起觅食,晚上两眼一闭盼望美好的来世算不算是你心目中美好的精神利益?”
我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幼稚。葡萄在喊着扩张,如果自己不优越,你凭什么扩张呢?扩张不是一个人扩张,是竞争,基本的逻辑嘛。西方文明也是认为自己优越所以才有扩张动力的。但是西方文明的扩张是排他性的,中华文明的扩张更主张共赢。比如你们的观点就完全排斥儒家,我的观点可以兼容儒家和西方文明,所以我要更优越一些。这种论证方法虽然是学习整合精神哲学的,不过深得我心,哈哈。
你完全否定印度的那种精神利益,的确说明你的思想肤浅了。这点上,我还是可以兼容,你还是排斥。所以我还是优越。
6. “我看出来了,你们所谓的转型意思是只要大家心念一动,转型自然OK!大家不用累死累活的去工作,不用去干活,只要闭着眼念念经,见了科学就说破坏自然,破坏纯朴的人心,天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就可以达到了!真是哭笑不得,你们哪里是儒家,根本就是打着儒家旗号的佛教弟子,还是不懂变通的那种。”
这是你在幻想了。既误解了儒家,也误解了佛教,我要说你不学无术见识短浅你可能认为我在骂你,但是又不仅仅是狭隘两个字能概括的,让我怎么形容你好呢。还是实事求是一点吧。
我觉得我们这种讨论是一种思想碰撞,虽然言辞可以激烈,内容其实主要是写给观众看的,是为了给大家以启发。对于能够有这种思想碰撞,我觉得机会难得,是表示感谢的。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传统文明+优越感+帝国+扩张,这个组合最近一次的出现,恐怕只有纳粹了。一想到这,我就脊背发凉。
当然和不同思想的人有正面交流的机会,实在是一件很痛快的事,能把脑中所想系统整理,再打出来,机会的确难得。
对了,我想扩张大致可以分两种,一种是大陆强权的版图扩张,另一种是海洋强权的利益扩张。前者如沙俄四处占地,后者如英美,维护在海外的各种利益。我想葡萄在帖子里如果说扩张,也是指的如后者,维护中国在海外的各种利益,在陆地版图上,葡萄所说的军制改革恰恰处于守势,也就是用于维护国家统一,威慑敌对势力。从近年来国家军费在陆海空各军种的投入中应该也能隐隐看到这种趋势。
写有些回复的时侯脑子里想的太多,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见谅。争夺利益和创造利益都是为了使利益最大化,在资源有限时这更是人心最深处的真实想法。我很好奇的一点的是,如果哪一天技术进步使得某些资源突然一下近乎无限,或者干脆真的无限了,我们的文明会有怎样的改变?比如说,核聚变发电,万一真的实现了,能源几乎一下会变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到时整个社会文化和世界格局会怎么变化?想想真是很有意思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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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大同,不发达地区的人都过上了好日子,消耗的资源都很发达地区一样了(假定发达地区不降低自己的标准),这个地球能承受?
食物、水、空气(碳排放量)又怎么解决?环境怎么解决,气候怎么解决,“文明”的终极发展就是与天斗,与自然斗?直到斗不下去了,崩溃掉?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传统文明+优越感+帝国+扩张”
你的归纳不对。
应该是:包容天下的传统文明+自信心+中国式天下主义+有限扩张
唯我独尊有排斥异己的意思,不符合我的想法,应该是包容天下。
优越感来自于包容天下的气度,不是凭空产生的。
帝国是中国特色的,不是西方式帝国,所以不是纳粹。
一味扩张恰恰是我反对的。
我为什么要写这一系列帖子和你们辩论,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要防止你们在西方式一味扩张的道路上撞南墙,就是要确立有限扩张,张弛有度的概念。而且要以文明的扩张为核心,而不是进行单纯的物质利益争夺。
所以你应该感到脊背发冷的是你和葡萄的观点演进带来的结果,而应该庆幸我给你们加了一副刹车。
发展路上矛盾多多,无非哪一个是主要矛盾而已。
和谐,不能由着性子来,才可能长久,是不是
我倒觉得葡萄不是你说的那样一味扩张、利益至上,扩张只是眼前的必由之路。他对文化的关心着眼点是社会基础架构和生产水平发展之间的互动问题。
其实无论对西方、东方,人类都在面临5000年未遇之大变局,都在寻求新的出路,是从思想、社会到经济乃至自然的大变革,过去的东西无所谓孰优孰劣,这点上我同意葡萄的说法。
世界上不会有什么先知,所有适应这个社会的都是在磨合中慢慢完善的。
包容天下,如何包容?谁来承认你的包容?恐怕你的这种包容现在更多存在于新儒学家的自说自话中。其他文明恐怕并不承认。
至于优越感,恐怕更是只存在于新儒学家的梦幻中。眼下我们在发达国家面前还暂时不具备表现优越感的条件,这点必须承认。
至于你批驳的扩张,现在的表现形式在于我们在国外大量存在的商业利益和能源利益。而这些利益是为了维持我们的工业化道路顺利走下去,在微观层面上就意味着加工制造业的员工有活干,老百姓的车有油烧,家里的厨房有燃气,贫困地区的老百姓的生活有盼头,有脱贫的希望。总的来看,随着我们工业化,城市化进程的进一步发展,我们对于能源,资源的需求只会增加,对于发展更大市场的需求也只会有增无减。这是不可逆转的要求,压制这种要求,意味着国内的经济的停滞不前,更严重的是会带来就业的寒冬,百姓生活水平的下降,到时恐怕无法再空谈“文明”了。我们的扩张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优越,是为了尽可能多得到资源和能源的使用权,为国内百姓的工作、就业与生活,为贫困地区百姓脱贫,为年青人有工作有饭吃提供保障。更何况我们的所谓“扩张”根本不是掠夺与侵略,而是正常的商业往来,只是一种商业利益的扩大,是无数中国工人在国外一点一点干出来的,也有当年老一辈革命家在非洲打下的基础,都是为了国内的经济发展打基础,作保障。而你提出的以“文明”的扩张为核心,我实在不知道是怎么个扩张法?其动力何在?实现方法如何?能否为国内工商业发展提供保障?“文明”不能空谈。不能无视万民百姓的生活。
面对儒家,葡萄贬低为太平洋小岛上的野人舞,这是蔑视嘛,不是文明平等的态度。
面对印度的安于贫困求来世的习惯,火墙网友也是蔑视的态度,也不是文明平等应有的态度。
这一点和西方文明的心口不一是一致的,概念上讲,说是文明平等,其实内心是唯我独尊,排斥异己。
我赞成中华文明的天下主义,虽然看起来比其他文明高一头,但这是实事求是的态度,还是尊重比如印度文明的,还是可以和印度人探讨他们的习惯,三人行必有我师嘛,而不是一概否定。
儒家的等级,其实也是实事求是,比如国家主席和我事实上能平等吗?不平等,但也不能说国家主席就可以蔑视我,他还是应该听取我的一些意见,这就是儒家的态度。
而葡萄和一些人的态度则不然,在他们看来,你们这帮野人有什么好讨论的,你们这帮期待来世的穷人有什么资格和我坐在一起喝咖啡。
文明只是社会发展的衍生品,低等级社会是会被高等级社会毁灭的,皮之不存,毛将蔫附?
中间道路在选举政治中经常是失败策略。
尽管博弈说在中间开店最好,事实上,所有的商家都会告诉你街角的店面才是最好的店面。选举也是一样,中间道路常常意味着失败。说起来中间离大家都近,可反过来想中间也会使所有的人都远。中间道路在讨好所有人的同时,也意味着离所有人都有一定的距离。蝙蝠的故事就是中间道路的另一面。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博弈的基本假设是所有的人都是理性的并且清楚自己的利益,而事实上,绝大多数人都是非理性的并且不清楚自己利益,或是说不清楚如何才能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博弈研究的是理性政治,而事实上选举政治更接近于非理性的暴民政治。在选举中,候选人要做什么和能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个能最大限度忽悠老百姓的口号。奥巴马的“我们能改变(We can change)”就是一个典型。这种和公知们要民主一样没有营养的废话才能使老百姓有参与感。其实每个理性的人都知道变好是变,变坏也是变,而且所有的变化都是有代价,要有可操作的手段才行。可惜的是理性的声音永远达不到老百姓的心里。
选举和民意无关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误区。天下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个所谓民意这么一种东西,最多只有会哭的孩子和不会哭的孩子。道德制高点上的占领军常常是会哭的孩子。在这哭声后面的驱动力是利益,个人的利益,团体的利益等等。在政治中,除了利益的交换和交换的利益什么都没有。民意常常是被拉出来做大旗,包住利益去欺骗老百姓的谎言。在电视上,你可以看到电视意,在报纸上,你可以看到报纸意,在网络上,你可以看到网络意,特选的观众说,特选的记者说,特选的官员说,特选的XX说,所有的只是人说,多人说,某人意,某几人意而已,和民意无关。选举的成败基本上是忽悠成了与没忽悠成的区别,所以选举才有选举策略,事后才有政治学的教授们研究选举策略的得失而不是候选人是否代表了民意。
你前面是想说文明平等方面我也有狭隘之处吗?现在看来你也赞同我的看法了,文明是有优劣的嘛,而不是没有优劣。
葡萄观察“社会基础架构和生产水平发展之间的互动”是应该,我也是要观察的,但他只看到这个互动,只看到物质利益,否定精神利益,就是狭隘的了。
如果核聚变能够成功实现商业化,我们就可以摆脱对矿石燃料的依赖,而且核聚变不产生危险排放物,只产生水。到时就再也不会有什么烦心气侯谈判大会了,您去百度一下,科普一下也好。至于食物问题,今年的最新进展是袁隆平院士的杂交稻亩产900公斤,技术的进步应该还会进一步提高亩产。环境问题和水问题也可以通过技术进步来解决。
“文明”的发展从来离不开技术的进步,技术不一定能马上推动文明进步,但是不去发展技术,文明肯定只会落后,各种各样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更何况自然不会崩溃,“末日论”的调调从来不可信。如果没记错的话,您也是净空的信徒,想来是受了老和尚敌视科学技术的影响,满脑子的中华圣贤拯救世界,因为在你们看来,当今的世界遍地罪孽,问题多到无法救药,只有把孔孟请出来,让大家都回到过去的农耕时代才是正道。这种调调看看也就算了,当不得真。当今的世界问题虽多,文明程度比旧时还是高太多了,出个老人摔倒没人扶就全社会反思,而旧时呢,即使在儒学最盛行的时代,宗族势力私刑杀人等不道德的行为也从来没少过。请相信社会和文明是一直进步的, 不要妄想退回去,不要拿现今社会的一点黑暗大作文章,来一味歌颂过去从来不曾存在的“美好时代”,不要作契诃夫笔下描写的那种“装在套子里的人”。最后把《装在套子里的人》中的一段送给您:他姓别利科夫,希腊语教员,我的同事。您一定听说过他。他与众不同的是:他只要出门,哪怕天气很好,也总要穿上套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他的伞装在套子里,怀表装在灰色的鹿皮套子里,有时他掏出小折刀削铅笔,那把刀也装在一个小套子里。就是他的脸似乎也装在套子里,因为他总是把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墨镜,穿绒衣,耳朵里塞着棉花,每当他坐上出租马车,一定吩咐车夫支起车篷。总而言之,这个人永远有一种难以克制的愿望──把自己包在壳里,给自己做一个所谓的套子,使他可以与世隔绝,不受外界的影响。现实生活令他懊丧、害怕,弄得他终日惶惶不安。也许是为自己的胆怯、为自己对现实的厌恶辩护吧,他总是赞扬过去,赞扬不曾有过的东西。就连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实际上也相当于他的套鞋和雨伞,他可以躲在里面逃避现实。”
前面说过,比如你排斥儒家,排斥印度文化,而我可以兼容他们,这是事实,是一种态度。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如何包容了。既然这是事实,只要有正常的理性,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优越感也是事实嘛,既然我能兼容那些,而你只会排斥,我当然有优越感。这种优越感现在就逐步培养,正是时候,只是我有还不行,还要让中国的其他人象我这么去想,去兼容其他文明,那么优越感不用专门显示,这个过程中自然就显示出来了。
你说的现实的扩张,我并没有批驳,你又忘了我是西西河第一个中帝分子。为了大家过得更好而走出去,我批驳过吗?你又在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