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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贴"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意志对疾病的影响 -- 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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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转贴"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意志对疾病的影响

寿命是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

作者简介:

作者陈女士,现年62岁,于一九三九年出生在台湾省台中市。出生时因骨髓无造血功能,被判定为无存活希望之死婴。其后,仰赖外公外婆变卖祖产及家产来进行定期输血,乃得以勉强维持危脆之小生命。初上小学时,复因大肚如孕妇,而接受第一次大手术。十岁左右,由于自幼罹患之严重先天性贫血,影响头脑缺血缺氧而无法正常发育,而成为十分低能之智障儿,不仅不会算基本之一,二,三,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说不清楚。小学四年级,不知感染何种病毒,突然大病一场直至医药罔效而断气。但外婆及母亲坚持不放弃乃靠宗教祈祷力量,在念佛声中,奇迹似地复活,并完全变成另一个不同的正常女孩。 作者自未满周岁即靠输血、排铁、打针吃药来延续没有明天的绝症生涯。一生以医院为家,并全天候由专业医师及护理师贴身照料。 60岁时,仍因下肢严重溃烂坏死,导致败血症,几乎一命呜呼。嗣经血液分析,始知自出生折磨至今日之所谓先天性严重贫血症,即系:“中度海洋性贫血症”,又称:“中度地中海贫血症”,这是永远无药可治之绝症,很少有人活过20岁。

作者需终身输血,每月至少二或三次。其每日必要之血袋及排铁等针药,几乎拖垮一家大小之生活,濒临绝境。作者之父亲亲坚持“养不起这种养不活的小孩,并认为这吸血鬼似的扫把星,是来讨债的败家子,会令一家倒霉”,而宣告放弃,作者之母亲也不敢反抗。

作者系由外婆自医院弃婴室中拣拾回家,于万般劳苦中,无怨无悔地亲身将作者一手呵护扶育至长大成人,可谓备极艰辛。但作者孤单如同孤儿,却一生无法获得父亲的疼爱与怜惜,也无法拥有兄弟姐妹手足之情,因为无人肯接纳这种吃血的女僵尸鬼。

作者努力求生,也努力求学,终于获蒙苍天之垂怜,而成家立业,而养儿育女,并于大学毕业后,自力勇敢地走出自闭症,而能开口与人自由说话。但愿作者于注定无药可救之诸多绝症中,凭靠自己永不气馁之努力,而步步求生之血泪交织经验,能带给这世间同病相怜之绝症病友们,一个方向、一个指针,特别是 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从此照亮充满希望的光明未来。“作者能,为什么我不能”,别灰心丧志,且让我们一齐勇敢地站立起来,活着,携手一齐打拼吧!

※ ※ ※ ※

遵照医生的指示,想活下去,就要深入了解什么叫做“地中海贫血症”。为此,我从医院带回了好多有关这方面的刊物和杂志,每天一读再读。很出人意料之外的是这里登载了许多未成年病友相继过世的噩耗,好令我伤心又伤心,因为他们的年纪实在太轻了。我时常这样想,他们不也是我们的孩子吗?我也时常为他们哭,甚至把裙子都哭湿了。

我自己也是贫血症的病患,打从出生的第一天开始,便被当时的日本医生宣告死亡,然而,我妈却背着我走遍全省各大小角落,寻求神迹和奇迹,或灵丹妙药,渴盼能治好我的绝症。古话说:“生死有人算,也有天算”。又说:“天无绝人之路”、“当神关闭一扇门时,必会同时打开另一扇门”。我妈深信:“在人的终点处,必有神助”。就这样,我努力地活了下来。

我从没有听过地中海贫血症,直到最近,我因为贫血症的病情恶化太快,导致腿部一再溃烂坏死,乃经检测确定为地中海贫血症,才有了接触。其实,我从小一直靠着输血排铁来苟延残喘,已拖累我们一家几乎濒临破产而陷入无止境的愁云惨雾中,但我始终不知道这罪魁祸首竟是所谓的地中海贫血症。

最近,我在偶然的场合,碰到一位从事地中海贫血宣导的权威,他很热心地告诉我:“您得的只是很轻微的地中海贫血症,小事一件”。

我听了十分感激,也一下子对自己的病情放了一百个心。但我想,我这般轻微,便一生过得这般辛苦辛酸,那么,那些重度的呢?岂不更惨绝人寰?真太可怜了。

我读小学、中学、大学,都必须有人在身边陪伴护送。我没有资格上体育课,也不能自己一人单独出门。因为, 我时常晕倒路旁,而昏迷不省人事。每次急救苏醒后,医生都断定我这孩子应该不可能再活多久,而我自己也十分清楚:我没有明天,也没有未来。为此,我每当侥幸地从鬼门关回来,我都许愿再许愿:如果我能活到成家、活到立业,我一定要奉献出自己所赚的金钱,自己的宝贵时间,来成立一所慈善之家,来帮助跟自己同病相怜的绝症患者。很意外地,我果真成家立业了,也果真创设了颇具规模的慈善之家。

由于自己也是中度海洋性贫血患者,而且病情与重者一线之隔,所以,一当获悉这些年轻病友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悲剧,于我心,都不免有戚戚之痛,而寝食难安,乃下定决心,希望能略尽绵薄之力,将自己六十二年来与贫血绝症奋斗的经验,提供给这些与我同病相怜的小弟弟与小妹妹们,以及其它有这方面需要的人,让他们个个也能长命百岁,永远走出死亡的阴影。

我承认我仍然没有摆脱贫血绝症的危险,我必须由护士全天候陪伴在身旁看护照顾,我仍然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贫血病患,没有痊愈。但我一天活过一天,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难事,这段备其辛酸的苦路,自有血泪交织的求生宝贵经验,这些应该不无参考价值。或许一般人在政令宣导上,所看到的样板,多半是重度病友,遂误以为除了重度者外,都不重要,即使中度海洋性贫血,也是十分轻微之小病,根本无足挂齿。但事实上,重度与中度之间,并无明显之差异,只有个中人才能真正清楚。特别是我外婆、我父母及我们全体家人,这六十二年来的日夜担惊受怕,分分秒秒,可说:“岂止一句轻微而已,简直是灾情惨重!”为了将心比心,乃效法野人献曝,写下这本小书,希望能尽一己之心力,把自己六十二年来辛苦努力得到的平安,分享给各位苦难中的病友。

很多人问过我这以医院为家,长年累月进出医院,如进出家中厨房的常年病患:“得绝症的人,一定会早死吗?”“寿命是早就注定的吗?”

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毕竟小时候,便常听妈妈说过,不是绝人,即使得了绝症,也不会走入绝路。至于,寿命则是自己决定的。一个人想活多久,总是自己的事,与所罹患的病无关。但寿命是要自己去努力,去赚,去认真与阎罗王拔河的,不可能不劳而获。我发育太慢、太差,外婆很舍不得我这副与应有年龄不相符合的可怜模样,每晚搂着我一齐睡,直到大学毕业。但外婆九十二岁,还是丢下我走了。外婆临终,再三叮咛,不可当绝人,不可做绝情绝义的事,以免自己被绝症逼上绝路。

记得有一次,刘安琪将军在高尔夫球场述说俞大维部长的为人处事,他说俞部长一生中有三件事绝对不做:

1.不近人情的事。 2.不通人性的事。 3.不合人道的事。

我听了很受感动,便奉为一生的座右铭,自己也决定至老至死决不做这种不近人情、不通人性、不合人道的事。有人曾经在我讲授佛教经典时问我:

1.寿命怎么努力争取?怎么赚? 2.罹患绝症的人,如何与阎罗王拔河?

先说我母亲吧!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猛烈空袭中,背着我四处参访深山中的名寺古刹,希望能巧遇隐世高人 或神僧来拯救她垂死的宝贝女儿。当时,她为了躲避美军轰炸,匆匆忙忙逃入一所破庙。庙中有位师父很奇怪地问她为何甘冒这种炮火危险,背自己的幼婴出门?我母亲边哭边答:“孩子罹患绝症!快死了!”

师父叫我母亲到内殿,并不厌其详地告诉她:“每个人的寿命都不是天生注定的,而是靠自己一点一滴努力来的。又每个人的身体,都是自己最为完美完善的一流药厂, 可以生产出治疗各种病的仙丹妙药,所以,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自己治病的潜在神力。”又说:“不是绝人,即使得了绝症,也不会走入绝路。我们活在这有情世间,一定要有感情,不但对人要有感情,即使对任何生物,也要有感情,不可伤害他们,甚至对一滴水、一张纸、一分钱,也要有感情地去珍惜”。

我十一岁时,整整病了一年。外婆跟妈妈很认真地告诉我:“都已长这么大了,该自己去赚自己想活的寿命了,千万不可做损福折寿的事。不管是人,或是微不足道的小动物,都要像自己亲生骨肉那般去疼他、爱他,因为你让对方长命百岁,自己也必长命百岁,想长寿,便不可做短命的事。还有,每一件东西,都必有它的使用寿命,要让他尽量延长,不可使它夭折,或使它不该报废而报废。因为延长对方的寿命,便是延长自己的寿命。又千万记住:福不用光,人必不会早死”。

今天,很意外地我活了六十二岁,这其间我所仰赖的,应该不只是医学或科学吧?或许真正影响我一生的,正是这些话吧!

我从出生到今天,从没伤害过一只蚂蚁、一只蚊子、一条虫或一只蟑螂,也决不践踏草地,任意摘折花草树叶。一九七五年,我曾经因为延误输血而昏迷长达十一个,成了植物人,可是奇迹似地,我又苏醒了。当时,有位佛门高僧便很笃定地向我母亲保证,我一定不会这样就一去不回。这位大和尚说:“这孩子一脸慈祥,满腔慈悲心肠,必定会再苏醒过来的”。可见,决定我们生死的,不是病,也不是什么绝症,而是我们有否一颗漂亮的心,慈悲的心,您信吗?只要有漂亮的心,必有漂亮的一生。

以上是我所要告诉病友的真心话,何妨参考,但愿您也长命百岁,养儿育女,成家立业。

愿您也长命百岁

从出生的第一天开始,医生便宣告我的死亡。医生告诉我饱受战乱之苦的妈妈说:“这个孩子保证养不括,因为缺血缺氧太过严重”。

我是妈妈第一个女儿。当时,正逢第二次世界大战,妈妈在逃难中,忍饥挨饿地百般设法保住我的小命,让我平安地降临人间。但医生竟然残酷地在我诞生的第一天,便宣告我的死亡。我趴在妈妈的背上,随着妈妈绝望的步伐,走遍全省各大小角落,希望找到救命的偏方、秘籍和各种汉方草药或灵丹妙药。

我四、五岁还不会说话,到九岁还不会算一,二、三医生说:“这孩子头脑缺血缺氧,最多活到十一岁,就后继无力,一定不会活,养也没用,长痛不如短痛,干脆死了心算了”。但我外婆和妈妈坚持与我这短命鬼共生死。如果我真医药罔效地一命呜呼,外婆和妈妈告诉医生护士,他们也会无法活下去。

从出生到今天,我因严重贫血而晕倒昏迷,而不省人事,可说司空见惯,有如家常便饭。急救的成本是很昂贵的,特别是输血,有时向亲友乞求伸出援手,有时紧急找血牛拔刀相助,乞求他们开价时能手下留情。我输血时会过敏,会发抖,会一时无法负荷而痉挛休克。所以,每每分好几次慢慢打,从来没有能一次把欠缺的血真正补足。当然,我也永远在贫血的昏昏迷迷中,一天熬过一天,从不敢奢望我明天还能侥幸活在人间。很意外地,我熬过了十一岁的鬼门关,又低空掠过十八岁的生死大劫难。今年,我已六十二岁了。近几年,我更屡屡因突然昏迷而久久不省人事。陪在身边的家人,都吓得手酸脚嘛,所辛每次都在好心人士帮忙下被送进医院急救。经过一测再测,发觉我缺血缺氧太过离谱,我的红血球大有问题。后来,又进一步作基因分析,证实我从出生时便罹患有海洋性贫血,相当严重,必须随时输血,才能维持这脆弱的生命。

我这才恍然大悟,我从小到大为什么吃血比吃饭多的理由,也才知道这世间竟然有所谓的海洋性贫血。现在我真的安心多了。在我找到真相之前,我已打了六十二年的针,输了六十二年的血,也排了六十二年的铁,这些全靠我们一家人自己盲目摸索,自己孤军奋战,因为我们都没听过什么叫做海洋性贫血。医生很诧异地问我:“这般漫长的一段苦路,您到底怎么活过采的?”我不禁哭了,我说:“我外婆,我妈妈,甚至我们一家大大小小,为了我,可摸索得好悲惨,活得好昂贵、好辛酸、好辛苦哦!”

今天,我在医院里看了几份地中海协会所出的刊物,我很伤心不已,沿途边走边哭,进了家门,更忍不住哭出.声来,自己一个人呆呆地楞在闺房里,一直淌着泪水,直到天明,还仍然无法上床睡觉,连我五名儿女,都被我吓坏了。整夜没有人敢离开我半步。我只是很纳闷,为什么 这些刊物上所登载的病友,未成年,也未成家立业,便一个接一个地死了、走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我出生在医疗物资及生活必需品最为匮乏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这是台湾人有史以来生活最为艰难的时代,几乎一个病童在成长上所需的救命药物、营养品或血袋,都无法张罗到手。我们每天向黑市求援,样样漫天要价,对正遭受美军空袭中的我们,可说负担十分沉重,但直到今天,我们仍然靠自己,仍然不曾领受过政府的一分一毫补助,即使所输进体内的每一滴血,都是自费的.都是父母和一家大小忍饥挨饿所硬筹措出来的,因为医药及血袋来源有限,手头又非常拮据困窘,几乎没有能该输血便输血,更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能真正补足所欠缺的血,每每指数仅只勉强维持在七到八之间,便已山穷水尽,无力负担了。但我却奇迹似地存活了下来,而且活了六十二岁,还安然无恙,可是这些无辜的小病友,出生在应有尽有的富裕社会,样样由公家供应,一无欠缺,为什么还会这般短命呢?或许在医学和科学的输血排铁之外,尚有连医学科学也无能为力的地方吧!我真希望能深入了解这些病友,真希望能尽心尽力来帮助他们,使他们个个也都能平安地活着成家立业,养儿育女,并且人人能长命百岁。

我现在虽然献身法律工作,专门负责承办跨国性大企业的对外对内投资业务,是十分现代的。然而我毕竟是没有明天的绝症患者,遵照父母庭训,决不经手任何诉讼案件,以免短命夭折。尤其,在我出生入死的六十二年艰难岁月,我外婆和我妈在绝望中,不知多少次,求过多少宗教,祈求显现神迹来拯救我这危脆的小生命。为此,长大后,老人家也一再要我别忘宗教的神奇力量,要我努力苦读各教经典,以便为各教效劳,救人救己,以为报答。目前,我经常帮助一些民间的宗教学术团体讲授古阿拉伯文的古兰经、希伯来文旧约、希腊文新约、以及大梵文、小梵文、藏文等显密佛教经典,也利用公余之暇,教授一些不常见的稀有语言,如世界语等(以上语言都是正式拜师苦学来的)。

这漫长的苦难岁月,我外婆和我妈坚定地见证这份得自神的拯救力量,神的恩典,他们相信,不管什么宗教,都必有它的奥妙之处,都要一视同仁。由于,每个宗教都曾拯救过我,都是我再生的大恩人,我真希望把这些得自各教的平安,也一一分享这些与我同病相怜的小病友,把福禄寿带给他们,以期或多或少能帮助他们走出黑暗的阴 影,摆脱死亡,而从此迈向光明。

经典上这样教训我们:“当您真正不想活时,神才会让您死”!

“每个人的寿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跟所生的病无关!”

一九七五年,我由于处理紧急公务,不小心延误了输血而缺血缺氧,导致长期昏迷,成为植物人。我妈到处求神问卜后来感动一位佛门高僧到太平间来看我这即将断气的活尸体,不料这位大和尚却笃定地向我妈保证:“这孩子心地十分善良慈祥,一定会再苏醒过来,一定不会死!”

我妈告诉大和尚说:“我这孩子从出生到今天,从没伤害过任何生命,连蚂蚁、蚊子、蟑螂、老鼠都没伤害过,她疼小动物,跟疼自己的小孩子一样。”

十一个月后,我终于奇迹似地又复活了。我是活了又死,死了又活,一生中死死生生不计其数的活死人。活着,不知道何时会死,死了,却一次又一次,不知何故地活了过来,这或许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活见证吧。

有漂亮的心,必有漂亮的一生

由于出生便得了先天性地中海贫血症,依据医生的诊断,我百日后必会发作,三年内一定会死。当时的医学,还很落伍,想要保住我这条小生命,实在很不容易。何况医生还说,我最多只能活到八岁至十一岁,就算硬撑下来,也应该没有什么意义。

到了上小学一年级,傻傻的一个低智障,虽然左拜托右拜托,求得校方通融而勉强收了,但为了安全,校方仍然坚持上下学必须有家人沿途护送及在旁陪伴。

当时,台湾刚光复,自北而南,逐步接收。我们台中还没有中国老师,只好请日本老师暂时代课。我外婆和我妈问日本老师说:“我这小孩值得养吗?将来会活得很悲惨吗?”日本老师说:“我们日本人讲书道、茶道、武士道、也讲禅学,但我们有一个中心思想,也是我们不变的坚定信念,就是:一个人只要有漂亮的心,必有漂亮的一生。”

后来,我十一岁大病一场,断了气,却又侥幸地活了过来。不知为什么,我的智慧竟然开了。

我外婆和我妈看我已经可以听懂她们说的话,便把日本老师那不变的坚定信念教给了我,并叮咛我千万要保持一颗漂漂亮亮的心。

“什么是漂漂亮亮的心?”我问外婆和妈妈。

“漂漂亮亮的心,就是亲生妈妈的爱心。譬如当老师,要把每一个学生,都看成自己的亲生子女一样,也就是要求自己真正是每个学生的亲生妈妈,甚至比他们的亲生妈妈更亲生妈妈。这位学生的真正亲生妈妈会如何对待这学生,而您也必这般分毫不差地打内心深处来真正疼爱这学生,完完全全跟他的亲生妈妈一样。这时,您的心,便是漂漂亮亮的心,否则便是庸俗不堪的凡夫心。”外婆答。

“如果厨房的蚂蚁,偷吃我们家的白砂糖呢”?我又问。

“这很简单。先想想看,这些蚂蚁是不是你的亲生子女?而你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妈妈?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你这亲生妈妈该如何来疼惜这些亲生子女,该如何来爱他们,你想,还有必要问吗?”外婆又答。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也在似懂非懂中,许下了终身的誓愿,我要一生一世,做世间六道众生的亲生妈妈,而且我真的这样做,也真的努力做到了。

现在我已六十二岁了。很多人都很感意外,我这六十二年间,病仍然是病,丝毫没有半点改善,但我竟然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而且还拥有漂亮的学历和事业,拥有漂亮的家庭和子女,过着十分圆满、安详、和平、宁静的幸福生活。

我的人生哲学,便是外婆和母亲传给我的那日本老师不变的坚定信念:“一个人只要有一颗漂亮的心,必有漂亮的一生,包括:漂亮的学业成就,和漂亮的事业,还有漂亮的婚姻、家庭和儿女。”

我六十二年来,见证了这信念,真的一点也不假。

“当我们无法改变自己的病时,至少我们可以改变我们自己的心,使自己的心,越来越漂亮,进而改变我们的命和运。所以,即使得了绝症,也仍然不必绝望地逼自己走上绝路,因为,只有我们自己的心,是否漂亮,才是真正决定生死存亡的重要关键!人再绝,也不能让自己放弃自己!更何况,努力使自己的心漂亮,总比白白等死值得,您说不是吗?”

几句真心话

圣经说:“相信的,得那相信的;而不相信的,得那不相信的。”

佛经说:“种如是因,收如是果。”

古兰经说:“你相信你所相信的,而我相信我所相信的。我相信:你不会相信我所相信的。而你也必相信:我不会相信你所相信的”。

相信别人是一件很难的事,而希望别人相信自己则更难。

这本小册子,是否值得您相信,在于您想得的、是那相信的,或那不相信的。

谢谢您!

这样的人,得这样的病

由于我的病情,非常之坏,我外婆和我妈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只好登山涉水去求隐居在深山古刹的佛门高僧。

这位师父说:“施主呀!不是这样的人,不会生这样的孩子,又不是这种人的孩子,也不会得这样的病。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为什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人,来生出这种孩子,又为什么要做这种人,来折磨自己的孩子生这种病呢?”

我外婆和我妈回到家,便一五一十地告诉我爸。我外婆舍不得我死,便很不客气地责问我爸说:“你是这种人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人?”

我爸一头雾水,因为他也不知道“这种人”指的是“哪种人”?

我妈请求我爸好好静下心来想想,毕竟孩子的命,仍未脱离险境,只要能救得活,什么方法都值得一试,不是吗?

我爸整整反省了十天,检讨再检讨。

终于,有了答案似地,我爸先从自己本人和他所投资的印刷厂开刀。听我外婆说,从那天起,我爸便不再花天酒地,不再出入色情场所,并且把印刷工厂所承印的一些黄色小说、杂志等等,全部退掉,而改行承印学校教科书。

我妈说,我爸的经济状况为此一落千丈,人际关系也突然大幅缩水,几乎冷冷清清到门可罗雀,与当日的车水马龙相较,简直是迥然有异的两个世界,但为了我这孩子的命,我爸彻头彻尾改变了他自己,真的可说是不惜任何代价。我爸说,他不后悔。

师父说:“不再是那种人,得的也必不会再是那种病,养的也必不会再是那种孩子。”

我得的病,还是病。但我的病,真的完全改观了。譬如有人注定要发生车祸,这该有的车祸,还是车祸,但肇事车辆是大卡车,或是小脚踏车,其后果就大大的不一样。

同样是地中海贫血症,一如人的面孔和指纹,决不会有两个人完全相像。任何病,都是因人而异,也都是千变万化的。医学上有句名言说:“从没有过两个人,生过完全相同的病,即使父子母女也不会一样。”

现在,我已活了下来。虽然,我得的是无药可治的绝症。可见,我们的病,只是一种虚幻的表相,真正能当家作主的,还是我们的心。什么样的心,造就出什么样的人,而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孩子,得什么样的病,这叫佛心佛相。

是种来的,不是求来的

很多人在求福、求禄、求寿,但这不是求的。

很多人在求子、求财、求名,但这也不是求的。

福禄寿和儿女,全是农产品,要自己流血、流泪、流汗去辛勤耕耘自己的心田,努力灌溉、施肥、驱虫、除草,才能栽培种植出来。

我从出生便罹患了先天性贫血症。深山古刹有位高僧告诉我外婆和我妈:“你真想要这孩子吗?赶快耕耘你的心田,好好把这孩子所欠缺的寿命给快快种植出来。”

寿命是农产品,儿女也是农产品,全是自己心田上所种出来的。

福气是农产品,名医和名药也是家产品,有种才有,没有种就一定没有。我们注定是一名自耕农,自食其力, 每日自己耕作自己的心田,谁也帮不上任何忙。毕竟,想要就得种,否则,求到死也没用。

说与做

您所说的,和您所做的,如果还有差距,表示您与成功和幸福,也一样存有差距,而这差距正等于那差距,这是八九不离十,甚少例外的。

感恩的心

有的人一生过得很幸福,有的人却三餐不继,几乎朝不保夕,甚至多灾多难,大病小病不断。经典上说:“有感恩的心,便什么都有,没有感恩的心,便什么都没有”。

二十多年来,走遍全省各地,对需要帮助的人,给予可能的及时帮助。这些,几乎投入我们一家所有的积蓄和每年执行业务所得盈余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直到今天,我们大大小小仍然省吃俭用,希望能更有效地帮助更多的人。我们拜访过不少亟待救济的可怜贫户,发觉越苦的人,越没有感恩的心,甚至予取予求,认为伸手开口,都是理所当然的。这种贫户,很让人灰心,但最凄惨的,也是这类不知感恩,又无情义的绝人。许多人都有个共识,最需要同情的人,时常是最不值得同情的人,这叫绝人走绝路,陷身绝境。

任何宗教都不希冀对方的知恩、感恩与报恩,可是,面对一个不知恩,也不知感恩与报恩的人,所有的拯救工作都是自费心血的无底洞,因为这种人永远是无法绝处逢生的悲剧人物。

我们只能救急,只能教导贫户们如何挣脱拮据的束缚,如何以自力来打开困局,而这些努力,都必须让这些人先打开内心深处产生最基本的感恩心,与知恩报恩的心。毕竟,天地有天地不变的定律:当一个人能有感恩的心,才能拥有他所想拥有的幸福,而一个不知恩、不知感恩与报恩的人,必然一无所剩,也一无所有。

这世间,大约有四等人: 1.在无恩处,依然有恩。 2.在有思处,有思。 3.在无恩处,无恩。 4.在有恩处,依然无恩。

换句话说:

1.在不应该感恩的地方,都知道有应该感恩的地方,而感恩报恩。这种人在该死的地方都不会死,在不能活的地方,都会活。这种能知恩、感恩、报恩的人,是第一等人,是修行人。他在大家都看不到神的地方,仍然可以看到神,在大家都不可能平安有福气的地方,仍然会很平安、很有福气。

2.在应该感恩的地方,知道应该感恩,这种人是凡夫俗子,但已经很少。是次等人。这种人在能活的地方,才活,在不会死的地方,才不会死。

3.在不应该感恩的地方,没有感度,而不知道感恩。这种人在不该活的地方,一定不会活,在该死的地方,一定死,不可能有神迹或奇迹。这是第三等人。

4.在应该感恩的地方,都不知道应该感恩,这种人是下下等,跟禽兽畜牲一样,比一只狗还不如。这种人在该活的地方,都不会活,在不该死的地方,也会死。

我不知道,您是哪一等人,但天地是公平的,您是哪一等人,便是哪一层次,哪一品,哪一格,生哪一种病,过哪一种生活,这是丝毫不爽的。世俗人都希望有高学历,但有高学历不一定有幸福,有健康。即使有钱,有地位,也都不等于有幸福,有健康。天地所应许的,只有一样,能有感恩,知恩,报恩的心,才能真正拥有您所希望拥有的,而不知感恩与报恩的绝人,必陷身绝境,直至一无所剩,也一无所有。

爱与神及光

有爱的地方,一定有神,而有神的地方,也一定有光。有神,就没有撒旦,有光就没有黑暗,也没有死亡。所以,没有爱的人,生命中满满的是一片黑暗,而在黑暗中,又隐藏着步步杀机,和撒旦所埋伏的死亡。想光明吗?赶快把内心深处那盏灯,用爱点亮起来。这样,您就不再活在失败和死亡的阴影里,且必能化悲哀为喜悦,迈向成功。

有慈性才有磁性

经典上说:“能真正造就一个人的,不是人的盘算,而是人的慈性”。

所谓慈性,指的应该是慈悲的心性。一个慈悲的人,所在乎的是世间六道众生的生活,能否真正快乐而不痛苦,而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乐与苦,或生与死。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或小道理,我只跟随师父身边,学习师父的一言一行与做人做事。我很敬佩师父的慈祥、慈蔼与慈悲,以及他老人家的宽厚、宽容与宽恕。不少人时,常上山来朝拜师父,也再三恳求师父为他们指点迷津,甚至一遍又一遍地为他们开示。然而长年累月地反反复复,师父总是不厌不倦。

师父告诉我:一如经典上所说的,真能造就人的,应该是一个人的慈性,因为能有慈性,才会有磁性。我牢牢记住师父的教诲和庭训,觉得自己领受了这份好处,也应该把这能造就人的不二法门,分享这世间的每一个人,以免迷惑的众生,像无头苍蝇般,到处求神问卜。这社会,的确有很多的可怜人,没有财富、没有地位、没有名、没有利,甚至没有事业、家庭、和朋友。因为这些人没有慈性,所以没有磁性。他们没有能够吸引人的磁铁般力量,什么也吸引不住,什么也吸引不到自己的身边来。像成家立业,如果一个人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当然吸引不住对方,他就不会有人嫁他或娶她,这样怎么成家?又如果一个人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他就不会有职员,不会有朋友,也不会有客户,当然也不可能有钱,有生意,这样又如何谈立业?且放眼看看四周的人、事、物,举凡能成大功或立大业的人,都一定是个磁场的中心,是个能强力吸引人的灵魂人物,这种人必然一生应有尽有,不会有任何欠缺,只要他真想要,也必可因他的慈性而一一吸引到手。

有一个朋友,结婚多年,仍然没有半个子女,找遍不孕症名医,仍然音讯渺茫,他来找我,一脸十分痛苦。我说:“有慈性才有磁性,而有了磁性,自然会产生磁力,吸引住您的子女来您家投胎,否则,用尽心机也枉然。”

真的,他改了,他彻底变了一个人。第二年生了一个男的,隔了一年,又生了一个女的。男的后来读建中,女的后来读北一女,都非常优秀。

又有朋友,开了店,没有生意。我说:“您没有磁性,如何吸引客人上门呢?有慈性才会有磁性,才会有磁力。”

近三十年,我救过不少垂危的大小企业,也救过不少 濒临破碎的家庭,我发觉症结点,都在于欠缺慈性,只要他们有了慈性,就必产生磁性,而具磁力,这正是能否起死回生的重要关键。

师父千叮咛、万叮咛:要我悲悯地以慈眼慈心来等视六道一切众生。这里的等视是没有分别心,唯有如此,才能应有尽有,而不致缺东缺西。

您有多少慈性?您具有吸引四周美好人、事、物的磁力吗?

您看对方是什么

“您看对方是什么,对方就是什么”。

如果您看庙里一尊尊的神是一块块木头,那这些神便是木头。如果您看这一尊尊的偶像是神,那这些偶像便是神。

如果您看您的儿女是宝,这些儿女一定会成为您心目中的宝,如果您看您的儿女是垃圾,您的儿女也必会成为您眼中的垃圾。因为您看儿女是什么,您儿女才会是什么。

我一天到晚进出医院。很多病人看自己的病情都很不乐观,结果,真的病情很不乐观,但也有很坚强的病人,看自己的病情很没什么,很快就好,结果,真的很没什么,也真的很快就好了。

世间的绝症,就病情本身而言,都不该是绝症,这些绝症之所以会成为绝症,其最大的理由,便是我们自己先把这些病看成绝症,才会出现绝症。所以,绝症是我们自己看来的,不是原本有的。

不少人说他孩子不乖,我告诉他,因为您看您孩子不乖,他才会变成不乖,如果您看您孩子很乖,您孩子一定会很乖。

有个牧师到北港妈祖去实地研究,当地善男信女究竟拜的是神,还是木头。

他研究再研究,结果发觉神桌上一尊尊的神,只不过是一块块的木头。

当一个人看对方是木头,对方自然也是木头。

我每次到医院看病,我都看我的大夫是一流的高手,一定可以治好我的病,而我的病也一定会痊愈,我从不对自己的“看”打半点折扣。结果,我一劫又一劫,全大病化小病,小病变没病,很快就康复了。如果您有任何不幸,要问问您那双眼睛,到底怎么看的,这是福祸的源头。

耶稣的圣灵

圣经教训我们:“不可看不起人,不可轻视弱小,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耶稣基督的圣灵究竟在谁身上”。

别欺负穷人,别歧视小动物,在耶稣基督的眼里,你未必比你心目中一文不值的对方更贵重,甚至你还比他们更一文不值。

以上是我跟随德国神父,多年苦读拉丁文圣经的一点小小心得。

附注:耶稣基督的圣灵在谁身上,谁就是最有福气的人,也是最能赐给我们福气的人。

我想死,我高兴,不行吗?

一九五零年,我大病初愈,学校特别通融,准我升上五年级。当时台中的政情很不稳定,人心惶惶,谁都害怕被株连、被牵扯,万一不明不白被扣上一顶政治大帽子,那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见天日了。所以,人人独善其身,谁也不敢过问别人的事,这叫: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有一天,我刚放学,家人领着我正要回家。突然,我面前来了四位大男生,彼此在抢着一颗未爆弹,争来争去,也在空中,丢球似地,一会儿传给这个,一会又传给那个,完全不看有没有人在走路。

我家人怕我被打到,会生出大问题,便大声喝住他们,没想到对方很不高兴,反倒故意朝着我用力投掷了过来。因为我的病还很重,显得十分虚弱。路旁有些人看了很不忍心,便把未爆弹给接了起来,却没有训他们半句话。这些大男生也很无所谓地仍然我行我素,继续把那未爆弹当玩具地给丢来丢去,你争我抢。

我发觉这未爆弹很危险,不免担心万一爆炸,将怎么办?我便请求家人陪我一道去劝几位大男生,并坚持要他们把未爆弹送交警察局处理。我家人一直劝我别惹麻烦,但我总觉得该管就管,怕什么。结果,他们越听越烦,最后竟然双手插腰,摆出一副大哥大的架势说:“我想死,我高兴,干你什么事?”

我家人怕他们动粗打我,便急急忙忙,把我带开。

第二天,我从报上看到:“不良少年争夺未爆弹,三死一重伤”。

我哭了。

其实,当时的未爆弹,到处都可能捡到,有美军的,有日军的,有国军的。我们经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军与日军对垒,你一颗,我一颗,台中满满是弹痕,满满是伤。后来,外省人和本省人打,也把我们台中这美丽的家园,弄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但由于战乱不断,只要任何人肯停下脚步,稍稍弯下腰,便可捡到各种弹壳和各式大小未爆弹。

我们女生不敢碰这些充满血腥味的杀人武器,但我们认识的一些勇敢男生,却一个步一个的后尘。把他们的命,给玩掉了。我不禁又想起那够气魄的大哥大:“我想死,我高兴,干你什么事?”

这社会到处是这种人,所以,有人常劝我,别太好管闲事,反正:“只要他高兴,他自己想死,就让他去死吧!”但“他”不也是您的亲人吗?救了“他”,不也救了您自己吗?

不予不取

有一年暑假,孩子们要搜集植物标本及昆虫标本,这是学校所规定的作业,不能不交,所以,我们夫妇只好拨出三天时间,陪孩子们到垦丁公园。

我们先到管理处去办手续,并要求孩子们自己向管理处的伯伯们说清楚他们打算要采哪些植物,要拣什么昆虫标本,因为没有经过管理处的同意,我们什么也不能碰、不能拿、不能采、不能拣、不能抓。

孩子们都还听话,只是他们觉得别人的爸爸妈妈都没有这般麻烦,为什么我们家总是特别严格呢?

我们告诉孩子们,这叫:“不予不取”,举凡不是自己可以做主的任何事事物物,都一定要先经过对方主人的同意,才能看、才能听、才能动、才能碰或拿、或取用。否则便是偷、便是抢。这会造成一生洗不干净的污点,而且会损福折寿。

我们全家沿着林荫小径,手牵着手,一边观赏大自然景色,一边拣拾游客们所攀折落地的植物枝叶,也顺便寻找草丛间已经死了的昆虫,我们夫妻俩都虔信宗教,坚决反对伤害大自然的一草一木,或大小动物。

我们要求孩子们,除非真的万分不得已,绝对不采摘任何活生生的花或草或树叶,毕竟一旦被采被摘,这花草树叶从此离开母体而死了,也从此再也没有人可以观赏到它的美了,这样不是太残忍,太自私了吗?

特别是昆虫,它有家、有父母、有儿女、也有兄弟姐妹,当它不小心被人抓走了,它一定不会有活命的机会,也一定不能再和它的亲人相聚了,这多可怜呀!将心比心,它也是有血、有肉、有灵性的动物呀!它不也是人吗?我们搜集标本,只是一时好玩而已,但对这些昆虫兄弟姐妹,却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您说不是吗?

孩子们所打算采集的标本,有些植物是老师硬性规定的,当我们真的无法找到掉落地上的枝叶时,我们只好请求树爷爷给孩子们几片叶子吧。我们教孩子们先跪在树爷爷面前,用两枚十元硬币来掷茭,以征询树爷爷的意思。

我自己总是很恭敬地代表孩子们向树爷爷禀明清楚我是谁,还有孩子的名字,并不厌其烦地让树爷爷了解我们要它的什么,以及到底要拿来做什么。

回程,我们又到管理处,把所拣抬的,和所采所摘的,一一请管理处检查,并请他们同意,然后再小心地收存到旅行包里。

这些年,孩子们一天天懂事,对我们的抗议,也越来越少。他们知道“不予不取”的戒律,有其深远的意义和影响。现在,孩子们更时时处处地检点自己的一言一行,只要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的东西,绝对不敢碰,不敢动,更不敢拿。又没有经过当事人同意的事,也绝对不敢看,不敢窃听,更不敢过问。我们这些孩子,已经知道自己当守的分寸,也知道对人当有的尊重。

很多亲戚朋友,对我们一家大大小小几十年来,能这般平安平静,这般幸运幸福,都很惊异。我则一再告诉他们,不侵犯别人的,才不会被别人侵犯。即使细菌或各种病,也必不敢不经过您的同意,而擅自侵入您的身体,而侵害您的健康,仅只这一点,您的不予不取,就十分值回票价了。

我因担任公职,经常到各地出差,打击犯罪,家人和好友,都很挂虑我这罹患有严重贫血绝症的软弱身体。而我的长官部属更放不下心一个这么摇摇欲坠的软弱女子奔走陌生穷乡僻壤的安全,但我都很诚恳地告诉他们,一个恪遵不予不取戒律的修行人,别人也必对她不予不取,不会有未经她同意的突发侵害或意外灾变。

真到退休,我所到之处,大家都很尊重我,很尊敬我,无论大小事,都很呵护我。我的病,如果发作的时间与地点,远离可能的医疗急救机会,那我早已成为不省人事的植物人了。但从小到大,甚至今日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尽管我的病不断发作再发作,可说不计其数,然而,几乎没有一次是在没有办法急救的荒郊旷野或没有人会发现的孤单场所。我的命是不予不取所一点一滴努力来的。

师父说:“对一个不予不取的人,除非经过她本人同意,谁也无法取她的命,无法叫她死”。我这样地教育我的子女,也这样地教导我的学生,而受益最多的,却是我自己。

但愿各位读者,也能从此不予不取,成为有为有守的正人君子,而不再有任何您所不同意的灾难、祸害或病苦,强加在您身上或心上。

人不恨人

小时候,我们右侧二楼有位邻居,世世代代,都笃信天主教,大家都把她视为“稀有动物”,用非常异样的眼光来瞪她。

我爸是很偏激的卫道人士,他对这种不祭拜祖先的不孝子女,更是反感,坚决不与这户人家来往,十分不屑。

由于我一出生没多久,便被断定得了很古怪的绝症,我妈找遍中西医、寺庙、赤脚大仙等等,都个个束手无策,实在已经山穷水尽了。

我外婆说,“何不找邻居那古怪人看看!”因为那古怪人整天跟一大堆洋人混在一起,说不定会有洋式古怪方法或奇方呢!

我妈果真去了。心里多么期待洋宗教能出现洋奇迹和洋神力,来拯救自己这垂死的小宝贝。我妈上了楼,这位老伯母很诚恳、很亲切。旁边有两位洋人,据说是神父和修士。我妈详细说明了来意。神父慈祥又很有耐心地说:“每个宝宝都是神最珍贵的赏赐,都值得珍惜,要知恩感恩。”

我妈妈点点头,两眼却不听使唤地直掉眼泪。神父又说:“没有恨的人,不管生下的是什么样的小孩,都没有恨。只有恨,才会生出恨。”

这神父的意思是说,会有恨事,是因为怀胎时,心有恨事。如果,没有恨,便绝对不会生出有缺憾的孩子。这种小孩是福是祸,关键在人的心,不在病。

当年,我妈生下我大哥后,我爸的事业便被合伙的八拜之交给全数卷走了,害得我妈每日以泪洗面,坐困愁城,那知道我这讨债鬼,却偏偏在这青黄不接的苦哈哈岁月中,偷偷闯进我妈的肚皮里。

神父告诉我妈说:“报应在神,惩罚也在神,我们只是人,人不审判人,人也不恨人。”

我妈似有所悟,回到家,便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我外婆听,没想到我外婆完全接受了。从此,我外婆和我妈不但不恨任何人或任何事,反倒感谢天主的恩典加被,竟然这般眷顾我家,肯把这样特殊的宝宝赏赐给她俩这平凡的小女人。我外婆和我妈开始懂得珍惜这难得的福份,真的,很感谢神。

无论你怀的是什么样的宝宝,都是神所赏赐的丰厚恩典,我们只是人,我们不了解神的苦心和好意。我们能做的,只是怀着知恩、感恩、报恩的心,来恭恭敬敬领受这份福泽。

我妈由一肚子的恨而转为一肚子的恩,据外婆说,这一念之间,我妈变得爽朗多了,也健康多了。而我这垂死的绝症小宝宝,病情也整个改观了。

我妈恨那卷走我爸事业的坏朋友,恨她生了我这种见不得人的缺陷宝宝。但恨有何用?毕竟只有神才能审判人的是是非非与思恩怨怨,也只有神才能报应坏人,惩罚坏人,为什么不把这些交由老天做主去教训那该教训的人呢?即使自己生下了再糟再烂的小宝宝,也一样只有老天才能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小宝宝,又为什么降生人间,来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是吗?

没有恨的地方,结局也必没有恨。很多重病或绝症,都只有一个理由:恨。当这恨没了,病也必一起消失。这世间最难解的是绵延不止的恨,固有解不开的恨,才有治不好的病。

曾经许久许久,我恨我为什么会是终身残障的严重贫血症患者,为什么一生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过正常生活?而我妈何尝不恨自己竟然生下这种孩子,把她折磨得几乎生不如死!幸好,我的恨升华了,我妈的恨也升华了。这应该是一种内心世界的超越,使我们得以在生生死死的惊涛骇浪中,一波挣扎过一波,而不致灭顶。

很多人不幸得了很多不治之绝症,但这中间,必定有无穷无尽的难言之恨,为什么不能发挥大智慧以大魄力来让这些恨一扫而空呢?留下恨,也必留下病根,这样含恨而死,真的值得吗?

我感谢神,他赏赐给我一生永远都治不好的地中海贫血症,我才有今天的奋斗成果和成就,也才有这难得的福份能真正认识了神,能熏沐在神丰盛的奇恩异典中,充满了无比的喜悦,与圆满无缺的宁静、安祥以及和平、幸福。

我感谢神。真的,我们一家大小都很感谢神。最后,奉劝大家一句话:“有恨的地方,死亡才能存在。没有恨的人,无论身居何处,都是纯净的无菌室。”

每日临睡,我外婆及我妈教我这样一起祈求与祈祷:“我们的天主,愿您的名受显扬,愿您的国来临,愿您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您今天赏给我们维护宝贵生命的灵粮。呵护我们,脱离死亡的逼迫,求您完全宽恕我们的罪过,从此不再追究,如同我们也遵照您的教训,完全宽恕别人,一至从此无怨无恨一样,求您庇佑我们,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或因而中计下水,而犯罪破戒。但请拯救我们,让我们得以幸免人我间相互摧残之凶恶加害与报复。感谢天主,阿们!”

不可冤枉人

为了发表研究报告,三女儿忙着翻寻她珍藏在衣柜内的套装,这是她学术讨论会上的正式礼服。找了找,好不容易找出来了,但整件套装已破了好多 个洞,根本不能再派上用场了。

“死老鼠,什么不能咬,干嘛偏偏咬破我的衣服,死老鼠!死老鼠!”三女儿终于忍不住地骂了一句又一句,而且还心有不甘,十分怀恨不平。

我说:“宝贝女儿呀!你可曾亲眼目睹这死老鼠咬破你的衣服?如果没有亲眼目睹,我们可不能冤枉对方唷!”

我女儿楞住了。

我又说:“即使是一只老鼠,它也有不容我们污蔑的品格。除非我们有确切的证据,我们都无权入它于罪。经典上要我们严守八正道,这是我们为人处世当守的分寸。我们不能因为对方比我们弱小,或因为对方没有声音,便把对方给吞了,给吃了!”

三女儿听了,似乎还可以接受。她说:“妈,我错了,我向老鼠道歉。”

这件事以后,家里的孩子们,都了解自己妈妈的心态和心情,都清楚自己能说的是什么,毕竟亲眼目睹的事都未必真实无误,何况自己不在场的点点滴滴,怎能凭着不可靠的想象来入对方于罪呢?

我们一起勾了勾手指,约定共同遵守一项八正道戒一一我们不欺负弱小,也决不因为对方没有声音,便随意冤枉对方,入对方于罪。

这是为人处世当守的口德与分寸。

癌不是病毒,也不是细菌问题。癌只是身体内出现一些不听话的细胞而已。不听话的细胞来自不听话的人,所以癌是品性问题,是个性问题。我三嫂很威风神气,是本地首富人家的大干金,很凶。我说:“三嫂,您再‘凶’,您的‘胸’会长乳癌,为什么不改呢?”三嫂不信这一套,三年前发觉胸部长了乳癌,不到三年便蒙主宠召了。

家园 续一

不可欺负比自己不幸的人

小学时,班上有位同学,因为小儿麻痹而两脚萎缩,无法行走。我们每个人都一直想尽办法来照顾她、帮助她。

我们的前几班是男生班,这些男生经常作弄我们女生,很让我们生气,但我们大都气一气就过了。有位男生,家里非常富裕,父母亲都很有社会地位,而且拥有自己的书房,也聘有好几名家庭教师,所以,成绩也非常之好,很令人羡慕。他每天上洗手间,都要路过我们女生班的教室,也每次都碰到我们班上这位小儿麻痹的同学,用两只手在地上一手又一手地向前匍匐爬行。他似乎十分不屑,总是说些欺负人的风凉话,嘲笑我们这同学像条又笨又钝的鳄鱼,有时还一时兴起,用他那高级的皮鞋,踩她萎缩的双脚,让她疼痛难忍,却挣扎不开,好是残忍。但谁都拿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爸爸几乎买通了整个学校所有老师,所以,大家都不敢吭气。

我这同学后来实在受不了这男同学的羞辱与嘲讽戏谑,终于服食灭鼠药自杀了。

这男同学毕竟家境非常之好,依次小学、中学,很顺利地升上理想大学,又出国深造,获得博士学位,并继承了父亲的庞大事业,成了举足轻重的工商名流,真是志得意满。

当然,他也当了我们母校的同学会总会长。

有一年,他的高级座车在高速公路上被酒醉而跨越车道的大型砂石车迎面撞上了,车头全毁,而他的两脚也被卡在驾驶座上,下肢一片血肉模糊。当交通警察千辛万苦锯开车门与驾驶座前的烂铜废铁时,他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好久好久,他终于醒过来了,两脚大腿以下全截肢了,头脑缝缝补补似乎不再扭曲变形,但整个人成了痴痴呆呆的半植物人,连说出来的话都没有人可以听懂。就这样,他辉煌灿烂的一生,从此划下了句点。

由于,他是我们母校同学会的总会长,我们好多同学都去探视他的病情,大家都很为他惋惜。但我们女生班的姐妹们,都若隐若现地在眼前闪烁着他当年欺负我们班上同学的一点一滴,他那份嚣张跋扈,依然威风八面,神气十足,使我们不自禁地瑟缩颤抖,然而,这当年的他,而今究竟安在?

我们几个死党,手牵着手,蹒跚走出医院,我们人人一脸泪水。不是为了他,而是为我们那活得好没自尊的同学,她是否也到医院里来了?

整整三十多年了,神才让我们当年这群不懂事的小丫头,看到了真正的答案。

~ ~ ~ ~ ~ ~

有一年,我应好友之托,到东部一所非常著名的省立高级女子中学任教,这里的新任校长,为了扭转旧有的新娘学校形象,四处延揽辅导升学的高手,来担任升学班的各科老师。

我受聘接下了其中一个班的导师。班上有位同学,资质非常优秀,智商也非常之高,几乎成了这所学校的宝。我对教育的看法是每个孩子都是可以造就的一流人材,只要我们真心爱他,所以,我把一些反应快的同学编成一个小老师群,由他们来辅导那些反应较慢的同学。

这时,那位资质非常优秀的同学生气了,她很不屑地到办公室来向我提出最严重的抗议。她说:“老师,这些人就不要再教他们了,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是怎么生的?连这种没用的烂铜废铁也在生?要嘛,就生个像样的,要嘛就不要生,我真想不透他们的爸妈头脑里装的是什么?”

我告诉她,一个人说话不可太满,也不可伤害比自己弱的人,更不应该欺负比自己不幸的人,但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我只好任她去了, 二十年后,我的办公室突然来了一对年轻夫妇,男的我不认识,而女的,似乎有点面熟。

“老师!我是OOO。”

我迟疑了一阵子,终于记起来了。

“你是那位OO省女中的宝?”

她点了点头。

她已从美国一流的大学取得学位回来,目前是国际知名的大企业的少奶奶。

我问:“找我有事吗?”

她哭了,十二万分伤心,她说:“老师,我只生了一个小女儿,但不知为什么却得了软骨症,全身软绵绵地,到今天也不会动,也不会笑,这一生都注定要这样躺着,直到老,直到死!”

我听了,内心也一阵阵难过,但我又能帮忙她什么呢?

当年,她在学校办公室向我抗议的每一句话,迄今仍在我耳畔萦回缭绕,我不禁万分无奈地落下泪来。难道,这就是当年那些话的真正答案吗?

问题是:为什么一定要有答案呢?若没有看到答案,就不能使人长得够大吗?

我看到了答案,可是这却是我最不喜欢看到的答案。

学生如同自己亲生女儿,而学生的女儿,更是自己的宝贝孙女儿,为了这个宝贝,我一直陪着学生在吃尽苦、受尽折磨。我不知道,这是否我当年没严厉坚持纠正她的连坐报应?

太贵的•不吃、太贵的•不穿

出外应酬或参加宴会,时常有人很好奇地问我:“为什么不吃这个?”又问:“为什么不吃那个?”我都笑笑,不便回答。因为,做人处世,所有的大小道理,都只能默默约束自己,不能说出来教训别人。

我的理由很简单,这些东西太贵了,太高级了,我这薄福短命的人,实在不配吃,也不敢吃。我平常只吃一般勤俭人家所舍得吃的基本水平,如果餐桌上所摆出来的食物,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的,或高级餐厅才会有的,我-概不敢沾、不敢吃。

我很清楚,像我这种人哪有这么厚的福份呢! 穿衣服也一样,太贵的,我绝对不买,也绝对不穿,当然,太华丽娇艳的,更绝对不敢碰。我只穿那穷苦人家所穿得起的,或富贵人家所淘汰不要的旧衣破衫。我认为这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命,俗称:乞丐命。我衣服很少,每次出门,总是有数的那几件,好多人都背后嘲笑我一点也不会打扮,又土又俗。但我怕太浪费,必会损福折寿,宁可不上道,也不犯戒。

经典上说:“若今生能吃的,全都吃光了,来世必沦落街头,成为要饭的乞丐,而三餐难得一饱。若今生能穿的,都给穿光丁,来世必沦落为没衣服可穿的飞禽走兽。”这些,我牢记心头,不敢或忘。我是福份很薄的人,寿命也很短,如果不能事事惜福保命,处处惜福保命,我相信我早已魂归天国,而于六道轮回中,贬降为畜生了。

这个社会,几乎所碰到的人,都在比面子,炫排场,或热中于争名夺利,但对我这种没有明天的绝症患者,我只能一直往后退,只能老老实实做个认命认分的平凡人,而踏稳自己的脚步,认真走平淡谦卑的苦路。我天生怯懦软弱,能不饿死,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不少认识我的人,都很讶异,像我收入这般丰厚宽裕的人,真有必要这般省吃俭用来委屈自己?来刻薄自己?这不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吗?但不这样,我真能平安地活到今天吗?

俗话说:“不简单的人过不简单的日子,生不简单的病,惹不简单的麻烦。”

我是一生无药可治的短命绝症患者,我必须使自己的生活变得越简单越好,这样我的病情,也必越来越简单,不再反反复复,曲曲折折,也不再千变万化而令群医束手无策,那我不就不用挂虑没有明天了吗?

天地君亲师

从小到大,经常晕倒路旁,被好心人送至医院急救

每次,医生都摇摇头,久久不发一语,因为他们都很讶异,这种绝症病患,怎么还能活着没死?

医生问我:“您为什么能活这么久?”

我都一脸苦笑,不知如何回答。

我出生的第一天,便是绝症病患。我的骨髓没有造血功能,永远无药可救。当年的台湾,还在日本统治之下,整个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全是日本人。我父母乞求这些日本医生来想尽办法救救我这可怜的小生命。

医生说:“得这种病,通常很少能活过三岁,即使活过三岁,也熬不过十一岁!”

我是我父母第一个女儿。我爸总是痴呆地不说半句话,而我外婆和我妈则哭哭啼啼搂着我紧紧不放,让医生十分为难。当然,我外婆和我妈绝对不可能照医生的诊断:“干脆放弃算了。”人心惶惶,谁也关心不了谁的生死,但我妈的不死心,使我成了不死的人,她的母爱,仍然感动了一些医生,合力来进行这明知不可为而为的愚行。

我今年已六十二岁。我也很认真地想过:“得这种绝症,为什么还能活这么久?”

有一次,我到碧潭跳水自杀,毕竟我活得很辛酸又很辛苦,我觉得一了百了,不也很洒脱吗?

在新店路边,有个摆地摊的命相师,戴着墨镜,挥摆着手,大声叫住我:“小姐,你真想死吗?我告诉你,别跳了,你怎么跳水都不可能死,因为你有祖德,而且你也很有道德!”

我从来不信这些江湖术士,便头也不回地去吊桥上,闭着眼睛往下跳。但很奇怪,真的死不了,很快就被救了。

什么是祖德?什么是道德?

命相师说:“你父母都是非常孝顺的人,特别是你妈,对公婆的一片孝心,更是可圈可点。至于你自己,也积了很多的德,有很多天兵天将守护着你。”

命相师叫我伸出右手来,他拿根竹签插在我手掌心上,然后念念有词,他说:“你这人的所做所为,比你妈更可圈可点。你一直在救人助人。但你自小得了绝症,没有药可以救你自己。但别灰心,你一定可以活得完全跟正常人一样,你一定可以活得很幸福,很长寿。”一如命相师所言,这一生我从没顶撞过父母或师长,也从不做父母或师长不高兴的事。我当人家女儿,决不亏欠父母,当人家学生,也决不亏欠师长。举凡天地会震怒的事,绝对不做,凡是法律所禁止的事,也一定不做。我不犯天地戒律,也决不犯法。

我这些年,曾一想再想,让我一天侥幸活过一天的,到底是打针、吃药、输血、排铁?还是我这颗心呢?是祖德庇荫吗?是我日日行善积德来的吗?

读者诸君,您能帮我解答吗?

病友一个个死了,他们不也是天天打针吃药,天天输血排铁吗?又祖德庇荫,难道病友就没有吗?如果我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或许只是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事吧:

1、不顶撞父母师长,不做父母师长不高兴的事。

2、不亏欠父母师长,做人家女儿,像个女儿,做人 家学生,像个学生。

3、不做天地会生气的事,不与天地做对。

4、不做违法的事,不做违背良心的事。

5、不做假事,不说假话。

6、不占人便宜,不叫别人吃我的亏。

7、不杀生,不杀价。

8、不说伤害人的话,不做伤害人的事。

我想,就只有这些吧?

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佛教的般若心经说:“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师父叮咛我:“为人处世、要诚实,才能结成果实,也才不会落空、更不会心血尽成泡影。般若心经特别提醒我们,能真正除去我们一切痛苦的,只有真实不虚,也就是处处真实、事事真实,绝无半点虚假。”

我从小到大,有一说一,决不做假或说谎,而且时常为了说真话,而吃尽苦头、吃尽大小亏,但最后都逢凶化吉,呈现一片光明美景

孝 顺

师父在世时,每逢我病重或病危,他老人家都到病房亲身坐镇,从没离开过半步。

由于地中海贫血症病患,都缺红血球,也缺脾脏,治疗上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每每带给医师们一大堆麻烦。

好多次,医师们尝试新药新疗法,都问守在身旁的师父:“这种新药,这种新疗法,不知有效没效?不知用起来顺不顺?”

师父他老人家都毫不怀疑地回答:“一定有效,而且一定很顺。”

师父还告诉医师们说:“我这小孙女,无论对外婆、对师傅、对爸妈或其它长辈,都很孝顺,凡认识她的,都很感动。所以,‘有孝’必‘有效’,‘能顺’必能‘事事顺’,这是天经地义的。”

我在山上时,师兄们都不放心地问师父说:“小师妹 这么软弱,又有绝症,将来真能嫁吗?真会幸福吗?”

师父他老人家总是十分笃定地保证说:“一定嫁得出去,一定幸福。”

师父告诉师兄们说:“孝能破九贱,顺能消百障。你们这小师妹很孝顺,所以:‘有孝’必‘有笑’,‘能顺’自能‘一切顺’,来日她的家庭一定早晚充满一家欢乐喜悦的笑声,也一定时时处处,都能事事平顺平安。”

感谢师父的金言玉语为我这不懂事的小孙女祝福。果然师父所说的,我都领受到了。虽然,我的孝顺还差应有的标准一大截,但师父这般厚爱,给我鼓励再鼓励,使我三十多年来的家庭生活,真的好幸福圆满,日日欢乐喜悦,而且时时处处,都事事平顺平安。有孝则有笑,又有效;能顺则自能一切顺,我一静下心来,总再三问我自己:“你还孝顺吗?“你真敢不孝顺吗?”

师父说:“孝顺是为自己好,不是为父母好,而不孝顺是伤自己、苦自己,不是伤父母、苦父母。”

附注一:您生病时,服药有效吗?

只要‘有孝’,一定‘有效’。

附注二:您生病住院,急救或大小手术或各种治疗过程是否一切都顺?

对父母一切都顺的人,一定一切都顺。

附注三:您哭着住进医院,可是出院时是仍然哭着脸,还是笑呢?

只要‘有孝’,出院时,一定一家大小人人‘有笑’。

听话碰听话的

因为那么多大夫,那么笃定地告诉我说:“小妹妹,你这病绝对活不过十八岁!”我不免担忧我读不完高三,就半路一命呜呼,而遗憾终身。听说,十八岁是每个人发育成年所必经的大关卡,而我这种地中海贫血症患者,是没有自我发育成年的能力,所以,铁定无法鱼跃龙门,只能注定“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

当我升上高三时,我知道我的生命已快接近终点了。但我心有不甘,我不服气。我一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也没害过人。我从小便很听话,每天乖乖地打针吃药,每天乖乖地读书写功课,我真的没犯过什么错,为什么就这样判我死刑呢?我从小学五年级,一直读到高三,都是全国非常优秀的一流学府,也是非常优秀的班级,我的成绩都保持在前三名,年年领奖状。无怪乎连带过我的老师,都人人感到不平:“像这样循规蹈矩又晶学兼优的好孩子,将来一定可以好好为国家社会贡献心力,以造福群众,为什么苍天不让她活下去呢?”

我的功课十分吃紧,每每夜深人静,还自己一个人在准备大考、小考、模拟考。三番五次,每当面对窗外,看到高挂天空的月亮,我总像看到自己的妈妈般,而忍不住地掉下泪来。我好想问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们:“为什么我今年非死不可?又为什么偏偏让我读这么好的学校,考这么好的成绩,这些对我这要死的人,有什么用?我这种人有必要这般拼命读书吗?”

邻近的寺庙,大约清晨三点左右,便开始一天的早课。我时常信步走进大雄宝殿,不自禁地跪在拜垫上,双手合十,然后低着头,静静聆听师父们唱诵佛赞的法音和木鱼声,每次礼佛完毕,我铺陈在拜垫上的裙子都被眼泪滴湿了。想想:我的生日一到,便是我的死日,我能不哭吗?

我求佛菩萨,让我活到毕业,让我顺利升上理想的大学,然后,利用暑假,我要亲自深入名山古刹,访求明师高僧,一来了知自己的因果,二来了结自己多灾多难的一生,我相信在寺庙内断气,有佛菩萨接引,必不会下地狱。

这寺庙的师父安慰我:“小妹妹,你是听话的好孩子。听话的人所碰的一定是听话的神,别担心,佛菩萨必会听你的话,而你的愿望也一定会实现的。”

我担心功课,又需担心寿命,我问老师,我这活不久的人,有必要这样用功读书吗?有必要再读下去吗?老师说:“即使明天就死,也要把今天的功课认真做完,做到没有任何亏欠!一个人不管能活多久,都要跟平日一样地照常上学上班,直到最后一秒钟,这是本分。”

我毕业时,有三所大学可以挑选,但我已是快死的人,何必浪费学校的保送名额呢?我只想赶紧上山找寻一处可以平安让自己死得其所的宁静地方,特别是死后可以有人天天为我烧香祭拜及诵经念佛的寺庙,才不会变成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

本省习俗,女人不嫁就不能死,若未婚而一命呜呼,到了阴间,说有多惨就有多惨。我把该考的全考完,便背着小小行囊,自己单独登上比较少人的僻野荒山,这样才有可能碰到隐世的奇人异士。

约莫攀爬了一个上午和下午,实在寸步难行,却仍然什么也没出现。我钻进一处茂密的矮树丛里,想稍稍方便一下,也好歇歇。不料,眼前突然矗立起一所好壮观的大寺,两侧围墙各写着一排莫明其妙的古怪黄色大字。我想,“既来之,则安之”,不如硬着头皮进去借个地方休息,毕竟天也黑了,我这小女生又能有什么本事再走下去呢!

这座大寺,全是男众,师父不是本地人,也不是汉人,讲的国语很生涩。我被带到他面前时,很害怕,手脚一直颤抖不停。他问明我一个小女生为什么深夜到深山来?我一五一十地向他禀报说明,并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默默地跪着乞求他老人家的怜惜和怜悯。

我把随身带来的所有成绩单、奖状以及老师的介绍函全呈上去,证明我不是坏孩子。说来非常幼稚可笑,我带着这一大堆证件上山,只是想断气时,一起焚化,一起带到天上去。除了这些,我还带了一大包我喜爱的小玩具和小娃娃。师父很奇怪,满脸疑惑。我说:我一生很孤单孤独,真怕到了阴间,一样没有人理我,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些与我自小便相依为命的贴心小玩具、小娃娃,已是我不能分割的连体婴,当然,我要回天国永久的家,也要陪着我一道走,彼此依偎在一起,搂抱紧紧地,至死不分离。

师父是个大男生,不懂小女生的小小世界,他认真地倾听我讲了一大堆关于随身携带了一大包小玩具、小娃娃的理由,仍然似懂非懂地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地有些怕人,但眼神却很慈祥。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并说:“你这孩子,一脸慈悲善良,不会这样短命就死的。你是听话的好孩子,听话碰听话的,只要你想活,你的身体也必会听话,为你好好地活下去。其实,像你这种好孩子,神是不会、也不可能丢下你不管的。你就安心地住在这里。至于,你的小玩具和小娃娃,师兄会给你安排一个比较安静的小房间,做她们的家。”师父讲完,临走又补了一句:“要听话!”

我点了点头。

从那夜开始,我和我的小玩具以及小娃娃们,也就是我的小小一家人,便全在这儿住了下来,以这儿为避难所。我一边打工,一边上大学,有空则帮忙师兄们办点佛事,或打杂,或洗东洗西,大家都很疼我这小师妹,也都爱屋及乌,很疼我的小玩具和小娃娃们。师父大我四十多岁,像爷爷,师兄们像小叔叔,真是一个温馨温暖的大家庭。

我个性十分怯懦软弱,又有自闭症,每天从早到晚,都秉持一个原则:乖乖听话,无论何时于何地办何事,都百依百顺,无怨无悔。这样一年又一年,我总算完成了学业,并国家考试及格,正式上班。这期间,我几乎一有空就回师父身边,这样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真是有如飞鸟恋巢,游子思家,转眼就是十八年。

有一天深夜,师父突然传我进他寮房,要我跪下来。他仔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讲,似乎他老人家在交代遗言。我看师父的眼眶红红肿肿地,我也忍不住哭了。

师父说:“女生是不能接掌佛门传承的。但你很听话,不但听我的话,更听神的话,所以,你的人品与人格,修得十分完善完美,不愧为我的入室弟子,也不愧为我的衣钵传人。我这一生所传给你最珍贵的法宝,便是听话。你是个非常听话的好孩子,当你接掌传承,你所带领的本门弟子和所有信众都会听你的话,就连佛、菩萨和众神,也都会听你的话。听话碰听话的,听话的也生听话的。将来,你会很顺,很幸福,因为你会有听话的子子孙孙,听话的长官与同事,听话的学生和弟子,听话的车船飞机,听话的身体……。”

我频频点头,我感谢师父的祝福。

师父走了,我也下山。直到今天,也没有再回去接掌传承。因为,我只想平平凡凡地当个老老实实的小人物。一个女人,所在乎的是一个幸福的家庭,包括父母、先生与儿女,其它都不重要。我认为我的家,我的厨房,就是我今生个人修行的最好道场。

我转眼已六十二岁了。这些年,神听了我的话,身体也听了我的话,才能一天撑过一天,而这些可说全是师父所赏赐给我的。我很知足知止,因为我的婚姻、家庭、儿女,都很平顺平安,我的生活过得好圆满幸福,好宁静、和平、安祥。

师父的传承,我恭请大师兄帮忙延续,而我随时待命。毕竟出家人的传承归出家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祖宗家法。我一向以为师父的真正传承,主力点应该不在山上,而在民间。这些年,我一直随侍在师父身边,早晚观察师父的一言一行,我只能说师父应该不仅仅是一位普通的出家人而已,师父有血、有泪、有情、有义,他老人家看六道众生都是自己亲生骨肉,都是一家人。我从还未满十八岁便投入师父的怀抱,像摇篮一样地被他老人家摇大,宠大。师父比我亲爷爷还亲爷爷,甚至比我父母还父母。我可以保证师父不是独善其身的人。所以,我希望由我下山来弘法,才能真正与苦难的芸芸苍生一起打拼。师父所期许的,是我能跟正常人一样过正常生活,他老人家要我成家立业并养儿育女。不过,万一我因为地中海贫血症而无法出嫁,则何妨出家,剃度当个和尚尼。

我会听话,但不是盲从地回山上去,因为我所懂的,仅只是一般门外汉的一些皮毛而已,留在寺庙里,必使自己成为佛门中的千古罪人,而无地自容。所以,我选择真正的听话,把师父真正的传承,深植民间,并以一生一世的努力,来推动师父的理念,把师父的爱,把师父的光和热,分享给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

我曾经为了想治好我的病,而学了很多密法,并读很多黄教正统的法本和仪轨,也深入研读蒙藏大藏经,但师父所留给我的,那最为珍贵的,也最值得怀念的,却只是两个字而已--听话。

有很多人,自己不听话,却奢想别人能听他的话,但这是缘木求鱼,是不可能的。

有很多人,搭上不听话的飞机、火车、汽车、机车, 而不幸死了。也有很多人,身体不听话,手脚不听使唤而进了医院,结果身体也不听医生的话,手脚也不听医生使唤,而告医药罔效。更有很多人,员工不听话,股东不听话,客户不听话,甚至家中的妻子儿女也不听话,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意,一生过得很悲惨。

师父说:“听话碰那听话的,不听话,碰那不听话的。”

如果您寿命要长,事业要顺,身体要好,家庭要幸福,儿女要好、要有成就,都只有一个秘诀:“自己必须是个听话的人。”

您认为呢?

拿香的手•念经的口

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肚子很大,而且越来越大,跟一般女孩子怀孕,几乎完全一样。日本大夫坚持要动手术,拿掉“肉瘤”。但这个会长大的硬块,也有大夫说是肝肿大,或脾肿大。

爸爸因为从事抗日活动,被当时统治台湾的日本政府抓去坐政治牢,家里只剩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可怜妈妈。到底这个手术能开吗?这么小的孩子,真能动大手术吗?

外婆和妈妈,到处求神问卜,祈求神明做主,告诉她。后来,我开了刀,因为大夫说:“开或许会活,不开则一定死”。外婆和妈妈只好认了,因为当时那般紧急,已别无选择了。

我自出生没多久,便严重缺血缺氧,所以,一直长大,一直在生病。大夫告诉外婆和妈妈说:“这么虚弱的孩子是铁定养不活的,即使硬撑,也不可能长大成人,又纵使能长大成人,也是没用的药罐子,一个废人罢了。”

外婆和妈妈还有爸爸都为我吃长斋,并且虔诚皈依佛门,每日烧香念经。

我到了小学四年级,不知为什么,整整躺在床上一年,全身一点体力也没有。

外婆和妈妈每天扶着我下床,教我学习三跪九叩,教我打起精神拿香,教我念经念咒。可是,我一直动不动就高烧到胡言乱语,两手不听使唤。

外婆和妈妈轮流守在病床。

外婆习惯喃喃有词地念些小段经文,加持一些短短咒语,为我祈求神明的庇佑呵护。或许,又烧又烫的体温,使头脑热昏了。我很令老师失望,竟然都已十一岁了,连基本一、二、三,都教不会。

外婆安慰妈妈说:“这孩子能活就好,其它就随缘了。”外婆相信我只要能保持一双干干净净能拿香的手,和一张干干净净能念经的口,这一生就可以平安了,其它懂不懂都没关系。

我早晚静静躺着,似懂非懂地听外婆缓缓解说什么是拿香的手,什么是念经的口。

外婆说:“拿香的手,要干干净净,不偷不窃外,还要不杀生、不伤害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不攀折花草树木、不打人、不拍桌子、不做对不起父母的事或坏事。

又说:“念经的口,要千干净净,不说脏话和谎话,也不说气话和骂人的话,不挑拨是非,不欺不骗,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只真不假。”

我每天听,每天昏沉中,一字一句地尽量吸收,这样反反复复,直到外婆九十二岁逝世为止。但这些千叮咛、又万叮咛的庭训,直到我今年六十二岁了,仍在我耳朵里萦回不断。

我因为身体太弱,一直到大学毕业,在家里都由外婆陪我睡,每次外婆都十分不放心地紧紧搂抱着我,怕我半夜突然断了气。

外婆临终告诉妈妈说:“这孩子一定会活下去,因为这孩子有一双拿香的干净手,和一张念经的干净口。”

其实,从小到大,我的病都没改善,也没什么进步,除了输血、吃药、打针,还是输血、吃药、打针。

我高二升高三时,因缺血缺氧而无法发育,导致身体失常,又病了一年多。

在我三十六岁时,我因延误输血,而昏迷长达十一个月,成了植物人。

到了四十四岁,我整年高烧不退,找不出理由,前后病了十多个月才下床。

五十四岁到五十八岁间,开了一刀又一刀,以医院为家。

六十一岁因缺血缺氧,引起下肢严重溃烂和坏死,一样开了一刀、一刀又一刀,治疗十六个月,到今天出院回家,仍然下半身瘫痪,无法自己行走。

以上就是所谓的海洋性贫血成绩单。

医生说:“这样的身体真值得您活吗?”

大家都不相信我能在这样的生生死死中,荀延残喘地活到今天这个年纪,而且还成家立业,儿女成群。

外婆说:“每个人都有天生的任务和使命,也都有他降生世间的特殊理由,谁也不能取代他的角色,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很多人问我撑持到六十二岁的秘诀,我说:“一双干干净净够格拿香的手,和一张干干净净够格念经的口,如是而已!”

您相信吗?真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新 年

新年要有新脸。

经典上说:“佛心佛相”。也就是说:存什么样的心,便显现出什么样的脸,而什么样的脸,便过什么样的日子、出什么样的事,碰什么样的命与运。

美国总统林肯说:“自己的脸、要自己负责”。当然自己的幸与不幸,富与贫、或成与败、或顺与逆、也都是自己主导出来的,当然也都该自己负责。

新的年要努力出一张新的脸。不是愁眉深锁的苦瓜脸,而是充满喜悦的圆满脸,是既幸福又幸运的慈祥脸,这样,您改变了您自己,包括:健康、财富、名誉、地位等等,也改变了您周遭的整个世界。

为什么要戴佛珠

“佛珠”的本意是“弗诛”,戴在身上随时提醒我们,不可诛杀任何有性命的东西,包括人、动物、植物,而且要想尽一切办法来维护对方的生存,让他们也能安心地活下去。

有些人原本有很长的寿命,可是他却诛杀太多的小生命,使这些小生命都没有能够活到他们该活的岁数,所以,神把这笔帐记到他身上,把这些小生命短少的岁数,从他的寿命中,扣除了,因此,他便变得很短命。

有些人原本只有很短的寿命,可是他不但很疼惜一些大小动物、植物的生命,而且很有爱心地照料他们、呵护他们,使他们的寿命延长了、增加了。这些延长的、增加的寿命,神也分毫不少地算在这人的生死簿上,使他的寿命也随着延长了、增加了。

人之所以会死,不是因为他得了不治之症,而是因为他的阳寿已尽。很多人车祸死、坠机死,或各种意外,而突然一命呜呼。这些人并没有得什么不治之症,但该死的时侯,也一样死了。

人应该自己去努力一点一滴地延长增加自己的寿命,为延长寿命与增加寿命最好的方法,便是不杀生,而放生。

当您不杀生,阎罗王也必不杀您,而当您放生时,阎罗王也必放您一条生路,让您活下去。

我是一名绝症病患,出生时便得了海洋性贫血,而被医生宣告死亡。我的骨髓没有造血功能,所以,不到周岁便靠输进别人的血液来维持危脆的小生命。我外婆和我母亲,曾走遍全省各大小角落,访求名医和秘方,希望能泊好我的病,但直到今天,仍然是“医药罔效”,除了消极地输血外,还是输血。

我外婆和我母亲千叮咛、万叮咛,总是要我不可伤害任何有性命的东西,要我想尽办法来保护一切有性命的东西,让他们平安地活下去,这是一命抵一命,并为我带上佛珠,以提醒我,千万不可犯杀生戒。

我从小便经常昏迷不醒或休克。医生总是警告我妈说:“这孩子没有明天,没有未来。养也是白养,活也是臼活,何必花这么多钱来硬撑呢?不如放弃算了,也才不会拖垮一家大小的生活和生计。”

但我还是活了下来,虽然很辛苦、很辛酸。很多人间我:“您能存活到今天到底靠的是什么?”我说:“佛珠:永不杀生的誓言和终身戒严”

希望您也能戴上佛珠,也能守不杀生戒,这是自己对自己的誓言。只要能如此,相信您必能增福添寿,而顺利成家立业,儿孙绕膝,并长命百岁。

谢谢您!

附:杀生的定义:

1、杀人性命:杀死有性命的东西,使活生生的动植物,丧失宝贵的生命。

2、夺人生机:剥夺别人赖以维生的机会或工作。

3、断人生路:使人或动物无路可走,而陷入死亡,如塞蚂蚁穴等。或买卖杀价,使人血本无归,无法养家活口。

4、逼人走上绝路:或言语,或肢体行为,使人受刺激或严重伤害,而活不下去。

5、抢人生意;买卖时,不择手段,或争或抢,使别人之生意,落入自己手里。

6、窃占救济金:服务公职,窃占救济苦难之公款,使等待救济的人,失去救济。

念 佛

我从来不相信念佛会有什么用。

小时候,外婆为我每天念佛,妈妈也为我每天念佛,但我总觉得这只是愚夫愚妇的迷信,哪会有什么用呢?输血还是输血,排铁还是排铁,根本没有念出什么效果来,所以,外婆念,妈妈念,要我跟着念,我也听话,乖乖跟着念,但在我内心深处,我可说很不以为然。

毕竟,一张嘴巴,整日念个不停,就这么简单,真能治病救命,岂不太过便宜了?

今年七、八月间,我因地中海贫血症,引起下肢严重溃烂而逐渐坏死,经过三家大医院诊断,都认为非截肢不可。我因“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而请求主治大夫准我请假回家以征求父母同意。大夫说:“如果您父母不同意,就可不用截肢了吗?”没想到我爸妈很开明,认为下肢既已溃烂到这般地步,大夫说该切也只好切了,又能奈何!

我排定次日清晨七时开刀。我想,明天起我就是一名没脚的残障者了,我如何自己调适呢?我请家人用轮椅推我下楼去散散心,因为开刀后,最快也得再躺二十五天才能下床。我到了中庭有阳光的地方,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都有脚,我好纳闷唷!或许,越看越触景伤情,我便要求回病房休息。就在这时候,有个人丢了一卷不要的录音带,据说是为家人助念佛号的,但家人已经往生了,所以,拿下来,打算丢了。

我捡了起来,觉得从自己出生到今天,身边总是外婆喃喃不断的念佛声,现在外婆也往生了,不禁唏嘘地自己叹气。为了怀念外婆,特别是明天一大清早便要截肢了,更加怀念疼我如命的外婆,于是顺手便把捡来的录音带放进录音机里,跟着唱念阿弥陀佛圣号,隐约间似乎外婆就在我身边。

就这样,我六神无主地一遍又一遍地念,想着外婆,想着明天就没了的脚,我好无奈、我好无助唷!

当天深夜,好几个大夫还来小心查看伤口,研究截肢之切割部位,与清除烂肉之细节等问题,并由实习医师在伤口上打了好几层弹绷,据说这样才不会在明早刷洗时,不小心被消毒水溅湿弄脏。第二天,我一大清早六点多便被推进手术室,我的脚被倒吊着刷洗,一次又一次,细心到几乎连皮都快被刷掉了一层。这般刷洗后,大家便静静地等候着主刀的大夫,和麻醉师以及其它重要的助手。当时,我早已怕到有点神智不清,朦朦胧胧中,透过满眶泪水的眼睛,看着自己被倒吊着的脚,活像被宰杀的畜牲被倒吊在屠场上或市场肉架上一样。我不禁自己暗暗饮泣,我想,我一生从没伤害过任何人或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为什么今天会凄惨到这般地步呢?

终于,主治大夫来了,带着五名助手。打开裹在脚上溃烂伤口的弹绷,突然一声惊叫,把我从半昏迷中吓醒,原来是主治大夫的声音:“这会是烂脚吗?怎么好好的?” 一大堆人全围了上来,你一句,我一句:“明明是烂脚,怎么不见了?”

奇怪固然奇怪,主治大夫还是决定原封不动地把我推出手术室。随后会诊的大夫,也与主治大夫多次会商,并一再复验伤口,一致认为目前这种情况应可确定不用再动任何手术了。于是,正式通知我第二天办理出院。

我到今天仍然不能自由行动,也不能自己行走,因为内部溃烂掉的肌肉,受制于地中海贫血症严重缺血缺氧的影响,一直不能顺利长出新组织,但我外部的伤口却已完全自己愈合了。我实在不知道,或许永远都没有人能够知道,我那溃烂坏死到无法收拾的伤口,到底跑哪里去了?

我真的是念佛念出神迹来了吗?如果我这不曾念佛的“现代科学人”所念的佛都这般有用,那一生十二万分虔诚礼佛念佛的外婆和妈妈所念的佛,无疑地,必然更有感应。我想,我能存活到今天,或许这就是其中的一大理由吧?

您念过佛吗?真这般有用吗?科学上可解释得通?医学上站得住脚吗?

我一头雾水,十分莫名其妙,到今天虽然请教过不少宗教大师,却仍然百思不得其解,无法找到真正的答案。我听某些修行人说:“这是心诚则灵,无足为奇”,也有友人说:“这叫无念念,无修修,当然可以感应天地,而化腐朽为神奇”。不过,这些大道理似乎都太深奥了。整个事件对我而言,只是偶尔捡到一卷录音带,随口跟着念罢了。

附注一:本文所述手术进行过程,乃系病人亲身之现场记忆,如有不合医学专业知识之处,亦非病人所能过问。或许每位大夫之手法与处理方式各有千秋,而病人之病情,又人人不同,故未能墨守成规而一丝不变吧!

附注二:我念佛只是念佛,从没有任何其它念头。我不知念佛有什么用,所以,不为任何目的而念,自始至终,一片空白。

成人与成佛

最近有很多读者到一行慈善之家来探望我,他们都很热诚地劝我要好好修行,要好好念佛。

说来惭愧,我不但一点也没修行,而且从未想到要成佛,所以,也很少念佛。

有一些慈悲的师父更是告诉我只要肯认真修,来世必定会转生更美丽的小姐,并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女转男身,修得一副大丈夫相。

我说:“感谢师父,但我这一生已很知足,很满足,不再贪求了。来世我还想当女生,当我现在这个角色。特别是我还要继续当我外婆的宝贝心肝肉,当我爸妈的女儿,当我另一半的终身伴侣,当我五个孩子的妈。真的,就今世这样子,我便很知足,很满足了,因为我时时刻刻都感到我好幸运、好幸福。”

师父听了,大多摇摇头,觉得我实在太不上进了,甚至觉得我已无药可救。

古人说:“钟鼎山林,各有天性,不可强也。”或许我只配成人,不配成佛。

记得我师父还未弃我而去时,就每每问我:“你想成什么?”

“成一个人,如果可能,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真正义的人。”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圣经创世纪第十八章第廿三至第卅二节说:一个地方,若有一个真正之义人,神决不毁灭这地方,而且为这义人的缘故,神还会庇佑这地方,让所有的百姓,都能和平、安祥、圆满、幸福。

我十分笃定地向我师父保证:“我一定要以一生一世的努力,来使自己成为神心目中,真正不折不扣的义人,这样台湾就有救了。神是真语者、实语者、不诳语者,神一定不会说谎的。只要我能做到,神也必定会信守他的应许,而庇佑台湾,决不致让台湾灭亡或毁于战乱兵火,这样我们台湾所有的百姓,也就可以永保幸福了。”

师父听了,摸摸我的头勉励我说:“小尼姑呀!好好加油吧!成人可是比成佛难哟!”

附注一:圣经创世纪第十八章第二十三到第三十二节:“亚伯拉罕近前来说,无论善恶、你都要剿灭么。假若那城里有五十个义人、你还剿灭那地方么。不为城里这五十个义人、饶恕其中的人么。将义人与恶人同杀、将义人与恶人一样看待、这断不是你所行的。审判全地的主、岂不行公义么。耶和华说、我若在所多玛城里见有五十个义人、我就为他们的缘故、饶恕那地方的众人。亚伯拉罕说、我虽然是灰尘、还敢对主说话。假若这五十个义人短了五个、你就因为短了五个毁灭全城么。他悦、我在那里若见有四十五个、也不毁灭那城。亚伯拉罕又对他说、假若在那里见有四十个怎么样呢。他说、为这四十个的缘故、我也不作这事。亚伯拉罕说、求主不要动怒、容我说。假若在那里见有三十个怎么样呢。他说、我在那里若见有三十个、我也不作这事。亚伯拉罕说、我还敢对主说话、假若在那里见有二十个怎么样呢。他说、为这二十个的缘故、我也不毁灭那城。亚伯拉罕说、求主不要动怒、我再说这一次、假若在那里见有十个呢。他说、为这十个的缘故、我也不毁灭那城。

附注二:如果我百年之后,可以选择的话,我最想做的就是当土地婆,我要保卫台湾这块土地,并呵护这里的百姓。我要让台湾永远成为风调雨顺,且人人和平、安祥、圆满、幸福的人间净土与乐园。

又如果还可以兼的话:我好想当台湾六道众生的亲妈妈,即“恒以诸佛之悲心,永为众生之慈母。”

家园 续二

放生与成全

由于,承接的案子,大都是日本客户、德国客户、或美国客户,要求的水准比较高,所以,我的国际专利事务部门,一向采用非常昂贵的世界级制图仪器,并投保了巨额的安全险。

有一天,突然,发现一套全自动的新型电脑制图仪不见了。为了自律自清,全体同仁都主张尽速报警,以便早日把窃贼给逮捕起来,也好在对方销赃之前,找回失踪的制图器材。

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同仁,成为阶下囚,而毁了一生的名节,我认为自己同仁的人品人格,比这昂贵的制图仪还昂贵。我实在不忍心去报警,也不请求保险赔偿。

我约略知道会起贪念的大抵是那些人。特别是我收容的一位越南难民,他从越南逃亡来台湾,举目无亲,潦倒到流落街头,且贫病交加。我给了他一栋差强人意的宿舍,给了他一个可以糊口的缺,但他似乎很不满意,随着生活的改善,需索越来越大,真是欲壑难填。

仪器丢了,这位越南同事也辞职了,这哪会是巧合呢?

有同业来查询这同事的言行资料,我都不准我们的人事部门揭他疮疤,希望放他一条生路,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我一生不伤害人,也不背后出卖自己的同事。

约莫一个月左右,有个同业经好友辗转介绍来拜访我,因为有人向他们兜售一种非常昂贵的全自动新型电脑制图仪,他们不懂如何使用,也不知开价合理不合理。

这位同业说:这么高级的器材很少有人舍得用,但他知道我曾进口过一套。

我听了这同业的简介,我心里有数,但我知道向他们兜售这仪器的人,目前的处境很拮据,很紧。我实在狠不下心来断他生路,也实在狠不下心来毁他名节,我真的做不下手。

我告诉这同业:“这个价钱很便宜,值得买。如果有不会用的地方,还可以找我们支持。我会派我们的人去免费指导,就请放心把这仪器买下来吧!”

后来,这同业果真接受我的意见把这仪器买了下来,但他们没有人会用,卖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用。

我派人去支持,并带了一大堆重要组件,这些全是我怕失窃的心脏部分,特别秘密收藏在金柜里的,没有这些,即使偷走整套仪器,大不了也只是一堆烂铜废铁而已。我说:“以前,我进口过这种仪器,后来改换别种厂牌,留着这些也没用,就送您们吧。”

这位同业好是高兴,而我也很高兴,因为我从此再也不用看到这些伤我心的东西了。 随我前往支持的同事,回到事务所很不平衡地告诉我:“这明明是我们丢的那一套全自动新型电脑制图仪,机件批号也全对,为什么不报警把人给抓起来,把东西给追讨回来呢?”

我说:“丢仪器是小事,丢人可是一生的大事,仪器可以再买,但人品与人格呢?至老至死都无法弥补。别拆穿对方,别为这区区几拾万元,去毁损一个人一生的名节,就放他一条生路,让对方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吧!”

我这越南同事,现在旅居美国从事越南难民的救济工作,颇有地位,也颇有成就,而且儿女成群,家庭还算幸福。他多次要求我给他机会,让他归还当年他卖那制图仪的钱,他说他当时确有不得已的苦衷,而且真的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走,才会做出那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是,“他偷”是他自己说的,我怎能确定真的是他偷的呢?我根本没有亲眼目睹,也没有任何证据,我怎能这样就入他于罪呢?

犯罪的人,自己说自己犯了罪,是不能拿来当审判依据的,除非我们能找出客观的证据。我多年来,一直想忘掉这个人,也真的早已忘掉这个入,但二十年后,他却带了一家大小回台湾来看我,并且把我供奉成恩公来崇拜,很使我为难,始终不知该如何来面对才好。

我说:“您说是您偷的,可是我不能说是您偷的。如果您真想赔我钱,就把钱全数捐给您那些越南难民吧!”我告诉我的同仁,怀疑只是怀疑,与事实尚有一大段距离。我希望我们不审判自己的同仁,也不定自己同仁的罪,所以,这人的所作所为,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为什么不让他自己去审判他自己,让他去定他自己的罪呢!

我很诚恳地告诉我这越南同仁,我期待他永远是一个人前人后拍得起头的正人君子,不管他以前做错过什么。古人说: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就让过去的,全都过去吧!

每个人都不免有犯错的时候,但千万不可让自己一时的迷糊,永远成为自己一生无法摆脱的沉重包袱和负担。且一起来努力,让我们大家都忘了过去的他,而他也彻底地忘掉他过去的自己。

当一切都变成新的,我们就重生了,就复活了。成全别人,又何尝不也成全了自己,因为神总是按我们如何原谅别人,来决定如何原谅我们。何况,每个人都难免会有求人宽恕的时侯,您说不是吗?

难言之隐

我的事务所刚设立时,地点在台北火车站前面,全体同仁共有廿一人,大半为研究所相关科系毕业,个个晶学兼优。

起初十个月,一件案子也没有,几乎寅吃卯粮,支撑得十分艰苦。本来想过不如裁些人,以减轻负担,但每个同仁都这般称职尽职,叫我如何开得了口呢?于是,家里能进当铺的值钱物品,可说能当的皆当了。

有一天,我刚出差回来,掌管出纳的会计小姐花容失色地告诉我:“我们抽屉里周转用的公款,全被偷了!”

会计小姐还告诉我,抽屉的锁也被撬开了。她刚请锁匠来修理,并多加了一幅进口的高级锁。

我说:“你再找锁匠来”。我请锁匠把抽屉内外的锁全拆卸掉,什么锁都不要。

会计小姐很不高兴,她问:“为什么把修理好的锁和刚装上去的进口锁都拆了呢?”。

为此,会计小姐终于辞职了,她气愤愤地说我疯了。

第二天,我们周转用的公款又被偷了。我的手头原本很紧,这下更拮据了。我不得已回自己娘家向妈妈开口借了钱。

第三天,这一大笔周转用的公款又被偷了。我好舍不得,几乎哭了出来。

毕竟我已快山穷水尽了,由于无处伸手,只好忍痛把结婚的纪念金表也给当了,

第四天,只丢了一万元,其它一文也没少。第五天,打开抽屉,所有的公款都原封未动,好好的。

我不知为什么,竟然自己失声哭了起来。

这五天,我的同事对我的愚蠢行为,几乎都十分不屑,每天都有一些人辞职。试想:跟随这么没有水准的老板,会有什么前途吗?

娘家的妈妈知道我向她借来的钱,是用来摆给窃贼偷的,更是气得好久好久都不理我,不跟我讲话。

家里的另一半和孩子们看我当掉一大堆贵重物品,所有的钱都拿到办公室去摆给窃贼偷,也非常不谅解。

但窃贼总算偷够了,从此再也没有拿过半分钱。我由于周转金大笔失窃,整个事务所元气大损,几乎发不出薪水,所以,又有一批同仁不告而别。

这失窃的事和发不出薪水的事,很快便传到公公耳朵里,便叫我去问话:“你摆钱故意让人家偷的事是真的吗?”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都当了媳妇,也当妈妈了,怎么还这么傻呢?”我说:“我担心对方有难言之隐,无法启口,更担心如不及时伸出援手会有生死大灾,所以,每天都尽量多放一点钱来让他偷,希望能暗地帮他忙。”

公公从身上拿出一纸袋的大钞,当面递给我,他说:“你天性如此,讲也没用,这些钱就先拿去济急吧!”

大约过了十多年左右吧,我收到了一张三十五万元的汇票,还附了一封没有落款的短函:“敬启者:兹奉上办公室当年失窃之三十一万元,另四万元请充当借用十年之利息,还祈查收。谢谢。”

又过了十多年左右吧,我因为地中海贫血症发作.被送进台北荣民总医院急救了好几个星期。

突然,有位五十岁上下的陌生太太带了三名儿女来看我:“叫,奶奶!”

她比着我,要小孩子赶快向奶奶问好。

我实在想不起对方到底是谁,也一点都认不出来。

这位陌生太太坐在我的床沿一直静静地淌着泪水,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她耐心地陪着我,也细心地照顾我,陪到下午六点半才离开。

第二天她又来了,跟第一天完全一样。

第三天一样地,她又来了。

第四天她还是准时出现了。可是这一次她开口了。“我能称呼您一声妈妈吗?今天是母亲节!”

她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我一张母亲卡。“请问:您到底是谁?”我问。

“我是您办公室里的小姐,我现在与先生住在美国。听同事说您病了,特地全家赶回来看望您、照顾您。请问:十多年前寄还给您的三十五万元收到了吗?”

我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我说:“收到了,真谢谢您有这份心。另外多了四万元,我想等知道寄的人到底是谁时,再当面奉还。”

“不用了,那是利息,不然我内心会很不安的。”她说着说着,禁不住哭了。

“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我安慰她。

“您是我的再生妈妈,是我今生今世的真妈妈,我一定要好好孝顺您,报答您!”

据她断断续续边哭边述说当年的情节,约略是这样子的:

她刚从研究所毕业,便应征进入我的事务所服务,没想到下班途中,被粗野的计程车司机载到山上强暴。她下体全被撕裂,衣裙也被撕裂了。

她刚出社会,没什么积蓄,家境又很苦,真不知道如何是好。这种难言之隐,要找谁求救呢?她在万般无奈下,一天拖过一天,直到下体流脓流血,有生命危险了,才进医院就诊。很不幸地,那位计程车司机罹患有严重的性病,把她给传染了,更不幸的是,她竟然受孕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当时,打胎是违法的,合法的妇科诊所是不施行这种违法的手术,一般都找地下密医,但这种诊所几乎全是狮子大开口。为此,她也自杀了好几次没死,可见想死也没那般容易。

她问我:“为什么您要拆掉所有的锁,故意让我偷呢?而且放的钱越放多?”

我一句也回答不出来,我哭了。

真的,我能说什么呢?

一周后,她和先生孩子们准备回美国,夫妻都已是博士,也都在当地公家学术机构上班,不能请假太久。

她跪了下来,拉着我的双手:“妈,请到美国和我们一齐住好吗?我们都很想您,也都很需要您!我有今天,是您赏赐给我的。”

我摇摇头,哭得更大声。

我牵她起来,实在说,我一点也记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总算我多了一个好女儿和好女婿,也多了三位外孙,而且都是美国博士,不也苦得很值得吗?

附注一:这件事,您相信也好,不信也好,但为了顾及当事人名节,请勿求证。

附注二:我周转金被窃后,我都低着头进出办公室,我好怕我会认出偷钱的人,更怕偷钱的人看到我的脸会难过。

附注三:我的事务所,在全盛之时期,总人数超过两百人,各组独立作业,除重要干部外,我几乎认识不到多少人。

附注四:我因地中海绝症,经常被送到各大医院急救,而前来探望的好友与好心人,各方面结缘的都有,所以,每每有不少入,我一点也记不起来对方到底是谁,但我也不敢太过失礼,开口问对方:“您到底是谁?”想想,对方可以牢牢记住您,而您竟然可以忘了,这哪对得起人家呢?

血红的婚纱

在我们家,父母亲的命令,就是圣旨,做子女的,绝对不准不服从,或有疑问,或反抗。

当时我为了工作上的关系,一个人单独居住在靠近台北县泰山乡附近的小村落,与父母亲甚少来往,即使与外婆家,也几乎忙得抽不出空回去。

有一天,一大清早,突然接到父亲的电话,他说他今天把我给嫁了,要我赶快先自己打扮打扮,大约上午九时左右,便会有部男方新娘礼车到我住的地方来接我,新娘礼服会一齐送到。我问:“那我上班要怎么办?”

父亲很生气地回答:“还上什么班?都要嫁人了。”

我又问:“男方是谁?”

父亲听了更加生气地在电话那端,大声训斥我:“要你嫁就嫁,难道还得你同意吗?在这世界上,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子女幸福的?你有父母做主,真是多世多劫修来的大福气,你高兴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看父亲真的生气了,再也不敢吭声,便这样乖乖地接受了。本来,做子女的,便不可以让父母亲生气,不能让父母亲稍稍不高兴,更不能顶撞父母亲,可是我内心好想知道:“到底哪位白马王子娶了我?是胖?还是瘦?他为什么要娶我?他是哪个科系?做哪一行的?他到底是谁?”

我的肚子里有一箩筐的问号,当然,也对不可知的未来,产生无明的莫大恐惧,我的心一直忐忐忑忑,然而,“叫你嫁就嫁”,毕竟是父亲的命令,也是“违者杀无赦”的圣旨,我又能怎样?

我陷入一阵阵沉思,坐在梳妆台前暗暗淌着泪水,一脸湿答答地,我已哭到不能上妆了!

曾几何时,一长排车队的喇叭声、鞭炮声,从木人般的痴呆中,唤醒了飘飘渺渺的游魂,我猛然睁开眼睛,啊!我该出门了。

匆匆披上男方送来的婚纱,戴上手套,配上耳环、手链、项链等首饰,我想这些行头应该够了,便闭上眼睛,低垂着头,听任男方来的人,把我牵上车子,又是几声爆竹,便出发了。

我静静地,似乎很安祥。可是,我脑海里却波涛汹涌。我真的不知道,我要嫁到哪里?很远吗?

我们的车队,六部排成一条长龙,向中兴大桥方向前进,这是当年由台北县前往台北市的唯一信道。我们沿途边放鞭炮,好一片洋洋喜气。

不久,车子到了中兴桥头,突然,前面一大堆人潮把整条大马路全给堵住了,司机只好把车子给停了下来,走到前面查探究竟。媒婆则一直叫嚷着:“新娘礼车半路不准停车!”但前面已塞得水泄不通,又能奈何!

这时,有二、三个人快步往我们的车子跑过来,一直用手拍打我们的车窗,向我们紧急呼救。

“什么事?”“前面出车祸了,有个小孩子倒在血泊中,有生命危险!”

我低着头,蒙着面纱,披着一身重重的白色结婚礼服,但我能见死不救吗?旁边的男生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一急,便猛然把穿着高跟鞋的两脚倏地从五升斗里往上抽,顾不了三七二十一,便下车快步奔往车祸地点。“啊!好可怜的小朋友!”是一位小学生被大车给撞伤了,全身还血流不止。我马上弯下身子,把小朋友抱了起来,婚纱在地上血泊中拖,又湿又粘又沉重,我一转身,立刻往回跑,上了车,立即请求司机倒车,以最快速度把小朋友送往医院急救。

身旁的男生,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等小朋友安顿好了,我又被交通警察传唤去做了一大堆笔录。当天,什么吉日良辰全泡汤了。由于新娘婚纱,一穿上身,便不能再脱下来,也不能更换,所以,我只好一身血淋淋地,前往男方的家。

其实,当小朋友急救清醒时,我自己热昏了的头也随着清醒了。

我知道我惹祸了,我已触犯了本省婚姻习俗的严重禁忌,我是注定要吃回头轿了。可是人命关天,我真能见死不救吗?设若时光可以倒流,可以让我重来,我也会一样不顾自己,而全心全力以赴,所以,我深深觉悟,不管我的下场会如何悲惨,这都是我注定无法脱身的劫数,我一定会陷进去。

到了男方,有人打开车门,捧着一盘橘子,接我下车。可是,当我一下车,大家都大声惊叫了起来:“怎么会一身是血?”

“怎么白色婚纱会血迹斑斑,成了血衣?”

我低垂着头,呆呆地站着。婚纱的下摆,满满地全是血,使花童不敢动手去牵。只见男方的人,全往屋内跑,把我丢在外头。他们似乎紧急会商去了。

好久好久,有人大声叫着:“把新娘先牵进去好了,免得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大家不好看!”

我被安置在楼上一处隐密的房间,应该不是洞房吧,我坐在板凳上,冷冷地自己一个人。

媒婆说:“结婚喜宴、拜堂、叁见公婆等等都免了。这一身血淋淋的婚纱,还能出去丢人现眼吗?”

夜深人静,我仍冷冷地自己一个人坐着,我越哭越伤心。但我的命运是谁也挽回不了。媒婆说:“等客人全走光了,我们就派车送你回去,我们已决定不要你了!”

我一听,赶快拖住媒婆,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但媒婆一点也无动于衷:“你不是喜欢救人吗?为什么现在不好好救救你自己?你以为穿了白色婚纱,你就是救苦救难的白衣观世音菩萨了吗?不自量力!”

我告诉媒婆,我若被送回去,我就只有自己投河自尽了,媒婆似乎也楞了一下,但没说半句话就出去了。

夜越来越深,但我仍然冷冷地自己一个人坐在板凳上,没有见到新郎,也没有见到半个亲人。

渐渐地,我哭累了,禁不住靠在墙壁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在迷糊中,我隐约看到了我们家因为我的死而经济陷入绝境的惨状,我知道我绝对不能死,如果我一个人死了,我们全家也会活不下去。

一个女人,一生只能嫁一次,只能穿一次婚纱,是我们家世代相传的祖宗家法,而今我已穿过了,我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终于提起最大勇气,告诉媒婆,我愿意照他们男方的意思,坐回头轿回去。

我也愿意归还我父亲所拿走的钱。

很快,靠马路边的窗子,似乎开始微微亮了。男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但我已不再挣扎了,我愿意沦落舞厅当舞女,或卖身酒廊当酒家女,一切都不在乎,只要能早日还清父母所积欠的大笔债务。

这时,有位男生出现了。他会是主角的新郎吗?他什么话也没说,只轻轻带过:“今天一大早,等天一亮,我们就搬出去外面住,你一身是血,把全家老老少少都给吓坏了,所以非离开这个家不可!”

我点了点头。毕竟嫁鸡随鸡,这是女人天生注定的命运,我还能有意见吗?

就这样,我跟着这位从未谋面的男生,悄悄地走出了这个坐一整天冷板凳的家,没有人与我打招呼,也没有人理睬。

新的家是一个小房间,可以勉强挤两个人。当晚,我们将就地完成夫妻终身大事。我好感激新郎没有拒绝我,而新郎对我这新娘的“救人一至忘我”,也一直赞不绝口。他说,我的慈悲,真是惊天地,而泣鬼神,实在少见。又说,这么漂亮的心,必有这么漂亮的一生,他有一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我原本以为我已世界末日,没有想到竟然奇迹似地峰回路转,有了这么大的转机,我好谢天谢地!

★ ★ ★ ★ ★

一年后,第一个女儿降生了。依法要报出生,就得先报结婚户口才行。他拿出自己的身分证,也叫我拿出我的身分证。我突然发觉不对,他的名字怎么跟喜帖上斯印的完全不一样呢?当年我爸告诉我的,也不是这个名字呀!

他笑了。他说:“妈妈,你真糊涂,你嫁给谁,竟然一点都不清楚!”

我说:“爸爸,我哪有可能知道您叫什么名字呢?”我只知道三从四德,百依百顺,全心全意守护着这个家,我一个小女子哪能想那么多呢!

他说了:“结婚那天,娶你的是我堂哥。可是,你一身白色婚纱,染得红红地满满是血,可把我堂哥给吓坏了,当然也把我伯父母吓坏了,所以,当晚,大家商量好要立刻把你给退回去。但媒婆说这样你会上吊自杀,只有路一条,而我也坚决反对他们这般残忍的做法。我一再强调新娘的心地又善良又漂亮,也反问他们:“难道救人有罪吗?岂奈,我费尽唇舌,仍然无法改变他们的铁石心肠,只好在救人第一的大前提下,情急智生,自己勇敢地进了洞房,把这婚姻自己一肩挑了起来。反正,你也不认识新郎,嫁给谁不也都一样吗?否则,像你救了别人的命,反倒自己活不了,因而丢了宝贵生命,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我听了,真是又气愤又感激,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我一连好几天不跟他说半句话,而他也好紧张,一再赔不是,赔了又赔。

★ ★ ★ ★ ★

两年后,他约我一齐去台大四字头的癌症病房,探望一位长年卧病不起的病人,好象是同宗的亲戚。我第一眼望去,似乎有点面熟。他介绍给我:“这是我堂哥,我伯父母的独生子。”

回过身来,他又向着一对两眼几乎哭瞎了的老人家:“这是我伯父母。”

我直觉地感到这两位老人家好可怜,就只一个独生子,却得了肝癌,而且已到末期了。

★ ★ ★ ★ ★

出了病房,我问:“我见过这个人吗?我见过这家人吗?”

他说:“这就是当年娶你的那位真正新郎,而那两位老人家就是当年你拜堂的公公婆婆!”

我说:“我能抽空帮忙这两位老人家照顾这个病人吗?我能否给他们两老当女儿,来奉养他们安度下半辈子?”

他点了点头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夫妻缘虽然毁在血红的婚纱里,但总是一日珍贵的情。饮水思源,我支持你的善心与善念。”

★ ★ ★ ★ ★

我想:这人会是血红的婚纱所克死的吗?我当日真的是一名会令人倒霉的新娘吗?古人不是说:姻缘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吗?为什么既已娶了我,却又不要我呢?

三十多年来,我们一家大小,和和乐乐地过得非常美满幸福,丰衣足食,不愁穿,不愁吃,五名儿女,也个个孝顺听话,个个力争上游,一一从国内外一流的研究所毕业。像这样的新娘,我真不知那里不能娶,又为什么男方当日要那般绝情地逼死我呢?

我们一家大小从未口角,或有任何争吵。我们都很珍:惜这份缘、这份福,都彼此以一生一世的努力,来维持-家的和平,使我们的家,成为人间的一块净土与乐园。

我们夫妻也从未分开过,永远手牵着手,在喜悦中,在平凡、平实、平淡中,一天平安地度过一天。

我们两人都有安定的工作,都有十分宽裕的收入,除了美中不足的地中海贫血症外,这一生应无任何缺憾。可见血红的婚纱,所庇荫的应该是无穷无尽的福,怎么会是祸呢?

当日几乎所有的亲友都不看好我这一身是血的新娘,大家都怕坏彩头,会惹来大灾或大祸,但事实证明,几乎置我于死地的世俗迷信,完全错误。当时我先生敢于冒杀身之血光劫来与我结为夫妻,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一身是血是为了救人一命,像这样慈悲的心,怎会没有福报,反倒惹祸呢?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我先生是对的。

现在,我的儿女都已长大成人了,也都可以谈论婚嫁了。儿女们说:“妈,像您这样的女人,有谁能休得了您呢?即使新郎是我们,而您当天一身血淋淋,婚纱又乱七八糟,在我们心目中,您依然是这世间最为漂亮的新娘,因为您有一颗漂亮的心!而您救人所延误的时间,也才是神所应许的真正吉日良辰!”

儿女们的安慰,每每使我热泪盈眶,摘滴答答,有如永远下不完的苦雨!

问题是:实际迎娶的,没进洞房,而进洞房的,却不是真正迎娶的新郎,我真算嫁了吗?我嫁的是那一位?

附注一:有读者问:“为什么不能退婚回自己的家?”依本省习俗,女儿出门,便是泼出去的水,再回头会拖垮娘家一辈子倒霉透顶,使娘家兄弟姐妹,永远无法抬头出头。至于我的处境,比这更惨,因为我是被父母卖出去的。我父母与人合伙开了一家大型印刷工厂,专门承制月历、报章、杂志,可是时运不济,客户倒了,爸妈也支撑不下去,最后被法院查封拍卖了。爸妈为了救急,曾饥不择食,向地下钱庄,周转了高利贷的黑心钱。当爸妈一无所有时,便落入黑道手里,而爸妈身边除了我这女儿还值点钱可以卖外,可说早已一筹莫展了。这件婚姻,爸妈总算卖到了一大笔钱,也纾解了爸妈一家大小的苦难,脱离黑道,脱离苦海。我绝对不能被退婚。如果我被退婚,爸妈便要退钱,那爸妈不就又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了吗?当一个人死,一家大小就人人不用死,我这随时会死的地中海绝症患者,为什么不能自我一了百了呢?只是我不懂事,一时冲动,救人染红了一身婚纱,几乎害死父母再度陷入黑道毒手。唉,穷人家有穷人家的悲哀,这是局外人所无法体会的。(这笔债,我婚后还了十年才还完,真没想到血红的婚纱,代价这般高。)

附注二:这件血迹斑斑的血红婚纱,在我庆祝六十大寿之祭拜典礼中,在全体家人的祝福下,奉献给天地,而当场把它给焚化了。当年,出租的婚纱店坚持不要这件婚纱,而且开价要我赔偿,前后交涉了二、三年,都不肯让步,几乎使我整个小家庭的生活费濒临崩溃。其实,当年我的生活已经很紧了,连我大女儿喂牛奶的钱都没有着落,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当一个人可怜的时候,什么事都会很可怜。

附注三:本文由于部份情节,涉及个人隐私,于校稿时,予以删除,故上下文之连贯,或有不尽通顺之处,或甚至因而与真正之事实,略有脱节,而无法完全吻合,凡此均非得已,还请宽谅。

未婚妈妈

一九六六年九月底,我还在筹措出国的路费和生活费。本来,西德政府所提供的公费,对留学生而言,应该是足够的。但我父母认为我一个人远走高飞,把一家大小的生活重担完全丢给他们两个老人家,实在太不负责任了,所以,希望我能先把家安顿好,再自己前往法兰克福深造。

我一个小女生,历来所上班或所能打工兼差赚来的每一分钱,都早已一文不剩地全给了爸爸妈妈,我从没自己开过薪水袋,也没自己从薪水袋中拿出过半分钱,我都原封不动地双手呈交给了爸爸妈妈,即使今天,已儿女成群,也仍然一样,因为悲惨的家境,实在太穷太苦,我也不忍心向爸妈伸手要过钱。但由于这样,我这自封自闭的人,更没有能力交朋友或与同事相交往,又如何会有人肯雪中送炭来借我钱呢?又哪会有什么熟人可以慷慨解囊呢!但我虽然未与爸妈一起生活,却屡屡在爸妈的泪眼里,感受到一个贫穷家庭的苦难。说真的,血浓于水,身为长女的我,哪丢得下父母?哪丢得下我这些弟弟妹妹呢?

于是,我提起勇气,前往恳求一位长辈,他家几个孩子全是我家教的学生,特别是老大,差我两岁,是我大一时所教的高三学生。那时也已大学毕业,并服完兵役,准备前往美国读研究所。这户人家,是很传统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非常有教养的书香门第。

在我充当家教期间,两位老人家视我如亲生的女儿,处处疼惜有加,关爱有加。可是,对我这受戒的佛门弟子而言,官宦世家的富贵荣华,似乎太损福份。何况,我又罹患有自闭症,对人总是敬而远之,不敢太过亲近,所以,一直不敢领受他们-家的情与爱。平民总是平民,何必高攀呢!这次,我在父母的逼迫下,实在已经走投无路了。内心深处,好期待真能有奇迹似的奇遇,碰上救星。但站在台北街头,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我想,如不硬着头皮,找他们开口,我还能期待谁?

很出乎我意料之外,这户人家的两位老人家,几乎对我有求必应,还马上拿了一大笔钱放在我手里,并且很慈祥地问我:“这些够吗?如果不够,请别客气,随时再回来拿!”我当面点算过一遍,我说:“太多了,不用这么多!”

因为借也得有办法还,不能没有一个底数。然而,他们两位老人家一直要我收下,他们说“等你拿了法学博士回来,这区区一点钱,又能算什么?”

当天晚上,两位老人家非常客气地提到如果我能当他们家媳妇,对他们而言,真是累生累世修来的福气。我告诉他们,我父母不准我嫁给外省人,因为怕我被带回去大陆,将来会每天都看不到女儿。两位老人家听了也很谅解,

就半个字也没有再提了。

农历八月十五日是中秋佳节,花好月圆,岂奈我心情很乱,连赏月的雅兴都没有,因为再几天,我就要出发到遥隔数千里外的天涯海角去流浪了,整个人可说非常沉重。

农历八月十六日,月亮比十五还圆还亮。这如父如母的两位老人家,和我所教的几个孩子,决定要为我饯行。那份热情,很令我盛情难却,只好答应了。我一向滴酒不沽。特别是我十八岁便进了佛门,又跟着师父受戒,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酒。但对方是长辈,一向十分疼我,照顾我,这次又帮了大忙,我怎能拒之于千里之外呢?何况要分手了,一别便是至少七年,真能不喝半滴吗?我轻轻地端起小酒杯吮啜了一小小口,很奇怪的感觉,先是晕晕地,不久我便睡着了。

当我大梦初醒,我发觉我躺在一间漂亮的新房里,布置像洞房,而我的衣服也自内到外,全身都被人换过新的,并且最外边还整整齐齐穿着粉红色的新娘礼服和一袭白色婚纱,我知道我已铸成一生的大错了。男方说:我在家人扶持下,进洞房前,早烧过香,拜过堂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在迷迷糊糊中,我竟然成了这家的大媳妇。我好恨唷!真没想到这种正派又中规中矩的古典书香门第,也会做出种事!

我不敢禀告父母,但我的身体很不争气,整个瘫痪了。 爸爸妈妈似乎感觉到我出事了,叫我去问话,越问越生气,干脆命令我先服药把肚子里的东西流掉再说。男方也派人向爸妈提亲,认为反正米已成饭,何不顺水推舟就此结两家秦晋之好?但爸妈破口大骂他们是小人,禽兽不如,当然也就一切免谈了。男方要求我说:“不要去西德了,既然都已烧过香、拜过堂,也进过洞房了,为什么我们不先办结婚,再一起去美国进修呢?”我说:“爸妈不准就是不准,请死了心吧!我这一生绝对不做父母亲不高兴的事。”

我知道我中奖了,可是我是佛门弟子,我不杀生,我哪狠得下心来杀我自己的孩子呢?但我也不能挺着大肚子去西德留学丢脸吧?何况我区区一名女留学生,漂泊在他国异乡,哪还有能力抚养自己的小孩呢?

三个多月后,我的肚子已大得太明显了,父母决定把我赶出家门,不让我再踏进他们这个家半步,而外婆也怕左邻右舍闲言闲语,叫我找个陌生地方避避风头,等肚子平了,再回去。

我写信到西德,向我的指导教授说明理由,因为我今年已经没有办法前往报到了,我还请求教授给我指引一条明路,教导我到底应该何去何从。我的指导教授说:“先把小宝宝平安生下来,明年再来西德读书”。我是女生,爱自己的小宝贝是天性,当然在鱼与熊掌不可得兼的两难情况下,我会选择留在台北,让自己的小宝贝平安地降临人间,毕竟这是我肚子里的一块小心肝肉,也是我在这世间的唯一亲人,当然,更是我一生的全部。

刚被外婆和爸妈扫地出门时,我茫茫然又无所依靠地兀自在台北街头旁徨徘徊,我从没真正离开过家,真不知该去哪里才好。有人告诉我,花莲有个未婚妈妈之家,而台北市新生南路也有一个未婚妈妈之家。不过,这人说,在未婚妈妈之家所。生下的小孩,自己不能抱走。这就太使我为难了。有人建议我先去现场问问看,可是,我哪有脸挺着便便的大肚子,到处丢人呢!我一步一步慢慢地行走着,没有灵魂似地拖着疲累身体,两眼楞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稍稍有点脸熟,便定睛注视再注视,但直到夜幕低垂,伸手不见五指,仍然没有邂逅半个熟人或亲人。

我想过:何不回山上找师父求救去?可是我肚子内有个小宝贝,已经没有力气走那段崎岖坎坷的漫长山路,也爬不上那断崖绝壁。再说,师父那儿,是个国家级的庄严佛门圣地,全是男众,怎能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怀着身孕的未婚少女呢?这样,师父还有脸在佛教界立足?还配称为一代宗师吗?

我不能让师父蒙羞。我宁可流落街头当乞丐,也不投靠师父,玷污师门。

到底我该去哪里?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一件衣服也没没带出来,而严寒的十二月,天很快就黑了。一阵阵的冷风,又冻又刺。我好饿,好冰,特别是从小缺血缺氧的体质,一直在抖颤着。有谁肯施舍我一碗热粥,让我填饱饥肠榔辗的空肚子呢?我好担心,这么冷冰冰的气候,会把我肚子里的小生命活活冻死!说真的,我好饿,好冷唷!但我能去哪里?职业介绍所吗?有身孕的女孩子,没有人有兴趣。挨家挨户地问嘛!一样没有人肯伸出援手。有人告诉我:三重有很多工厂,缺女作业员,缺做饭的女佣。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试一试。

我到了芦洲,看园墙上的招贴,边找边问,终于,不到几天,便找到了一份扫地、倒茶、接电话的女工友工作,待遇很低微,但我只要跟肚子里的小宝贝不饿肚子,便够了。当然,能有足够的钱来输血排铁,还有,就是能买些营养品给肚子里的小宝贝补一补,那就更安心了。

★ ★ ★ ★ ★

一九六七年端午节,正好我肚子里的小宝贝已经满九个月了。中兴大桥有龙舟大会,人山人海。这时,我即使穿着平底布鞋也已寸步难行。腰椎十分酸痛,连站立都很困难。我的医生告诉我,严重恶性贫血症生产时会有生命危险,并且要大量输血,费用十分高昂。他问我:“经济上没有困难吧?”我哪会没有问题,我连吃饭都已快三餐不继了。

“干脆连小宝贝一起死吧?屈原不是跳水一死了之吗?今天好巧,正是端午节,当了水鬼就不必担心饿肚子了,光吃粽子也会饱吧?”我走向人群拥挤的桥中段,穿过人墙,栏杆上也坐满了观众,我争到了一个空位,一上去便噗通往下跳。

我醒来时,已躺在岸边沙滩上,有救生员在为我施行人工呼吸。警察先生问:“为什么会这般不小心被推挤到掉下水呢?”我很累,很困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眼睛一闭,我不自觉地又睡着了。

后来,我又被转送到邻近医院打安胎针、强心针和营养针,我告诉救生人员,我没有半分钱,救生员很和祥地安慰我:“小姐,别担心,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躺在病床上,没有半个亲人和熟人,我静静地沉思着:“为什么女生遭人强暴,已够可怜了,不但家人没有安慰她,为她好好疗伤止痛,还要把她逐出家门,不顾她的死活,让她流落街头,而自生自灭呢?这样不会太绝情?太残忍?难道我们的社会还是一个野蛮的部落吗?”

很多人一直劝我打胎就没事了,但我想一个人如果可以用自己的手杀死自己无辜的稚弱子女,这社会还有人性,还算人道吗?还叫文明吗?

师父反对打胎,他说:“除非自己与婴儿一起死,任何人皆不准以任何方法剥夺腹中胎儿的小生命。”

我刚出事的时候,没几天,我就发觉我每个月该来的已经没来了。当时,我只须服下一剂中药,便可把肚子里的身孕流掉,但我深深以为生命是无价的,何况这孩子的未来,也还是个未知数,说不定长大后是个对国家社会很有贡献的人,而且这孩子还会传宗接代,衍生出很多孩子,和孩子的孩子。如果我把这孩子给流掉了,想想:我所流掉的,岂仅是一个小小生命而已!

我辞掉所担任的公职,和所兼的各种工作,就为了保住这孩子的小小生命,而沦落到三重芦洲乡下,当人家呼来唤去的下贱下下女,忍饥挨饿地熬到十个月生产期满。这段悲惨的冰冷岁月,除了眼泪还是眼泪,唯一的安慰是黑夜里高挂天空的明月,和围绕在她身边的一群小星星。这小孩如果是女的,将来也会像月亮一样,是个好妈妈吧?而儿女成群,也会像满满的小星星吧!

我罹患有与血癌相似的严重贫血症,医生作产前检查时,一直担心我会难产而死,也一再怀疑胎儿的正常。我真怕我死了,留下孩子在世间会受人凌虐欺负,而万一孩子死了,我将会失去求生的勇气和意义,所以,我选择了跳水来结束我们母女俩在这世间的苦难,或许,在天国,我们会很幸福。

很侥幸地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平安获救,也没因为动了胎气而流产。我在调养身体的那段日子,开始懂得每个人都没有权利杀死自己,甚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也不能将之毁伤。

当女人,一定要比男人坚强,才能活得下去。

★ ★ ★ ★ ★

一九六七年农历六月O日下午,我的孩子在我哀嚎惨叫中来到了人间。还好是个女的,体积不大,不然我已虚脱而死。将近五天,我在活活被撕裂的剧痛中煎熬,阵阵哀嚎惨叫,震撼了整个产房,我两手乱抓,但我什么也抓不到,我翻来翻去,什么古怪话、脏话、莫明其妙的话全出笼了,可是任凭我又哭又喊,直到声嘶力竭,却旁边连半个安慰的亲人也没有,怜惜的人,也没有。

医院问我:“付生产费呢?还是……”我问:“还是什么?”

我很坦白地告诉医院,我实在付不起生产费。医院说:

“何不干脆把孩子给医院抵债,你一个女孩子也可省掉好多负担?”

当时,我身上哪会有钱,只好接受医院的条件,把孩子交由医院处理,不得异议。我只恳求医院这三天内,每天一次抱孩子来让我抚摸一下孩子的脸。我因为跳过水自杀,母体和胎儿都有严重的内外伤,我又罹患有地中海贫血绝症,医生担心我会难产而死,甚至也担心胎儿会死肚子里。我从早到晚都哭了又哭,几乎哭到眼睛瞎了。如果我真的难产死了,孩子怎么活?又如果孩子死了,我又将怎么活!

我能不嚎啕痛哭吗?

我看不见孩子,只能用手摸,护士小姐警告说:“再哭,就一辈子瞎眼了!”

我七天后出院。原本以为没了大肚子,没了孩子,便可以了无牵累地单身一人出国读书而与出事前一样地恢复少女的青春活力。

但我发觉我一天比一天想念我的孩子,不到一周便整个人接近崩溃。我回工厂,哀求老板帮忙付费,以便赎回我的小宝宝,我告诉老板,等我回到外婆家,这些代垫的钱,都可以还清楚,我要把孩子抱回去给外婆看看,我所生的小心肝宝贝,有多可爱,多讨人喜欢。

我回去医院,这里的人告诉我,孩子早就给院里死产的客人换走了,也开了出生证明,给对方报了户口了,而我的资料,为了避免纠纷,也全销毁了。

我当场有如晴天霹雳,一阵疯狂嘶喊,便晕倒了。从此我查不到孩子的任何资料,也一求再求,都见不到孩子的面。

前后长达八年,我每天下班或例假日,都两眼呆呆地站在三重天台戏院的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好想再看孩子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 ★ ★ ★ ★

一九六七年中秋节,男方从美国回来了。他到我上班的地方来找我,他看我一脸憔悴,又瘦又小,很是舍不得。他说:“老师,真的很对不起,我错了。”

“老师,没想到把您害成这个样子,请您原谅!”他也哭了。但我能说些什么呢?过去的事,真能过去吗?他再三恳求我与他一道去美国,他今生今世会尽心尽力来照顾我,补偿我。他很不了解,这整整一年,我到底躲避到哪去了?为什么他从美国赶回来找好几次,都查不出我的下落呢?他问:“我们的宝宝呢?”

我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他不敢再往下问。只听他哽哽咽咽地抽搐着。沉默了大半天,突然,他大胆地牵住我的手,紧紧地,任凭我怎么摔,都不肯放。他近乎哀求:“老师,请您答应陪我去美国深造好吗?”我摇摇头。

“老师,我会耐心地等待您回心转意,我明年中秋节再回来!”

★ ★ ★ ★ ★

一九六八年六月底,我奉命进入考试闱场,不能与外界接触。考试一开始,我们就被放了出来。管理员告诉我,这些日子里,美国有位先生每天打好几通电话找我。大约傍晚时候,男方又从美国打来:“老师,我们的习俗,今年一定要成家。请您答应我的恳求好吗?”

我仍然摇摇头地说:“不”。因为我已经问了又问,哭了又哭,跪了又跪,但爸爸还是坚持不准。

一周后,男方在电话中告诉我,他娶不到我,只好娶学妹了。但这辈子,他永远等着我,随时欢迎我去美国与他一起生活,一起奋斗。

他结婚那天,我接完电话,便头晕目眩,倒在地上,被送医急救。大家都说我主办联考太累了,太操劳了。但有谁知道,我的心早已破碎了。我昏睡了七天,才醒了过来。

他是我的学生,我指导他做功课时,一板一眼,从未彼此交谈过半句功课以外的闲话。难道我在不知不觉中,一颗心已被对方占领了?

他的另一半是我的学妹,是我鼓励他娶的,但学妹告诉我:“公公和婆婆只承认您是他们家的大媳妇,坚称永远没有人可以取代。老人家要我尊您为大姐姐,家里上上下下,都尊您为大少奶奶!”

我像黄河决堤般地放声嚎啕大哭,直哭到死去活来。我该何去何从?

我们家从小便不准顶撞父母,不准违抗父母,我们做子女的,只能听话,只能做父母亲高兴的事,而且绝对顺服到底,从不敢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我知道我的对象只能是本省人,至于外省人,则哭到死也不可能准。但结婚有必要在省籍上大做文章吗?只要人品人格够水平,能托付一生,这不就行了吗?

我父母很固执,为此,不知摧毁了下一代多少幸福?但我父母从不后悔:“谁叫你是我们家的孩子呢!”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错的一定是子女。“您真这般认命认分吗?”“当然,我是认了”。

六十二岁了,我仍然不敢顶撞父母,不敢违抗父母,一切都听从父母做主,因为这一生父母到处受人欺侮凌辱,已够苦的了,我们当子女的,何忍再雪上加霜呢?任何事与其让自己快乐,不如让父母快乐,即使我们自己很不快乐,也心甘情愿地承受,这是我们代代相传的家教,不也很好吗?

★ ★ ★ ★ ★

一九七O年,我奉父母之命,和不曾见过面的另一半结了婚,也生了两男两女。但我没有一分一秒忘掉我第一个孩子。我一直睡不着,吃不饱,日子也过不好,也天天去三重等看小孩。

另一半说:“你现在不是又有了四个宝贝了吗?为什么还天天哭,天天想呢?”

只有做了妈妈的人,才能体会做妈妈的心情。孩子每一个都不能取代,都不一样,各有各的可爱。我没看过我大女儿。在医院生产时,我哭瞎了双眼,根本摸不出孩子的真正长相。我现在两眼都看得到了,却不知道我的小宝贝究竟被转卖到了哪里。

我一天盼过一天,一年挨过一年,不分春夏秋冬,每天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她们手中。所抱着:的婴儿,但渺渺茫茫,仍然没有任何讯息。家里的人都劝我忘记过去,努力未来,为什么不珍惜现在所拥有的呢?于是,我开始把全副心血,投入现在这个家,我荒废家务;太久了,也忽略家里四个孩子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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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后:

一九八一年,因师父早已圆寂多年,为了师父的慈心悲愿,我必须利用公余之暇,义务代表师父披挂上阵,以求国泰民安。为此,这年我应当地信众之邀,随同师兄们前往三重讲经及办道场。佛教讲究大丈夫相,不准女人碰法器或做法事。即使道场里的同仁,或出家众,男男女女都穿着男装,并以男性之“师兄”互相称呼,即使是女性也不称“师姐”,表示已经修到女转男身的崇高境界,精进有成。当然,我也遵照佛门威仪,与师兄们一样装扮,不穿女装。

我在主持法会时,突然有位国中小女生,强拉她妈妈到我面前,指着我说:“她是我妈妈,她是我妈妈!”这小女生的母亲很尴尬,赶忙捂住她的嘴巴,制止她乱喊乱叫。这位母亲骂她女儿说:“师父是男的,怎么会是你妈妈,何况师父是出家人,怎么会生你呢?”

这小女生很不服气地一再坚持她没看错人,她说:“我一生下来,我就看过,她一定是我妈妈!”

我们密宗在观想时,不能分心,因为万一精神不集中,自己的生命会有危险,所以,我也没有能看清楚这小妹妹的长相,或读哪个国中,更没听清楚,她到底嘀嘀咕咕些什么。我隐约注意到,这小女生被她母亲硬拖出我们的道场,而这小女生也硬是不肯。此后,我也没有再看到这位小女生,也不当一回事地把她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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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后:

一九八二年底,大约十月左右,师兄们又应当地信众之邀,再度前往三重办理法会与道场,以求合境安宁,风调雨顺。由于女生双手比较纤细修长,打起密宗手印,可以十分圆融柔软,几乎天衣无缝,所以,师兄们仍然推我主坛,要我下班后,赶往现场,代表师父来披挂上阵。当我换妥金刚上师的僧袍,戴上五佛冠,俨然一副庄严大丈夫扮相。突然,有位高中女生拉着她父母到我面前来,她指着我告诉她爸妈说:“她是我妈妈,她是我妈妈!”似乎与两年前那小女生同一个人,而她妈妈也一样训斥她胡说八道,因为师父是男的,又是出家人。但这位高中女生却不理她父母开导她的话,还一直坚持我是她妈妈,她哭着喊:“妈!妈!我真的是您女儿呀!”我很错愕,也很手足无措,怎会遇到这突如其来的怪事呢!

我左右的人,怕她吵到我办事,硬拖硬拉把她劝出办法会的道场。

我由于全神贯注在佛事上,无法分心,所以,也没和这高中女生正式见面或说说话。

★ ★ ★ ★ ★

一九八三年元月:

三个月后,这个高中女生突然带着大包小包行囊找到我家来,她是自己偷偷离家出走的。她说她已经受不了道士们的驱魔斩妖,她哪有中邪?哪有发疯?她只是想找到自己亲生的妈妈,彼此相认,并且希望能从此永远生活在一起罢了。现在已是非常科学的年代,大人们为什么还相信那些道士的鬼话呢?

我说好说歹,一再劝她赶快回她现在爸妈的家,因为她尚未成年,根本不能留在别人家里,何况,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来向我的家人作合理的解释呢!但她非常固执,她说:“您是我妈,这又是我妈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自己的家住,还要去住别人的家呢?”一般人家,都不希望有任何外人闯入自己的生活王国,当然,谁也不肯做傻事养别人家的孩子。十六年来,我已习惯目前这个安定的家,今天竟然很突兀地进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我们一家大小,可真上上下下都乱了阵脚。

我真的很为难。

我想到了我师父。当年师父圆寂时,交给了我三个锦囊。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一九八一年我就会见到我大女儿,-九八二年我还会再见到大女儿,到了一九八三年,我这大女儿就会自己回家与我团圆了。但辗转十六年了,我已重新建立了新家庭,又再生了四个小孩,真不知要如何来向现在的家人作合理的解释?又如何让他们来接纳我这大女儿,而不致伤害到家里的每一个人,也不会破坏这个家的幸福、圆满与和谐。我想:“都已十六年了,我该如何是好呢?又这女生,真的会是我失散已久的大女儿吗?”我好犹豫,好难取舍唷!以前,我哭太久,把两眼都哭瞎了,所以,我摸过孩子的脸,却从没看过孩子的长相,我如何来确认呢?当然,我又想到师父,想到师父的锦囊。我恭恭敬敬地在佛前打开锦囊:“时日已经成熟,养大女儿,高兴重回亲娘怀抱。”最底下还写了一行小小提示:“黄制服,学号OOOOO。”(详附注)

我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读那所学校?学号多少?”

这小妹妹一一告诉了我,她读景美女高一年级,她的学号是OOOOO。她打开包包,拿出她的制服和学生证。很奇怪,竟然和师父的锦囊完全一样。

我搂着她,越抱越紧,我哭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闭上眼睛,摸着她的脸,我泣不成声。就这样,我的大女儿果真自己找回来了。

★ ★ ★ ★ ★

高三,大女儿选的是理组,而且成绩很好。我看师父留下的锦囊,写的却是文组,而且明明白白地写得很清楚是“国立政治大学OO系”,底下还注明一些小字,是学号。

大女儿看我十分怀疑,便说:“妈,难道我不是您当年那个孩子吗?”

师父从未错过,难道这女儿真的有错吗?大女儿三番五次要求我一起去验DNA,但我坚决反对,我为什么要怀疑自己的女儿呢?

景美女高的老师,有一天通知我们家长,要所有选理组的尽量转到文组,因为这次大专联考,理组的全军覆没。大女儿仍然不肯转组,结果一如学校所料,她落榜了。第二年重考,又落榜了。补习班老师与我商量,希望劝她转到文组,她还是不肯。

有一次,她在补习班模拟考上,与任课老师起了冲突,彼此争得面红耳赤,很使她灰心丧志,半途自己一气之下,转到文组,但考期已近,来得及吗?

因为她怕我反对她的考前变卦,自己很认份地活拼死拼。

放榜了,她也侥幸地录取了。我说:“照师公的锦囊,读O文吧?”

她很不能接受,一来她讨厌语文,二来什么文不能读,偏偏去读这咬牙嚼舌的东西,而且又这般冷僻!

选填志愿了。她找了好多补习班帮她电脑预测,结论却是:“国立政治大学OO系”。

我说:“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还是乖乖听师公的安排吧!”她趴在我怀里,哭着说:“妈,我认了,我知道我逃不过你们的定数,我就照师公的锦囊吧!”

开学后,注了册,学生证的学号,一个字也没错。大女儿目前已留学归国,并已完成博士学位。

附注一:“景”是“时”(日)己(京),“美”是“羊大”,“女”儿,“高”兴。合起来暗指:“景美女高”。羊大女儿,也指属羊大女儿。一九六七年次,生肖属羊。

附注二:我这大女儿第一次见到我时,因为乱指穿着男装之师父为其生身母亲,而被家人及在场参加法会之信徒,判定为中邪发疯,并被家人多次送往某著名寺庙,由神职人员辟邪收妖,但均告无效。

第二次见我的,虽已间隔两年多,却又历史重演,且大喊大叫,其家人与亲友都一致认为系旧病复发,又再度送往瑶池金母座下,由乩童及通灵之大师亲手作法,挥剑驱魔赶鬼,但依旧每天哭妈妈,喊妈妈,而宣告无效与无救。

第三次见我,已十六岁,读高一,自行摸索找到我家。但我已建立幸福之家庭,基于一家之安定与和谐,实无法相认。但我一劝再劝,一赶再赶,皆不肯离去,只好让其住了下来,直到今日,已逾十八年。古人说:“母女亲情,出于天性”,诚然一点不假。十八年间,骨肉连心,其天伦之乐,使我从此一扫黑暗,重现光明。

附注三:我因日夜哭泣,长达八年之久,对身体健康与一家大小之幸福,影响甚巨,故于人海茫茫中,猛然回头,决心不再寻找无缘之女儿,而毅然予以放弃,故第一次,第二次,我皆无动于衷。

附注四:我在观赏龙舟大赛途中,路边有不少命相摊,都指着我肚子里的胎儿,铁口直断地说:“百日内会克死父母或祖父母”。我不希望这孩子克死我爸妈,宁可我自己被克死,所以,我在十分忐忑不安与惊慌失措下,选择与自己这块心肝肉一齐死。事实上,这孩子降生不到三个月,非常疼我的台南爸爸,竟莫明其妙地突然暴毙,那时是一九六七年的农历八月十八日。算命或许很准,但不可恐吓而使人产生恐惧,这是口德。要给绝望者希望,不可杀人。

附注五:我大女儿回来时,我四十四岁。有位道长说她会克死我,果然,自从她踏进我家门起,我便开始高烧不退,前后卧病十多个月,无法下床,却查不出理由,而我宁可被克死,也舍不得让大女儿再离开我。道长说我要大女儿,不要命,太愚蠢。

附注六:我学的是德国法,会的是德语,到美国读博士,会有困难,因为英文是英文,德文是德文,没有什么相通之处。虽然我也会一些英文,但不够专业水准,所以,我根本不能去美国,

附注七:父亲看我挺着大肚子,才发觉我没把孩子打掉,非常生气,罚我跪在地上,并且拿木棍打我,由于孩子在肚子里,不到四个月,经不起打,我一闪一躲地,更让父亲火上加油。为了保住胎儿,我只好往外逃命,什么也来不及带,而外婆也不敢救我。

附注八:生产后,从三重痛哭流涕地回到台北,外婆说一定要好好静下心来坐月子,不准乱跑,但我还是想念孩子,半口鸡酒也吃不下。师父到病榻前来安慰我。他老人家说:“你的小宝贝在垃圾堆里!我听了哭得更伤心,怎么可以这般小人,把别人家的婴儿丢到垃圾堆里呢?师父笑着又说:“别紧张,今后你只要热心公益,每天早晚打扫马路,清除沿途行人乱丢乱掷的垃圾,等你所经手的垃圾堆到一个量,足够赎回你的小宝贝,他就会出现在你眼前,平安地回到你身边,但你可千万要记住,你这小宝贝的八字非常之重,至少也值好几车垃圾,可别灰心唷!”我坐完月子,恢复不少元气,便开始复职上班,并利用上班前、下班后,每天认养四条大马路,早晚认真打扫清除 垃圾,但一天盼过一天,长达八年之久,也没小宝贝半点讯息。师父很不放心,一大早便从山上匆匆赶了下来,他仔细边看着我打扫,边笑着说:“凭你这种打扫速度和打扫方法,八年哪会有个着落呢?我看最快也还得再拼八年”,但这是良心工作,我一点也不敢马虎潦草,所以,只好再八年就八年,家人听了,很是灰心,便一再规劝我,不如从此死了心算了。事实上,对寻找女儿一事,我早已不存任何希望了,只是这八年来,我已养成打扫的习惯,已欲罢不能,所以我仍然每天早晚认真打扫清除所认养的四条大马路,风雨无阻,从未间断,直到今日。我的小宝贝在我充当义工的十五年后,才与我相认,已经大到抱不动了。大女儿从团圆之日起,便每日早晚打扫马路,像块粘胶一般,分分秒秒粘着妈妈,直到研究所毕业,出国读博士,才依依不舍地丢下我,不再与我母女档,也不再当跟屁虫。

附注九:我和大女儿每年农历五月五日端午节,都手牵着手,一起由台北这一头步行走过中兴大桥,到达三重那一头。我们带着亲手包的肉粽和碱粽、祭粽,还有三牲前往当年被打捞上来的沙滩上,母女恭恭敬敬地三跪九叩,来祭拜屈原与河神、江水神,感谢他们当年慈悲地放过我们母女二条命。这是每年固定的大事,即使将来大女儿成了家,也要一直祭拜下去,一代叮咛一代,誓不荒废。

附注十:我大女儿在学校,最害怕的是游泳课,她看到全是水的游泳池,就全身发抖而休克,口吐白沫。我带她看过很多大夫,都查不出病因,也治不好。我每次都被体育老师请到学校去,但我实在也没有办法解决。我后来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当年我怀着她到中兴大桥跳淡水河时,把还是肚中胎儿的她给吓坏了?好可怕的胎教。我把这项推测告诉了学校体育老师,请他转求学校特别通融,才勉强过了关。

附注十一:除了人,这世间还有神,而人有千算,神只一算,又叫天算。人算永远不如天算。

家园 你知道当年英格兰足球队的主教练是怎么下台的吗

因为他说残疾人是报应的结果

癌是品性问题,是个性问题

您老兄一会儿佛一会儿主的宣传俺没意见,但那路大仙都教人要有同情心吧

家园 续三

余文在此:

http://shixiu.fjbtv.com/nanshi/zhuzuo/tuijian/smszjydydnlld.htm

家园 癌与性格确有关系

如:

http://www.prcedu.com/exam/text/file01/084189.htm

http://www.drbrodie.com/personality.shtml

按中医的观点, 心气长期郁结则易生肿瘤.

按西医的观点, 不良的情绪会影响内分泌, 降低免疫力. 若DNA 复制时出错 没能及时发现, 则癌细胞就生长出来了.

我不知当年英格兰足球队的主教练的讲话背景, 及他的暗示的信息是什么. 他的话字面意思是没错, 但如果他暗指 那些人活该, 那么他确实该下台, 因为他毫无同情心.

按佛教观点, 事事皆有其因, 有其果. 但我们一样应该同体大悲. 我们对动物都要讲慈悲(它们也是由于各自的业报而转成动物的), 何况对残疾人, 癌症病人呢?

我不知你引用这个事件的用意, 但再让我强调一遍, 知道事情的因果与大慈大悲之心毫无抵触呀(事实上, 这两条是所有佛弟子必须具有的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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