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当年轶事 （四） -- 老光

前者是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时候，如今却是典型的资本社会，两者性质不同呵！

而他们在文革中受到的冲击却是最小的，然后提升上去又是这样一伙人，这就可以解释为何一代不如一代了。

我上山下乡几年的收获中就包括了这一条：这样一些共产党的干部跟过去的保甲长没什么两样。

当年的四清把矛头指向这些干部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先前是个放鸭子的看鸭佬。众所周知，这放鸭子的，终年赶着一群鸭子，四处奔跑，每到一处，首先得与当地人打交道。关系不处好，这地方便不许落脚。由是，交道打得一多，也就练出了嘴巴劲呢，一张嘴巴，能把死的说活，活的说死。这人合作化时期，就入了D的。64年搞“四清”时节，先前的支书，因为多吃多占，且又仗势欺人，失了民心。重建支部班子时，上面指导“四清”的工作队，看到此人能言善辩，是D员中的佼佼者，便推举他当了头。此人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文化大革命兴起，时兴背个黄书包，里面揣上本‘红宝书’。他也赶时髦，每天把那黄包包挎着，围着本大队地盘打转转。时间一长，社员们便凑成首打油诗：县上头头坐着四个轮子打转转（吉普车），公社头头骑着两个轮子打转转，俺的支书挎着包包打转转，队长嘛，背把挖锄打转转！

我出生前,70年代我们那有件轰动的事,一领导把一职工折磨过了,该职工心一横,上门行凶,那领导命大不在家,老婆被弄死,儿子救了过来但身体残疾脑子弱智,职工事后跳楼自杀.

这几十年来弱智的残疾孩子在厂生活区里没事乱晃悠,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勾心斗角穿小鞋的恶心事不少,但没领导敢无法无天,前车之鉴呐.

被人行凶报复的例子，有啊！曾听老弟讲过一案子。说的是76年那会儿，有两兄弟，家庭是地主成份。因为成份牵连，一直说不上个媳妇，哥哥拖到三十来岁了，还是个单身。老弟怜惜哥哥，决定先让哥哥成家，好不容易请大姨帮忙，说了个地主家的女儿。定在国庆节结婚。结婚么，乃人生大事。两弟兄决定杀头猪，请几桌酒，好好地热闹哈。谁知呵！大队里头的几个干部，看不顺眼，便以复辟“四旧”为由头，把好端端的一场喜事搅‘黄’了。女方看到如此景象，赶快退了亲事。事情弄到这儿，应该收兵了吧？可大队支书和民兵营长，还有治保主任，仍旧不依不饶，还要穷追猛打。三人一合计，想了更绝的法儿，整治这兄弟俩。把杀了猪肉，砍成两边，勒令兄弟俩一人身上背一边。到全公社各大队游街（乡下叫游村）。这一游，便是三天。你想，国庆节那会儿，正是‘秋老虎’最凶的时节。三天游下来，两边猪肉已是臭气熏天。回家一看，一屋抄得稀烂。两兄弟抱头痛哭，心想：这日子还怎么过哟！人逼到这地步，也就破罐子破摔！你不让我好好地过，我也就不让你好好地过，反正就是个死！我死也不能让你活！两兄弟一商量，便霍霍地磨起杀猪刀来。等到半夜过后，二人先从大队支书家杀起，接连把民兵营长家，治保主任家，杀了个精光。除了民兵营长去县上开会躲脱外，一共杀了十多口。这案子发生后，惊动了高层。后来，跟着发生了三中全会扭转以阶级斗争为纲的事儿。

我母亲今年80岁。她时常回忆的就是小时候如何赤贫。

我姥爷30岁说上的媳妇，卖了老家上辈子分给的地，在大连郊区某处买了一处房子结婚容身。靠打短工为生，给地主家跳水，肩膀子都肿了，给共产党抬伤员，每天给2个玉米面饼子，吃一个，带回家一个。我姥姥靠给人浆洗衣裳为生，曾有过一晚上给地主家缝了一件棉袄的记录。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由此买了2条真良鱼（一种多刺便宜的大鱼，鱼比粮食便宜多了），水烧好了，就等着我姥爷打零工拿回钱来，好买玉米面下锅。碰巧没拿回钱来，全家一起空嘴吃了2条鱼。我妈6岁开始和人一起到铁路上捡火车扒拉下来的煤核卖给饭店，领头的人叫小德子，大我妈几岁，人很仗义，很照顾我妈，一次因为小事情，被车站的把头一脚踢飞，踢坏了膀胱，存不住尿，1年多就死了。我妈每次想起来，都伤心不已。另外唯一感谢日本人的地方就是，读书不要钱，她才能上几年学，认识一些字，后来才能参加工作。

我觉得中国农民为什么很善良？因为和解放前比，他们还是过得下去的。是党，毛主席让他们翻身的了解放。到底是新中国的农民苦，还是解放前的农民赤贫阶层苦。

“中国农民为什么很善良？因为和解放前比，他们还是过得下去的。是党，毛主席让他们翻身得了解放。”正是基于这一点，于是，“大跃进”时期发生的“黑五风”中打人整人的干部，能被群众所谅解，“三年困难”时期饿死人的事，也能谅解。我常常想，中国的工人，农民，真的是善良得没说的！他们遇到那样大的困难时，饿得连脚步都挪不开哒，也从未想过去抢仓库，从仓库里头把粮食搬出来！善良呵！真的是善良呵！搁如今，这事儿做得到？？？

比较多，对共产党是服气的。“三年困难”时期的时候，大家对党还是比较信任的，再说了解放前经常闹饥荒，饿死人，大家的心理耐受性比较强一点儿。

因为信念，于是，也就坚信不移。哪像如今哟，开口便是钱，有钱能使磨推鬼呢！

当年的阶级斗争为纲，在随着平分土地、入股民族资本后，中国的阶级很大程度消失了，哪为什么还要让地主、富农的子女继续把这个位置继承下去，用这种不人道的方式使得“人民当家作主”得到加强，使得这政治的逻辑能继续下去？人民当家作主的信念，在给予的报偿太少了，人人作主，就是人人没有，物质的缺乏导致了精神的补偿，可是这种建立在仗势欺人、持强凌弱的精神快感未必可以持续很久。

你可以看看。

感觉当时的价值观已经难以为续了。

今天当然大家不会那么善良了，可是解放前大家那么苦，大多数的人都在忍耐。

从‘八大’之后，中国这艘航船就已经偏离了航向。从那时候起，上下整人便成了风气。直至把阶级斗争提到“纲”的高度，整个民族便陷于不能自拔的境地了。加上基层的一些干部，文化水平又低，素质也差，整起人来，多少带有些私人欲念在内。这情景，当年不知看到过多少呵！人嘛，逼到走投无路时，也就抱了必死的决心，除死无大祸哟！你不让我好好地过，那么，我也就不让你好生地活！这案例反映的就是这东西！

能及时了解外部信息，时刻掌握着世界变化。哪像当年，几十里路之内打个电话，都得等上老半天！人有了文化知识，就肯想问题；一想问题，这头脑自然也就复杂起来。记得是八十年代末吧，俺有个朋友，作为第三梯队的后备力量，进省委D校培训学习了一年。回来后，看望俺。扯谈中讲起，在D校时，大伙儿没事闲扯起，当年那么多的人，冒着砍头灭九族的风险，去搞什么主义。搁在眼下，是否还会有人去干呢？有人便说：那时候的人没文化，不懂，只觉得跟着闹能得点好处。如今的人则要先打算盘：看看到底是利大呢，还是弊大？值得一干么便干，值不得一干嘛，杀我也不干！

• 【资料】陆宗达：基础与专攻——跟从黄侃师学习《说文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