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有关几个青铜器的疑问,请诸君释疑,纯请教贴。 -- 无术
只是一个小家伙,在展柜中又不是中心位置,但一眼就让人注意到他,非常可爱。
而且他的造型很有感觉。
查了以下中山国的文物,错金虎和他们的风格确实有些接近,可能这意味着他们的年代和地域比较接近。我也很倾向于他是一个更大器件的一部分,那虎爪的形状太可疑了。
能否请解释以下什么教“包浆”?上周造很多仿古的青铜吗?
我也有些觉得那个羊尊的羊头和四羊方尊的有些类似,只是我纯粹是凭直观的感觉罢了。
多谢高朋满座兄指教。
说白点,这柄剑的包浆就是指外皮那层锈壳。但你不能直接说锈,那显得外行,嘿嘿哈。从那层壳可以推测出土的大概情况和年代,但随着做旧技术的进步,这越来越靠不住了。
洛阳和西安高仿青铜器古董的水平最高,价格便宜量也足。这不叫造假,叫高仿,故称上周造,不是西周造。
一推测是席镇,是从夸张的獏足和圆滑的獏背,以及体量不大来推测的。四足平阔,正好做镇。獏背圆滑,可以搁手。造型精巧,席镇是摆件,一般都很做的很精致,错金银的也有。二推测是案或禁,因为两只虎足正好可以搁平板,按跪坐算,其高度也合适。应该是四个或者两个成套的。但这些都是看图猜的,也未必。
这张是在大英博物馆照到的女史箴图,虽很模糊,但这是我唯一一次拜访这幅名作
这张是亚述王国的浮雕,上面还有攻城的坦克呐
第四件双羊尊,华夏地理杂志上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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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作蜷屈,蟠伏状,自身保持一定重量和稳定。席镇不光用来压席的四角,有的还用来压帷帐四角。呵呵,你不是喜欢赌嘛,要不咱们赌一把是不是席镇怎么样?
国宝档挺不错的啊!真难为你给挖出来,我看了几集没有看到就放弃了。多谢多谢!
席镇,见过卧虎和蟠龙状的,大小形类铁汤婆子,的确是
但这个小獏獏嘛,说是摆件嫌大,说是礼器又不能当容器,四只平脚,也能保持一定重量和稳定,手摸着也挺舒服。当个席镇倒挺合适的嘛
作为席镇不大合适,我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席镇。呵呵,你想想,这晚上男女主人稍有动静你那件席镇不就翻倒啦?无论博物馆还是古玩市场,大多数席镇说的不雅点都是一堆牛屎状,呵呵,这样重心低,底面积大,稳定的多。如:
第一件类羊的器物与盂鏙相比更类貘,因盂鏙形似貘。盂鏙一般体态肥硕、丰满,腹身微垂。貘是昂首,吻部较长,向前伸出,看器物形态特征更接近貘。
这类器物是墓主右侧棺椁之间空当处与盘叠放在一起,应是水器,功能类似盉、匜等器。此器有商代特征,商代铜器的特点之一,如方圆、卣、簋、壶等等,足内多是平底,且有凸形网纹,网纹为菱形组合。而此器的足是平底。另外商铜器铸造后,用铜水补孔形成的。商代铜器也有用分铸法的,但较少。如器物上的耳、兽头,可先分别铸好,再放在铸器模上,在浇铸器体时铜水便会将其与器体联结成一个整体。在商代还没有大、小焊接技术,以铜焊铜(即大焊)是战国以后才有的。我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此器的耳朵好象是焊接,另外器物的花纹道深而底平,纹路非常规矩有力,这都是商代的风格。商人尚质,周人尚文,西周器物花纹繁杂,却不符合事实,而商代是到后期至西周才开始流行繁密富丽的纹饰,所谓周人尚文就是铭文很多,还长。但商代的铭文少,没有那么长篇大论的。
第二件虎器,近似汉代,因汉代是错金银,战国是金银涂,这种“金银涂”方法制成的的器物,饰脱落处,没有任何凹痕,一眼就可看出,其金银错纹饰不是嵌上去的,而是涂上去的。
可这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使用的是镶嵌法,也叫镂金装饰法。先是作母范预刻凹槽,器铸成后在凹槽内嵌金银。接着錾槽,铜器铸成后,凹槽还需要加工錾凿,精细纹饰,需在器表用墨笔绘成纹样,然后根据纹样,錾刻浅槽,这在古代叫刻镂,也叫镂金。第三步是镶嵌。第四步是磨错。“金丝或金片镶嵌完毕,铜器的表面并不平整,必须用错(厝)石磨错,使金丝或金片与铜器表面自然平滑,达到严丝合缝的地步”。也就是说此虎器是汉代镶嵌法。战国前还达不到这个工艺。而且此器的花纹使用金泊装饰,黑衬底,这和汉代风格接近,汉代往往喜欢黑底衬云叶金泊显出耀眼的光。
最后一件很有名,确实是双羊尊,此器物属于大英博物馆藏品。它在大英博物馆的中国厅里是一件特别引人注目的商代青铜器。
铸造于公元前13世纪到12世纪,同“妇好”(商王武丁之妻)墓出土器皿造型相似,属于南方青铜器风格。
顾名思义,这件青铜器的形状为两只背对背联结为一体的公羊,四只羊腿被巧妙地用作支撑,羊背上驮着的圆柱体则是器皿的口。西周时期的康侯簋与它类似,最后也去了大英博物馆。
现在说剑器的铭文,青铜剑第一个图文字是玆 。玄的繁体字。出自《吴越文字汇编》第五十九页编号127双玄字,这个字在寥鋁玆用戈上出现过。
第二个字是王,出自《吴越文字汇编》第七页编号009。吴王子于戈一可查。
第三个字是;膚,肤的繁体,出自《吴越文字汇编》第五十八页编号第130号,膚戈一可查。
这种字体属青铜器铭文{越王勾践剑铭}一类,常出现在吴、越、楚,蔡,徐,宋等南方诸国。在历史遗迹中这种书体常以错金形式出现。
鸟虫篆,篆体之一,又称“鸟虫书”,其笔画屈曲如虫,画首或饰以鸟状而得名,是春秋战国时期流行于吴越的一种文字变体。变体的目的是为了显出高贵与华丽,就是达到一种装饰效果。
因字体与吴越鸟虫篆一样,汉代虽也有鸟篆却极少,写法与此铭文差距很大,此器铭文是典型的吴越鸟篆体。而且剑的形质与吴越出土剑也极为相似,因此断为战国时期。当然,我看不到实物,仍然有可能断的不对,权当作捧场吧。
另有几个小问题。
盂鏙是什么?鏙是一种动物吗?青铜貘的耳朵是怎么看出来焊接的?我一直没有看出焊接的痕迹,所以一直以为是浑然一体的。
另有一个青铜斝,上有一字很妙,请指教:
http://www.cchere.com/article/3137591
我通宝为负,所以一直不能回复,既然如此艰难,那就一次说个清楚吧。首先回答你的疑问,为何没看出接口?如果你了解铸造过程,大量看各代青铜器自然就没问题。
商中期有了分铸技术,先铸造一个器身,然后再把它的零件,就是提前铸好的零件,局部再搞一个模子,像这件东西都是这样铸进去,先铸好的小零件最后插在大件主器的范上,最后把它们铸接连起来。如此铸器自然有可循的痕迹。盂鏙是(弓鱼)国墓中出土器物。和你发的图上那个貘十分相似。因此我开始怀疑是弓鱼国的器物。后仔细辨认才知不是。
盂,饮器,盛饮食或其他液体的圆口器皿,在商周时期是水器。而貘;象鼻犀目,牛尾虎足,生于南方山谷中,辟邪。上古传说此兽食铁与铜。因此三代多用它制器辟邪。其实貘就是现在的熊猫,上古名为;猫熊。
商周之际铭文的年代很难把握,需要过硬的基本功,如地层关系、周祭祭名、先王先妣名、时代明确的事件、职官、人物等等。正如谁也不可能凭文字,风格和纹饰在没标明年代的情况下,区分出明未和清初的器物。时代相隔近断代难度就增加。而鉴定一件青铜器,是要将器形、纹饰、铭文三者结合起来看,真器三者之间的关系是统一的。三者之间关系矛盾必是伪器。
目前我国对器物从文体,纹饰和风格等断器都有约定的内涵,也就是说,先约定某些器的年代,再找出约定器的文字和风格等,用这些特点反过来判断这些器物的年代。就这两张图,我不能保证自己的判断一定正确。只能依靠手里的材料和先秦历史知识作推测。
斝是用于盛酒兼作祭神的祼器,也是最早的礼器之一。此器是商代早中期青铜器的铸造特色,器敞口高颈,前有双柱作帽形,下有三锥足,足部与器腹相通。袋足的作用是为了在温酒时扩大受火面积,所以有温酒的作用。商朝资源匮乏,在制造这些青铜器时就把它们造得很薄,一般都控制在二三毫米。把容器壁做得这么薄需要高超的技术。做这个青铜器有两个模,一个内模,一个外模,浇铸时把内模套在外模内,再从空隙中把铜水注入,冷却后就成了青铜器。因为青铜器的壁很薄,内模和外模之间的空隙就很小,古人用二三毫米厚的铜片从底部垫进空隙,保证距离,然后注入铜水,由于铜水温度很高,铜片也随之熔化并混合在一起了。”
由于很多青铜器皿的底部由三个尖足支撑,一般的木桌容易被它们的尖足破坏,所以当时专门用了一种铜镜作为制作这种青铜器的案板。陕西省宝鸡市曾出土过一整套青铜器制造工具。斝和爵都是商早期的主要温酒器,它的三空足和器腹相连,加热迅速,便于温酒。古时,常从一堆火中取一小段燃着的木条来烧爵和斝,为了防止烟熏,古人还会在爵上盖一小块布遮挡烟尘。在爵的流部和腹部之间,两边各有一段小小的突起的短柱,这根小短柱,对于古人控制喝酒时的仪态大有用处。小短柱是商代王侯们用来保持喝酒仪态用的。古人喝酒不像现在人‘感情深,一口闷’。
在商代,使用爵饮酒的都是王侯级别的贵族,非王侯只能使用陶制器皿。王侯们是小口呷酒,这双柱就对他们的仪态有限制作用,使他们不能仰头一饮而尽。但这不是唯一的解释,从它铸造的角度和各种文献以及考古发掘情况考证,爵,斝、鬲和罍的口上虽有类似斝的双柱,但斝的双柱多了些装饰,在顶部加了一个蘑菇状的盖子。这多出来的两段除了是为解决浇铸的问题,还有陶鬹的继承原因。黄河下游史前大汶口和海岱龙山文化中陶鬹,而陶鬹是东夷图腾。它的直系后裔是青铜斝。
青铜斝只在商文化独享最尊贵的地位。因为商继承东夷文化把陶鬹这种鸟形陶器图腾变化为青铜斝。陶鬹与商代青铜斝唯一的差异是,口缘上平口捏流。也就是说青铜斝本身就是商王室氏族的图腾.《礼记.明堂位》记载;“爵;夏后氏以琖,殷以斝,周以黄目。灌爵,夏后氏以鸡彝,殷以斝,周以爵”。作为爵或灌尊,在夏,周有所不同,但在商代却使用了斝。这代表斝在商文化的重要地位。灌祭是三代都施行的,不同的是使用的礼器不一样。同样是鼎,可能就是彝或祭器,并往往自铭为彝。如司母戊大方鼎就是一例,彝,宗庙之常器也。
了解了器物的功能,在先秦史基础上参考器物质本身去分析,按照古礼,“非是祖先,不在祀典”“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也就是说彝器是祭祀自己祖先用的礼器。至于功能是器物的用途,国外的青铜器大多是兵器,工具,我国的多属礼乐器,这和文化的核心礼乐制分不开,因为礼乐制非常繁复,器物具体是如何使用就成了难点。如,最多见的鼎,都知道是烹煮的器具,但同时又并存的种种形状各异的鼎,方,圆,有盖,附盘等等,这些器形不一的鼎用途就不一样。而且功能和器物的组合也有很大关系,鼎内有匕是用来取肉的,尊内有勺是用来盛酒的,礼乐器的形成组合是按礼乐行为的要求规定的。
青铜时代“商人重酒器,周人重食器”所以西周把青铜食器推到了一个鼎盛阶段。新的青铜食器种类替代了商代酒器,这也是西周还出土不少酒器,到东周就大量出土食器的原因.统治集团利用青铜器“明贵贱,别上下”.夏,商,周三代文化,夏是鸡彝,商是斝,周是爵。每个时期的文化都有重器。分别代表他们的文化特征。鸡彝这种灌尊就是夏文化中的封口盉。这种重器就是夏灌祭的器物。考古挖掘,夏的青铜礼器中只见爵一种酒器。在陶器中却发现了觚,爵,盉比较常见,特别是盉。而鬹很少见,就是偶尔有,其形质也差距很大。属于鬲。此器上的符号我们称其为徽识符号,或祭祀符。这种符号是借助文字作为图腾的标识,组合成整体就不是文字,形体上与甲骨文有别,因此族徽与铭文是要分开释读的。
这个符号,可能是鸟、吴、天、非四个字的合文。古代吴、虞字相通,和鸟合在一起,就是“鸆”字。甲骨文中有人名倒合书的例子。上“鸆”下“天”,可以倒过来念“天鸆”。这是一个以“鸆”为族徽的氏族。至于那个“非”字,金文中习见,但是什么意思不明。一般释为“非”。我认为是祖祖辈辈之“辈”的专字。幼子、大人加非,就是“辈”。一个族徽加一个“辈”,就是族类之义。所以,这个徽识符号,可能是“天鸆辈”,辈表示族类,意思就是天鸆之族的意思。
出现这种徽识文的时期是商中后期了,那时大量出现合族祭祀的情况,往往是一个徽识符号上两个族的复合体现。甲骨文习见国族名,地名,人名三位一体。商代祭祀一般是;干支+赏赐者+赏赐动词+被赏赐者+赏赐物+“用作”+祭祀对象+器名+族氏的格式。就是说族徽是把受祀父祖的称谓连在族徽之下,和族徽合为一个“区域”。目前出土的商铜器铭4317件,金文中族徽的探讨一直是古文字学的难点,这些族徽整理后发现铸刻有接近八十个不同的氏族族徽,可见商朝氏族的众多。他们都能独立的铸制彝器,以纪念其先辈,显见诸氏族均拥有一定的权力范围。
族徽是短铭金文,祭名加先祖 这样的形式行文常常变化很多,目前收集的这四千多个族徽还尚无一例是完全一样的。族徽是个庄严与神圣的标志,是绝不容许千变万化的。所以,变的只是文字等,族徽完全没变过。另外这类带族徽的器多出土地点不详,作为商王族有主支之分,而族徽中若是复合氏名,通常由两个族氏铭构成,其中一个是另一个族氏的分族。
此器中族徽应是;
在金文中可看出,举族是在商代末年才兴起于殷墟的大族。与他们组合作器祭祖的族有;灷,叡,登,徾,
商代晚期
除参战之外,
周口鹿邑太清宫长子墓中出土两件
唯一的可能就在山东费城与长清县,这两个地方的
从主干族氏中分离的分族,因受封拥有自己的土地财产后,是可以另立族氏名号以区别原氏名的。如小子省卣,有
而“小子”是从属于他的小宗之长。从以往掌握的族徽材料看,这些
这说明一个族氏从母族分离后,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另立自己新的族氏名号,原因可能是商代的父权家族制,族长的权利很大,操纵着家族的全部财产权有关。这个复合族徽是铸上大宗的族氏名号,标明自己的出身和大宗的联系。从族徽的形质考察,
隹字还写作獲。鸟下面的形状不是文字,而是代表宗庙盛主之器,甲骨卜辞中这样的例子不少,往往在文字后一个空白的口,其实不是文字,是祭祀中把父亲和母亲或者先祖之神主盛于器。代表祭台。
现将以前发现的此族徽符发几张,你参照看看就明白为什么我确定是这个族的徽符,尽管发现的族徽全不一样,但变化仅是文字和族徽组合不同,族徽是不可能变的。
暂时就这些吧,今天发现把图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