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对北传佛教的体会 -- 飞羽

一、序论

我2000年秋至美留学，之前因留学申请的困境导致心境脆弱开始接触佛教，出国后开始胡乱阅读各类佛教书籍和文章。2002年夏皈依，之后基本以净土为宗，醉心于印光老人的文章。后因疑惑不能解，觉得应从基本入手，于2004年开始学习南传佛教的文章，尤其是Walpola Rahula的”What the Buddha taught”对我启发很大。后来觉得中文圈子的佛学环境有很多问题，不愿意被拘泥为佛教徒，便于2004年9月退出佛门。

本文基于自己的体会，观点或许有些偏激之处，但我提供的信息尽量客观。我已非佛教徒，也就不想和佛教徒争辩。这篇文章只是提供有心者参考。

当前的佛教就是佛教，密宗是佛教的一部分。这就是现状。尽管过去两千多年发生了许多的变迁与事件，导致许多的现状不符合佛陀的本意，然而不论他老人家愿意的也好，不愿意的也好，佛教就是经过各种因素共同形成的一个现实的存在。

宗教与科学，仿佛都是对真理的探索。然而科学不会在意亚力士多德当年怎么说的，牛顿当年怎么说的。他们错了就错了，不会把他们的话当作金科玉律。虽考证，也只是处于参考的目的，永远是向前探索发展。而宗教吧，总想证明一把当年佛陀是不是说有西方净土了，耶稣是不是上帝的儿子了，爱因斯坦是不是相信上帝了。不这样，仿佛就不足以服众。

马克思对宗教的批判，至少是适用于北传佛教的。是精神的鸦片，是统治者愚弄人民的工具。

二、基督与佛教谁更狭隘？谁更经不起推敲？

刚到美国，接触最多的当然是基督教。无论中国的还是美国的教会，都给留学生们提供了很多有益的无偿帮助。但我始终对基督教没有什么好感。有认识，感情和理论的因素。

首先，理论上，姑且不说神创的理论，光是上帝那套顺我着昌，逆我者亡，耶稣信我者得救赎，不信我者下地狱的父子如出一辙的标准，就让我这种脑生反骨的人不爽。其次，我所接受的历史教育也是把基督教和列强入侵联系在一起的，虽然我不是一个爱国者，但炎黄子孙的认同感还是左右着我不会接受外族的祖先信仰。而现实上，美国是一个基督教强势的社会，一方面他们叫嚣着神佑美国到处狂轰滥炸，一方面，在主流文化上也是以基督教为尊，无论媒体还是多数个人，总是有意无意地贬损着非基督的信仰和文化，奇怪的是，以皈依主的中国人为最。

相较之下。佛教的和平思想，如“不杀生”；平等思想，如个人的善恶行为依据因果的作用决定人的命运，而不是取决那个神的喜怒，等等。就显得比基督教来得开明进步得多。而佛教徒也往往以此而自诩。可是佛教毕竟不是七佛通戒偈“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那么简单一句完了，两千多年来，在北传宗教化的过程中，它形成了自己复杂的理论体系和组织体系。而最最关键的是，在这些理论和组织中，超越人类认知和体验的诸佛菩萨们扮演了核心的角色。而基于这种超验性，种种玄妙的，神秘的，不可说，不可思议的思想占据了主流，而和平与平等的理想只流于表面。

基督教还好，顶多不信一个耶稣就得下地狱玩玩，神父们有啥不良癖好一样得曝光。佛教的陷阱就多了去了。无论对人，还是对说的话。你要有什么反驳，指责，说你是魔说，波旬眷属还是轻的了。动不动你就诽谤三宝，诽谤大德，到地狱里呆个万劫不复吧。今天说智者大师是释伽牟尼佛转世，明天印光大师又是大势至菩萨再来。话语霸权越竖越多，个个后头都站着大老虎，森林里的动物们都噤若寒蝉。其实，观点难免有对错，即使对佛教乃至佛陀的指责是错的，又至于踩得那么狠么？

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宗教总要用超验性的东西来愚弄人民，其必然会走上这样的结果。我不是要否认超验性的东西的存在，实际上我也否认不了。我要能否认了那就不是超我的验了。然而，我否认超验的价值。你或许可以用超验的上帝啊，菩萨啊来导人向善，但你更可以用他们来导人向恶或者满足自己的私欲。恶总是利用他人的无力与无知，而善在多数情况下是给予知识和力量。超验，有其偶然的价值，然一旦成为主流，必然成为腐败的温床。

三、对印顺导师等的赞同与异见

我自2004年开始接触南传佛教以来，倾向于“大乘非佛说”。现在，渐渐有些演变。不纠缠于是否佛说了。大乘经，一方面神学化，一方面哲学化。神学化的，象什么往生净土，菩萨救苦的，就算是佛说的，我也弃如敝履。而哲学化的如般若系列，也太超出我目前的能力。当然大乘经典中也有智慧和善良的启迪，能读则读，不读也无憾了。

南传佛教传承的方法，包括他们的五部经典，还有北传的四阿含，以及相应的论典，从学术的考证上来说，是更早期的佛教的会集。更重要的是，我更喜欢它们唯物主义的气息和实事求是的精神。我的哲学素养很差。只是在考研学习中一点小小的体会。我觉得马克思主义中关于世界的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内因外因等的论述和佛教的因果，缘起等很相似，而且从可知论出发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理论也和南传的以人的认知为本的实践精神相应。不过即使是这些相对原始的，也是相对理性得多的佛教内容，我也没有必要照单全收。

当代的中国佛教哲人中，我十分敬佩印顺法师。http://www.mahabodhi.org/files/yinshun/ 他虽然不能放下宗教者的情怀，然而依然能顺从于学者的良知，秉持真理。或者是基于立场，他不能够说出“大乘非佛说”，然而为学习者理清了脉络以供取舍。他的结论或许有错，但这种勇于探索真理的精神比那些只会用祖师、菩萨、地狱、怪力乱神来压人的“大德”们强太多。在我这种痛恨伪造经典，狐假虎威的人看来，他的结论或许依然乡愿，但想到他为中国佛教改革的热忱，我们又怎能强求？

印顺法师对菩萨取其象征的意义也是有学术根据的。好像金克木先生就说过印度哲学习惯于把概念或思想人物化。那么今天，把大乘的菩萨们变成他们所代表的意义来教导也是一个积极的办法，我觉得比神化要好。

此外，还有先锋佛学www.xianfengfoxue.com努力引入基督教神学中的位格理念来重新塑造佛祖的宗教地位，取代诸大佛菩萨。我觉得颇有点当年基督教以一神教来取代希腊罗马的多神教的意味，并以耶稣基督建立人和神的纽带。我个人觉得多余。因为我不认同佛陀的神格。但这或许是一种尝试吧。我也不太懂得神学里的概念，或许理解有误。

最重要的，我没有佛教徒这顶帽子，也就没有传播佛教的责任感。更觉得如印顺法师的妥协，或者是先锋的扭曲是不必。妥协也还罢了，大乘佛教捣的这个浆糊也不能说甩就甩。而立一个新的门户，重捣一堆浆糊，有必要吗？

四、思想权威化或绝对化的问题

任何思想，权威化，绝对化往往导致问题。佛教的分裂是因戒律的绝对化，大乘的宗教化是因理论的绝对化，而密乘的邪教化更是把这发挥到极至。我不想追究佛陀在世时是否埋下了这种子，而佛教里的皈依词有“皈依佛，不皈依天魔外道”等词。我就想，初入门的，你就要把人牢牢掌握，这是什么心态？我2004年底与一位斯里兰卡的法师讨论皈依的问题。我还没说到这个，他的回答就让我很震惊。他说，其实佛陀在世时也没什么好皈依的，愿意来学就来学好了，后来有这么个仪式也是为了表示尊敬和怀念。是否如此，已不可考，但至少南传的皈依词只有“皈依。。。”半句，没有“不皈依。。。”后半句。这样的开明态度，我很欣赏。

不论怎样。还是听咱们夫子们的教诲“择其善者而从之，择其不善者而改之”，以及“尽信书不如无书”吧。虽然我现已不信净土，但印光老人的文章给我的很多启示，已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 在文化百家版面发帖，发现有虫子 (其它版面也有)
• 有的佛教徒也很够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