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河

主题:【原创】荒地洪流 一 -- 玉垒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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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差不多是这样的,今天的蒙古牧民吃肉的习惯也是如此

        蒙古牧民穿的皮衣,皮革的一面是露在外面的,吃肉的时候,手上的油就会顺便抹到皮子上,据说对保养皮革大有好处。当然天长日久皮衣就会变得黑乎乎又油光发亮。。。

        如果你穿着皮衣和牧民们坐在一起吃饭,很有可能得到一样的待遇,但要理解这是他们的待客之道,可不能生气!

        • 家园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我在那里插队时并不这样。

            我们在去的路上也这样听说,到了那里不一样。

            光板皮袄是有的,那是因为皮袄在那里不算什么贵重的东西,自己养的羊,那时绵羊皮卖给供销社也就三四块钱一张。自己熟皮基本不花钱,请陕西来的皮匠做,四张做一件,加工钱也就二十几块钱,而且在基层也不讲究,不值得再花钱去蒙个面,只有公社干部才穿有蒙面的皮袄。不管有没有面,那里皮袄是离不了的,一般棉衣过不了冬。我们插队时南京给发了一套棉衣裤,到那里后当地紧急给做了皮的。

            光板皮袄穿久后是黑乎乎的,那是因为牧民没有洗的技术,油光发亮倒没见过,光板皮袄的表面半不光,有点近似粗糙的绒面。

            我们在那里时,蒙族牧民手上有了油也用热水洗,再用毛巾擦手,不过那毛巾还是可以的,基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 家园 一个蒙古朋友讲的

            Sain Bainvv(大安)!

            • 家园 这个音怎么发?是不是“赛拜努”?

                如果是这样发音,在我插队处是“你好”、“好吗”的意思,用于见面打招呼,与英人的sku同。

                不过我们西部和东部蒙语有不同,比如“额吉”在我们那里是奶奶的意思,到东部成了母亲。

                与蒙古朋友侃大山时有时他们会这样说,因为外界都是这样传的,但在内蒙至少我去过的西部不是这样的。蒙人多吃羊肉,羊油冷了会变得很硬,与牛油差不多,不用热水洗光擦是没法擦掉的。

                不过蒙族牧民早先的习俗不讲卫生是真的,衣服从来不洗,一生只洗三次澡,出生、结婚、死亡。我们到那里插队后蒙人慢慢也学得洗了起来,离开牧区的蒙人与汉人无异。

        • 家园 吃肉的时候,手上的油就会顺便抹到皮子上

          这个习惯我喜欢,那还能生气呢。

    • 家园 【原创】荒地洪流 二

      柏朗嘉宾“蒙古纪”的描述,好像在构建另一个世界。类似日本漫画“十二国记”那样的。那是不可知的疆域,那里被海域包围,未可知的生物出没。而人类以另一种形态生存。

      比如他听说,鞑靼大军途径沙漠里有一个地区,那里的人都是妇女的模样,经过困难的翻译,鞑靼人得知,这里的男人生下来都是狗的模样。就在大军驻扎的时候,大批的狗在河对岸聚集。时值隆冬,狗群却举身赴水,然后立刻上岸,在尘埃中打滚。以至于变成泥浆的尘土冻在他们身上。多次重复之后,狗就有了一层厚而坚实的冻土缠身。它们发狠向前和鞑靼人搏斗。鞑靼人的箭射到狗身上,就像碰到顽石一样弹回来。很多鞑靼人被咬死。狗群把他们赶出了领地。现在鞑靼人中还流传着这样的俗话:尔兄尔父是被狗咬死的。而那些妇女却被掠夺回来,一直住到她们死去。

      还有一个和鞑靼作战的国度,那里的物种是一种人魔。这些魔鬼从胸腔中央长出一只胳膊一只手。也只有一条胳膊。打仗的时候两个人共挽一幅弓弩。它们以一条腿健步如飞。他们累了的时候就手脚并用,以身体为轴心飞速旋转前进。而这些妖魔的使者曾来过鞑靼国以求和。

      他还听说,某个地区的人膝盖没有关节,所以不能弯曲。当他跌倒,如果没有外力扶持的话,他就没有办法站起来。有趣的是,十九世纪鸦片战争后,中国人中流传的却是西方人没有关节。还有人献计说,只要用竹竿把西方人捅倒了,他们就站不起来了。而我的一个非洲朋友前几年去中国回来说,还有人拿这种传说在他身上找证明。

      幸好,柏朗嘉宾更多的时候,正如他序言里说的,是谨慎地为了基督教世界的自身利益而记录下他的亲眼目睹。

      他的记录中,鞑靼地区位于东方一隅,他认为那里是东方偏北的地方。契丹人,素良合人位于其东。前者是指中国人,至今俄语中契丹kitai仍然代指中国。而后者,则说的是朝鲜人。而维吾尔人在其西部南部之间。

      鞑靼人地区部分是崇山峻岭,山峦起伏,其余是坦荡的布满砾石的荒原。那里的人类,无论是穷人还是皇帝贵人都利用牛马粪生火烹调,并且围火堆而坐。那里的气候恶劣无偿。冬天几乎不下雨,而夏天的雨水仅仅能够润湿草根。有时候,白天刮起大风沙,人们必须躺在地上,灰尘弥天,伸手不见五指。而在皇帝的登记仪式上,下起了大冰雹,然后冰雹融化,宫廷里的一百多人泡在了水里。洪水也冲走了很多物品和简陋的住宅。即使在夏天,有时格外炎热,然后突然寒气袭人。

      柏朗嘉宾说,经过五个多月踏遍该地区,他认为这幅员辽阔的原野贫瘠到了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地步。

      正如一些历史学家的理论:蒙古这个时期崛起的一个诱因,气候变寒冷,生存环境的恶化。使得草原民族不得不向心聚合,而后向外扩张。这洪流风干成就了那些荒诞不羁的传说。

      西西河边坑坑多,我也过来再挖一个。。。。。。未完待续

      玉垒关:【原创】荒地洪流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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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被狗咬死”的故事,我小时候就听过。

        那时候我肯定不大,因为弟弟小得都被我忽略--在回忆里想不起来他当时存在否

        我妈总是被我缠着“讲故事”,粘人的小孩不好带,特累人!可能是搜肠刮肚才想起来的吧:

        这个版本,跟玉妹妹看书看来的惊人地一致,我现在还能记起当时非常不解:狼狗一样的人?还把冰泥巴一层层地往深深裹?那不冻死了?

        我妈就敷衍我说:他们身上的毛厚实!

        我:哦。。。那长得像人的女狼们,留下来做什么?

        我妈没好气地答:干活呗!

        我知道她不喜欢,就不多问了。反正我很不喜欢这个故事。

        我妈是听姥爷讲的。

        姥爷的妈妈是蒙古人。

        我妈很少说起她的奶奶,给我的印象就是太姥姥很高大,很勤劳,很坚韧,也很善良。她生了三个儿子,姥爷是老大,也是唯一活下来的。姥爷也很高大,一米八几的个子在那一代人里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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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年我长大些了,有一次冬夜里,房后面隔着壕沟再过去的2号地,也可能更远些,有狼群的叫声,当时我爸妈并不知道那是狼嚎。第二天当地的年轻人问我妈:“高姐,你们昨晚听到狼嚎了吧!”

        把我妈吓得够呛,到了晚上抱着我弟不敢睡觉

        摊上我这样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就更是雪上加霜,不知咋地我又想起那个故事来啦:

        妈妈,狼群会不会是跟太姥姥她爸爸家有仇,找到咱们这儿来了啊?

        它们昨晚会不会是在二号地里面打滚儿,往身上涂冰泥巴啊?

        我妈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我好一顿训斥把她的紧张感恐惧感委屈感等等都let out了

        直到我眼泪汪汪,才好好地跟我讲道理:

        那个故事里那个,一定是被蒙古人灭族的一个部落。哪是什么狼啊狗啊的呀!

        我:哦,就是啊,咋可能男的都是狼,女的就都是人样!

        我妈:打仗嘛,越是打得惨烈,对方就越不像同类,可怕得不行,完全不可理喻,越怕,就越打得惨烈。。。

        (我能回忆起的就是大致这样,今天的我,能够用三个字概括之:“妖魔化”!)

        送花送宝了,拉拉杂杂地回这么一段,也是印证:我妈和我姥爷都不会看过妹妹讲的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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