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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饮马出长城——简述贞观外战史(四)南方篇 -- 森林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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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有没有可能想干涉但是来不及了

        唐出师是在贞观八年十二月,不知道吐谷浑得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时候,就算立刻得知,此时正是寒冬,从伏俟城到逻些的路恐怕是无法走的。若假设贞观九年三月起此路可通,那么报信人最少也得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抵达逻些,那就是四月或者闰四月了。吐蕃接信后,就算立刻决定出兵,军队的集结,粮草的准备,朝夕之间不可能完成。等准备完毕,那边仗也打完了。若再强行干涉,大军还需跋涉一两个月才能抵达吐谷浑,唐军正好以逸待劳。

        • 家园 很有道理,这又涉及到唐蕃双方信息不对称的可能性

          从吐蕃的角度来说,唐攻吐谷浑对自身的影响很大,而且李唐在发动一场战争之前,必然有较长时间的讨论、推演和准备过程。如唐反攻突厥,近期准备是从贞观二年开始,中期准备是从武德九年渭水之耻后,长期准备大概能推到武德五年的李大恩马邑之战——以此推论,贞观八年末正式公布与吐谷浑开战,那么实质性的准备工作最晚也应该从年初开始了。

          目前就是不知道贞观八年吐蕃入唐的使者,有没有收集到这个信息,并以最快速度向松赞干布反馈,使他能够及时决策出兵介入唐谷之战。从当时吐蕃还比较原始的社会状态来看,我也同意吐蕃使者没有完成这个重大信息的搜集传递任务,从而导致吐蕃坐看唐灭吐谷浑。

          再从李唐方面来说,我一直认为松州之战前,李二轻视了吐蕃的力量。但是唐谷之战的出兵时间把握得如此精妙,又让俺怀疑此前的认知了——有没有可能是李二及药师等人,对“吐蕃出兵干涉”这个可能性给予了相当认真的考虑研究,随后决定趁其信息不畅来不及反应之际,抓紧时机一举搞翻吐谷浑,占了地缘战略的先手再说?

          思考中,我再去问问别人的意见……

          • 家园 这个显然比我考虑得要周全许多

            我的基本史实太缺乏了。

            根据当时的交通条件,要做到一年之内在吐蕃和唐的都城之间走个来回,行程会非常紧,很有可能造成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搜集确切的情报。我猜测,八年入唐的那个吐蕃使者,返回吐蕃的时间,最有可能在贞观九年,或者更晚。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吐谷浑什么时候得到了唐要大举来攻的消息。我原来没有考虑到,唐军准备期间,吐谷浑就有可能得到这个消息。不过只要吐蕃的军队不在贞观八年进入吐谷浑,唐军还是有时间和路途上优势。

    • 家园 注6:毒贩子王玄策的……咳,后半生

      继续标题党

      诬赖王玄策是“毒贩子”,原因是他从中天竺带回李唐的一众俘虏里,有个声称自己会配长生不老药的妖僧。当时李二身体已经非常糟糕了,鬼迷心窍听信了此和尚,叫他炼丹,结果自己迅速飞升。

      旧唐书卷八十四 郝处俊传

      昔贞观末年,先帝令婆罗门僧那罗迩娑寐依其本国旧方合长生药。胡人有异术,征求灵草秘石,历年而成。先帝服之,竟无异效,大渐之际,名医莫知所为。时议者归罪于胡人,将申显戮,又恐取笑夷狄,

      法遂不行。

      直接责任人都没治罪,王玄策也没栽大跟头。孙修身著《王玄策事迹钩沉》一书,从《法苑珠林》等史料及西藏、洛阳现存相关金石资料中,考证王玄策在高宗时代以“左卫率长史”等官职还曾经两度出使印度(贞观年间出使也是两次,一共四次),而且最后一次,他……还……是……给……高宗李治……求……“长生药”去了……(瀑布狂汗)

      王玄策死于唐麟德二年(665年)之后,一生没有突破五品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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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这个药可能是有别的效果的

        也许是印度的强效救心丸,或者是印度大麻。

        如果这药被武则天拿到,那肯定是印度神油。

      • 家园 韩国历史学家:唐太宗征高丽,中箭不愈而死

        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盛唐开国之君唐太宗李世民仅仅活了50岁,享国23年,介绍李世民的文章比较通用的说法是因患痢疾而死,不过也有史家经考证,认为李世民的真正死因乃是服食丹药所致,太宗“服胡僧药,遂致暴疾不救”,此说也有一些间接的史料为证,何况唐承魏晋之风,服食丹药很流行,诸多唐帝均有此好。李世民服丹当非异事。

        不过舍此之外,亦不乏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李世民在贞观19年征高丽之战中因中箭受重伤,久治不愈,加之乱食丹药导致身体更加虚弱,遂于三年另八个月之后终于驾崩了。

        李世民远征高丽中箭受伤,此说当然不见于国内的史料,此为朝鲜方面的说法,本人也是才得知不久。贞观19年6月,李世民围困安市,因高延寿、高惠真率高丽、靺鞨兵十五万来救,双方僵持不下,李世民亲率李世勣、长孙无忌、李道宗等出击,三月不能下,只得班师还朝。按《资治通鉴》的记载,退兵的原因是因为“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癸未,敕班师。”不过,按高丽的记载,是因为联军屡挫唐军,并射伤了李世民,使其不得不撤退的。

        当然,李世民是否真的中箭受伤已成历史疑团,即便是事实,在当时也只能是有限人知的天大秘密,《资治通鉴》有一个细节,“会伏爱私离所部,高丽数百人从城缺出战,遂夺据土山,堑而守之。上怒,斩伏爱以徇,命诸将攻之,三日不能克。道宗徒跣诣旗下请罪,上曰:‘汝罪当死……故特赦汝耳。”失掉一个并非足以影响到战局成败的土山,让江夏王都“徒跣诣旗下请罪”且是“罪当死”,看来在这场土山争夺战中,李世民确实吃了大亏。以李世民以往的风格,常亲冒失石在第一线指挥作战,假如李世民真的受伤,当属此战。《新唐书》载,辽东之战时靺鞨兵精于射骑,故“每战,靺鞨兵常居前”,击破高惠真之后,李世民坑杀了三千靺鞨兵,这也不符合李世民一向的宽大作风,此中的深仇大约只能用箭伤来解释了。李世民班师途中尝言:“魏征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如此的失落与伤感,也不像是出自一位曾经身经百战的的统帅之口。

        《资治通鉴》载,就在回程途中,李世民又忽然患上了“痈疽”,严重到了“御步辇而行”的程度,乃至“太子为上吮痈,扶辇步从者数日。”到了并州,民部尚书刘洎曾经晋见,“及上不豫,洎从内出,色甚悲惧,谓同列曰:‘疾势如此,圣躬可忧!’”此言一出,大祸立至,这位重臣便被李世民下诏,“洎与人窃议,窥窬万一,谋执朝衡,自处伊、霍,猜忌大臣,皆欲夷戮。宜赐自尽,免其妻孥。”按说刘尚书罪不至此,大约实情是他对外人透露过李世民所谓“痈疽”症的真相吧?

        回到长安之后,李世民伤情并未好转,次年二月,“上疾未全平,欲专保养,庚午,诏军国机务并委皇太子处决。于是太子间日听政于东宫,既罢,则入侍药膳,不离左右。上命太子暂出游观,太子辞不愿出”,整整过了一年后,李世民才从伤病中恢复过来,“上疾愈,三日一视朝”。21年正月,高士廉死,李世民往唁,“长孙无忌在士廉丧所,闻上将至,辍哭,迎谏于马首曰:‘陛下饵金石,于方不得临丧,奈何不为宗庙苍生自重……’”可知李世民不但并未痊愈,身体很差,且因急于痊愈,又开始大量服丹。以致五月又不得不再度“诏百司依旧启事皇太子”,此后太子亲政,李世民当然也过问国事,但已是只抓大事了,身份近似太上皇,这一直到第二年五月他去世为止。

        基本上可以判定,就李世民的身体状况而言,贞观19年亲征高丽确实是一个转折点,出征前的李世民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而失败之后则一病不起,从此再没有恢复过来。是失败的打击吗?当然不是,因为李世民最后的两年还曾两次议证高丽,并由李世勣统军出征过一次。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即李世民在他的人生最后一次征战中确确实实是栽了,不仅输掉了战争,甚至连“龙体”都陪上了。而其中缘由或并非偶不小心染恙,受伤的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当然,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乃属最高军事机密,事后为皇帝的尊严和面子计也会千方百计加以掩饰,来自敌方的说法或判断无法找到真凭实据,有夸大其词的可能,不过相形之下反而更确实可靠一些。

        • 家园 转我以前的打脸贴:评周策纵老关于唐太宗中箭的分析

          牵强比附,深文周纳----评周策纵老关于唐太宗中箭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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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策纵老先生得享91高龄,今年5月刚刚仙逝。按中国老规矩,

          掘坟,评评他在《原族——<中国北方诸族的源流>序》中关于

          太宗中箭问题的分析。

          一 黑水靺鞨

          他引《新唐书·黑水靺鞨传》,并说太宗独对靺鞨人仇恨,必

          非无故,并推测这个“故”就是善射的靺鞨人射伤太宗。但是,

          打开《新唐书·卷235列传144北狄·黑水靺鞨》,就在周老引

          的“高惠真…”一段之前,明明白白地写出了这个“故”:

          “太宗贞观二年,乃臣附,所献有常,以其地为燕州。帝伐高

          丽,其北部反,与高丽合。” 高惠真之所部黑水靺鞨,对唐来

          说是叛臣,太宗对于敌国尚有尊重,对叛变者一向残酷,例如

          昔年定河东之屠夏县;兼以黑水靺鞨地方之难征、人民之剽悍

          均甚于高丽,唯有恩威并施。是次征高丽,唐境内北狄各族契

          丹、奚、靺鞨亦有从唐军出征者,不严惩叛军,无以酬从唐靺

          鞨,无以警告后来者。

          这一段文字非常明白,周老却要割裂开来:P

          二 刘洎之死

          这里周老在引《资治通鉴·卷198》刘洎的“疾势如此,圣躬可

          忧!”和太宗下诏“洎与人窃议,窥窬万一,谋执朝衡”两段

          文字之间,又脱漏掉了“或谮于上曰:‘洎言国家事不足

          忧,但当辅幼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定矣。’”

          这段话。通鉴中的这个“或”在《新唐书·卷112·刘洎》中写

          的很明白,是褚遂良。大约是褚遂良后来对抗武则天投了司马光

          的胃口,通鉴中隐了他的名字。

          贞观17年废太子的绝大风波才过去两年,李治声望未固,承乾

          这时褚遂良给刘洎下药,说他有伊霍之志,说他有大臣有异志

          者诛之的胆量,联系魏王李泰图谋东宫时刘洎曾帮腔的老账,征

          高丽前刘洎亲口对太宗说“愿陛下无忧,大臣有罪者,臣谨即行

          诛。”的豪言,他侍中的高官,检校民部尚书,总吏、礼、户部

          三尚书事的重任,太宗焉能不担心刘洎在他死后身后兴风作浪?

          才断然下诏防患于未然。太宗诏书中内有“自处伊、霍(你想搞

          太子吗?),猜忌大臣(你想搞长孙无忌吗?),皆欲夷戮。”,这

          三句才是点出了刘洎的真正死因,结果又被周老给吞了(你当

          后辈会惑于你的老资格,自己不去翻原书吗) 刘洎之死源于储位

          之争,是治唐史者皆知之事。

          另外有个自相矛盾的地方:如果李世民不惜诛杀刘洎也要保住

          自己中箭的秘密,这个秘密又是怎么泄露到高丽人那边,而中土

          笔记一字不提的? 天子战阵中箭,前有汉高祖,后有宋太宗,

          都在中原留下记载,这次居然如此保密? 反过来说,战阵中箭

          都弄到高丽人知道了,太宗又何必为泄密杀刘洎?

          三 马和士兵的死亡数字

          吕思勉是不通军事的书呆子。马匹对于草料豆类的消耗惊人,一

          万骑兵的后勤负担相当于五万步兵,尤其是进入冬天以后,要给

          马匹找草料更难,贞观19年唐军撤兵固然由于粮草将尽,撤退

          途中,更有“冬十月…暴风雪”的记载(资治通鉴卷198。新唐书

          中则是“雪甚”),加剧了后勤困难,这时能保住人就不错了,

          马匹多死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暴风雪的记载又被周老给

          吞了。

          四 高丽人的记载

          不知人名朋友的不知篇名,唯有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这个如雷

          大名的高丽记载,揭露了太宗中箭的真相,嗯嗯,周老五年前

          就以耊耄之年勇当真相党,佩服佩服。今年“唐太宗安市中箭

          败逃”的真相已经被韩国人翻拍到《泉盖苏文》中一路流行下

          去。可惜啊,周老没有时间去佐证,韩国李道学根据《新罗古

          传》记载力证金庾信鸠杀苏定方坑数万唐兵的更牛论文。

          不过,周老割裂吞没中国史传中一切对自己不利的,牵强比附,

          罗织证据。更诛心一点,周老明知后学只要翻翻原书就会穿帮,

          却欺负大部分人不会去翻原书,这种学风是无知还是无良呢?

          参考文献:

          资治通鉴 卷197、卷198

          新唐书卷112、卷235

          拜根兴 苏定方事迹考疑试论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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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策纵:原族——《中国北方诸族的源流》序

          上贴:云卿发布日期: 2002-10-25 查看数:出自: http://www.cqzg.cn

          朱学渊博士把二00二年五月北京中华书局出版他的书《中国北方诸族

          的源流》寄来,说准备在台湾出修订版,并要我写一篇序。我早先就

          读了他第一篇文章〈Magyar人的远东祖源〉,他说Magyar(读" 马扎

          尔" ,即匈牙利),事实上就是中国历史上的" □□" 族。他从" 语

          言、姓氏、历史故事和人类互相征伐的记载中" ,勾画出了一个" 民

          族" 的始末来,旁征博引,我认为有很大的说服性。后来他又讨论了

          通古斯、鲜卑、匈奴、柔然、吐火罗等许多种族和语言,一共收辑了

          九篇论文,还有〈附录〉和〈后记〉,就成了本书。

          大家都知道,十九世纪下半期以来,欧洲一些汉学家由于兼识多

          种语言,而对中亚、远东诸族的姓氏和源流,多有研考,成绩可观。

          如斯坦因(Sir Aurel Stein , 1865-1943)、沙畹(édouard Chavannes,

          1865-1918 )、伯希和(Paul Pelliot, 1878-1945)、马伯乐(Henrri

          Maspero , 1883-1945)等尤为显著。中国的冯承钧(1887-1947 )

          翻译了不少他们的著作。其实是应该全部都译成中文的。中国学者懂

          这些语言的太少,像陈垣、陈寅恪都已经去世了,季羡林教授又已年

          老。将来只能靠年青一代。

          学渊这本书远远超过前人,对北方各少数民族不但索源,并且穷

          流,指出亚、欧种族和语言溶合的关□,发前人所未发。尤其难得的

          是,他本来是学物理学的,能不受传统人文学科的拘束,独开生路,

          真是难能可贵。读了学渊《中国北方诸族的源流》一书之后,不免有

          许多感想,这里只能提出几个问题来讨论。

          第一,中国人" 族" 的观念起源很早。至少于三千五百年前甲骨

          文中的" 族" 字,就是在" 旗" 字下标一枝或两枝" 矢".丁山解释得

          很对,族应该是以家族氏族为本位的军事组织。这种现像在北方诸族

          中,就可以看得很清楚,如《旧唐书﹒突厥传下》说的:

          其国分为十部,每部令一人统之,号为十设。每设赐以一箭,故

          称为十箭焉。……其后或称一箭为一部落,大箭头为大首领。

          这里的" 箭" ,本义为" 权状" 或" 军令" ,后来则转义为" 部

          落" 了。又像满洲" 八旗制度" ,将每三百人编为一" 牛录" (满语

          niru,义为大箭)。因此" 八旗制度" 和" 十箭制度" ,也都在" 旗

          " 下集" 矢" (" 箭" ),是军事性的氏族组织。" 族" 与" 矢" 的

          这个关□,可以说中原汉族和北方民族是习习相通的。学渊说北方诸

          族是从中原出走的,这或许是个证据。

          箭是人类早期最重要的发明之一;对这个字的研究,自然非常重

          要。它在匈牙利语中是nyil,芬兰语中为nuoli ,爱沙尼亚语中为nool,

          竟都与满语的niru如此相近;而汉语中的相关词汇" 弩" 、" □" 等,

          是否与之相关?也很值得深思。中国古文字研究,重" 形" 和" 义"

          之解析,固然有其特殊贡献,但忽略" 语音" 的构拟,已经被诟病很

          久了。总有一天是要兼走这条路的,而舍比较语言学的方法恐怕不能

          成功。

          第二,关于唐太宗征辽东(高丽)的战争,正史的很多记载并不

          真实。在学渊的〈Magyar人的远东祖源〉一文中;他详细叙述了这场

          战争,但引用的却都是中国官史的说法。多年前,好象柏克莱加州大

          学一位美国朋友赠我一文。他根据高丽方面的记载,说贞观十九年

          (公元六四五)六月安市城(今辽宁海城南)之战,因高延寿、高惠

          真率高丽、□□兵十五万来救,直抵城东八里,依山?阵,长四十里,

          抵抗唐军。唐太宗亲自指挥李世?,长孙无忌、江夏王李道宗(太宗

          的堂弟)等攻城,然而经过三个月还不能攻下。后来因为太宗中箭,

          只得在九月班师。

          可惜这篇文章一时找不到了,我只能从中国史料来重构一些真相。

          而中国官方记录都是一片胜利之声,实在离真事很远。据《资治通鉴

          》说安市之战时,李道宗命傅伏爱屯兵山顶失职,高丽兵夺据土山。

          太宗怒斩伏爱以徇,李道宗" 徒跣诣旗下请罪".太宗说" 汝罪当死" ,

          但" 特赦汝耳".据我看,太宗中箭,大约即在此时。而□□兵善射,

          太宗可能就是中了□□之箭。

          《新唐书﹒黑水靺鞨传》说:" 高惠真等率众援安市,每战,靺

          鞨常居前。帝破安市,执惠真,收靺鞨兵三千余,悉坑之。" 同书〈

          高丽传〉所说的" 诛靺鞨三千余人" ,当是同一件事。太宗对高丽军

          都很宽恕,独对靺鞨人仇恨,必非无故。九月班师,《通鉴》说是"

          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 其实都只是

          借口。

          《通鉴》又说,这年十二月太宗突然患□疽," 御步辇而行" ;

          " 至并州,太子[ 李治] 为上吮□,扶辇步行者数日;" 还有侍中兼

          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刘洎,本是太宗的亲信大臣," 及上不豫,洎从

          内出,色甚悲,谓同列曰:' 疾势如此,圣躬可□。'",太宗居然

          用" 与人窃议,窥窬万一,谋执朝政" 的罪名,赐他自尽。其实他不

          过是透露了太宗受箭伤的消息,竟惹来了杀身之祸!

          《通鉴》还说,二十年二月,"[太宗] 疾未全平,欲专保养,庚

          午[ 阳历三月二十九日] ,诎军国机务□委皇太子处决。于是太子间

          日听政于东宫,既罢,则入侍药膳,不离左右。" 褚遂良谏太宗多给

          太子一些闲暇,说明太宗已把责任都交给太子了。二十二年五月,太

          子率更长史王玄策击败天竺(印度),得其方士那逻□娑婆寐,自言

          寿二百岁,有不死术。太宗令他" 采怪药异石" ,以求" 延年之药".

          据我看,太宗是想要治箭疮。二十三年,五月己巳[ 阳历七月十日] ,

          太宗服丹药反应崩驾。他死后四天才发丧。当时宣?他年五十二,实

          际只有五十岁。

          中国后世史家,甚至写唐史的人却很少留心敌人方面的记载。我

          只注意到钱穆先生的老师吕思勉在他的《隋唐五代史》里就怀疑官方

          的说辞。他说:

          新唐书高丽传曰:始行,士十万,马万匹,逮还,物故裁千余,

          马死什七八。船师七万,物故亦数百。(通鉴曰:战士死者几二千人,

          马死者什七八。)此乃讳饰之辞,岂有马死什七八,而士财[ 才、仅

          ] 丧百一之理?

          当然,他还没有注意到高丽方面的记录,可是有此见解已很不容

          易了。第三,关于李唐家族的血缘,前人也有些研究。陈寅恪曾发表

          两篇论文,认为唐朝皇室基本出于汉族。日本学者金井之忠发表〈李

          唐源流出于夷狄考〉一文反驳。陈寅恪又写了〈三论李唐氏族问题〉

          来答复。陈说:李唐祖先李熙及妻张氏皆汉族,其子李天赐及妻贾氏

          亦皆汉族,其子李虎自□汉族,虎妻梁氏固为汉姓,但发现有一例为

          胡人,乃只好作为可疑了案。陈寅恪是依传统,以男性血缘为主,所

          以终于认定李唐为汉族。

          依照我从男女平等的看法,张姓本多杂胡姓,李唐皇室早已是混

          血种。李虎之子李□本身已可疑,其妻独孤氏(即匈奴屠各氏,后改

          刘氏)当是胡族,他们的儿子李渊(高祖)必是汉胡混种,胡血可能

          在一半以上。李渊的妻子窦氏(太宗之母)乃纥豆陵毅之女,更是鲜

          卑族胡人,所以唐太宗的胡血,至少有四分之三。太宗的妻子长孙皇

          后(高宗的母亲),是拔拔氏(史亦称拓拔氏,也就是拓跋氏),高

          宗身上汉血的成分已很少很少了。

          据陈寅恪考定,高宗做太子时,即□[ 上淫曰□] 于太宗的" 才

          人" 武则天,太宗死后便直接娶了她。为了避免显得他是直接娶了父

          亲的爱妾,便又伪造了武则天先在感业寺为尼,然后才把她娶来的假

          故事。这虽像掩耳盗铃,但于胡血甚浓的李唐家族来说,从" 父死,

          妻其后母" 的胡俗,又有什么可惊怪的呢?

          皇族还可略加追索,至于一般老百姓,当然更是一篇胡涂帐。中

          国历来对姓氏和血缘的研究就不用心,章太炎在〈自述学术次第〉中

          说:" 姓氏之学……所包闳远,三百年中,何其衰微也!" 姚薇元于

          抗战前师从陈寅恪,他在一九六三年出版《北朝胡姓考》,于〈绪言

          〉中说自己是" 以蚊负山" ,也不为无故。

          第四,这里还必须指出,太宗的妻子长孙皇后,于贞观十年六月

          已卯(阳历七月二十八日)因病去世,实年仅三十五。她的英年早逝,

          对唐朝的命运关□重大。身为皇后的她,既好读书,又反对外戚弄权。

          她的哥哥长孙无忌与太宗是" 布衣交,以佐命为元功,出入卧内,帝

          将引以辅政,后固谓不可。" 她向太宗说:" 不愿私亲更据权于朝。

          汉之吕、霍,可以为诫。" (《新唐书﹒后传》)太宗不听,任无忌

          为尚书仆射,即宰相之职;她却勉强要哥哥辞谢了。她一死,无忌就

          当了权,扶持了外甥李治做太子。亲征高丽时,有人建议直取平壤,

          无忌却主张先攻安市;结果有太宗的中箭。

          后来高宗因常患" 风眩" ,一切由武则天控制。她把唐朝宗室几

          乎杀尽,连太宗的爱女和女婿,和她自己的儿女也遭诛杀。长孙无忌

          遭贬谪赐自尽,褚遂良则死于贬所。武则天终于篡了天下,做了皇帝。

          说来,在玄武门事变中,太宗把同母兄太子建成射死;自己后来也因

          中箭伤而崩驾,可谓报应不爽。而他让人把胞兄建成和胞弟元吉的头

          割来示众,还把他们的十个儿子都杀光。时元吉仅二十三岁,想必他

          的五个儿子不过几岁,小孩又有何罪?

          赵翼在《廿二史□记》里说:" 是时高祖尚在帝位,而坐视其孙

          之以反律伏诛,而不能一救。高祖亦危极矣!" 《通鉴》则评得更痛

          快:" 夫创业垂统之君,子孙之仪刑[ 模范] 也,后中、明、肃、代

          之传继,得非有所指拟[ 摹拟] ,以为口实[ 借口] 乎!" 那几代皇

          帝都要靠军队平难,方能继位。太宗虽然是一个历史上的好皇帝,但

          他也为本朝后人树了坏规矩。上述的这些恶果,多少与长孙皇后和魏

          征的早死有关。魏征死于征辽的两年前。太宗在战事失败后,曾叹曰

          :" 魏征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

          太宗服丹药丧命,也是皇室的坏榜样,赵翼的书中就有〈唐诸帝

          多饵丹药〉一条,说贞观二十一年高士廉卒,太宗欲去吊唁,房玄龄

          谏阻," 以上饵药石,不宜临丧。" 长孙无忌更一再拦阻。这还不是

          那印度方士的药,但可见他早就在服丹药了。多年后,李藩对唐宪宗

          说,太宗" 服胡僧药,遂致暴疾不救。" 说的才是那印度方士的药。

          至于好色和乱伦,更是唐朝皇帝们的家常便饭了。

          最后,我想质疑学渊在〈Magyar人的远东祖源〉的一个说法。他

          引用马长寿的结论说" 阿伏于是柔然姓氏".并且推论说:柔然是继匈

          奴、鲜卑之后,称霸漠北的突厥语族部落,公元五□八年被高车族重

          创;又据欧洲历史记载,一支叫Avars 的亚洲部落于五六八年进入东

          欧,曾经在匈牙利地区立国,并统治巴尔干北部地区二百年之久,八

          六五年为查理曼帝国所灭。欧洲史家认为Avars 是柔然之一部;学渊

          以为Avars 就是匈牙利姓氏Ovars ,或" 阿伏于" 的别字。很可能是

          在九世纪末,Avars 与Magyar人融合,而成为匈牙利民族的一部分。

          我原来以为学渊的推测很巧妙;可是一查他在注释里引马长寿的

          《乌桓与鲜卑》一书中所说的,不是" 阿伏于" ,而是" 阿伏干".再

          查马氏所根据的《魏书﹒长孙肥传》附其子长孙翰传曰:

          蠕蠕大檀入寇云中,世祖亲征之,遣翰率北部诸将尉眷,自参合

          以北,击大檀别帅阿伏干于柞山,斩首数千级,获马万余匹。马氏认

          为入寇云中是在公元四二四年。我查得柞山是在绥远界内,今属内蒙。

          据陈连庆着《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姓氏研究》(吉林文史出版社,一九

          九三年初版,页一九八)说:《魏书﹒官氏志》说:" 阿伏于氏后改

          为阿氏。""于" 字□" 干" 字之误。《姓纂》七歌、《氏族略》均不

          误。《广韵》七歌误作" 于".

          陈氏又说:

          《魏书﹒高祖纪》云:" 延兴二年(公元四七二)二月,蠕蠕犯

          塞,太上皇(献文帝拓跋弘)召诸将讨之,虏遁走。其别帅阿伏干率

          千余落来降。"

          为什么在四十八年之后,阿伏干又来投降北魏?我再查手头的中

          华书局标点本,原来陈氏又将" 阿大干" 错写作" 阿伏干" 了,他们

          不是一个人。

          我以为" 阿伏干" 读音,最接近" 阿富汗" (Afghan),而阿富

          汗人多数说的是一种属于伊朗语言(Iranian language)的普什图语

          (Pashtu)。当然阿富汗之名的由来还须查实,一九七□年版《大英

          百科全书》说Afghan的名称是六世纪印度天文学家Varaha-mihira 首

          先提到,当时用的是Avagana ;而同时期的中国历史似亦有线索,《

          魏书﹒西域传》记载过" 阎浮谒,故高附翕侯,都高附城。" 古之"

          高附" ,就是今之喀布尔;莫非" 阎浮谒" 就是阿富汗?此事还望学

          渊作进一步探索。

          我在这篇序里要强调的有几点:(一)凡对外、对内关□或战争,

          都应该要比较对方的记录,平衡判断。(二)官方的宣传和记载,不

          可尽信。(三)偶发事故,像长孙皇后和魏征之死等,往往可有长远

          重大的后果,历史并非有必然定律可循。(四)美国素来以世界诸族

          熔炉自豪,当然可贵,但还只有三数百年发展;中国却早有三数千年

          的民族融合了。语言、血族、文化、文明的和平交流熔会,更可能是

          将来的趋势。我看这也是朱学渊博士此书最重要的贡献。

          ──二00二年十月五日写成于美国威斯康辛州陌地生市之弃园

          通宝推:人云亦云,
        • 家园 天顶星人历史学家:唐太宗被我们抓去做人体实验了,留下的是

          天顶星人化妆冒充的替身

          雄才大略的一代英主,盛唐开国之君唐太宗李世民仅仅活了50岁,享国23年,介绍李世民的文章比较通用的说法是因患痢疾而死,不过也有史家经考证,认为李世民的真正死因乃是服食丹药所致,另有宇宙强国历史学家考证他是在贞观19年征高丽之战中因中箭受重伤,久治不愈,加之乱食丹药导致身体更加虚弱,遂于三年另八个月之后终于驾崩了。

          但是这三种说法都是伪史,历史的真相是:征高丽攻安市之战的紧要关头,我们天顶星人从天而降,抓走了唐太宗。为不使地球局势过分动荡,留下一个同胞作为他的替身,三年另八个月后才回归母星球。

          李世民远征高丽被抓走,此说当然不见于国内的史料,此为天顶星方面的说法,本人也是才得知不久。出于保密考虑,天顶星人不愿意在地球造成恐慌,所以不出示原始实验记录。你们谁如果不相信,请证明我说的是假的。

          贞观19年6月,李世民围困安市之前,明明只有三万兵马,而高延寿、高惠真率高丽、靺鞨兵十五万,兵力相差如此悬殊,显然真相是高句丽军大败唐军,把可耻的侵略者们赶尽杀绝了(谁说“双方僵持不下”?瞎扯八道!对宇宙大国如此不敬,拉去天顶星砍了!)

          李世民亲率李世勣、长孙无忌、李道宗等围攻安市,(你说什么?被杀绝了为什么还能继续围攻?你不明白我们天顶星人的逻辑,不配跟我谈历史,滚开!)三月不能下,只得班师还朝。按《资治通鉴》的记载,退兵的原因是因为“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癸未,敕班师。”不过,按天顶星的记载,是因为他们用高科技抓走了李世民,使唐军不得不撤退的。

          当然,李世民是否真的被抓走已成历史疑团,即便是事实,在当时也只能是有限人知的天大秘密,《资治通鉴》有一个细节,“会伏爱私离所部,高丽数百人从城缺出战,遂夺据土山,堑而守之。上怒,斩伏爱以徇,命诸将攻之,三日不能克。道宗徒跣诣旗下请罪,上曰:‘汝罪当死……故特赦汝耳。”失掉一个并非足以影响到战局成败的土山,让江夏王都“徒跣诣旗下请罪”且是“罪当死”,看来李世民就是在这个土山上被带走的。以李世民以往的风格,常亲冒失石在第一线指挥作战,假如真的在战场上被抓走,当属此战。《新唐书》载,辽东之战时靺鞨兵精于射骑,故“每战,靺鞨兵常居前”,击破高惠真之后,李世民坑杀了三千靺鞨兵,这也不符合李世民一向的宽大作风,此中的深仇大约只能用“此时的李世民已经是替身”来解释了。李世民班师途中尝言:“魏征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如此的失落与伤感,也不像是出自一位曾经身经百战的的统帅之口,更证明了这个李世民是假冒的。

          《资治通鉴》载,就在回程途中,李世民又忽然患上了“痈疽”,严重到了“御步辇而行”的程度,乃至“太子为上吮痈,扶辇步从者数日。”到了并州,民部尚书刘洎曾经晋见,“及上不豫,洎从内出,色甚悲惧,谓同列曰:‘疾势如此,圣躬可忧!’”此言一出,大祸立至,这位重臣便被李世民下诏,“洎与人窃议,窥窬万一,谋执朝衡,自处伊、霍,猜忌大臣,皆欲夷戮。宜赐自尽,免其妻孥。”按说刘尚书罪不至此,大约实情是他在探病时无意间看到了冒牌李世民事实上是一个外星人的身体,对外人透露过真相吧?

          回到长安之后,李世民伤情并未好转,次年二月,“上疾未全平,欲专保养,庚午,诏军国机务并委皇太子处决。于是太子间日听政于东宫,既罢,则入侍药膳,不离左右。上命太子暂出游观,太子辞不愿出”,整整过了一年后,李世民才从伤病中恢复过来,“上疾愈,三日一视朝”。21年正月,高士廉死,李世民往唁,“长孙无忌在士廉丧所,闻上将至,辍哭,迎谏于马首曰:‘陛下饵金石,于方不得临丧,奈何不为宗庙苍生自重……’”可知这个“李世民”身边亲密的大臣都知道他的真身,千方百计劝他不要外出,以免被别人看出破绽。五月李世民又不得不再度“诏百司依旧启事皇太子”,此后太子亲政,李世民当然也过问国事,但已是只抓大事了,身份近似太上皇,很少抛头露面,这一直到第二年五月他去世为止。

          基本上可以判定,就李世民的个人表现而言,贞观19年亲征高丽确实是一个转折点,出征前的李世民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而失败之后则“一病不起”,深居简出。是失败的打击吗?当然不是,因为李世民最后的两年还曾两次议证高丽,并由李世勣统军出征过一次。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即真正的李世民在征高丽时确确实实是被天顶星人抓走了,不仅输掉了战争,甚至连“龙体”都陪上了。当然,这样的事情在战场上乃属最高军事机密,事后为皇帝的尊严和面子计也会千方百计加以掩饰,来自敌方的说法或判断无法找到真凭实据,有夸大其词的可能,不过相形之下反而更确实可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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