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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聊聊蚂蚁 -- 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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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聊聊蚂蚁

    一直想聊聊蚂蚁,因为我小时候许多乐趣来自蚂蚁,也对蚁类犯下了种种暴行。相信许多人跟我是半斤对八两,也恃强凌弱戏弄过蚂蚁,而且同样双手沾满了蚂蚁的鲜血。呵呵。

    言归正传。

    起 因

    大约一年前,买了一本书,叫《蚂蚁帝国》,作者为美国科学专栏作家,叫埃里希.霍伊特(德国血统?),他的文章常刊登在美国的《国家地理》与《自然》杂志上。该书写得既有趣又生动,很有意思。《蚂蚁帝国》以蚂蚁的视角看大千世界以及记述了蚁类的日常生活与征战、杀戮。其实我们每个人的童年都有过观察小昆虫的童趣经历,鲁迅的《百草园与三味书屋》也对此有所记趣。

    作者发现了蚂蚁帝国许多鲜为人知的生活和精彩故事,并通过研究蚂蚁社会来探讨人类和平的大主题,非常耐读。值得一提的是翻译也非常细腻、斟酌、到位,真正做到了“信、达、雅”,这种精益求精的翻译态度,在当今已经不多见了吧?译者叫李若溪,医学硕士,四川人。这是题外话了。

    各位也知道,现在人都浮躁,我也不例外。《蚂蚁帝国》买了后一直束之高阁,没看。这两天某次如厕,随手抄起了一本书,就是这本,越看越有意思。

    童心之过抑或是童心之恶?

    中国传统上讲究个“人之初,性本善”;西方则讲究个原罪,大约是“人之初,性本恶”的意思,所以来到世间要赎罪。反正吧,不论善恶都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从孩子对蚂蚁的所作所为看,西方学说大约是对的。

    一开始是喂蚂蚁,说不清是几岁的事了,反正挺小。

    都说民以食为天,蚂蚁也不例外。蚂蚁一直苦于食物匮乏,跟现而今的苏丹、北朝鲜饥民有一拼。看它们整天忙忙叨叨,其实全是为了一张嘴。

    看上去每个蚂蚁的步态都一样:步履匆匆甚至是慌里慌张,都是随机走的。当头丢一个饭粒儿给它们,它们会一楞,然后会小心翼翼地用触须跟敲洋琴似的敲击食物,接着嘴就凑上去了。印象中,随后它们通常会慌慌张张地赶回窝里叫人。不一会,洞口就会爬出几个蚂蚁东张西望,它们的路线通常不是取捷径直奔食物,而是要曲里拐弯地走上许多弯路。接着呢,有的就爬上去开始切割食物,炒股术语好象叫“拆细”,有的则返身回巢再去喊人。但随着大队人马来时,蚁群就都是取捷径了,这是说遇到大块食物时的情况。

    如果是小饭渣被某个蚂蚁发现,它会自己单扛回巢。

    上面说的是粮食类食物。

    蚂蚁们其实也贪嘴,碰到好吃的,它也会舍大家为自家、先把自己填个肚圆。比如吧,你要是把一块炼完猪油的油渣子或一块糖丢给它们,它们扑上去就是一顿“爆搓”,再没谁想着回去报信儿了,因为此时大家已经无暇它顾了,毕竟这种好事它们一辈子不一定能碰上一回,实在是拔不出嘴来,到底是挡不住的诱惑啊!

    奇怪的是,虽然没人回去报信,但是大队的蚂蚁还是会涌出来直奔好吃的,估计是蚁群有套机制:外出的蚂蚁没了音信,窝里拖着个大肚子的蚁后就急了,怎么那帮小子还没回来?是不是在外边碰到好吃的自己吃独食呐?儿行千里母担忧啊,蚁后也是娘嘛。这佘太君一急就开始点兵了,你,你,还有你,你们全都出去,给老娘把它们都找回来,于是又发出去一拨。这样一拨又一拨,油渣子或糖上便覆盖上一层又一层蚂蚁,黑压压的。它们全都想把别人给扒拉到一边去,好让自己能逮上一口。一旦逮上,它们就死活不撒嘴了,有点咬定青山不松口的意思。

    我们小时候特爱跟蚂蚁过不去,用食物勾引出大群的蚂蚁后,就恶向胆边生了。

    一个玩法是挑动蚂蚁斗蚂蚁。

    毛曰“蚂蚁缘槐夸大国”,以言蚂蚁的活动疆域并不大,估计伟人是小屁孩儿时也玩蚂蚁。有一阵我爱把食物撒放在两个蚂蚁窝之间,蚂蚁见有食物,便纷纷出动。它们一看前边还有吃的,就不断前出,两边对头走着走着就走了个冤家路窄。于是一场大会战就开始了,而且是狠掐、暴掐、照死了掐。

    两边一打照面通常是先用触须互相在对方脑袋上“敲洋琴”,随后就咬做一团。这蚂蚁真是勇往直前,一旦下嘴就不松口了。常见两只蚂蚁俩嘴对咬,最后同归于尽。还有被咬着腰、咬着腿的。被咬的疼得满地乱跑,那占了先机的自然死活不撒嘴了,最终结果了对手的性命。有时群殴打乱了套,常会出现一堆蚂蚁咬成一个大黑疙瘩的:它咬我,我咬你,你再咬它,打的是罗圈架,而且是死结,这帮英勇的蚁兵死后仍然保持着肉搏战的姿势。

    还有一种玩法是把一群搬食物的蚂蚁“空运”到另外一个蚂蚁窝边,让它们孤军奋战,结果这些孤军深入的蚂蚁,差不多都因寡不敌众而全体阵亡。不过蚂蚁掐架忒费时辰,小孩的耐心有限,一般也就看个开局与结局,中间的过程全被省略了。

    “最后解决”

    下面说的就比较残忍了。

    化学战

    小时候兴玩乒乓球,玩坏的乒乓球用剪刀剪碎后放在小玻璃眼药瓶里,用点燃的纸一加热,就会从瓶口处会喷出一股毒气,对着蚂蚁一喷,许多蚂蚁就会被熏死。效果最好的是把蚂蚁装在一个大玻璃瓶里,然后对着瓶里喷,再把盖子拧死,蚂蚁顷刻就会身亡,全是熏死的。

    小时候家里都有卫生球,找块硬的地面画上圈,把蚂蚁往圈里一放,你看吧,蚂蚁手忙脚乱地四处碰壁,就是不敢出圈,但早晚它们会被毒死。现在家里灭蟑螂、灭红蚂蚁有用粉笔状的药棒。对大人来说,这是家务活了,我就是当家务干的。

    火 刑

    对付大片蚂蚁,就在它们上边铺上几张纸用火烧,这个方法速战速决,属于大规模杀伤手段。纸灰下蚂蚁伤亡惨重,黑压压一片一片的。

    还有用燃香点蚂蚁,一点,随着“叭”或“呲”的一声,蚂蚁爪子一伸就被烫死了。

    放大镜也是件凶器,放大镜在阳光下会把光斑聚焦,那可是天火。把焦点照射在蚂蚁身上,就见一股清烟伴着一股烧头发的焦煳味袅袅升起,蚂蚁顷刻毙命。我们还用放大镜烧过唧鸟儿(知了),它们的身上被烧的一坑一坑的,疼得浑身直打哆嗦,真惨呐!

    水 淹

    蚂蚁水性不好,扔水里开始还飘着,不一会就沉底了。奇怪的是水里要是泡个草啥的,蚂蚁会在草茎上急匆匆地爬上爬下寻找透气的地方,但不久也会溺毙。还有就是用水壶对着蚂蚁窝猛灌,窝里肯定是房倒屋塌了。

    记得《沙家浜》郭建光的一段唱给了我们很大启发,其实就是四字方针:汤浇蚁穴。汤嘛,滚水是也。那阵家家都烧炉子,炉子上总会蓄上一壶水,把水烧开后就可以“汤浇蚁穴”了,杀伤威力惊人。

    斩 首

    常见的蚂蚁分好几种,一种是普通的小黑蚂蚁,在家里安营扎寨的多是红蚂蚁,树蚂蚁体型偏大,暗红色。还有一种是大黑蚂蚁,黑若焦炭、烁烁发光,体型雄伟,估计南方的还处理过白蚁。这些蚂蚁我们都斩首不误,凶器通常是铅笔刀。铅笔刀分为横竖两种,横的那种是折刀,一般说来还是竖的那种铅笔刀顺手,把刀刃往蚂蚁脖子上一搁,稍一压,蚂蚁就会身首异处。还有一种就更残忍了:腰斩。把刀刃往蚂蚁的小细腰上一搁,稍一压,它的肚子就会被齐根斩了。此时蚂蚁是不会马上死的,死亡的过程一定非常痛苦而漫长。

    说起来,我们对蚂蚁是挺残忍的,但具有勤劳、勇敢等种种美德的蚂蚁未必是好东西。比如家里“豢养”的红蚂蚁就非常烦人,人人捉之必捻死而后快,绝少例外。你非要说你心善从不杀生,我信。但你家蚂蚁成灾时,别人一准儿不会给它们发入境签证。它们要敢偷渡,必遭滥捕滥杀,呵呵;南方的白蚁会把房子的木结构蛀空,让你住的木屋成危楼;还有个成语大概地球人都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等到那个时候,它们给人类造成的生命财产损失就非常惨重了,所以大家也不必对蚂蚁们动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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