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最后的亲历卢沟桥事变的老兵 -- 方军

王自治所在留故乡汝西村还有秦朝时代的一段城墙

王自治睡觉的房间前后无门

汽车、飞机多了，社会当然在进步，但是王自治的生活状态还停留在70年前。

有人说“社会进步关键体现在领导人思想进步上面”，我非常赞成这种观点。任何社会，在没有建立完美的监督机制、竞选制度之前，领导人的美丑就关乎一切了。

以清末为例：慈禧太后作为国家的统治者享尽荣华富贵。那时，工业革命、坚船利炮是保家卫国的先进思想。可慈禧太后集中华民众之血汗大兴土木建御花园、颐和园，而日本天皇拿出自己全部的家当支援建设日本海军。

那么，大清帝国北洋水师完败，就是必然。

进步，是当然的。社会如果没进步，对于当政者来说，自然是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1984年在日本就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工作，那时，驻在北京的日本记者人人都有小汽车。我那时天天骑自行车上下班，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自己的小汽车。1990年我出国学习时，北京人的家家户户还没有装空调，使用手机的主儿也不多。而现在，我就不用说了吧？

昨天，据《北京晚报》的报道，北京私车已经有375万辆了。

我和老尹去陕西富平县留故乡汝西村采访90岁的亲历卢沟桥事变的29军老兵王自治，我感觉，就像是一趟“从欧洲到非洲的旅行”。

中国的城市已经和欧美很是相似了，但是，中国部分农村还停留在非洲的状态之中。

我没有去过非洲，但是，我怕受攻击，所以嘴上说：喜欢返璞归真。

王自治家距离西安77公里，是老尹的朋友开车送我们去的。

可以说，西安这个大都市的现代化程度，也可以和欧美不少地方媲美了。

我1987年时在日本驻华大使馆领事部工作。那时，有个西安的女同志去签证。由于不熟悉签证申请文件，我还教过她。那时，她还是个面带羞涩的女孩子。这次，在西安重逢，她开着一辆豪华斯巴鲁私车来，一脸的阳光灿烂，一身的雍容华贵。我这个土老帽倒手足无措。穿过西安的车水马龙，她还请我和老尹吃饭。结账：380元。吓出我一身冷，我捏着口袋里的200元，不知如何是好。

王自治家的村落前面，有堵秦朝的城墙。可以看出，秦汉文化对于村落民众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可以说1936年12月在西安爆发的西安事变，张学良、杨虎城逼蒋抗日应该是中华民族爱国主义思想对于王自治是有影响的。要不，他在留故乡种麦子不就就完了嘛，何必上前线同侵华日军作战？

王自治家破房子不知有多少年历史了，王老说，山墙已经有150年以上历史了。

王自治老人家的自来水是分时段供应的，我和老尹去了，刚刚好赶上送水。王自治女儿拿来一个破盆，我和老尹由于一路颠簸，风尘仆仆，还真想洗洗脸，去去路上的疲劳。而盆，是一只补了又补的破铁盆。这种盆，在北京的垃圾堆里都找不到。老尹看我光膀子拉开架势刷牙、洗脸。他笑了。露出一嘴的白牙和天真。

我和老尹商量好，如果老头问，我说是从北平卢沟桥那嘎达来的。你就说你是：“北京晚报”的记者。要不，老头儿一听说来个警察，再吓着老头儿？

不过，亲历战火纷飞的王自治老人什么也没问。

王自治家的“卫生间”在后门，那是一座无论在哪个角度都能看到里面人物的茅厕。厕所里有几块砖，没有坑。我方便了一下，流动的空气迅速带走异味。有铁锹头，我知道，是用土把排泄物盖上用的。苍蝇们来了，千百只！我一挥手，“嗡”的一声巨响！相当于千百人在欢呼！让人有当领袖、居高振臂、海啸回响的自豪感。

我一边提裤子一边想：西安如果有“爱抗战老兵”的志愿者的话，他们在西安垃圾堆里捡拾两扇破门，先给王自治睡觉的房子两头按上门，再给王自治建个稍微卫生一点的厕所就好了。

王自治是29军军官训练团的军官，就是在生活十分窘迫的情况下，他把三个儿子都培养成了大学生，其艰苦卓绝只有王自治一家知道。王自治老先生说起儿子们很自豪。但是，因为没有门路，他三个儿子毕业后，最好工作的是在内蒙古地质队，每天风餐露宿的，另外两个儿子依然留在故乡务农。

王自治告诉我和老尹：每月收入210元。同去的富平县民政局的干部提醒他：是280元！但是王自治摇摇头，坚持说：是210元。

我想，他可能老了，是记不清楚了吧？！

中国和先进国家的比较中，有“欧美和非洲”的差别。

2009年7月21日《新民晚报》上有人撰文，题目是《百万精英滞留海外》。在前不久，很多报纸刊登调查，《多数名演员加入外国国籍》。我在日本驻华大使馆领事部工作时，我没有看到一起日本国民滞留不归的事例。而国人中有数不清的人希望得到美国绿卡、希望到法国、德国、澳大利亚、日本去定居。

没有“欧美和非洲”差别的话，人们不会削尖脑袋往外钻吧？

我1970年7月7日，参加工作。那时，我们伟大的领袖毛主席月收入是420元。当时，一个二级工的月收入是42.5元，刚好，相差十倍。

可以说，1970年，中国的城乡差别、脑体差别、 工农差别是不大的。

差别小，威信就大。那时，号召学雷锋，上山下乡，都可以让千万的人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1952年，枪毙刘青山、张子善。使中国20年内“欧美非洲差”降到一定参数。

我1984年在日本读卖新闻北京分社工作的时候，和读卖新闻记者丹藤佳纪、松永成太郎一起，采访了人民日报记者刘宾雁先生。当时刘回忆，他写过一篇《第二种忠诚》的文章发表在当时的各大报纸上。《第二种忠诚》讲的是，1958年，几十万人被打成右派，发送边疆，劳动改造。但是，多数人希望恢复党籍，重新工作。现在，我回想这段事情，我感到，右派，还在“欧美、非洲差别”的边缘。因为，右派的分配房子，医疗，还在体制之下，与他人无常。

“恢复党籍”和“摘帽右派”一直希望“从非洲的原始部落回到欧美的状态。

”

1937年，中国和日本国在北平卢沟桥爆发两国之间侵略与反侵略的全面战争！

可以说，当时中国的四亿人和日本国的一亿人全部直接、间接地投入战争！

日本对中国发动战争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掠夺！

卢沟桥一声炮响，震撼了所有中国人的心灵！

卢沟桥一声炮响，中国亿万人开始了逃亡、逃难、逃命、逃生的集体大迁徙！

72年过去了，天收入18万的马明哲可能从来就没有想过，当时，29军重机枪排长，90岁的王自治天收入7元？马明哲想没想过，在泊头镇用重机枪打下两架日本飞机的王自治老人，现在居住的破房子就少两扇门破门？会不会算清楚：2＋2＝？

2＋2＝0。不要以为你打下两架日军飞机，现在就有人给你安装两扇门。

王自治住的房子还是有房顶的。这和非洲原始部落的窝棚是一样的。

其实，亲历卢沟桥事变的29军重机枪排长王自治在什么社会环境中生存不是主要的问题。关键是，他生活留富平县不觉得他是英雄。他生活的陕西省不感觉他是我们民族的英雄。相关的博物馆、研究机构也不把他当成战争口述历史的英雄。

——这，才是最可悲的。

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不到一年，侵华日军占领了我们中国沿海的所有地区！沦陷区有两亿人当亡国奴！

汽车多了，飞机多了，我们是不是又回到了唐宋元明清的时代？

无人问津29军最后一名老兵，包括专业战争博物馆，为什么？

这段历史实在是应该由中国学者、日本学者好好研究、研究的。

王自治现象，实际上是解释“日本占领中国15年”的理由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