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西西河英雄传】巴山探案之玉玲珑蓝宝石 -- 萨苏

十四太太一惊，怔怔的看着不周山下。

不周山下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职业的微笑，目光却变得如同鹰隼一般，他转过头去，问巴山夜雨：“要是女人被吓着了，手会放在头上？”

巴山夜雨笑道：“当然不会，她们第一选择是抱在胸口，第二选择是捂住自己的嘴，十四夫人，您呢？”

十四太太的俏脸涨红了，却一语不发。

不周山下又绕了半圈，在十四太太耳边轻声说道：“你的手放在头上，那不是吓的，我倒怀疑是被人弄乱了头发，正在整理吧？”

十四太太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那我也帮不了他了。好吧，就和你们说实话。”

不周山下点点头。

十四太太道：“都是那索额图。他哪里是听到我叫才下来，他。。。他是突然从后面抱住我，吓得我叫出声来，幸好八太太从那边楼上叫我，他才躲了，还让我只说有个人从湖面上走来，吓着了。不信，你问小十六，她在八太太身边，也看见索管家跑回去，当时还问我后面是谁呢。这索额图看着忠厚，实际见天跟着太太小姐转悠，我早看他不是好东西。要不是怕居士面上不好看，我才不给他编这劳什子谎话。好了，你们知道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要给居士换茶去了。”说着，她微微福了一福，径自下楼去了。

不周山下和巴山夜雨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竟也没有顾的拦住她，一抬头，却见西河伯正走上楼来。

西河伯看看两位刑部官员，笑道：“我都听见了，官匪一家我见得多了。嘿嘿，狗腿子哪有不沾腥的？你们这位捕快朋友有眼力，这十四姑娘从后面看特别有味道。”

巴山夜雨苦笑一声，道：“那也未必，这件事情到底怎样，恐怕还不能听一面之词。”他对楼下叫道，“传索额图。”

借着这个空当，不周山下问道：“河伯，您上来干什么？”

西河伯道：“天使刚让蚂蚁们回去了，不然人多难免踩死几个，只怕小姑娘要伤心。机会主义者打了一头河马送到马鹿酒店，这东西没法作价，马鹿大掌柜的让不爱吱声先生赶紧回去，他让我告诉你，那些太太们身上没有蓝宝石。”

不周山下一愣，道：“那么肯定？他又没有一个个的去搜。”

西河伯翻了翻眼睛，道：“我只知道如果不爱吱声先生说了没有，那肯定是没有。”

不周山下不吱声了，是不是说话少的人说出来更让人信服？

索额图一听到十四太太的话就跳起来了，但是不周山下的目光又拦住了他。

他嗫嚅两下，终于叹了口气，道：“不错，我是抱住了她。。。”

西河伯撇了撇嘴，又有点嫉妒的看看这位带刀缉捕。

索额图喘了口气，道：“不过是她抱住了我，不是我主动的。我下去的时候她说看见有个人在湖面上跑，受了惊，好像要晕倒的样子，我上去扶，她就顺势搂住了我。。。”

西河伯冷哼一声，道：“奇怪，她怎么不来搂我？”

不周山下问道：“然后呢？”

“然后？”索额图头上出了汗，他想想道：“我，我想挣开。。。她却搂得更紧。”

西河伯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八太太和十六太太那边就开始叫十四太太，我就乘机逃上去了，当时居士河伯他们已经快到楼下了。”

“然后呢？”

“然后就是宝石失盗，十三太太喊，大太太和二太太从红花厅的窗户里问发生了什么。”

“你看见大太太和二太太了？”

“是。”

“我也看见了。”西河伯道。

“那么其它的太太。。。”

“她们听到消息，都顺着栈桥跑过来，到楼上来看怎么回事。”

“她们？所有的？”

“这个，我可不好说。。。”

西河伯插话了：“是所有的，除了大太太和二太太。”

不周山下转过头来看他。

西河伯咳嗽一声，笑道：“这有什么，我还真没见识过老香这些美人呢，一共八位，分毫不差，我看着她们一个一个上楼梯来，真是，真是这个，这个，花红柳绿阿。”

巴山夜雨忍不住微笑。

不周山下问道：“那大管家石壁在干什么？”

索额图道：“太太们上来的时候，河伯就下令他的卫队把这里包围了，当时石管家正和河伯的卫队喝酒呢，很多人在一起喝的。”

西河伯脸上微微一红，他知道自己当时贪看香山居士的美妾，心情恍惚，竟一时忘了叫卫队马上来保护现场，假如十三姨太叫人的时候他就把卫队调来，那案情还要简单些。

不周山下低头想了一下，向巴山夜雨道：“我们下楼去吧，看看老土干的怎么样。恐怕天使也该回去了，不然宁侯等急了找来。。。”

巴山夜雨点点头。

他们下楼的时候，看见夫人们正围着擎箭天使，看十三夫人给她打扮，十三夫人使出手段，在天使前额上束了半月形的一片银穗子，头发上插了几枝栀子花，眼睛上面抹的孔雀兰，都是好猫如诗百家店的好东西。如此打扮，加上一条掺金丝的鹅黄披纱，更衬的天使眉目如画，光彩照人。大家笑成一团，只香山居士不敢多看。

天使看了不周山下等人，稍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来，道：“还有事么？我可要走了，挺抱歉今天没帮上忙。”

不周山下道：“公主走好，明日过府拜谢。公主这一打扮，可真漂亮，借的十三姨太的好东西？”

十三姨太打断他的话，道：“哪里，说什么借？穿得这样漂亮羡慕死我这肥婆了，送给公主穿着玩吧。”十三太太哪里有半分肥婆的模样？但她出身珠宝世家，手段豪阔，看到天使打扮起来风采照人，满心欢喜之下自然全套相送。

擎箭天使欢呼一声，道了谢，也不卸装便向外走去。

巴山夜雨紧走几步，追到院子里，跟上天使，道：“天使，等一下，有句话问你。”

天使转过头来，大眼睛看着巴山夜雨。

巴山夜雨道：“蚂蚁搜不出来，又不在太太们身上，是不是说这宝石已经不在水榭了呢？”

天使无奈的点点头，道：“蚂蚁是不可能弄错的，它们细心的很呢。”

巴山夜雨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到一道灯火正朝这边走来，那是奉九太太吩咐送来夜宵的厨子们。他问道：“会不会有没有搜的地方呢？我听见你在廊下嘱咐蚂蚁。。。”

天使想了想，道：“我告诉他们小心被人家踩了，不许从女孩子裙子底下偷看，不许碰人家吃的东西，不要爬到墨水瓶里。。。”

“等等，那么说吃的东西和墨水瓶都没有搜？”

“对啊，吃的东西蚂蚁爬过了有的人会反感的，墨水瓶么，怕他们掉进去。”天使耸耸肩，“不过你放心，没人知道这些东西没搜。”

“为什么呢？”

“我用的蚁语阿。”

“那这蚁语会不会泄密？”

“不会的。”

“为什么呢？”

天使骄傲的答道：“因为这是我自己观察蚂蚁总结出来的，而我还没教徒弟呢！”

天使笑声琅琅的消失在大门口，留下不周山下愣在当地。

为了安全期间，他回到外厅，还是把屋里所有的食品和墨水都检查了一遍。

没有。巴山夜雨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不周山下却看到十六姑娘正和九太太凑在灯下描书上的绣像，他走过去，问道：“十六夫人，和我们五爷聊得好吗？”十六小姑娘放下绣像，道：“好极了，他可真有意思，还会做土豆饼呢！”

“现在谁在内厅里面？”不周山下忽然有点儿奇怪，土豆王老五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怎么半天没有动静呢？

“他，”十六姑娘看了一下周围，扔给不周山下一个大桃脯，道，“刚才叫十太太进去问话呢，六太太和七太太刚问完。”

不周山下点点头，和巴山夜雨推开了内厅的大门。

不周山下推开门向里一看，不仅倒吸一口冷气，他本来正把那桃脯送进口中，却僵在了那里。

他曾经见过各种各样的土豆王老五，快乐的王老五，发火的王老五，尴尬的王老五，土遁的王老五。。。他也知道王老五是一个很有个性的人，有的时候形象比较怪异。

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王老五有今天这样古怪的表情。

只见烛光之中，王老五僵硬的踞坐在绣墩上，脸上表情呆板，似笑非笑，两手放在头后，口中还衔着一个大爆米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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