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西西河英雄传】巴山探案之玉玲珑蓝宝石 -- 萨苏

此言一出，所有的差役都吃了一惊，尤其是索额图，哗啷一声已经把腰间缠的一条软鞭抖了开来，正拦在十五姨太的身后。

十五姨太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不周山下也赶了过来，带点儿不相信的看看十五姨太，但见她眉淡口小，丰乳细腰，虽是神色惊惶，但一股子入骨的风骚依然难遮难挡，这样一个漂亮女郎怎么可能是采花大盗？！

巴山淡淡的一笑，道：“我猜猜罢了，因为居士肯定不会记错给谁的玉玲珑，那么十五姨太怎么会是老七呢？只有这一个解释了。但是，您怎么会是采花老七，我可就不明白了。”

“不错，她当年就是采花老七，”香山居士的声音忽然从巴山夜雨背后传来，他步履稳健，坚定的站到了十五姨太的身边。

“采花老七是个女的？！”索额图吃惊的问道。

香山居士抬手推开索额图的软鞭，道：“正是。不过，现在她只是我的十五夫人。我不计较她过去干的事，既然她是我的十五夫人，我便不会让她在我的家里受人威胁和欺负。”

十五姨太感激的看了香山居士一眼。

不周山下发出一声职业的笑声，道：“不过，如果是犯了律条，我们也没有办法，要得罪居士了。”

“不周兄，这人是不用抓的。”不周山下回头一看，只见两名捕快正扶着土豆王老五走来。土豆王老五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神志已经恢复，他苦笑一声问道，“你可知道八大恶人为何只抓了七个？”

不周山下摇摇头。土豆王老五道：“那不是兄弟我抓不住她，只怪司马水镜的《西西如律》法条不清，这男人若是采花抓住就可定罪，这女人若是采花，我还真没有条律可以办她。她又不动武，全让男人自愿，而且一次只采一个，不到弄那男人到半死不换人，多少个大户人家叫苦连天，我倒连办她个聚众淫乱都办不了（十五太太脸一红，小声嘟哝道：‘不两厢情愿这种事儿能成么？过后来怪我...’）香山居士娶妾的时候，曾经和铁手大王谈过，铁手大王说只要居士不怕死，老七的事到此为止。你说我们还捣什么乱？”

巴山夜雨暗暗抽了一口冷气，担心的看向香山居士，但见他目光炯炯，身完气足，满面红光，全无半分亏虚之态，心中暗暗称奇。

索额图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十五姨太，对土豆王老五道：“老五，这可不对了，有这样的事情你也该和我们说一声，何用兄弟我在这儿当两个月的奴才阿。”

土豆王老五在茶凳上坐下，道：“这事情铁手大王说过，采花老七嫁给香山居士，谨防其他夫人看她不起，此事就不声张了。”

索额图无语，悻悻的收了软鞭。

忽听有人噗嗤一笑，一个只围了一条大披巾的长发女郎走了过来，露在外面的双肩玉腿现出象牙般的颜色，有几个轻浮的捕快不免伸长了脖子，却见那披巾虽然只是腋下松松的挽个节，摇摇欲坠 -- 却是不肯落下来。索额图认得，来的正是香山居士的八太太。

那八太太拍拍十五姨太的头，道：“八大恶人有什么看不起，你来的时间还短不知道，咱们这儿什么出身的都有，不讲这个，三太太当将军以前是女大王，五太太是大儒，可十太太呢，是走江湖买解的，我还是窑子里出来的呢，放心，在这儿没人瞧不起你。”

众人听她直承自己是窑子里出来的，不禁都有些失色，却见八太太怡然自得，毫不以为意，抬起手来扇扇风，披巾又往下降了一寸。香山居士也只是微笑看着她。十三太太和十四太太太走到这边来，拉住了十五太太，十三太太顺手在香山居士后腰上拧了一把。

十五太太破颜为笑，道：“我只怕居士到处跟人家讲我的事，所以听说居士和几位刑部老爷提我以前的外号。。。其实。。。其实那时候我是修习些道术，小小的采补是有的，倒也不曾害过人家性命。”说着胆怯的看看土豆王老五。土豆王老五哼了一声，想起见过的那几位骨瘦如柴的受害者。香山居士捏捏她鼻子笑道：“若弄死了人我也不敢娶你，防你谋杀亲夫。”十五姨太笑道：“老爷昨晚睡我那里时讲道要把玉玲珑送人，今儿个五太太又给我讲三从四德，我还道老爷要变心，今天才知道。。。”

见他们语涉床帏，不周山下冷嗽一声，心中其实一面茫然，明白这条线索又是走错了的。

这个时候，天使走了过来，好奇的看一眼香山居士，香山居士连忙转过身去，不和她两眼相对。不周山下向天使问道：“怎么样？”天使摇摇头，道：“没有找到宝石，只找到一千四百四十一个铜钱，一千两的银子五封，绿宝石扇坠儿一个，还有不正经，嘻嘻，不正经的画儿一千零五幅。”

香山居士面露尴尬。

不周山下想了想，暗自焦急，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既然如此，我们想分头问问各位当时的情形，还望居士成全。”

香山居士点点头。

他们向听雨轩走去，巴山夜雨落在最后，忽然轻轻的拉了八太太的披巾一下。八太太吃惊的转过头来。巴山夜雨极快的问道：“你喊过十四太太打麻将？”八太太点点头，道：“她不打，正当值呢么？”“她当时是什么样？”八太太把手举在头上，道：“就是这样，怎么？-- 哦，该死的，你想让我的披巾掉下来阿。”巴山夜雨笑着加快脚步，走进了听雨轩。

大家回到听雨轩外厅，纷纷坐下，只有七太太和八太太指挥下人收拾浴室，没有过来 -- 居士这里是西洋喷泉加搡拿浴，一般人收拾不来。香山居士觉得有些饥饿，九太太写下餐牌，让厨房给大家送夜宵上来，少不了馄饨，????，野鸡崽子鱼头豆腐汤等等。

香山居士躺在长榻上，八太太掌扇打凉，十四太太奉上茶来，十太太坐在床尾的凳上给他拿捏腿上的穴道。香山居士喝了一口茶，问道：“不知道几位想先问谁？”

“先问我吧，先问我。”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从大太太怀里蹦出来，脆生生的对不周山下说。

不周山下低头一看，见着她唇红齿白，天真无邪，手里举着一大纸袋爆米花，正是进门时和土豆王老五做鬼脸的那个女孩子。他向大太太问道：“这位是。。。几千金？”

大太太轻咳一声，对香山居士看一眼，道：“不周先生误会了，这位是我家老爷的十六太太。。。”

不周山下一愣，土豆王老五一句：“大满贯通吃。。。”说到一半赶紧咽了回去。

巴山夜雨拉了一下不周山下，道：“好了，十六太太和我们五爷谈谈吧，”他一指楼上，道，“十四太太，我想请您和我们上楼一叙。”

十四太太放下茶盘，恭敬的跟在巴山夜雨和不周山下身后。

土豆王老五一指内厅，对那小女孩作了个“请”的手势。小女孩毫无顾忌的拉住了他的手，跑了进去，顺手塞给他两个大玉米花。

十四太太站在楼梯口，客气的看着不周山下。

不周山下说道：“索管家说您当时曾经惊叫过一次，可是真的？”目光如刀一般盯着十四太太的眼睛。

十四太太脸一红，道：“正是，那人在湖面上飞行，好不怕人。”

“所以索管家就从楼上下来了，当时您就在楼梯这里？啊，对，这里，手放在头上？您模仿一下可以么？”

十四太太照着不周山下要求的样子作好，疑惑的看着两个人。巴山夜雨静静的看着，目光闪动。

不周山下问道：“当时就是这个样子？”

十四太太点点头。

不周山下围着十四太太转了两圈，喉咙里发出一声职业的笑声，冷冷说道：

“别装了，说实话吧，这套把戏瞒不了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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