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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老兵、医师、学者、共产党员----一位老人的回忆录节选 -- 闲云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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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书生开会

1941年冬天,就在这个时候,我曾经参加组织了“太行区对敌文化斗争”的会议。那是抗日战争年代,敌后战斗频繁,各种条件相当困难,在沁县旋冢村(记不清了)一百八十多人开了十五六天不但在敌后是“大会”也是有名的“专会”。所以如此,我这个大会“秘书长”没组织好应负一定的责任。北方分局区党委召集此会的目的是为了配合军事斗争,把抗战革命的文化推下山去(当时日寇军事文化节节进逼),进一步动员起游击区、敌占区的人民进行艰巨的“反蚕食”斗争。尽管当时敌后条件相当困难,党还是动员了很大的物力、人力来接待来自各地县委文化教育工作者、各部队的宣传工作者、报刊书店的编导、各学校有代表性的教员,以及社会上文化知名人士等等,显然对这会议期待是很高的。主要组织者还有文联副主任陈柏君同志任大会副秘书长,此外还有不少其他干部参加。我对情况估计不足,预计120人,结果超过了六十多人,在敌后确属困难问题,但不管怎样,通过全体同志奋斗,总算解决了吃、住、取暖问题(山上已相当冷了,两个村庄为这次会腾出了房子)。更主要的缺点和困难是思想准备不够,未曾预料到后来出现的众说纷纭、各争长短、远离主题,拉不回来等情况。开始,大家听了动员报告后,还能围绕着对敌斗争的主题发言,第二天起就慢慢离题走样。国际新闻社特派员、诗人高泳(1942年敌人大扫荡,被日军杀害)根据某山村青年知道“高泳”之名,积极主张提倡新诗,有的人则主张用农民习惯的形式如小调、曲艺之类进行宣传,从文艺的形式慢慢发展到争“五四以来的传统“,各争自己是“正统”。至于人民需要什麽,怎样进行对敌斗争,这时几乎很少有人提及了,也有的人引用不少句“马列主义”,可是对敌蚕食斗争究竟怎麽办,一句也不谈(可能也谈不出来),老战友王南同志和二三同志在凛冽的寒风中滔滔不绝立谈二三小时(他喜欢在外面自由漫谈,而不喜欢在小组会上发言),学识十分渊博,可惜对会议却帮助不大,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好几位。争论最热烈的一天,戴着护耳毡帽经常把护耳翘起来的秦春风同志(文联)大声说:“咱们可以当场试验,我这里锣鼓一响,看群众看谁的?!”有人立即反驳说:“那是群众处在落后习惯下,长期适应形成的”,武安王铁同志大声说:“群众虽然人数庞大,但他们是落后的。”编太南版《黄河日报》长治小报的赵树里同志马上接过来说:“虽然他们是落后的,但不要忘记他们是庞大的。”可以说针锋相对到了高潮,从大会到小组会七嘴八舌、众说纷纭、乱成一团。这些情况,我事先确实没有想到,自己对文艺也缺乏应有的知识和理解,在组织会议配备力量上,考虑不够周到,没有想到知识分子文化人的思想作风,海阔天空容易自由奔放,没能因势利导,把纷乱的思想引导到主题上去,有的时候自己也缺乏主见,观点往往模糊,这样就对领导起不了主要助手作用,会议拖长时间我是有责任的。赵树里同志就是在那次会议上才认识的。他虽然外表像一个朴实的农民,和住过洋学堂的知识分子很不相同,在关键时刻,大家争得不可开交时,他却起了扭转方向的作用。在大会上他突然从口袋里抽出一本木刻小册子说:“咱们在这里大喊大叫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敌人的文化却悄悄上了山,占了咱们的阵地,夺了咱们的群众…大家不信时,请看这本“太阳真经”,二十几年前自己当小孩时候,就听周围大人经常读,以后慢慢消失了,农民对它没兴趣了,可是昨晚在房东抽屉里又发现了它,而且是新印的,可见敌人文化已经深入我们中心区了…“说罢他吧“太阳真经”一合,像流水一般背诵起来,非常熟练!这一触目惊心的事实给大家很大的冲击,此后又经过领导的努力,才把问题集中起来。最后由杨献珍作了总结,邓小平政委讲了话,会议才结束。大会有一定收获,但也不算很成功。会后五个多月,毛主席于1942年5月在延安召集“文艺座谈会”,作了有历史意义的重要讲话,回答了文艺界长期争论的一系列带根本性的问题,阐明了马克思主义的文艺理论和党的文艺路线,指明了革命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根本方向,精辟之至。后来看到这个讲话,我想,如果太行这个会迟半年再开,会上先学习这个讲话,那效果就会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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