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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老房子 -- 咕咚的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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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老房子

我四个月大时搬进这幢房子。如今,已经十九年。这房子本是一大家子住的,但人事变幻,家散了,屋子卖给不同的人家。现在,这里住着三户。

一扇大门,不知已立在那儿多少年,油漆已上了多次,但经不住风吹雨打,又是斑斑驳驳,凑上鼻子闻闻,还有着淡淡的木头香气。还有一扇小木门,那是这幢房子的后门,后来封上了,后面被改成一个小花圃,种着几支葡萄和一些叫不上名的花。两门之间就是院子,也就是天井。院子左右边是屋子,屋子是相连的。

老屋子对四季敏感。哪天屋里的地板湿漉漉的,水泥墙像流汗一样的往外渗水,那就是春天到了,嗅嗅都是水汽混上湿木头的味道,让人心底涌上一股懒懒得,烦躁,却又欣喜的感觉。院子里也生气盎然,花圃,墙角缝,能生长的都长起来,很潮湿的地方还长了青苔,眼里都是柔和的嫩绿。偶尔会有几只灰不溜秋的蟾蜍在花圃的泥里一跳一跳的觅食。鸟儿也多起来,整天啁啾的叫个不停。有时是一群唧唧喳喳,有时是一对一唱一和。一年春天,两家麻雀在屋檐下安了窝;又一年春一双燕子飞来,原以为会多一家邻居,它们绕着看看啾飞走了,有些遗憾。

傍晚的几场雷阵雨冲走了绵绵的春,天气渐渐炎热,后山的蝉叫震着耳膜。太阳在外是耀武扬威的,但屋内却是十分阴凉。若是静心,躺着铺了凉席的冰凉的石地板上,一把薄扇,轻松的就能把炎夏的下午打发。附近有许多口井,常打来井水泡西瓜,冲院子。晚上街上纳凉的人很多,小桌小椅,啤酒凉菜,西瓜冰棍,凑在一起拉家常的邻里。这是夏日一天种最热闹的时刻。

渐渐会发现晚上纳凉的人少了,白天还是燥热,但太阳下山,就有些寒意了。晚上常听见屋角唧唧的虫叫声,催眠一样让我入睡。慢慢的,雨水少了,院子上方那一块长方形的天变得又高又蓝,洒下来的阳光很暖和。秋天,很干净,很喜欢。天空是纯粹的湛蓝,没有云,打开我房间的窗户,常会看见一长行的鸟高高的飞着,我常闭上眼想着和它们一起向北飞,向北飞。

几场雨将天气下得越来越凉。冬天的阳光是用来享受的。好天气时,厚厚的棉被用粗长的竹竿架出去晒半天。晚上睡的时候,像是拥着阳光,香香暖暖得味道。我一直固执得认为,这是老屋子的味道,只有这里,能给我温暖踏实的感觉。

房子很老了。很多次得修葺。我坚持得保持它得门、窗户、地板的颜色,楼梯的模样。老屋,你看着我一日一日长大;我也看着你,你的细纹,你的裂缝;就这么看着,看了十几年仍没有厌倦。我对你如此熟悉,甚至与哪一层楼梯会发出吱吱的声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的模样,一天中不同时刻太阳在墙上投影的高度,我都熟记于心。

老房子的一砖一瓦应该都有着故事,它驻在那那么久,看着几代人迁出搬入。它一声不响的,有时候我会想它是不是很累了,站的累了。若有一天,一堆的锤子绳子在它身上敲着拉着,然后,它终于不用再站着了,可以休息了。它会不会不舍?我会落泪。

老了以后,不知道会坐在哪幢房子的院子里,晒着太阳,想着很久以前有一幢老房子,里面一个小姑娘攀着一扇小木门的门沿,荡秋千一样,随着门的开关荡来荡去。耳边会听到突然的一声脆响,那是老房子那扇大门夹碎核桃的声音。

高中时候的一篇小文,仅以此篇纪念我已拆迁的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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