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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转发抱朴仙人关于乌克兰的微博 -- 大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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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2年,英国的马戛尔尼访问清朝乾隆并请求通商

结果被全部否决所有请求,并受到清朝的瞧不起。当时的清朝由于国力强盛,对马嘎尔尼等相当傲慢。马戛尔尼使团成员安德逊在《马戛尔尼航行中国记》中描写道:“我们像要饭的一样进入北京,像囚犯一样被监禁在那里,而离开时简直像是盗贼。”

作为此次访华的带头人,马戛尔尼这样评价道:“清政府好比是一艘破烂不堪的头等战舰,它之所以在过去一百五十年中没有沉没,仅仅是由于一班幸运、能干而警觉的军官们的支撑,而她胜过邻船的地方,只在她的体积和外表。但是,一旦一个没有才干的人在甲板上指挥,那就不会再有纪律和安全了。”

时过境迁,这段话似乎也渐渐适合欧洲了:“欧盟好比是一艘破烂不堪的头等战舰,它之所以在过去数百年中没有沉没,仅仅是由于一班幸运、能干而警觉的军官们的支撑,而她胜过邻船的地方,只在她的体积和外表。但是,一旦一个没有才干的人在甲板上指挥,那就不会再有纪律和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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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人想起黑格尔的主奴辩证法,大意是,一开始甲因为更强,所以奴役了乙,让乙给他服务做事。而乙在受奴役时,由于参与实践锻炼,其能力逐渐变强,而甲本人或算上其子孙,由于受到供养,由于不用接触实践生产而逐渐变得好吃懒做、变得丧失了之前的能力。于是一段时间后,情况变成了在上面的主人是庸碌无能之人,而处在下面的奴隶则是勤劳精进之人,让人们感觉非常不合理。于是类似于革命的事在某一刻发生并在或长或短的斗争后完成,之前的奴隶颠覆了主人的统治,主奴身份整个翻转了过来,于是进入下一个周期循环。(当然,这里只有事实判断,并不包含我的价值判断,我并没有说奴役制的存在是应该的,只在讨论“是如何”,还没有讨论“应如何”。)

这就是历史上奴役者和被奴役者的位置往往会发生类似周期性逆转的原因。你中国之前明清的时候日子过得比人家西方好,之后日子过得好就骄奢淫逸、沉迷红楼与鸦土,于是衰落而坠入奴隶之道;西方靠吃苦搞实业,逐渐获得主宰性。而之后,美欧有钱后自然而然地贪图轻松、浮华,喜欢搞金融赚快钱和过寄生生活,中国则给他们代工、遭受奴役,但在劳动实践中逐渐形成了非常强的生产能力。

于是,发生在清朝身上的事又发生在了美欧身上,而中国人则像当时的马嘎尔尼一样,对美欧既有原有的畏惧或羡慕心理,又感到他们这个头等战舰在逐渐显露破烂之处。

(当然北京、上海的浮华繁荣目前确实在加速实现,北京上海由于土地变贵,所以逐渐容不下工业无产者的居住,产业在向郊区或卫星城迁移,北京和上海越来越多地被富商、高官高管和为他们提供服务的服务人员组成。老舍曾经说解放后的北京从一个消费的城市转变成了生产型城市,以前只有只用花钱的人和骆驼祥子类似的服务人员,解放后这些人开始进入工厂工作。所以北京的风气也变得更务实、勤恳、节制、理性,因为这些品质是参与工业生产所需要的并且也会被工业生产训练出来,这对一个国家的崛起是绝对有好处的。而现在北京上海在重新“中产阶级化”、“资产阶级化”,重新变成一个消费城市,风气转向崇尚浮华、奢靡,后果是可想而知的(当然我乐见有人能用证据证明我的这些观点不成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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