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中日两国对日本对华侵略罪行道歉的争议 -- woyan

精英水平的道歉

最近我们专栏经常谈论有关道德的话题，这其实不是我的刻意选择或者故作姿态。我的任务是告诉读者西方精英在想什么，我发现他们很关注道德。

这里说的道德，不是别人要求我们或者我们要求别人的“社会伦理”，也就是ethic —— 而是 moral ，是你自己的道德选择。一个人做的事只要对外界有任何影响，他就一定面临道德选择。越是精英人物就必须越重视这个问题，因为你随意的一个小错误就可能给别人带来很坏的结果！正所谓“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 ”。

整天在拿ethic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那是软弱的表现，是绵羊干的事儿。不管别人怎么想，专注于自己的moral，这就绝非是绵羊的事情了，这是狮子老虎的事情。

上周《哈佛商业评论》发了一篇文章，说的是道歉的事儿。我细读之下，心中暗暗吃惊。

这些商界人物，对自己内心的挖掘，竟然到了这样的程度！

这篇文章题目是 What a Real Apology Requires（真正的道歉需要什么）作者是Joseph Grenny —— 你可能记得他，我们之前有篇文章叫《怎样优雅地跟人谈政治》，就说过他的文章和书。

Grenny是一位非常有成就的作家和商业学者，有四本书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经常给各大公司做咨询。这篇文章说，他最近到某公司作报告，结果搞砸了。他使用的一些材料是这个公司的人早就知道的，而且他穿插的几个笑话还伤害了听众中的某些人。对高手来说，这样的错误犯不起。

于是在回程的飞机上，Grenny就想写一封道歉信。在写信之前他想了很多很多，这就引出了一个有关道歉的理论！

当你道歉的时候，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如果是一般的“职场导师”，可能会这么告诉年轻人——你做错了事道歉，最关键的就是要重新赢得别人对你的信任。现在你这件事办砸了，或者老板，或者客户，可能就不信任你了，可能他们认为你态度有问题，也可能他们认为你能力有问题。赶紧从这两个方面想想，这个道歉信怎么写！

可是Grenny说，你这其实是想用一封道歉信操纵别人。这帮认为道歉就是为了赢回信任的人，其实正在恶意伤害社会信任。

他说道歉应该是你个人从这件事上吸取了教训，从而获得了进步（的果实），而不应该是对别人施加影响力的工具。

所以你首先要解决的不是什么人际关系问题，而是你自己的人格完善问题。

什么叫人格完善问题呢？就是你做的这件事儿，跟你想成为的那个人之间，有一个差距——注意，Grenny这里说的可不是“客户期待你是个什么人”，而是“ 你自己想成为什么人”。你必须跟你自己较劲。

可能你真心是想帮助客户公司，但结果却是帮了倒忙。是不是你对这个工作重视不够，事先没有充分调研客户的状况和需求？是不是你能力不足？事儿办砸了，别人批评你，你的本能反应可能是防守反击——但你要想真正从这个事件中学到东西，有所进步，就必须从对方的角度来看看这件事儿。然后你还要决定将来怎么办，怎么改进态度和能力。

Grenny说，只有当你分析和解决了自己的问题，你的道歉才配得上被人考虑。

你在道歉中要告诉别人你自己对这件事的评价和反思，你对对方感情的响应。你本来想要的是什么结果，而因为你的错误，这件事变成了什么结果，给对方带来了什么伤害。这是因为你的态度还是因为你的能力？你会做出什么改进？

道歉的目的，不应该是为了从对方获得什么——这个你控制不了。你只能控制你自己。

｜我的评论

我们能从这篇文章里学到的东西绝不仅仅是道歉，但我们首先要学的，还真是怎么道歉。

我们中国人从小写检讨书都是写惯了的，可能工作以后，岁数挺大了，也要时不时来一段自我批评。可是我们的道歉，有没有这样水平的呢？

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还特意在中文网络中搜索了一番，怎么写一份好的检讨。主流的意见是检讨主要是给领导一个面子。我做错了，领导要出气，我做个检讨让他消消气。一般都是走个过场，让领导收获面子也就算了。还有人的做法是干脆深挖自己的内心，触及灵魂，把自己贬低得一无是处，乃至痛哭流涕……

这些道歉法，恰恰就是如前面所说的，把道歉这个动作当成了一个社交行为，一个影响力工具。

为什么是这么一个局面呢？古人说要“三省吾身”，今天的人为什么在最需要自我反省的时刻，把反省当成社交工具呢？以我之见，这是因为古代说那句话的是君子，今天上网发帖问怎么写检讨的是小人物。

大人物关注自己的内心，小人物研究怎么应付和取悦别人。

但是这个局面正在往好的方向转变。中国现在的大局是新兴中产阶级崛起，消费升级，人的观念和意识也在升级。可能新一代的国人就在一方面学习怎么像个绅士一样生活，也在学习怎么像个绅士一样自省。

由此得到

一个好的道歉要有三步：

明确动机：不是为了赢回别人的信任，而是为了完善自己的人格。

学到东西：态度有问题就解决态度问题，能力有问题就解决能力问题。

提出道歉：说明你的错误，也说明你的改变，但是把是否原谅的决定权留给对方。

不过我猜，这篇文章更大的教训是，一个真正的精英人物得有点中国古代君子，或者西方绅士的作风，学点反思自己的功夫

真正的道歉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我错了”，也不是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而是以真实、成长的眼光衡量自己，看到小事情所映射出的大的方向、态度以及道理。

作者：清悠（富书签约作者）

一、你的道歉为什么不奏效

你可能熟悉这样的情形：男朋友因为什么事情惹得你不高兴了，随即道歉，但你还是一肚子怒火，无法原谅他。

你们的对话通常如下：

男：对不起，我错了。女：你说，你错哪里了？男：我错了还不行吗？女：我问的是你错哪里了？男：我都认错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呢？

结果，两人心情越来越差，直到对话进行不下去。他除了说对不起之外，或许还会说一些自己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

但不管怎样，你并不接受他的道歉，他的道歉不会让你心情舒缓，甚至更惹得你怒火冲天。

实际上你之所以不接受这样的道歉，往往因为它如隔靴搔痒，起不到任何作用，这种道歉并没有触及矛盾真正的根源，反而让你觉得虚假。

就如那个有关“感冒”的话题，你在他面前说感冒了，而他只会让你多喝点水。看上去是对你表达了关心，提出了解决措施。但实际上这种关心让你相当郁闷和无奈。

很多人面对道歉时，缺乏真诚，惯于敷衍，导致双方的关系得不到根本的改善，甚至陷入了恶性循环。

你或许经历过很多道歉，但你可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道歉。真正的道歉一定需要你发现自我。

道歉的产生源于问题的出现，而每个问题的出现都是你发现自己的机会，如果不解决问题，自己就会成为问题。

二、一个人的道歉里，藏着他的思维模式

昨天跟朋友聊天时，他说他刚刚经历一件事，对他触动非常大。那是正常工作以外的一些琐事，填一些例如药品规格、单位之类的清单。

当时，他心里正挂念着工作上的事情，突然又来了这么多琐事，他有点急躁，恰巧当时有人来找他问事情，一时忙碌便在一项指标处弄错了数量级。

领导给返了回来，并说道：“这样十倍的差距千万不要出现在工作中。他本想做出解释，但是瞬间他意识到，如领导所说，如果这件事出现在工作中，对于他们这种以精细要求的工作来说那将是多大的损失。”

于是他回复道：“对不起，是我的粗心大意导致了这样的错误，这样的事情保证不会再出现。”

同事们都觉得这是小事一桩，没必要记在心里，但他并没有一带而过，后续仔细地进行了反省，他认为自己还是不够认真。

虽然这件事情不算重要，是工作之外的琐事，但假如因为不重要便缺少了端正的态度，只能说明自己对待事情还是有分别心，并没有做到极致的认真，而这种态度如果不加以修正，内化成自己的习惯，当再做重要的事情时，一定会受到影响。

我们总愿意在自己喜欢或者认为重要的事情上投入时间和精力，但人们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在喜欢的岗位上工作的机会寥寥无几。

而当你在现有的工作中一丝不苟时，你其实是在锤炼自己的能力，不断地使能力变成内在的才干。

等真正有机会投身自己喜欢的工作时，你才能发挥出来。

现实中，真正令人伤心的不是你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领域，而是当找到自己喜欢的领域时，你却发现自己没有相应的能力。

因此，真正的道歉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我错了”，也不是找理由为自己开脱，而是以真实、成长的眼光衡量自己，看到小事情所映射出的大的方向、态度以及道理。

一句道歉看似简单，实际上背后包含了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和认真程度，也隐含着他是否愿意学习成长。

三、真正的道歉需要跟自己较劲

莎士比亚在《一报还一报》中写道：

人们说最优秀的人，都是犯过错误的过来人，一个人往往因为有一点小小的缺点，而变得更优秀。

万维钢书中摘录过一个《哈弗商业评论》中关于精英道歉的故事。

主人公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作家、商业学者，有一次去一个公司作报告，结果很出人意外。

他使用的报告材料这个公司早就知道了，并且他报告时无意中开的几个玩笑伤害了听众中的某些人。为此他感到很愧疚，在回去的飞机上就想写一封道歉信。

这位精英人士的道歉思考的并不是如何赢得别人的信任、如何为自己辩解或者如何让对方相信他是有能力的。

他思考的是自己极为重视的个人修养和道德，对自己的内心进行了非常深刻的挖掘。

他认为道歉应该是个人从这件事情上吸取了教训，改正了缺陷，从而获得了进步，因此首先被关注的并不是人际关系，而是自己的人格完善问题。

人格完善不是他人希望你是什么样的人，而是你对自己有什么样的要求，你期待自己成为什么样子，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达到自己的期待。

道歉必须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问题，只有你分析和解决了自己的问题，真诚地告知别人，因为你的问题给对方造成了伤害，你需要作出什么样的改变，弥补怎样的损失。只有这样，你的道歉才配得上被人原谅。

真正的道歉需要自己跟自己较劲，做任何事情不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期待，而是要看有没有达到了自己的标准。

越是优秀的人越懂得道歉的重要性，认真地把握每一次契机来修正自己、精进自己、完善自己。

四、真正的道歉，成全了更好的自己

任何一件用心做好的事情，除了对事情本身有利之外，无不成全了更好的自己。

也许你缺少的正是对自己的道歉。你有没有因为自己的鲁莽、草率、虚伪、丑陋等等，对自己说一句对不起？如果没有，我相信你从来没有真正的爱过自己。

真正优秀的人，他们是爱自己的人，珍惜所遇到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人，不允许自己随波逐流，不允许太多的恶习污染自身的清净，因此，他们善于为自己的错误跟自己道歉。

《猎场》中，毕业不久的郑秋冬因参与传销活动被关进监狱三年，出来之后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又因诚信问题，被记入诚信黑名单。他悲观绝望，无处容身。

后来，在地中海银行工作时抵住利益的诱惑，表现优秀获得嘉奖，发表了一段振奋人心的获奖感言。

他说：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有过迷失的时候，有过分不清光荣和耻辱的时候，但是好在最后，我从迷失中走了出来，决心要做一个明辨荣辱的人。这个证书，它奖励的不是我做了多少贡献，而是奖励我没有为了个人利益去背叛大家。在今天，已经很少有人因为这个而获奖了，这是风气，但我不想做一个随波逐流的人......

与其说这是对自己获得奖励的感言，不如说这是因自己之前的不堪，而给予自己的道歉。正是因为他珍惜自己、才愿意改变。

曾经有读者在我的文后留言说：“如果遇到未来的自己，你会坦然的和他握手吗？”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做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假如一个人勇于为过去不够好的自己感到抱歉，他便有决心做好当下的自己，也才有希望与未来更好的自己相见。

五、 最高级的道歉是救赎

道歉，扮演着疗愈人心的作用。

当你伤害了别人，你需要提供一个完美的道歉——承认错误、担负责任、表达遗憾、保证行为、弥补措施。

再回到开头的例子，你就应该知道女友需要的答案并不是“你错了”，而是你是否认识到错误的根源，并乐于改变、承担责任，不断成长。

《追风筝的人》一书中有个对于道歉最好的解释，主人公阿米尔的叔叔在给他的回信中写道：

我想让你明白的事，你父亲深切的自责带来了善行，真正的善行。我想起他所做的一切，施舍街头的穷人、建了那座孤儿院，把钱给有需要的朋友，这些统统都是他自我救赎的方式。而我认为，我亲爱的阿米尔，当罪行导致善行，才是真的救赎。

因此，救赎才是道歉的最高级别。反思错误，醒悟行动，提升自己，用善良、大爱去帮助他人，服务社会，活出应有的价值。

如果此刻你明白了道歉的意义，请不要轻易放过每一次道歉，用你的真诚、担当去解决问题、化解矛盾。

你的自我成长，就隐藏在了这一次次的道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