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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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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329章 参加毕业典礼

6月28日,紧赶慢赶我回到了西安,下了火车,我先去的是警备区,把自己的配枪存在那里,上尉在交待我一路应遵守的事项时要求我的。我还是把那把以色列手枪给公开了,怕以后查出啊!

作为一个军人,我不能携带枪支进校园,有持枪证也不行,骇人听闻。

回到母校,得心所愿地参加了对我有特殊意义的毕业仪式。

正是由于军队帮我为学校领导做的工作,没有参加毕业考试和毕业设计,我仍被批准毕业和授予了工学学士学位。部队提出的说法是:“该生在回到部队后实践了所学理论和技术,以部队代替不了的能力保障所执行任务的完成,能凭所学正确处理获得的高精尖电子和光学装备。完全可以说晨旭同学超额完成了毕业设计和毕业实习,应酌情予以毕业。”

这份鉴定放在校长的面前,不好批也得批啊!他是能从中看出些名堂的,意识到自己的学生在部队确实运用了所学,做到基层部队未能做到的事情。然后,为我能毕业他对涉及的部门和老师做了说服工作。尽管大家熟悉我,但我的情况还是太特殊了,处理不好,也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对学校来说是件不好安排的事。

我能如期毕业,给军队给学校带来许多麻烦,是不是我太幸运了?

我突然出现在同学面前,还是参加毕业典礼,他们都明白我得到了特殊照顾,或说是专门的安排。老师和同学都为我高兴,我心里暖暖的,甚至都流下了眼泪。同学们对我感情和情绪上流露出的表现给予了善意的反应,一个平常熟悉的女生问:“晨旭,你怎么了,很感慨吗?”

我说:“见到老师和同学们,让我幸福啊!我真的感谢大家对我还是那么亲切,这半年我一直想念你们的。”

“本来就应该这样吗,你发什么昏呢!”女生即使心思细腻,也体会不到我当时的心境。

“让我幸福地发回昏吧!”我傻呵呵的样子惹得老师同学大笑。

江舒际看出点什么,对大家说:“我想晨旭这段时间,过得孤单了,所以见到我们大家格外地激动。”

“晨旭,你突然就走了,什么事那么急啊!”有同学问我最难回答的问题。

“唉,你们有所不知,我当年回校复课,其实是被军队赶出来了的,叫作‘开除军籍剥夺军衔,’那时思想负担大啊,所以我一直不好意思说我在军队的事。二年服役期,我一年就回来,肯定是在部队出事了。还好大家都不嫌弃我,让我在班里很舒服,所以这次离开班集体我就很想念你们。但我刚刚知道,是在回校的路上得知的,其实不是被军队赶出的,是上级让我回学校医治战争的创伤,那时在部队啥治疗都没效果,京城的专家特意想出的法子。”我拖拉地诉说,想找个好的说法。

“当年我当的是边防军,在一个边境的哨所服役。哨所就一个班十个人,被境外的雇佣兵偷袭,排长和班里其他人都牺牲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算是得了一种战后心理创伤综合症吧,很严重、很痛苦,你们难以想象。估计老江、老唐、曾雍他们有察觉。可这次军队有个机会能让我彻底治好,突然想起了我,就赶紧把我召去治病了。嗯,治疗效果不错,很多事敢想了,心也打开了,就是现在你们看到的我。”

大家在高兴当中,自然更不愿意我重新陷入失去战友的苦闷,很是同情地沉默了。自己的同学还有经历过如此惨境的,想都想不到。

毕业典礼上,我们全体毕业同学始终情绪高涨,听着台上各种代表的发言,或是语重心长,或是寄予希望,或是满怀感激,或是慷慨激昂,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心愿:为母校争光!

我们全班同学激动地接受了学校校长的祝贺,从学校领导的手上拿到了毕业证书。与校长握手时,这位老教授亲切地同我说了几句话:“晨旭啊,听说你在部队干得不错,嗯,好好干吧,希望你的专业能力有个快速提高。”

“谢谢校长,谢谢学校对我的培养。”我能说什么?我的专业会与我渐行渐远,以后我的专业是打仗。这个“专业能力”的提高,是不是与和平发展的主题违和啊?

或许有读者安慰我,说使用军事上的方式和力量,是可以维护和平、促进发展的,把那个“度”把握好,军事手段有积极作用。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相信了。

那时在我们朴素的学校还不兴穿学士服,毕业典礼结束时也没有学士帽可扔,大家拿着毕业证书兴高采烈地离开会场。

很快那张与校领导和老师的合影就发到了我的手中,在没人的地方端详了我在照片上高兴的面容,心说可算是有个好的结果,可以说圆满得让我想不到。

毕业典礼之后,意味着班级的散伙。

大学每年会上演一次,只是主角会不一样,方式也会有所差异,但乐趣和情感是一样的。我们班在班长江舒际和小莺的引导下,到了最后时刻,大家还是理智和团结的,没有出洋相和出妖蛾子的事。

同学们有个建议:好好吃顿散伙饭。

手里有钱,班级散伙饭我力主去个高档一点的饭馆,同学们的份子钱外,剩下的都由我出。这话一说出,同学和老师诧异地看向我。我一直在班里不事张扬,可现在在没有任何精神负担的情况下,我超级兴奋,为给班里的老师同学留下最后的好印象,大大地张罗了一次。同学们对我这样做很是不解,我说:“你们别为我担心,我已经工作了,还是军官,有薪金有补贴,我一分钱都没地方花,请老师和同学们给我一次花钱的机会,让我感觉一次自己是有经济收入的人嘛。”我高兴得忘记首长交待的事情,真是不够成熟。

这餐饭的各色菜肴均属颇高质量,是我们普通大学生基本吃不到的,不仅是我说好吃,同学们吃得都美滋滋的。而我则想:以前很多同学只知道我学习努力,身体素质好,很普通的男生,这下他们会对我有个深刻些的印象,以后找他们时不会敷衍我吧?不知道与他们会渐行渐远么?

在散伙饭上,我利用有限的工具和原料,又调制了一次鸡尾酒,表演一番,动作的生疏和滑稽,惹得同学大笑,在即将分手的气氛中好好开心了一阵。同学们大学四年,这是第一次独自在社会上经受着分手、分别,感伤特别深刻,感悲的情绪亦时时表现在脸上。

而我不同,这四年里,与我生活学习战斗一起的人有数不清的告别和痛不欲生的生死离别,我深知同学们此刻的心情,所以我要起些作用,造成些能够在分别后留有印象的场景,以后重聚时大家会津津乐道。

小霞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对我说:“晨旭啊,不知道你是如此活宝,真是个暖男。”听了她的话,让我一怔,接着又听她说:“你说自己现在已经是军官了,你就这样带兵?那你下面的战士该是多快乐啊。”

“哪里,哪里,赶快把我说的忘记吧,我就是你们的同学,其它的什么都不是。”我怕同学再提我的失言,如此快地否定,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

我又去拜访武装部,取回存在学校的自己的衣服、物品。肖部长特意请我吃了顿饭、喝了次酒,算是对我如期毕业的庆贺。我把在战场上缴获毒匪头目的一把不错的多用途瑞士军刀送给了肖部长,表达对他的谢意。当兵的不靠说,都是在酒桌上表达心意。

当然我还去与导师告别,因为没什么好药在身上,便给他按摩和针灸,为他调理一回身体。我很难过地说:“导师,毕业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到您了,而且以后很难再从事您引导我入门的技术工作,我怎么办呢?”

我知道自己不会改变什么,命运不是由我决定,说这些话是为了安慰我的教授。可他在我身上足足花费了两年宝贵的心血,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高足啊”,导师是如此称呼我,话音里有股可惜的语气,“年初你走的时候,我不在学校。如果我在一定不会让你走的,其实理由也很充足,国防尖端项目离不开你,而且你不受保密条例约束时发生泄密谁负责?可惜为师我不在,回来时发现你已离校,我马上去找校长,让学校把你招回,学校试了,可没办到。唉,为师耽误了你啊!”

怎么是导师耽误了我,是我的命嘛!命运又和我开了次玩笑,让我不由地感叹。“那时如果因为‘国防尖端项目’、‘受保密条例约束’的理由,都可以让军队收回成命。我是去国外打仗,谁敢让我冒泄露国防机密的风险?”

只能发一声长叹!

同屋的江舒际、唐风、曾雍几人买了些啤酒、下酒凉菜,拉来丁弘沙、任和旺,我们几人又在宿舍中又吃了顿“联心饭”,饭吃得有些沉闷,大家难舍之情满满的。

我们几人闯闯荡荡两三年,为了导师的科研,为了ACM,为了自己的科研项目,苦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绞尽了多少次脑汁,打下了学校小有名气的科研、科研管理苗子的地位。这些光环将随毕业而去,我们青春的亮丽也会渐渐褪色。

我们感慨地聊着,江舒际提议:我们击掌为约,以后到了社会上、单位里,大家不忘当年,还是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大家一致赞成,扬起手掌相互击掌,然后又像体育比赛时那些运动员做的那般手握到一起。他说了那流传两千年的名句:“苟富贵,勿相忘。”

曾睿和曰:“同相携。”

唐风凑趣:“谋大业。”

任和旺说:“有气魄。”

丁弘沙有一股傲视天下的豪气,“闯荡江湖我为强!请各位同学看我的。”丁弘沙看上了互联网的黑客技术,他已经做了很多准备。

我说:“咱的情况特殊,现在无法留下联系地址和电话。今后我会在军队发展,仍需获得哥儿们在技术上的大力支持和合作。当我定下工作单位,一定及时把联系方式通知各位,到时候我们再大干一场。”

说是同窗四年,可我和他们仅共同学习和生活二年半时间。然而,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却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不说是披肝沥胆,也可说是志同道合,肝胆相照。我不忘舍友们在我从部队回来时对我的忍让和关心。

如今,毕业了,分别了;它日我们还会相见,共叙别后成长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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